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第十章

運動會圓滿結束,風華領獎品領到手軟。受到了馮文墨的表揚,不僅在運動會期間幫着班級贏得榮譽,還自己出錢為班級做貢獻,被馮文墨這麽一跨,許平安都要覺得風華就是新時代的文明标兵。臨近十一,班級裏幾乎都是談論這個十一怎麽過,喬靜趁着課間休息,坐在許平安的桌子上,問許平安這個假期有什麽打算,她要過生日了,邀請許平安和風華參加她的生日會,順便來邀請楊晔。只不過楊晔一點也不給面子,拉着個臉,冷淡的拒絕。

喬靜在全年級人緣都不錯,像楊晔這麽不給面子拒絕的也算是獨一份兒了。許平安嘴裏叼着半個蘋果,嘴裏不清不楚的不知道說着什麽。風華看着一本外國小說,沒擡眼,翻譯:“她說好的,一定去。”

許平安笑眼眯眯,嚼着蘋果又繼續說了一長串,這段話不用風華翻譯,楊晔也能聽明白。

楊晔啊,你就去吧!我們假期可以一起玩啊!以後我和風華還有你,我們就是五中三劍客,聽起來就很拉風,怎麽樣?喬靜沒聽明白,風華也不想翻譯,他什麽時候說要跟楊烨一起玩兒了?

楊晔放下手裏的卷子,原本冷漠的一張臉到了許平安這兒硬生生變得柔和起來,連語氣也是出奇的溫柔:“我假期有事。”看了眼喬靜,一秒變臉,似乎剛才的人不是他:“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之後又轉過去做卷子。

“切。這人真是沒趣!”喬靜小聲嘀咕,從許平安的桌子上跳下來,“那就說好了,我回班級了,要是讓我們班那幫知道我請到了風華,啧啧啧,非得激動死不可!”之後又悄悄趴到許平安耳邊說:“你家這位太過于招風,自古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你可得看好了!”

許平安小聲回應,以為別人都聽不到,與喬靜開着玩笑:“爾等宵小也敢垂涎本大俠的美人兒?我們許國泱泱大國,何懼美人如斯!”

風華裝作一本正經的盯着已經拿倒了的書,眉眼皆是笑意。楊晔無奈的扯動了有些僵硬的唇角,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楊晔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別人在母親懷裏玩耍的時候,他想要看見自己母親笑一笑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他考全班第一,母親不笑;考全校第一,母親不笑;可能是他考了全市第一,她才會笑吧!楊晔這麽想,心裏有些沮喪。可是爸爸卻跟母親一點都不一樣,雖然平時對待別人不茍言笑,可是卻自己卻很耐心。會跟自己做手工,參加學校趣味兒運動會,陪着他做作業。如果單是這樣看來,少了母親的關愛,楊晔依舊成長的很好。

小時候楊晔問過爸爸,是不是自己學習再好一點母親就會喜歡他。爸爸沒有回答,但是他以為這是默認。家裏的獎狀越來越多,母親依舊不對他笑。他第一次覺得那個女生笑得特別好看,是在參加市裏一次物理競賽,在試點的學校門口,看見了一直跟自己不相上下的風華。

其實他很羨慕風華,他跟自己非常不一樣,把每次競賽都當成游戲,也不在乎名次,他從來沒有見過風華的父母在考點門口,一直以為風華沒有父母,所以在門口看見風華,楊晔本能性的多留意了一下。

冬天,風華旁邊的少女穿的圓圓鼓鼓的,大圍巾把半張臉擋的嚴嚴實實,露出一雙狡黠的眸子。還帶着毛茸茸的耳包,兩只手套挂在脖子上,不知道從兜裏掏什麽出來,塞到風華的手裏,眉眼皆是笑意,楊晔仿佛是陷進了她的眸子裏。邁不動腳,走不出去,任由自己在裏面沉溺。後來……後來每一次跟風華一起考試的時候,都能看見那個少女,叽叽喳喳個不停,圍着風華身邊蹦蹦跳跳,楊晔在遠處看着也覺得開心。

許平安也不知道楊晔是怎麽一回事兒,拖着腮幫子不知道看什麽,頭回看見他沒有在做卷子。要是風華腦子是天賦異禀的天才,那麽楊晔就是99%的天才還要加上1%的努力。明明已經足夠好的成績,還是不肯放松一點點。

一到放學的點,許平安就拽着風華恨不得是全學校第一個沖出學校的人,笑得像是一朵花似的跟身後的楊晔打招呼,大概是十一假期回來,說咱們三劍客再合體。在校園裏敢這麽大搖大擺,明目張膽和男生勾肩搭背的估計也有許平安算是獨一份兒。王主任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搖了搖頭:“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之後看見楊晔從身邊經過。楊晔一板一眼行了個禮,卻被王主任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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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安和風華雖然已經走遠了,還是回頭看了看被叫住的楊晔,許平安報以同情的眼神。許平安歪着腦袋仰着臉看着推着自行車,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把風華自行車車胎戳了一個大洞,車胎一點氣兒都沒有。風華只好推着車,跟許平安腿兒着回家。許平安揪着風華的校服袖子,一蹦一跳:‘你說王主任跟楊晔說什麽呢?我猜肯定是這樣……’許平安咳了兩聲,清清嗓子,學着王主任,倒是有幾分相像:“楊晔,你是個好學生,有大好的将來,你可不能跟着許平安那個丫頭混在一起,耽誤學習!”為了神似,許平安還假裝推了推臉上根本沒有的眼鏡。

