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四章
“香香，那個顧澤真是你哥哥？”上課時，葉皓塵趴在桌子上低聲問我。
我正在奮筆疾書地記着老師剛才說的重點，百忙之中我才抽出點時間回答他的問題，“是呀！怎麽了？”
葉皓塵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覺得奇怪，我扭過頭看他，捕捉到了他臉上來不及收去的恨意，我以為自己看錯了，便搖了搖頭繼續記筆記。
接下來的幾節課，葉皓塵都恹恹的，像只打了霜的茄子一樣趴在桌子上，任我怎麽挑逗他都沒有用。
“哎哎哎，葉皓塵，你沒事吧？怎麽無精打采的，你爸媽沒喂飽你嗎？”講臺上老師都準備收好教材離開了，葉皓塵還是那副死樣子，我不禁有點擔心他。
他站起身，把書放進包包裏，“香香，走，請我吃飯去！”
“……”我又沒欠你的。
但是我還是跟他走了，看得出來，他今天心情不好，本來天真稚嫩的臉上染上憂愁讓我也極度不習慣。要是一頓飯可以讓他的心情好起來，我可是非常願意的。
“你想吃什麽？”一走出校門，我就轉頭問他。
他本想開口，卻在看向前方時停止了将要出口的話，我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顧澤兩手插進口袋裏，一派悠閑地看着我們。夜晚的風吹散了他額前的碎發，上衣的衣領微微敞開，嘴角抿成好看的弧度。
在如此‘良辰美景’面前，我卻不敢欣賞，因為我透過顧澤的眼神看到了他眼底極力忍耐着的怒火。
轉過頭，正好看到葉皓塵眼底閃過的恨意，我一怔，似乎猜出了某些事情，不過我現在無暇顧及，“葉皓塵，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改天再請你吃飯！”
說完我就朝顧澤走了過去。
在車上，我問顧澤，“你跟葉皓塵有什麽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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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反問，“你很在乎他？”
“啊？”我一時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脫口而出，“當然呀！他既是我的同桌，又是我的好朋友。”
“只是這樣？”他眯眼看我。
我眨眨眼睛，“應該還有什麽嗎？”
他扭過臉，沒有回答。
我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着他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側臉，一個膽大的想法突然沖入腦海，難道，他在吃醋？
不可能！
我搖搖頭，要喜歡一個人才會吃他的醋，他又不喜歡我，怎麽可能吃我的醋？！
頭靠在窗前，看着馬路上一對對情侶相攜而走，男人為女人親密地戴上手裏的圍巾，嘴裏吐出了一團團白汽，朦胧了他們的身影，也朦胧了我的心。我突然有些嫉妒，也為他們高興，能這麽單純的走一輩子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呀！
那個願意在大冬天為我戴圍巾的男人在哪裏？
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個人的話，那麽我請求上天讓他趕緊出現吧！我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中顧澤的毒太深，我怕以後會萬劫不複。
還是，我現在就已經萬劫不複了。
“你帶我去哪兒？”我怎麽覺得這不是去顧澤家的路，倒是像會爸爸家的路。
顧澤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我剛才打電話給你爸爸，說下課後我帶你去他家。”
“哦~” 我都差點忘記了這事了，難得他還記得。
“對了，我以後下午要送咖啡去你的辦公室嗎？”今天下午我沒有去給他送咖啡結果他也沒說什麽，所以我猜以後應該也不用的吧！
“嗯。”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咬了咬嘴唇，“你們這麽大一個公司，難道沒有一個可以給你泡咖啡的人嗎？就算沒有，我想許小姐也很願意代勞的。”
他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那是我的問題，你只需要送上來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又是這一句，你除了說這句還會說什麽？！你以為我願意操心呀！要不是你逼我去給你送咖啡就算你跪在我面前要我操心我也不幹！
以上，只是單純地表達我的不滿，別無它意。
很快就到了爸爸家，我們走到門前按了按門鈴，不一會兒，保姆就來開門了。
爸爸就站在保姆的後面，自從我們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的眼光就沒有離開過顧澤，眼光紅紅的，看得出來，他對顧澤是真喜歡的。
顧澤有些不太适應，眼睛飄向其他的地方，臉部表情很冷峻。曾經關系親如父子的兩人，現在一個雙目含淚，一個冷漠對待，這讓我心裏的愧疚又加深一分。
“進去吧！”我對顧澤說，打破了這種奇怪的氛圍。
我們三個人走到沙發處坐下，一時間，三個人相對無言。很久都沒有這麽相處過，或許多不知道怎麽交流了吧！
