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式(九)

大天狗停在了斷崖之上,捂着心口處,嘴角溢出了鮮紅的血液,用指腹慢慢地擦去,收斂了妖氣的他如同翩翩少年郎,幾縷碎發落在額前,發尾微微翹起,冰藍的眼眸看向了前方,閃過暗茫,想到了玉藻前那勢在必得的眼神,身後的黑羽根根豎立,風暴停息,一切重新歸于平靜。

指節分明,雲紋飾于袖口處,手持團扇,□□地立于天地之間,覆蓋于身後的墨羽,似乎飽含着無盡的妖力。

卿卿失卻了她的心,用來替狐族少主擋情劫最好不過,玉藻前倒是打了個好算盤,招惹了卿卿竟然還想着全身而退!

簡直是做夢!

只要他大天狗活于世上一天,哪怕毀了狐族和智山的條約,也不後悔,他已經失去過一次摯愛,自然知道痛徹心扉是什麽感覺,又豈會再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他與卿卿的相遇,或許是個俗套的開頭,斬殺惡鬼之時,慘遭暗算,落于狂風大作的荒川之上,本以為就此結束不斷戰鬥的妖生,那雙斜挑向上的丹鳳眼卻落入了他的心頭,葇夷緊握住了他的雙手,溫和卻不失堅定的話語似乎仍在耳邊響起,仿若天籁。

“你還好麽?”

……

人類與妖怪難道不是天敵麽!她為何還會救自己?難不成有什麽圖謀?

周遭的險境讓大天狗不得不多想,可是很快便發現,對方說的話自己一句都聽不懂,只是那語調似乎像是來自盛世大唐。

大天狗冰藍眸子之中流露出少有的溫柔,這些年,他收獲了很多故事,也聽了很多求而不得的愛情,發現執念是一種很奇怪的感情……

沒想到自己最後也變成了最為不屑的妖怪,為了所謂的情愛舍棄了一直以來堅持的大義,可是那雙斜挑向上的鳳眼卻始終落于心頭,清越空靈的嗓音萦繞在耳畔,無法割舍。

這也是一種執念吧!

但他甘之如饴,可是他們的身份注定無法走到最後,一個是聯姻的公主,一個是與人類為敵,堅持心中大義的妖怪,注定那場相遇有緣無分。

那雙憂郁的藍色雙瞳之中閃現出一抹狠厲,就算曾經有緣無分,那麽從再次相遇開始,他即便是死,也要将命運的紅線重新系上。

大天狗朝着智山的方向飛去,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恢複了那帶着溫和面具的大天狗,至于茨木童子前來借木魅的事情,心中已是百轉千回,将事情給猜測了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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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童子身為大江山的二把手,竟然能夠被人類渡邊綱砍掉了一只手,肯定是自己作死,大江山三傻不是浪得虛名,絕壁是茨木童子又打賭失敗,扮成女裝勾引渡邊綱,結果遇到了硬茬子,把自己的一只手給作沒了。

大江山的一把手酒吞童子,不必說了,浪逼一個,整天不着調,找不見妖怪的影子,不知躲在哪個角落裏喝酒打牌,糾纏鬼女紅葉,上梁不正下梁歪,茨木童子和星熊童子是那副德性也是深得真傳。

星熊童子,暴力戰鬥狂慫逼一個,要不是自己狠狠教訓過一頓,每日每夜來智山尋找對手單挑……

想想就默默嘆氣,一個浪逼,一個作逼,一個慫逼都湊到了一起,卿卿如今已經蘇醒,那養了兩百年的木魅也無甚用處,順水推舟用來做個人情倒也不錯。

難就難在智山與大江山比鄰而居,這三傻倒是件棘手的事情,腦子不好使但架不住戰鬥力高啊,自己不得不回智山出面解決,否則絕對将智山鬧個天翻地覆。

想到這裏,大天狗的太陽穴又“突突”地跳着。

再說智山這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茨木童子帶着殺氣的金瞳掃視過以津真天和姑獲鳥,以及那只呲牙咧嘴的吸血小妖,還有一個只會下棋的奕,拿着一支筆始終在本子上寫字的書翁,露出不屑的冷笑。

“智山就只剩下了這些殘兵弱将了麽!難不成這就是你們智山的待客之道?”

鬼王霸氣盡顯,作逼又開始作死了。

星熊童子躍躍欲試地搓搓手掌,滿身都是戰意:“茨木童子說的對!大天狗不在,要不要我幫着他操練操練你們!提高你們智山的戰鬥力!”