風華被許平安逗得哈哈大笑,伸過一只手揉了揉許平安的頭發,目光越發的寵溺,眼裏像是藏了全世界最好的山川湖泊,全世界……恩……全世界最好的許平安。深情不過三秒,風華的手就被許平安扒拉了下來,嘟嘟囔囔,跑遠了,回過頭瞪着風華:“你不要像摸翠花一樣摸我。是不是也想讓我跟翠花一樣啊!居心叵測的小人休想加害本大俠!”說完又往前跑。

翠花?是風華家之前樣的一條狗,風華總願意一只手摸着翠花的腦袋,後來翠花老了,腦袋上的毛越來越少,許平安就死活說那是風華摸的!而翠花老死之後,許平安硬生生哭了三天,風華雖然舍不得,看着許平安哭成這樣,所有的傷心也都變成了心疼許平安。再然後,風華跟許平安在以前住的房子外邊的大樹跟前下邊把翠花埋了,每年的4月9號都的去樹下看看翠花。

“你小心點跑,別摔了!”風華在後邊推着車,喊。

楊晔算是整個學校裏被王主任找去談話最多的,成績進步了,談話;分數少了0.5分。談話;成績有浮動,談話;反正王主任總是注意着楊晔的一舉一動,管不了風華和許平安,但是楊晔他可是用心管着,上清華的好苗子,可不能被許平安和風華給帶壞了。

又是一頓苦口婆心,楊晔腦子裏全都是剛才王主任說的,看似關心的話,可是一字一句都在戳他的心。他不過17歲,一年之間以前擁有的所有東西都沒了,真的有些辛苦。

“楊晔,不是主任說你。你來咱們學校也不容易,千萬別跟着許平安瞎混,你跟他們比不了。當初也是你奶奶跪着求校長,才收你……你……你自己的家庭你心裏也清楚,你跟風華不一樣,他家有錢有勢的,別說他成績好,就算他成績不好,以後也不用怕。那麽你呢?你要清楚你現在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什麽事情,主任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學校的助學金已經申請下來了,十一回來填表就行。”王主任拍了拍楊晔的肩膀:“以後離許平安遠一點。”

其實楊晔也想向風華一樣,頂撞回去:‘我就是喜歡跟許平安在一起玩,怎麽樣?’或者想向許平安一樣,活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楊晔握緊了拳頭,行了禮,聲音悶悶的:“謝謝主任,我知道了,您放心。”

可是,他不是風華,也不是許平安,甚至跟所有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都不一樣,他輸不起,也不敢在自己的生活軌跡上有一絲的失誤……

在那個曾經與風華和許平安共同度過歡樂時光的烤串攤,楊晔再次來到了這裏。他輕撫着褲兜裏的錢幣,眼神中帶着一絲憂郁。周圍的氣氛熱鬧非凡,北方的男人們豪邁地舉瓶暢飲,然而楊晔卻只是默默地要了一瓶啤酒。

與其他人不同,他沒有選擇對瓶吹的豪放,而是禮貌地向老板詢問是否有小酒杯。當酒杯輕輕地放在他面前時,他緩緩地倒了一杯酒,卻并未立即飲用。楊晔從未嘗試過酒的味道,只是今天,他的心情格外低落,一種莫名的壓抑讓他想要借助酒的力量來釋放自己。

周圍的世界仿佛與他隔絕開來,他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那杯酒擺在眼前,卻成為了他情感的寄托。楊晔的手指輕輕摩挲着酒杯,感受着冰涼而滑膩的觸感,他的內心卻像被烈火灼燒一般痛苦。

一瓶酒,讓楊晔嘗盡了人生的苦澀與甘甜。他獨自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眼前的酒杯盛滿了琥珀色的液體,那獨特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讓人陶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仿佛轉瞬即逝,又仿佛漫長如一個世紀。他沉浸在這片刻的寧靜中,思緒萬千。

當最後一滴酒滑過喉嚨,楊晔輕輕放下酒杯,從口袋中掏出錢放在桌上。他微微一笑,跟老板說了句結賬,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灑脫。拿起書包,他匆匆離開了這個充滿回憶的小店,踏上了回家的路。

