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顧澤番外【上】
顧澤番外【上】
如果說顧澤的一生中只會遇到一個陷進,那個陷進必然是秦香香無疑。即使明明知道這會讓他痛苦一生,他還是心甘情願的跳了進去,并且從未後悔過。
第一次見到秦香香是在秦家,當時他跟顧潇還有秦浩在客廳用午餐,突然門鈴響了,保姆在廚房忙碌沒有聽到,于是他站了起來去開門。
在遇到自己心愛的人之前,很多人都稱自己是性冷淡,因為對異性實在是太缺乏興趣,可是當屬于我們的那個人以一種特殊的姿态走進我們的生活時,那就會發現,不是性冷淡,也不是缺乏興趣,只是還沒有遇到可以讓我們為之傾心的人。
顧澤就是這樣的。
所以當帶着心形眼鏡,像個Q版娃娃的秦香香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震驚了,身體的腎上腺素分泌的異常激烈,體裏的某個冰冷僵硬的角落竟然無端柔軟起來。可是面前的秦香香的表情卻很怪異,隐約他感覺到,她眼睛裏有一種特別的情緒,叫做輕視。
這種想法讓他身形一震,從來就沒有一個女孩,敢用這種眼神看他,撇開他的外貌不談,單就他的能力而言,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男人一畢業就開了天頤科技公司已讓很多人震驚。雖說公司規模不是特別大,但是跟那些養尊處優的富二代相比,已是雲泥之別了。
因為出色的能力以及絕佳的外貌,追求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鲫,可這個女孩卻幾乎對他視而不見,骨子裏的傲然讓他對她更加感興趣。
“麻煩讓開點!”秦香香冷冷地說着,手拖起箱子就要走進去。
顧澤卻擋住了她,早就知道她是秦家那個傲嬌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可看到她這個樣子,他還是忍不住要去逗她。
“你是誰?”
這句問話差點讓秦香香心髒處的一口老血噴出來淹死顧澤,她回自己家竟然還被一個外人問她是誰!請問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本想罵死他,恰好一個溫柔輕緩的好聽女聲傳來,“小澤,是誰?”
這是秦香香第一次看到顧潇,在秦浩跟顧潇結婚時,她并沒有回家。一來是因為學業,二則是她骨子裏抵抗除她媽媽以外的任何女人進入她們家。所以雖然她沒有見過顧潇,但心裏還是恨上她了,特別是看到顧潇如此美麗,心裏的恨意徒然增加。
顧澤感覺到秦香香渾身散發出來的敵意,正想做點什麽時,她又及時将恨意收斂起來了,并且摘下她滑稽的心形眼睛,姿态得體地問顧潇,“這位想必就是我爸爸的愛人顧小姐了?”
她這樣稱顧潇明顯地表達了對顧潇的不滿,可是顧潇好像并不在意,反而笑意盈盈,像是失而複得某種東西般驚喜,“你是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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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顧潇的明知故問,頓時香香對她的感覺更加差了,回這裏的不是她秦香香是誰?難道會是她媽媽的鬼魂嗎?
可是她并沒有表現出來,憑這個女人的姿色,外加她老爸對她漠不關心的态度,她現在絕對鬥不贏這個女人,養精蓄銳、韬光養晦才是她此刻最需要做的事。
于是她柔柔一笑,“是的。”
“香香回來了。”這時她爸爸也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甚至還沒有顧潇那般開心,只是稍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看來他對香香不回來參加他跟顧潇的婚禮還是記恨在心的。
……
回到久違的卧室,香香感覺上次還住在這裏的時候仿佛是一個世紀之前,媽媽死後,她就被送到國外讀書了,顧潇沒有任何阻力被秦浩接回家。那個時候,打死香香也不願相信,她的爸爸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把她送走。她不就是說了一句‘就算死我也不會讓其他的女人進我家’嗎?憑什麽她就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
明明知道那個女孩不能惹,顧澤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到她的房門前。門沒有合緊,透過縫隙他看到秦香香正安靜地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從那一抹孤寂的影子上他看到了憂傷,以及濃濃的絕望。
嫣紅的落日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向下緩慢移動,那抹影子卻還是一動不動,仿佛那不是一個活人,還是一個世界上最完美的雕像。
平生第一次,顧澤嘗到了心疼的滋味。在他媽媽孤立無援時,他可以努力賺錢讓媽媽脫離繼父的控制,可是那個女孩卻仿佛跟他不在同一個世界中,讓他想要觸碰卻發現那只是一個虛無的幻像,想要幫助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那種從心底蔓延出來的無助感,就像是飄在海中央,看到一塊浮木時,你以為那是你的希望,可是靠近了才發現,這是一塊即将腐爛的朽木,它根本就無法讓你撐到下一刻。
看起來那麽跋扈潇灑的女孩,為何會一個人躲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傷悲?是不願讓別人看到自己失态的那一邊,還是沒有可以相信可以傾訴的人?