酒吞童子猛灌了一口氣,不贊同地看了一眼茨木童子:“你們兩個給我閉嘴。”

他這一吼,茨木童子單手環胸,不屑冷哼,星熊童子弱弱地應了一聲:“哦……”

酒吞童子撇撇嘴,滿是無奈的嘆息,大吼一聲,整個智山鳥雀驚起:“大天狗何在?與我來痛飲一番!只要和你喝一杯,我就知道你是什麽器量。”

奕終于停下了手中不停轉動的黑白棋子,要不是知曉他們三個妖怪的身份,那副黑白棋子早就化作了九段攻擊,讓他們嘗點苦頭,告訴他們智山不是好欺負的。

書翁默默地數着大江山這三個妖怪自從進入了智山之後,破壞了多少東西,等到離開之時将這單據送到大江山索取賠償。

對了!還有精神損失費,畢竟智山都是一群“老弱病殘”的妖怪,被茨木童子這麽一吓,很有可能影響日後妖力的進步。

“不知酒吞童子找吾何事?”

大天狗緩緩落于地上,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那笑意卻不達眼底,掃視過像是經歷狂風過境的環境,斜睨着酒吞童子,無聲發問:這該如何是好?

酒吞童子面上讪讪,拉不下鬼王的面子,大手一揮:“這些損壞的東西折算成金銀,到大江山去拿,大江山不差這點錢糧!”

大天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意味深長的一個笑容,體貼的書翁主動送上了自己的小本子:“大天狗大人請過目,這是鬼王酒吞童子一行自從進入智山之後所損壞物品的賠償單。”

“什麽!還有賠償單?!”

大江山三傻徹底傻眼,本以為随口一說,随便糊弄些金銀過去就好了,沒想到這個滿肚子壞水的書翁一開始就算計好了他們!

“什麽精神損失費?”

茨木童子剩下的那只手費力地戳着上面的小字,一臉“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

書翁高深莫測地收回了自己憑空漂浮的書卷,扶了扶眼鏡,一派溫柔紳士,耐心解釋道:“所謂的精神損失費,便是賠償給我們這些‘老弱病殘’的妖怪受到驚吓的心靈。”

星熊童子一臉不解,一巴掌披在了身旁一棵參天大樹上:“你們不是還好好站在這裏麽!”

仿佛應和着他的話,那參天大樹應聲而倒,留下了面面相觑的衆人,書翁口中念念有詞,滿是痛心:“這是一棵五百年的古樹,酒吞童子的賬單上恐怕要再加一筆巨款了。”

酒吞童子:“……”

茨木童子:“……”

星熊童子:“我想起來我還有事,那誰誰誰約我來着,我先回去了,呵呵呵……”

說着瞬間不見了蹤影,剩下了茨木童子拿着自己的斷手和酒吞童子大眼瞪小眼。

“咳咳……”

還是酒吞童子打破了這尴尬的場面:“茨木童子也是無心之失,大天狗也不必太過苛責,畢竟我們是鄰居,日後相見的地方還很多,今日我們便來借智山的木魅一用,等到茨木童子地獄鬼手練成之後完好歸還。”

大天狗做出沉思的模樣,仿佛在思考着酒吞童子話中的可行性:“容吾想一想,畢竟在下的伴侶也是急需木魅。”

酒吞童子一下子急了眼:“我願用魅妖與你相換!”

茨木童子捅了捅酒吞童子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說道:“咳咳……摯友,那魅妖可勾起人內心潛藏的欲/念,将對方當成是自己最愛之人的模樣,你不是留着給那鬼女紅葉用麽,大天狗這樣一根筋的妖怪,又怎麽會要這種東西呢!”

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自以為很是隐秘,但那聲音在場的妖怪都能夠聽到,不由面色讪讪。

大天狗輕輕摩挲着腰間的暖色玉佩:“既然如此的話,吾好像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酒吞童子好像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面色不愉:“這魅妖也是我找了很久才能找到的,換取你的木魅絕對不虧!”

“如此……也好。”

大天狗點了點頭,鴉天狗立刻會意,将裝在了匣子之中的木魅小妖遞給了酒吞童子,後者确認無誤之後将另外一個匣子随手一扔:“這便是魅妖了,小心使用,別自己着了道!”

“嗯。”

大天狗在一衆妖怪八卦的眼神之中,将那魅妖放入了自己繡有雲紋的袖帶之中,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可是等到三傻離開了智山,拿着大長的賠償單時,總算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等等,那大天狗單身兩百年,哪來的伴侶!”

茨木童子:“……”

麻蛋,又被那黑心肝的大天狗給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浪逼酒吞:麻蛋,又被大天狗這黑心肝的給騙了!

作逼茨木:麻蛋,怎麽又拿着一大堆的賠償單回去了!

慫逼星熊:幸好老子跑得快。

大天狗: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深藏功與名……

酒吞,茨木,星熊咬牙切齒:你這暖切黑的狗砸,祝願魅妖是無效buff,永遠摘不掉單身狗這個稱號!

大天狗高深一笑:沒關系,起碼還有大江山三傻陪着我當單身狗,我并不寂寞o(* ̄︶ ̄*)o

酒吞,茨木,星熊:好氣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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