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能去愛你
後來問了他們，才知道自己發燒了，在醫院躺了一天一夜。
我看着莫希晨，他的臉色非常不好，瘦了很多。
“莫希晨，我有話要單獨給你說。”
好名跟牧遙被葛老師趕回去上課了，我說了很久才讓莫希晨留下陪我。
他坐在床邊，給我剝了一個橘子。
“想她？”
莫希晨把橘子遞給我，用紙擦了擦手：“你怎麽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拿着橘子，覺得很酸，因為正常反應，口水都分泌出來了。
“不吃？”莫希晨問我。
“不吃，你吃吧。”我把橘子給他，摸了摸自己雙手，掌心沒有擦破皮沒有流血，可我還是覺得很痛。
他把橘子放在櫃子上，笑了笑：“太冷了。”
我抿着唇：“莫希晨，莫阡陌是不是早就死了？得病？”
莫希晨的表情僵在臉上，然後捏了捏拳頭：“你胡說什麽呢，她身體健康得很，只是意外……意外……”
他說到後面哽咽住，然後眼眶泛紅。
“我夢到她了。”
莫希晨垂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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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她跟你住在一個世外桃源裏，雖然這都是假的，但她很沉迷于此。”
“向歡，我、我真的不願相信……阡陌就這麽離開我了……”莫希晨捂着臉，說話都帶着濃濃哭腔。
我眼睛一閃，恍然間有些微微失神，過了幾秒鐘反應過來，莫阡陌就站在莫希晨的背後。
她蒼白着臉，眼淚一直流。
“唔嗯……咳咳！”
莫希晨捂着嘴咳嗽了幾聲，幹嘔起來。
我連忙下床，不料一只手被針紮着，只能半撐着身子，用另外一只手給他撫背。
他嘔了一會兒，彎着腰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你別激動，阡陌看着難受。”
“呵呵……她看不到了。看不到……要是當初我能趕到醫院，阡陌就不會留着遺憾走了……”
我看了看莫阡陌，她全身都在發抖，想去碰一下莫希晨，卻是穿了過去。
“莫希晨……你，回頭看看吧。”
他愣了會兒，慢慢轉過身，看到的只是潔白的病床和緊閉的房門。
我說：“你站起來，往前走，在那張空床的左邊停下。”
莫希晨按着我說的話做，到了莫阡陌身邊，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笑起來：“你是不是，能看見她？”
莫阡陌呆呆望着莫希晨的臉，我點點頭：“她……在你右手旁。”
莫希晨小心翼翼地擡起手，慢慢向上，到自己的肩膀停下，然後摸了摸空氣。
我能看到他的手停在莫阡陌的頭發上，他每摸一下，莫阡陌的身子就抖得越厲害。
他這麽愛莫阡陌，能夠準确地記得她的身高到自己哪裏。
“阡陌，我……是不是，是不是摸到了你頭發？”
“阡陌……有些時候你還喜歡靠在我肩膀上。”
“阡陌……”
一個護士打開門，看到的就是莫希晨撫摸着空氣流淚自言自語的一幕。
她吓得臉色蒼白，看了看我。
我搖搖頭，讓她先出去。
關上門後，莫阡陌已經只剩下一半的身體了，我大叫一聲：“莫希晨！離她遠點！”
而莫希晨仿佛沒聽見，很寵溺地做着原來的事。
莫阡陌的臉慢慢腐爛，她雙手捂着臉，尖叫起來，血流了一地……
我還以為莫阡陌要傷害莫希宸，于是猛地把針拔了，跑過去拉開莫希晨：“你離她遠點！”
莫希晨推開我，我直接倒在了地上，莫阡陌大哭大叫，漸漸得只剩下了胸部到頭的位置，下面的全不見了。
“阡陌！你能不能說說話啊？我是莫希晨……你出來讓我見見你啊！”
莫希晨在病房裏東翻西找，哭得聲音都啞了。
我站起來，莫阡陌已經完全不見了。
“向歡，我要走了。讓希晨好好過，叫他不要忘了我，也不要太想我。我接受了自己的死亡，我會在各處看着希晨幸福和痛苦，我會守着他。”
“麻煩你告訴希晨，我不怪他。還有，每天早上第一縷陽光是我在吻他，下雨了是我在想他……”
我看着莫阡陌化為一點點熒光漂浮在四周，然後從窗戶外飛了出去。
又，安靜了下來。
莫希晨跪在地上，低着頭，微微啜泣着。
我過去拍了拍他後背：“阡陌已經……走了。”
“她還會不會回來？向歡，阡陌是不是在怪我，她怪我沒有去見她最後一面……嗚嗚嗚阡陌你不要走……”
莫希晨失控地大哭，最後躺在地上嘿嘿笑起來：“阡陌……我，看見你了。”
我想起以前莫希晨辍學就是因為受了刺激，不會是……這件事情吧？
“醫生！醫生！”我跑出去在走廊大喊，“醫生呢？你他媽的快點過來啊！醫生……”
最後給莫希晨打了一針鎮定，他安靜的在我旁邊的病床上睡着。
我自己辦了出院手續，讓護士多看着點莫希晨，我很快就回來。
我去了學校，在寝室裏找到莫希晨的包，我從來不知道他背包裏裝的什麽，今天打開，裏面只有一封信和一張照片。
照片是莫希晨和莫阡陌的合照，兩人都笑得很燦爛，我有多久沒有見過莫希晨這樣笑過了。
那封信還沒有拆過，我看了看封面，上面只寫着收信人：莫希晨，時間:2006年10月24日。
過了現在也很久了，我把信拆開，裏面只有一張白紙，寫了很多行的字。
我把信裝回去，拿到醫院。
病房裏，莫希晨還在睡，我把信放在他的枕頭邊上，那張照片也放在上面。
我留了葛老師的電話給醫院，叫他們如果莫希晨有事就打過來。
我先回去學校，一路上腦子很空白，莫阡陌真的走了，莫希晨以後怎麽辦？
那封信的內容很簡單，是莫阡陌得病期間寫的。
希晨，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不在了。
家裏都反對我們早戀，你爸媽也不喜歡我，我家裏窮，還是單親家庭。
可能我死了，你也不會趕到見我最後一面。
我不怪你，也不恨你。
我真的很感激，在我有生之年能夠遇到像你這麽好的人。
這病，是折磨我的噩夢。
我不想死，我不想離開這個世界，更不想丢下你。
可是我想了很多，覺得死也不怎麽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死了後我就是一個孤魂，不能去愛你，不能和你有未來。
你要面對現實，記得一定要來參加我的葬禮。
落款:愛你的，阡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