良久之後，爸爸才開口，“小澤，最近好不好？”他這話說的很無力，因為任何有眼睛的人都明白，顧澤這幾年過得并不好。
雖然擁有頂尖的事業，但是我們每個人都知道，事業并不是顧澤的唯一，相比事業，他更重視感情。
顧澤低着頭，一副并不想多談這個問題的樣子。
許是知道顧澤不想說，爸爸又說了另一件事，“我這個身體，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我希望我死了之後，你可以好好幫助香香。”
“爸爸——”
爸爸擡手打斷了我的話，繼續對顧澤說，“我知道這有一點難為你，就算我這個老頭子求你，香香這孩子也挺可憐的，雖然我也不能原諒她以前的所作所為，但是她還只是個孩子，也需要人關心。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我轉過頭，一滴眼淚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掉落。
顧澤終于開口，可是話還是那麽殘忍，“可憐？”他轉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我從來就不知道她有多可憐，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願意為她服務的男人多如牛毛，不差我這一個！”
爸爸看了我一眼，“怎麽可能？我看這些年她也沒交什麽男朋友？”
“或許如你所說，她沒交過什麽男朋友，但是跟她有關系的男人我相信，不止我一個！”顧澤冷冷地看着爸爸，語氣中毫無掩飾他對我的鄙視。
我極力忍住即将溢出眼眶的眼淚，告訴自己不要在乎，可是沒有用，我不但在乎，而且該死的在乎極了。
“不可能！”爸爸有些激動，聲音也拔高了兩度。
見爸爸呼吸越來越急促，我趕緊起身去爸爸的卧室，在他的抽屜裏翻出了降血壓的藥物。等我從房裏出來時，他已經臉色蒼白如紙了。
我趕緊跑到他面前給他喂了一顆，然後叫保姆端了一杯水給他喝，他才逐漸緩解過來，臉色也紅潤了些。
顧澤一直靜靜地坐在那邊，好似剛才剛才的那一幕跟他毫無關系似的，他這個樣子讓我很火大，我走向他，冷冷地說，“顧先生，你先回去吧！我爸爸要睡了。”
他擡起頭看我，“別忘了你昨天答應我的事情。”他站了起來，傾身靠近我，“我在車上等你。”
說完他就離開，不給我反駁的機會。
“你答應了他什麽？”爸爸背靠在沙發上，臉色雖然好了很多，但是仍舊蒼白，蒼白的臉上隐隐透出股擔憂。
我走到他面前，把一個抱枕塞在他的背後，“沒有什麽，就是他工作上的一些事，不要太擔心。”
爸爸略帶狐疑地看着我，不太相信我的話。
我對他安撫性笑了笑，“爸爸，等一下就去睡吧！我先回去了。”
“今晚住在這裏吧！”
如果不是因為顧澤在車裏等我，我一定會跑過去抱着他，蹭蹭他，然後開心的回答，“好呀！謝謝爸爸！”
可惜沒有如果，現在的我根本就不敢違抗顧澤。
“不了，明天要早點去咖啡廳，下次吧！”
……
“為什麽要這麽激爸爸？”在車上，我憤怒地問他。
他雙眼直視前方，當我不存在，良久之後才答，“我只是告訴他事實而已，不明白什麽時候激他了。”
“事實？”我化憤怒為譏笑，“你認為的事實是什麽？我每天跟不同的男人上床？還是我用美色欺騙其他的男人？”
他沒有回答，但是臉色變得出奇的難看。
“為什麽不回答？你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我冷下臉來，“難不成你剛才胡說八道就是為了氣我爸爸？”
我笑得很冷，很心酸，“我真的很想問問你，跟我有關系的男人除了你還有誰？這個我真不知道，我拜托你告訴我好不好？”
顧澤轉頭看我，看着我把自己的眼淚吸入自己的口中。
“在我面前，你想說什麽我都可以忍受，就算你要打我，我也不會還手。可是為什麽你要在我爸爸面前說這些話？！難道你想看他被氣死嗎？！”
突然，顧澤一把将我擁入懷中，我掙紮着想要推開他，“我告訴你！除了你，我的身體沒有給過任何男人！”
“我相信！”他緊緊抱着我，急切地說。
“相信我你還這麽說？！對不起我的人是我，我爸爸是無辜的，我求求你，不要再這麽對他了好不好？他真的活不了幾天了。”
說到最後，我泣不成聲。
“好！我答應你！”
他的聲音很低沉，但是堅定。
因為他的話，我停止了掙紮。
之後他一直就這麽抱着我，溫柔地替我擦拭着眼角的淚水，我在他溫柔的舉動中漸漸進入了夢想鄉。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雖然有顧澤但是并不恐怖的夢，應該說這是一個特別甜蜜特別有愛的夢。
在夢裏，我跟顧澤已經成親，而且生了一對龍鳳胎。
顧澤為他們取名，男的叫顧秦，女的叫顧香。他說，希望我們的愛情可以傳到下一代，希望顧澤和秦香香可以永遠在一起。
我哭了，明明知道是夢，我還是忍不住哭泣，為他的話。
如果可以選擇，我一定永遠不要醒來，跟顧澤在一個美好的夢裏永遠相守在一起。
現實的我們，總是被各種各樣所拌，這輩子都不可能屬于對方。因為我們中間隔着一條人命，而且還是他最愛的的媽媽。顧澤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我再也無法融入的生活，我注定只能遠遠地望着他。
我似乎明白了有些人為什麽寧願選擇永遠沉睡，而不願面對現實。只因為現實總是不盡如人意，我們想要的卻總是得不到，不想要的卻毫不吝啬給予，可是夢境不同，它總能給予我們想要的，摒棄我們不想要的。
可是夢境總歸是夢境，即使在不舍，也會有醒來的那一天。即使再不願意去面對，我們還是逃脫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