夜幕降臨,小巷子裏彌漫着一股潮濕的氣息。滿地的煙頭在腳下嘎吱作響,仿佛在訴說着這個地方的故事。而在巷子口,一個流裏流氣的人堵住了去路。那雙陰險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着狡猾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楊晔微醺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他看着對面的人,即使喝了酒也能一眼認出來。呵,還真是陰魂不散。這個人是他一直想擺脫的噩夢,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楊晔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不能再逃避了。他需要面對這個現實,才能真正地走出這個陰影。于是,他挺直了胸膛,迎着那個人的目光,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未來。

黃毛嘴裏叼着一根煙,看見楊晔後,他嘴角上揚,發出了兩聲壞笑。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聽起來有些吓人。“今兒去你們學校沒堵到你,真是遺憾啊。怎麽咱們的小少爺還學會喝酒了?”他走到楊晔的跟前,用手輕輕地扒拉了一下楊晔的腦袋,似乎在試探他的反應。

楊晔,一個安靜而沉穩的少年,他沒有反抗,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臉上還帶着一絲微笑。他的眼神裏透着一絲無奈和疲倦,但更多的是從容和淡定。“你想怎樣,随你。”他淡淡地說,“我還要睡覺。”他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黃毛看着楊晔,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楊晔會如此淡定,完全沒有被他的話吓到。黃毛的心中不禁産生了一絲敬意,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仍然保持着那副壞笑的表情,繼續挑釁着楊晔。

黃毛用力地拍了拍楊晔的臉,眼神中流露出不滿和輕蔑。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和憤怒,仿佛要把楊晔心中的那股不滿和自大徹底打破。

“你就這副樣子嗎?我真他媽的煩透了你這一臉的陰陽怪氣!”黃毛大聲呵斥着,手指緊緊地戳着楊晔的胸口,“你明明現在活得就像一條狗,卻還要裝得比誰都清高。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你就是一個寄生蟲,靠着別人的施舍過日子!”

楊晔被黃毛的言語激怒了,他瞪大了眼睛,怒視着黃毛。但他沒有說話,他知道黃毛說得沒錯。他現在的确是靠着別人的施舍過日子,他沒有任何理由反駁。

黃毛繼續說道:“你吃的用的,哪樣不是我爸的?你媽在家讨好我,你在這兒跟我擺着副臭臉,你以為你是誰?你對我臉有多臭,我對你媽就有多壞!”

楊晔站在那裏,感覺現在有些不真實,笑容凝固在臉上。他望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媽?他說的是也跟沒想要過他的母親?楊晔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回想起父親出事的那個瞬間,母親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開,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要了。他曾經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原諒她,可是現在,看着她讨好地對着她的現任丈夫,他心中的怒火卻無法再燃燒起來。

她的現任丈夫的兒子,總是找楊晔的麻煩,警告他不要惹火。眼前這個抓着自己衣領的人。每當這個時候,楊晔都會想起自己的母親,是他讓他承受這些痛苦和侮辱。可是,如果他不說,他都忘了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媽媽,還有親人。

在陰暗的巷子裏,黃毛的身影顯得格外突兀,他的動作也異常引人注目。他狠狠地推了楊晔一把,楊晔卻沒有任何反抗,只是下意識地抱着頭,護着臉,以免遭受更大的傷害。這一刻,他心中想到的只有許平安,這個一直以來給予他溫暖和鼓勵的人。只有這樣,他內心深處才會感到一絲絲的暖意。

楊晔的身體無力地倒在地上,任由那幾個人的拳打腳踢。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恐懼,仿佛這一切都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他的心裏明白,只有這樣,他每個月的生活費才不會像是一種施舍。他需要這些疼痛和折磨,來換取他所需要的金錢和物資。

黃毛的臉上滿是殘忍和嘲諷,他似乎在享受着這種欺淩的快感。而楊晔,只是默默地承受着這一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決絕。他知道,只有堅持下去,才能換來生活的希望和溫暖。

楊晔孤單地倚在斑駁的牆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月亮。他的笑容裏夾雜着一種難以名狀的悲涼,像是被痛苦噬咬着靈魂。那是一種慘淡的笑,一種無法言喻的苦澀。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仿佛在告訴自己,即使內心痛苦萬分,也要保持微笑。這是他奶奶曾經告訴他的生存法則,越是在艱難的時刻,越是要保持樂觀的心态。

路過的隔壁老大爺注意到了楊晔。他看着楊晔身上那件髒兮兮的校服,還有校服上幾個明顯的腳印,心生憐憫。老大爺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楊晔,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被附近的小流氓欺負了?”他的聲音充滿了擔憂和關切。

楊晔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扯出一個僵硬而苦澀的笑,聲音微顫地答道:“沒事的,大爺,只是一些小意外而已。”他不想讓老人為自己擔心,盡管他內心深處的傷痛無法言喻。

“要不要報警啊?這可不是小事。”老大爺不放心地追問着。

楊晔努力讓自己站直,他微微搖搖頭,擠出一個微笑:“真的不用了,大爺。我會自己處理的。”他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家的方向走去,背影中透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堅韌和勇氣。他知道,這個世界或許充滿了冷漠和傷害,但只要內心的火焰不滅,他就能勇敢地面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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