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發—情

發—情

微風輕輕晃動早已年舊的門窗,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估計正值下課,窗外有少年少女湊在一起,嬉笑打鬧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如果心情好,這算得上是為生活伴奏的美妙音樂,但耐不住屋內的人心情煩躁,只覺得是陣陣噪音,惹得人心煩意亂。

在屋內,一個少年正站在陽臺上,取下晾曬一天,已經幹透的衣服,看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他一臉煩躁地拍着衣服,細小的灰塵在太陽的照耀下如同一個個跳躍的小精靈,卻被少年用手随意揮開,面帶不屑地吐槽着:

“真無語,就仗着他們是alpha,想幹什麽幹什麽,我記得他們這節課不是機甲課嗎,怎麽到處亂跑,老師也不管。”

“還有這破宿舍,人家alpha和omega都住那麽好的地方,宿舍樓裏有電梯,單人單間還配套營養艙,門窗都是機械門,就咱們,擠在古地球這種垃圾宿舍裏,還老是宣揚什麽ao平權,怎麽沒人來管管我們beta的死活,你說是不是,陸莫莫?”

他一邊說着,一邊拿着衣服推開了陽臺上的門,和屋裏一同下課回來的舍友吐槽着。

而被他稱為陸莫莫的少年,正趴在木桌上,微長的金色頭發遮住他帶淚難耐的眼眸,後腦的碎發卻掩蓋不住他泛紅的後頸,而那在旁人身上顯得寬大肥厚的校服,在少年身上卻輕薄地勾勒出腰線,顯得那麽盈盈一握。

他努力向往常一般給予回應,語氣無奈地喊了聲舍友的名字:“嚴…嚴南利。”

因為難受,呼吸和聲音不由得加重加粗。

少年收拾着衣服的動作一愣,看向他後,下意識吐槽道:“說真的,你這長相,真不像是那種廣義上外貌普通的beta,要不是沒腺體,你說你是omega,大家估計都是相信的。”

只是畢竟已經做了半年的舍友,他很快習以為常地收回了視線,淡定地把衣服挂進櫃子,嘴上叮囑着:

“不過你要是身體實在不舒服,最好還是去醫院一趟,去那種大醫院,那個療養艙‘啪’地一下就好了,可快了。”

陸莫莫咬着下嘴唇,感受着後頸逐漸腫大的腺體,忍住眼前略發模糊的景色,敷衍地回應着:“嗯。”

嚴南利嘆着氣,又說了幾句:“對了,你這個學期可不能再請假了,期末成績再好,你平時分都要被那些教官扣光了。”

“到時候就算期末分數高,你還得重休,嚴重點,你還得複讀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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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着,一邊拿了換洗衣服往房內的浴室走去:“那你自己吃點藥看看,我先洗澡了。”

“好。”聽到他總算是要離開,陸莫莫語氣難免帶上了些歡快,只是感受着嘴裏的血腥氣,他舔了舔下唇上被自己虎牙咬出的小傷口,微微的刺痛讓混沌的大腦還留有一絲清明。

本來只是下了課,自己說不吃飯,身體不舒服要先回來休息,卻沒曾想嚴南利想提前洗澡,不想跟着搶,于是就一道回來了。

好在他現在進去洗澡了,這樣房間裏就沒人會看見自己拿出不合理的東西,陸莫莫緊繃的身體緩緩卸了一股勁,手往抽屜裏伸了進去,但下一秒,他卻臉色大變。

抽屜裏竟然空無一物,陸莫莫的臉色瞬間蒼白了起來,他不信邪地又摸索了一遍,發現裏面真的一只抑制劑都沒有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用完了沒有注意,感受着後頸越發腫大的腺體,還有溫度逐步上升的身體,雖然清楚現在還只是發情期到來的前奏,但如果出事的話……

想到男人當時若無其事的叮囑,陸莫莫在下嘴唇上的傷口上又咬了咬,認真思索起了對策。

如果要去買抑制劑,需要跑到隔壁最近的omega宿舍樓下才能買到,但路上保不齊會碰到alpha,到時候造成轟動,很容易把自己的真實性別暴露出來。

而且自己去買抑制劑,如果被熟悉的人碰到,又該怎麽解釋……

陸莫莫煩躁地咬着嘴唇,今天是周四,還不知道這次發熱期會需要幾天渡過,最好的辦法就是回家,百利而無一害。

只是想到嚴南利剛剛若無其事的叮囑,陸莫莫并沒有太過猶豫,而是在身體的催促下,拿出手機就打了個光速車。

現在科技快速發達,只需要來到宿舍樓下,就可以坐上車十秒到家。

陸莫莫打好車後,迅速套上一件外套,蓋好帽子,拉緊連帽繩,妄圖用布料掩蓋住身上肆意散開的信息素。

只是屋外的人正好打開門,陸莫莫只好後退一步,本想繞開直接走,卻沒想到舍友卻拽住了自己的胳膊,疑惑道:“陸莫莫,你去哪?”

陸莫莫低着頭,強壓着心頭的煩躁,掙脫開他炙熱的手掌,現在旁人身上的一絲溫度,都會讓自己的身體更加不适。

聲音略帶沙啞地回答道:“艾陽,我身體不太舒服,去趟醫院。”

艾陽面帶關切,舉起手裏打包的兩份快餐,單從透明盒往裏看,都能看出裏面飯菜十分不錯,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買得起的飯菜。

一般人去食堂,只不過是去領兩根營養液,稍微富一點的,也只是吃得上有味道的營養液。

但眼前少年手裏拿的盒飯,卻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

他語氣柔和地朝陸莫莫問道:“我特意給你打包了份飯,你要不吃了再走?”

