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式（三）
唐青青似有所感，朝着身後的方向看了過去。
躲藏在了暗處的大天狗心提了起來，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卻見那雙淡漠的幽瞳掃過了他停留的位置，再次轉移。
唐青青皺緊了眉頭，剛剛那一剎那，她似乎感受到了妖氣，可是再看過去的時候什麽都沒有發現，最後只能當做自己的疑心病又犯了，跟随着蝴蝶精悅耳的鼓聲離開了這個噩夢之中。
這樣的噩夢還是不要再找上她了，一次又一次地夢見所謂“嘉柔公主”與大天狗之間的愛恨情仇，唐青青就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一樣，沒有觸動，卻煩不勝煩。
唐青青自嘲一笑：和一個沒有心的人談情說愛，不覺得有些奢侈了嗎？
大天狗長呼出一口氣，将那暖色的玉佩重新放到了自己的胸口處，離着心最近的地方。
“未曾想到，失卻了心的嘉柔公主竟然是這樣一番模樣，倒真是讓人期待着與大天狗的再次碰面了，呵呵！”
八百比丘尼餘光看向了大天狗藏身的方向，掩嘴而笑。
唐青青仿若未聞，活的時間久了，這位精神方面好像已經不太正常了。
安倍晴明露出狐貍一般狡黠的笑容：“确實讓人很期待啊！”
兩只狐貍相視一笑，又同時收斂了笑容，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切盡在不言中。
時間仿佛停滞了一般，每日裏重複着相同的事情，品茶博弈，以及午時必定送過來，變換着各式花樣的美味糕點。
千層糕，酪櫻桃……
都是嘉柔公主記憶之中，唐宮裏有名的餐點，甜而不膩，酥滑爽口，确實也是唐青青最愛的口味。
唐青青撚起了最後一個酪櫻桃放入了自己的口中，眯着眼睛看向了八百比丘尼的那雙手，幹淨白皙，十指不沾陽春水，完全不像是一個可以做出這麽美味糕點的人。
更何況，一個不老不死的人，對于口腹之欲早就已經淡泊了，唐青青第一個率先否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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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仿佛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一雙異色瞳裏帶着淺淺的笑意，聲線溫柔：“青青在想什麽？可否說出來分享？”
唐青青被噎了一下，默不作聲地咽下口中的糕點，那難道是安倍晴明做的？
唐青青又搖了搖頭，這狐貍不跟自己搶就已經不錯了，他要是會做的話，恐怕也算的上是平安京裏的一件奇聞異事。
可是，到底是誰呢？
其實唐青青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想到了前往皇宮路上的千層酥，那個始終挺直了脊背，黑色羽翼自然收攏在身後的清秀男妖，只不過是下意識地否定罷了。
即便她否認那段過往，但她的記憶仿佛在逐步蘇醒，腦海裏總是出現模模糊糊的印象，行為卻不會騙人的，比如原本獨愛黃金的自己，竟然開始對下棋，看書有了興趣。
偶爾和安倍晴明舉棋對弈，也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每次看着八百比丘尼那張洞悉一切的臉，她就有一種無力感。
為了保證自己如今的喜好不被過去所同化，唐青青每日夜裏要抱着自己的黃金數一遍，默念三遍：
我愛黃金，我超愛黃金，我要和黃金睡覺，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休息。
書翁手中拿着和他俊秀形象完全不搭邊的食盒，嘴唇微微抿起，遲遲不願意挪動自己的腳步，眼神帶着幾分祈求地看向了奕。
奕默默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黑色棋子，棋盤上有着排列整齊的黑白二色棋子，淡漠的眼神之中表達的意思很明确：我雖然很同情你，但是很抱歉——愛莫能助。
發絲瞬間變成了白色，手中的棋子也變成了白色，一個身體，兩種思維對弈。
書翁黑色的瞳仁之中透出失望的神色，給了奕一個眼刀，對方卻渾然未決，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他的棋盤之上，書翁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到了大天狗的身上，打算最後搶救一下自己！
“大天狗大人，在下冒昧打斷一下，在下并非不願去送，只是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無法解開。”