顧澤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他想成為那個她可以傾訴的人。
然而事實并不是他想的那樣,當她帶着一群好朋友回家開party的時候,他終于明白了,那天黃昏看到的,全部都是他的錯覺!是他瞎了眼才會認為她憂傷,她需要幫助!
“哥哥~~~”還未靠近,秦香香甜美清脆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臉笑得像朵花,“今天我們打算在家裏開個睡衣party,你不介意吧?”
看到她身後的打扮潮流的男男女女,顧澤拼命告訴自己不要沖動,可是當他看到秦香香穿着幾乎透明的真絲睡衣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他這二十幾年來一直引以為傲的的理智終于崩盤。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顧澤危險地眯起雙眼,憤怒的氣息從他全身散發出來,他将秦香香壓制在牆壁上不能動彈。
秦香香動了動身體,發現全身都被制住,也不願再做無謂的掙紮,她擡起頭甜甜地笑着,“哥哥,你怎麽了?”
“我讨厭你這樣對我假笑!”
說完才發現這句話有多麽不理智,可是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每次看到她那種敷衍虛假的笑容,他都恨不得撕破她的面具,即使在面具底下是一張醜陋的臉,也比現在這張一點都不真實的虛假面容好看一百倍,更何況秦香香的臉本就賞心悅目。
聽到這裏,秦香香的笑容逐漸冷卻了下來。這是第一次,別人在乎的是她臉上的笑容是不是真實的。自從媽媽過世,爸爸把她送到國外後,她就習慣了用假面具示人,不管在任何情況下,她都不會流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因為她知道,她的情緒沒人會在乎,更沒有人去在乎她有沒有戴面具。
可是眼前的那個男人,卻輕而易舉地看透了她。這種感覺讓她非常的不好,好像身體深處有些東西已經脫離了她自己的控制,原本涼透的心也好像注入了一股暖流。雖然很舒服,但她卻非常排斥,因為她似乎可以預感到,将來她會為了這股暖流而痛不欲生。
“那哥哥你想看什麽樣的香香,香香并不介意為哥哥你做一回演員。”本來冷卻的笑容在一瞬間就恢複過來,變回了那個帶着面具的女孩。
顧澤咬的牙癢癢的,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得掐死這個總是讓他失去理智而不自知的女孩。
“做你自己。”
話音剛落,秦香香就愣了,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夠做自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總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刻帶着面具示人。如果還能有一種人可以不用這樣活着的話,那就代表,他們的背後有一個為他們遮風擋雨,無論遇到什麽麻煩都會替他們擺平的人。
可是,她的背後是牆壁,可以擋風,卻不能夠遮雨。
“我原本是個什麽樣子,我早就忘了。”
秦香香說這話時,臉上出現了自嘲的神色,眼神也頗為無助和無辜。
顧澤突然間明白,不是她願意這樣,只是可以愛她護她的人早已離開,所以她必須迅速抛棄自己的本性,讓外表堅強的自己直面以後的人生。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那個愛她護她的人是她的媽媽無疑。因為從秦浩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女兒,對她的評價也不好,說香香飛揚跋扈、驕傲、貪玩,大小姐的習性一大推,反正不是一個讨喜的人。
想到這裏,顧澤突然覺得秦浩變得面目可憎起來,原本和藹的叔叔竟是這樣看自己的親生女兒的,這讓他寒心,更讓他心疼。
“那就記起來!”
“原本的我就是我一直想要抛棄的,我為何要将她重新記起來!顧澤,我念你比我大,叫你一聲哥哥,但是不要得寸進尺,你終究不過是顧潇帶過來的一個拖油瓶罷了!”秦香香冷冷的勾起唇角,企圖用冰冷的笑容遮住她內心的愧疚感。
顧澤身體一震,沒有想到她這樣說,這竟然讓在商場上風雨無阻的他無言以對,而且還讓他知曉了一件事:她恨他。
對!就是她恨他!準确地說,應該是她恨跟顧潇有關的所有的人,甚至,她也恨上了自己的爸爸。
原本以為這樣說他就會乖乖放過她,可是卻沒有想到他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将她拉到卧室,從衣櫃裏拿出一件非常保守的睡衣扔在床上,并冷冷地問,“你是要自己換還是我幫你換?”
秦香香眨眨眼,為他突然的轉變感到困惑不已,但卻也沒動手換。
顧澤挑挑眉,“嗯?”
然後走了過去一把将香香薄如蟬翼的內衣掀起來,秦香香尖叫一聲,将睡衣護在胸前,急忙大喊,“我自己換啦!”
顧澤冷漠的臉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而且還寵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頭,溫柔地說,“乖~~~”
這一聲‘乖’讓香香差點因為腿軟而跪倒在地,幸虧顧澤及時扶住了她。
“怎麽了?”