陸莫莫卻絲毫沒有領他的好意,或者可以說是毫不在意他手裏價值不菲的飯菜,幾乎是不假思索,迅速禮貌地拒絕道:“不用了謝謝,我打了車,先走了。”

說着,繞開少年就走了出去,徒留下一股清冷的氣息。

聽着宿舍門被關上的聲音,艾陽一個人站在宿舍裏,臉色慢慢地陰沉了下來。

洗澡本就是沖一把的事,就算是加上洗頭,浴室裏的嚴南利也洗完澡出來了,他擦着頭發,看着只有艾陽的宿舍,随口問道:“莫莫呢?”

艾陽煩躁地把兩份快餐丢在桌子上,絲毫不在意快餐盒裏面的飯菜會不會就此打翻:“去醫院了,媽的煩死了。”

他嗅到空氣裏的水汽,面色逐漸不爽地看向嚴南利。

嚴南利沒有發現艾陽此時的不爽,撇了撇嘴:“畢竟高嶺之花,哪有那麽容易。”

“咱們也就還有一層舍友關系,才和人家關系親近些……”

艾陽直接一腳踹到木制的櫃子上,“pong—”的一聲吓得嚴南利不敢再說下去瞬間噤聲,生怕自己和這破了一個大洞的木櫃,擁有一樣的結局。

艾陽一臉不屑地看向膽小到不敢多言的嚴南利,毫不客氣地譏笑道:“賤民就是賤民。”

嚴南利沒有了剛才跟陸莫莫吐槽的硬氣,對于艾陽的諷刺他根本不敢反駁,低着頭去陽臺吹頭發了。

艾陽則看着面前的飯盒心生一計,把他擺正打開後,拍了照片發到陸莫莫的光腦上,故意可憐巴巴地說着:

【幸好你沒吃,路上走太急好多都灑了,這些都是食堂有名的新菜,下次再請你吃。】

【你看完病什麽時候回來,要不要我下來接你?】

知道陸莫莫不會那麽早看到消息給自己回複,發完他就收起了光腦,把剛剛還說得情意滿滿的盒飯直接扔進垃圾桶,站起身離開了宿舍。

看着開門離開的艾陽,嚴南利總算是長舒了一大口氣,撇了撇嘴,仗着他看不見,朝他的背影故意“呸”了一口,小聲嘟囔着:

“不就家裏有點小錢,把他神氣成這樣了,說到底不就是個beta。”

而在一處開滿了玫瑰的花園裏,穿着一身西裝的男人,帶着半截手套,被黑色皮革包裹住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

他端着玫瑰花紋的茶杯,坐在花園的大樹下細細品着茶,一旁的燕尾服管家十分有眼力見地端着茶壺,微笑着守在男人的身後。

本來是極其優美的畫面,耐不住男人面前的瘦小男人卻因為這股平靜,而害怕得瑟瑟發抖,看着飛撲而來的獵犬,更是驚恐地閉上了眼睛。

男人不由得笑了,拍了拍獵犬的腦袋示意它坐下:“夏公爵這是在做什麽,怎麽好好請你來喝茶不喝,你是…不喜歡?”

夏公爵縮着脖子,一臉讨好地笑了笑,吓得話都結巴了起來:“不敢不敢,只是攝政官的好茶,我實在是…是…受之有愧啊!”

比起男人手裏的玫瑰燙金花紋,他面前的卻只是一個白色的大碗,裏面深沉的液體和毒藥看起來更是別無一二。

他努力藏起眼裏的恨意,只是這幼稚的隐藏只讓對面的男人覺得好笑。

霍雲栖緩緩地抿了口紅茶,仿佛是為了故意逼瘋夏公爵,他身上散發着一股不緊不慢的味道,只是他腳邊獵犬的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了,眼巴巴地看着霍雲栖。

而他手腕上的光腦,也迅速閃爍了兩下,看起來和慢悠悠都格外不配。

霍雲栖并沒有背着夏公爵,他點開光腦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嘴角的笑意卻瞬間更涼了,管家察覺到他的神色不對,迅速放下茶壺,帶着那不知死活,還在搖尾巴的獵犬先一步離開了。

只有夏公爵察覺到空氣裏暴漲的信息素,就算是在空曠的室外,都幾乎要被這濃郁的烏龍茶香壓到窒息了。

不過在光腦再次響起後,霍雲栖露出了還算愉悅的表情,壓抑到快要實體化的信息素瞬間消散了一大半。

夏公爵驚魂不定地看向霍雲栖,不知道他這是要搞哪出。

霍雲栖則淡淡地說了句:“作為老公爵留下的獨子,還是希望你可以多考慮一下。”說着,站起身離開了。

夏公爵還想說些什麽,卻見管家帶着獵犬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微笑着看向自己:“夏公爵還請跟着我從小道離開。”

而他在霍家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一位黃發男人撲進了那位冷面閻王的懷裏,而那位以冷酷無情著名的男子,竟然嘴角勾起露出了一抹還算真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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