第44章

四三章

夏涼涼東繞西拐的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于停下腳步。夜晚的風很涼,她什麽也感覺不到。只覺得有一股熱氣從心口升起,仿佛要沖破她的肌膚。周圍很寂靜,只有她輕輕的喘氣聲。她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在倒流,身體也在漸漸麻木。她腦子一片混亂,華譽沉重的聲音不停鑽入她的腦海,讓她一時間感覺有些崩潰。身體依舊在不斷的發熱,她握緊拳頭,修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也沒能分散身體傳來的深刻的疼痛。

就這樣,她也不知道在那裏呆了多久,等到炙熱漸漸消失了,她才踩着緩慢的步伐疲倦的往回走。跟剛來時不一樣,身體裏傳來的沉重與疼痛已經消失。反之,還有一股隐隐的力量蓄勢待發。

華譽并沒有繼續留在她房間,她松了一口氣,癱軟的躺回床榻,世界又恢複了清靜。才躺下不久她就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到近,"是誰!"

"是、是我,小姐,"門口的人像是被她吓到了一般,顫巍巍的将手中提着的熱水放下,隔着門檻道,"我為您提了熱水,什麽時候開始為您淨身?"

夏涼涼松了一口氣,跌坐回床榻,淡然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是……"香缳又提起木桶,沉重的踩着步子再次離開。

她翻了個身,不可思議地盯着自己的雙手,她從不知道自己原來還能有這樣的妖術,人還未到,便已經能清晰聽見腳步聲。

可是,這代表着她将會在月圓之夜露出自己的尾巴,她還需要躲開四處尋妖的法師,她将颠簸流離,永世不得安寧平靜。而這一切,都源于一個自私的男人,想把她留在身邊,僅此而已!

他不知道,他這樣做等同于毀了她的一切,包括生命!

天氣很暖和,太陽懶洋洋的穿過樹葉打入房間。窗前坐着一位男人,受着陽光的洗禮,他右手提筆,正氣定神閑的練着字。陽光打在他英俊的側臉,臉很白淨,眼底有一顆血紅的痣,濃密的劍眉直入鬓發,狹長妩媚的眼微微眯起,一舉一動都美的有些不真實。

"小姐最近怎麽樣了?"男人頭也不擡,問。

丫鬟正聚精會神的研究他的容貌,他忽然的開口把她吓得一愣一愣,沉吟了許久,才紅着臉說道:"小、小姐她還是不吃不喝,也不讓人靠近……"

華譽頓住手中的動作,微揚了揚下巴,嘴角雖挂着笑容,卻讓丫鬟有些毛骨悚然:“由着她去吧,不過回去要加緊守衛,看好她。”

“是。”見主子态度有些變化了,丫鬟連忙行了禮就轉身離開,生怕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殃及到自己。

丫鬟退出房間走了很遠,簾子後的女人才緩緩出現,她背靠着柱子,手裏端着一杯已經冰冷的茶,笑道:"不是很想她嗎,還是去看看吧。"

"多事。"男人冷冷地掃過去。

"那就當我多事好了。"她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又消失在簾子後了。

男人抓了抓頭發,終于還是煩躁的離開了書房。

"你給我滾出去!"安靜的天空忽然被一道尖銳的叫聲劃破,是夏涼涼。

華譽被迫後退兩步,無奈地看着正要往他身上砸東西的夏涼涼:"這是我家。還有,我是你師父。"

夏涼涼并沒有向他屈膝,平淡的與他對視:"那我走。"

"走去哪?走去找言幼辰?"華譽一步步逼近,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冷冷道。

她有些吃痛的松開了手中的瓷器,"華譽你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華譽像聽見天大的笑話一樣,笑的有些不可思議,"到底是我在鬧,還是你?"

夏涼涼沉默不語,冷冷的敵視他。

"你就那麽喜歡他,天天都要挂念着回到他身邊嗎?"

"要照顧這樣的你其實我也很累。"

"我做了那麽多只是想你陪着我,有錯嗎?"說到這裏,華譽漸漸松手,夏涼涼的手得到解脫,又重新垂回腿側,只是她的手握成拳,松了緊、緊了松。

夏涼涼依舊沉默,華譽嘆了口氣,在她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吻,"你累了,先休息吧。"

夏涼涼直勾勾的盯着他,身體木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華譽只得牽過她的手将她強行拖入房間安頓好,再三叮囑了丫鬟要看好她之後才安心的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華譽說的話感觸了她,後來幾天只要來到她房間都能看見她對他露出溫柔的笑容,雖然看起來有些生硬,但總比冷眼相待好罷?其實他還是很容易知足的。

“涼涼,別練字了,”華譽靠在門框上望着坐在窗邊的女子,“陪我出來曬曬太陽。”

她抿抿唇,微微颌首,便匆匆結束了最後一筆,跟着華譽走出書房。

外面的陽光正好,照的她舒服的眯起眼。華譽站在她旁邊不動聲色的看着她,心底的滿足感愈加強烈——他以為他們能就這樣,天長地久。

夏涼涼今天穿了一身胭脂紅的儒裙,外披白色紗衣,白皙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在衣衫的擺動下若隐若現,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挽迤三尺,烏黑的長發被用發帶束起,雙頰邊若隐若現的胭紅如花般嬌嫩,陽光直直的打在她身上,連陰影都是她優美的曲線——這樣的她竟讓他看的紅了臉。

臉紅?臉紅!他華譽活了整整一千八百歲,居然看一個小丫頭看的紅了臉!說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想到這裏,他有些尴尬的別開頭,“咳、咳咳……”

“恩?”夏涼涼轉過頭,一雙剪水般清澈的眸子寫滿疑惑,“怎麽了?”