秦香香轉頭看到顧澤寵溺的神情,頓時臉紅到耳根,轉身一路飛奔到衛生間,顧澤低沉愉悅的笑聲從她身後傳來。
将衣服擱在櫃子裏,她坐在椅子上,腦子裏滿滿都是顧澤剛才那寵溺的神情,心裏竟然生出了好久都沒有出現過的甜蜜感覺。
站在鏡子前,她摸摸剛才被顧澤刮過的鼻頭,臉的紅度又比剛才重了一分。
……
顧澤坐在秦香香的床上,眼睛四處搜尋,終于在床前的櫃子上,找到了一件他比較感興趣的東西。
那是一張塞在相框裏的照片,照片有點失色,估計已經拍了很久。
一片大大的紫黑色薔薇花海裏,一只美麗的蝴蝶在花海間翩翩起舞前,一個青澀天真的小女孩半蹲着身子在蝴蝶旁,似乎在欣賞蝴蝶羽翼上的紋路,認真又恬靜,仿佛世界上只剩那一個穿着公主群的小女孩,其他的一切,甚至是這一片薔薇花都只是她的陪襯。
眼光從那片紫色抽離出來,轉頭看這真實的一切,才猛然間發現,這裏的擺設、地毯、甚至是床單被子都是紫色的,一個人到底有多愛紫色才會允許自己身邊的一切都只有這一種顏色。
實在想不出,照片裏那個滿臉天真的女孩竟會對紫色愛到如此境地,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
紫色并不絢麗也不華美,但是卻比豔麗的紅色更能奪去別人的眼球,給人的感覺就是平和、安寧。
輕微的開門聲打斷了顧澤的思緒,他擡起眼,看到秦香香穿着一件比老大媽的外套還老土保守的睡衣,頓時又笑了起來。
經過剛才的一幕,本來秦香香看到顧澤還是有點羞澀的,可是被他這麽一笑,那些小羞澀瞬間煙消雲散,只剩下被取笑的憤怒。
“不要笑啦!”
見香香真是有點懊惱了,顧澤止住笑,以手掩唇,可是唇邊的弧度卻仍沒有下去,這讓香香更火大了。
“你再笑,我就脫了睡衣穿內衣出去!”秦香香走上前指着他的鼻子說。
顧澤不動聲色地抽了抽嘴角,擡起頭對她邪魅地挑挑眉,“你要是脫了這睡衣,我實在不敢保證你能出得了這門。”說完還暧昧地眨眨眼。
“幹什麽?”秦香香防備地退了一步。
顧澤站了起來,傾身靠近秦香香,“你說呢?”說完手向香香的細腰襲去,在香香反應過來之前環腰抱住了她。
“香香,你還在磨磨蹭蹭什麽呀?!”穿着比香香剛才的睡衣更性感的楚佳佳莽撞的沖了進來,毫無客人意識。
當看到卧室裏的那一幕是,她震驚了。
顧澤的手攬着香香的腰,另一只手将她摟在懷裏,而秦香香雖然臉紅羞澀了,但是并沒有表現出不悅和抗拒。
這對楚佳佳來說,是個天大的沖擊。
從小到大,追求秦香香的男生多到數不清,她也會趕潮流談一場戀愛,但是跟秦香香談過戀愛的人,一度都懷疑她是個gay,因為她幾乎不會跟任何與她交往的男生做任何過于親密的舉動,甚至連個牽手都是男生硬強迫她的。
而現在,她竟然會跟一個男人擁抱,而且臉上并無厭惡的神色,這簡直就是驚天大揭秘呀!所以楚佳佳轉身就走,想去告訴夥伴們。
“佳佳——”秦香香推開摟着她的顧澤,叫住了正轉身離開的楚佳佳,“你敢說什麽的話我就跟楚爸爸說你在外面經常交男朋友。”
楚家祖上是書香門第,雖然之後落魄了,但是某些家法還是沒有改變的,比如楚家子孫必須清清白白。當然,這個清清白白不一定指身體,更重要的是心。楚佳佳過段時間換個男朋友這一行為,已經惡劣到可以浸豬籠了。可惜她爸媽還不知道這事,要不然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顧澤在旁邊低低地笑着,越發覺得秦香香實在是太可愛
楚佳佳本來就讓秦香香的話氣個半死,顧澤的笑讓她心裏的憤怒燒的越發激烈,這下把火氣全撒在他身上。
“你就是香香口中說的那個拖油瓶顧澤是吧?怎麽,你們向來一場兄妹禁忌之戀?雖然你們不是親——”
“閉嘴,佳佳!”秦香香見顧澤面色越來越差,急忙止住了楚佳佳下面的發言。
這時楚佳佳也注意到了顧澤臉上的陰沉,急忙腳底抹油,跑掉了。
為了表達歉意,香香沒有出去跟他們一起玩,而是走到房間裏的櫃臺邊用器具泡了一杯藍山咖啡。
看着香香手裏的咖啡,顧澤蹙了蹙眉,除了巴西咖啡,其他的咖啡他基本上是一滴都不想喝的,特別是藍山。
秦香香見他一直盯着咖啡看而不接過,有點詫異,問他,“怎麽了,不喝嗎?”
最終他還是喝了,輕輕抿了一口,發現并不難喝,甚至比經常喝的巴西咖啡的味道還醇厚芳香,暖意透過舌尖流進了心裏,這這種感覺即使過去三年,他也不曾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