書翁看着大天狗并無變化的臉色，微微嘆了口氣，自從當初大天狗救了自己卻不願留下姓名之後，自己輾轉反側，尋覓了無數的地方，花費了百年的時間，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妖怪的生命很是漫長，為期百年，為大天狗效力，之後再繼續游歷山水河川，在書翁的心中，大天狗是一個偉大的領袖，卻又不失溫和，強硬與溫柔兩種極端在他的身上表現地淋漓盡致。
如果一開始是因為報答救命之恩，後來卻是被他的魅力所折服，誠心留在了智山，可是書翁對于大天狗的這個做法就感到很不理解。
想要追求一個姑娘，就大膽上啊！畏畏縮縮的，一點也沒有平日裏的王者風度！像極了情窦初開的青澀少年郎。
書翁實則不知，二百年前，這一人一妖的感情轟動了整個皇宮和妖界，卻只牽過小手，想要更進一步更是奢望！
之後的兩百年，完全将心思沉浸在智山，将那個人類女人藏在了心底，無人駐紮心房，自然對于感情還停留在當初的水平上……
半分沒有長進！
書翁手中的毛筆轉了個圈，微微挑眉：“對方既然都不知道這份糕點是誰送的，為何還要堅持給她送呢？”
大天狗雙手負于身後，并不回答，場面一度尴尬了起來，當書翁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那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想見卻不敢見，想擁抱她卻不知以什麽身份，什麽理由……”
“我想彌補這段關系，卻不知她還會不會原諒我……”
哪怕一向文思泉湧的書翁也傻了眼，不知該如何安慰，看着手中如同燙手山芋一般的糕點，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覺得比起當情感導師來，還是跑腿比較适合他一點。
“在下，在下……先走一步，大天狗大人不必太過于悲傷，事情肯定還會有轉機的。”
平日裏擅長于書畫的書翁，此時妖力突然爆發，迅速遁走，留下了一臉若有所思的大天狗。
本來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兩個人，卻在某一個特定的場景下又再次見面了。
“唐姑娘，聽聞有厲鬼在京都出沒，不知對此可有興趣？”
安倍晴明手中晃動着手中的折扇，在折扇的掩蓋之下，再次偷拿成功一個酪櫻桃，一代陰陽師，在自己的庭院當中竟然是這副模樣，要是讓京都的那些人知道，絕對要驚掉了下巴。
唐青青白了他一眼，将剩下的酪櫻桃和千層糕全部裝入了自己的袖帶之中，擦淨了手，一個不留。
“可。”
安倍晴明看着唐青青這般護食的舉動撇了撇嘴，卻突然八卦地湊了上來：“唐姑娘，今天送糕點的妖怪又來了，這次要不要留下他？”
唐青青将目光放在了那白發男子的身上，神色突然間有些恍惚。
“在下書翁，奉我家主人之命，來給唐姑娘送糕點。”
唐青青愣了許久，沒有吭聲。
恍惚間似乎有人在她的耳邊用着唐都的官話，溫柔地叫了一聲：“卿卿……過來，我做了你最愛的千層酥和酪櫻桃……”
“唐姑娘……”
“唐姑娘!”
唐青青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略帶迷茫地看向了書翁和安倍晴明：“什麽事？”
“在下為主人帶一句話來，他很想你，希望唐姑娘能夠喜歡他做的糕點。”
唐青青胸口的地方好似有些跳動，但她知道，那裏根本就沒有心，談何心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瞬間燃起的感動化成了淡漠：“我知曉了。”
書翁瞬間為大天狗感覺到了不值，小心翼翼将這個女妖怪捧在了手心裏，還親自下廚去給她做糕點，卻沒想到換來對方這樣的答複!簡直聞所未聞！豈有此理！
這就是他一直喜歡游記的原因，山谷河川，總比人心來的要簡單的多，用心體會，就能夠感受到他們訴說的美好。
“呵……”
一直擡頭望天，充當背景板的八百比丘尼突然開口冷笑道。
“大天狗可憐，這倒是個稀奇事兒，你為何不問問你家主人，若是他能夠嘉柔公主的胸膛裏那顆心重新跳動起來，此事揭過，再也不提，若他不能，那麽愧疚又有什麽用處？”
論起毒舌的程度，八百比丘尼的戰鬥力強大，一個頂兩個的存在。
“或者，他願意把他的那顆心給挖出來，我也就當未曾發生過，如何？”
八百比丘尼笑看着一臉震驚的書翁，手中的法杖輕輕轉動：“我們有客人要來了，作為主人的安倍先生，難道不歡迎一下嗎？”
“卿卿，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煎魚現在在杭州的酒店中，用手機寫出來的這些，不要嫌棄短小。
明天就要考試了，希望浙大能夠錄取我，那就真的歐氣爆棚了。
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一個人将登機手續，酒店全部辦好，一個人入住酒店，突然感覺到在外打拼的不易，好好珍惜自己的父母，他們是最愛我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