華譽板着臉,聲音變得也有些僵硬:“沒事。”

她點點頭,也沒再多問,兩個人肩靠肩的繞着華府走一圈,氣氛也甚是融洽和諧。

華譽低頭湊近她,輕聲問:“累了罷?”她點點頭,兩個人就這樣自然的進了她的房間。

也不等夏涼涼開口,華譽便為她端起杯子倒好了水,屁颠屁颠的遞上來,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了,她低着頭只顧着喝水,也沒再去注意頭頂上那道溫和眷戀的目光。

華譽的時間并不充裕,卻又想陪着涼涼,所以只得趁着她沐浴洗漱的時間将公文看完。

是夜,穿着月牙白長裙,夏涼涼來到書房前,磨磨唧唧了許久,終于敲開房門。似乎早知道了她要來,裏面響起了溫柔低沉的嗓音:“進來。”

夏涼涼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熟悉的墨香,坐在不遠處的,是一個集萬千風骨于一身的男人。他坐姿端正,手握着長筆,認真的寫着公文。她深呼吸一口氣,踱着步子又靠近了兩步,紅了臉小聲道,“師父,你晚、晚上留下來吧……”

‘巴嗒’,是筆掉落的聲音,夏涼涼再擡頭時,那人已經踩着風來到了她的面前,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喜,“涼涼,你……”

“唔,當我沒說。”她撇開頭,後退一步,臉紅的更加厲害。

“不,”他伸出手,将她用力的摟進懷中,聲音都帶着輕微的顫抖,“我只是太高興了。”

晚上的氣氛很好,華譽的心情也很好,尤其是看見自己心愛的人穿着單薄的衣服磨磨蹭蹭爬上床之後,那種感覺更是無與倫比的幸福。

他一把将她拉入懷中,麻利的蓋好被子,笑眯眯道:“不早了,快睡吧!”

華譽抱得很緊,她掙紮了許久才将腦袋從他胸膛擡起,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夏涼涼還是開了口:“華譽,其實你、你是認識我娘的罷?”抱住她的手猛地僵了住,那人沉默了許久,頭頂上終于傳來了他的聲音,“恩。”

聽到了這個意料之內的回答,她的心還是無法控制的緊了緊,“是叫幽蘭嗎?”

“誰告訴你的?”他摟住她的手緊了緊,答非所問。

她揪緊了他胸前的衣領,重複一遍:“是幽蘭嗎?”

“……是。”

“我知道了。”她的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靜,卻讓他有些害怕。

“涼涼,你聽我說,”他摟着她坐起身,雙手按着她的肩頭,滿臉的嚴肅,“我跟你娘沒有什麽……”

她根本聽不進去,撇開頭打斷他:“那你為什麽要接近她!我素未謀面的娘就是因為你才躺進墳墓裏,至今遭人唾罵啊!”女子最注重什麽?是清白,是名節。她的娘就這樣被他毀的一幹二淨,她還要怎麽放心去愛他?

房間陷入一片寂靜。

兩人面對面僵持了許久,華譽終于還是開了口,聲音帶着疲倦和沙啞:“她只是我師父給我的任務,倘若你要怪我,我也只能說對不起。”

夏涼涼抿唇,雙手摸着他結實的胸膛,擡起腿跨坐在他身上,用自己的重量将他壓回床榻。華譽怔愣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忽然,一抹刺眼的光從眼底劃過,是刀。

“你要殺我?”他微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似乎在用他的漫不經心,掩蓋心中的絞痛。

她彎下腰靠近他,對準他微彎的唇角落下一吻。上一秒還溫柔的人這一秒卻連聲音都帶着徹骨的寒冷,“有很多事情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包括她因為他的鮮血,而從此走向萬劫不複。

他挑眉,洋裝的輕松:“如果殺了我能讓你舒服一點,那麽,我心甘情願。”雖然小刀不足以讓他致命,但讓她體會一下失去他會多麽痛苦似乎也不錯。

夏涼涼也并不手軟,鋒利的刀子對準他的心髒便狠狠地往下刺,完全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

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是那把刀子落下來的同時,還有她的淚,都一起滴入了他的心。雖然并不起眼,卻足以讓他的整顆心都跟着劇烈抽痛。

沒辦法,他愛她啊……

啊啊啊終于寫到這裏了,麻痹虐死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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