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焦公公道：“陛下，嗯……奴才給您找了三個。”
霍朝淵擡起眸，“嗯？”
焦公公跪了下去：“恕奴才愚昧，符合陛下說的那四個條件的，一個，一個都沒有，但是奴才給陛下挑出了個樣貌身段都上上好的，陛下見了一定喜歡！”
“……”霍朝淵手裏的書砸到他頭上：“你以為朕讓你去做什麽？給朕找了半天也沒把人找到？”
聽見皇上的怒罵聲，沈平姻揪了揪裙擺，卻心裏暗暗松了口氣，原來焦公公帶她來，不是因為她符合皇上說的特征。
那這樣就好辦了。
“滾。”皇上聲音冷冷的。
焦公公頂着豬肝的臉色退出來，看也沒看她們一眼，揮揮手，意思不能再明顯了，讓她們從哪兒來，滾哪兒去。
沈平姻大大松了口氣，這回連“辦”都不用“辦”了，她本來還想如果皇帝仍然要她們進去，她就裝頭暈，焦公公斷不會讓一個身體有恙的宮女伺候皇上，而現在可以直接走人了。
沈平姻不想受寵，她不想做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後宮多可怕啊，她喜歡跟許枝枝那樣簡單的人待在一起，也自知她福薄，沒有資格承聖恩，皇上好像也沒那個心思，焦公公應該是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不過她确定他要找的人應該就是她，如此這般，沈平姻更不敢往皇帝面前湊了。
欺君，可是死罪。
可是沈平姻和另外兩個宮女剛要跨出紫宸殿的偏門，焦公公追了過來，“沈平姻，你等等。”
沈平姻一凝。
“公公，還有什麽事嗎？”沈平姻不得不停下來，轉過身，擠出一抹微笑。
焦公公似在把她上上下下打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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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姻：“……”
*
沈平姻就這麽被留了下來，不過沒讓她去見皇上，焦福海将她交給了一個老嬷嬷。
這個老嬷嬷姓崔，看起來比焦福海還兇，微胖，走路很快，沈平姻得小跑着才能追上她，不過說起話來和藹可親，她将沈平姻帶到偏院的一個小寝屋裏。
這個寝屋只住着兩個宮女，還有一塊鋪空着。
崔嬷嬷說：“以後你就睡這，每日卯時起，起來後打掃院子。”
沈平姻心裏涼涼，她如果以後在诩華宮當差了，不是很容易就會碰見皇上嗎！
不過……如果她“笨手笨腳”，那個焦公公應該就會把她攆回馨芳局吧？
想到離開辦法後，沈平姻對崔嬷嬷帶笑點點頭：“知道了，謝謝嬷嬷。”
因為是焦公公親自領來的人，崔嬷嬷挺上心，态度也好，對沈平姻道：“你叫沈平姻對吧？那我以後叫你阿姻。”
“好。”沈平姻點頭。
崔嬷嬷道：“時辰不早了，早點歇下吧，明天好幹活。”
沈平姻問：“嬷嬷，我以前是馨芳局的，我明天可以回趟馨芳局拿衣物嗎？”
崔嬷嬷：“可以。”
寝屋裏的那兩個宮女都已經睡了，有一個的呼嚕聲比豬還響，沈平姻怕吵醒她們，輕手輕腳地進屋，将崔嬷嬷給她的床褥被套鋪好後，蹬掉鞋爬上榻。
雖然折騰了一天，沈平姻很疲憊，可是這疲憊也擋不住很多事情一股腦地鑽進腦海。
她失眠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清晨，霧蒙蒙的，沈平姻還在睡夢中，聽見有人喊她：“沈平姻，起來了！”
是個粗粗的女音。
沈平姻在困頓中醒來，睜開眼，面前站着個拿着掃帚的姑娘，她皮膚微黑，長得有些英氣，另一只手插着腰，似乎下一秒手裏的掃帚就會變成武器直戳敵人的胸膛。
胡桃桃見她醒了，說道：“新來的快起了啊，都幾時了你還在睡，人家皇上都去上早朝了，快起來打掃院子了！”
聽見皇上去上早朝了，沈平姻心裏壓力往下降，對起床幹活這件事毫不抗拒，她嗯了聲，掀開被子下床。
胡桃桃丢了套杏黃色的宮裝給她，說道：“在诩華宮得穿這套，你趕緊換了。”
沈平姻道：“嗯。”
沈平姻換好衣裳出去，看見牆根靠着兩把掃帚，她走過去拿起一把，學着胡桃桃在偏院掃起地來。
胡桃桃道：“這不歸你管，這是我的地盤！”
沈平姻：“哪我掃哪兒？”
胡桃桃道：“我咋知道，找崔嬷嬷去。”
“崔嬷嬷在哪兒？”沈平姻問。
胡桃桃道：“這會兒應該在皇上的禦書房給皇上整理書架。”
沈平姻：“皇上的禦書房在哪？”
胡桃桃抛來一個“你問題怎麽這麽多”的眼神，對沈平姻不耐煩一指，“那邊右拐有個走廊，一直走走到頭，有盆西府海棠，然後往右轉再一直走，有個院子，最中間那間。”
沈平姻說了聲謝謝，拿着掃帚往胡桃桃指的方向走，胡桃桃喊住她：“嘿，你拿着那個掃帚做甚去？還想用那把掃帚掃皇上的禦書房啊？等會崔嬷嬷不噴你唾沫星子！”
沈平姻一頓，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沈平姻卻沒有把那把掃帚放回去，她道：“我覺得這把掃帚挺好的啊。”
不等胡桃桃說什麽，沈平姻握着那把掃帚奔向皇上的禦書房。
胡桃桃：“……”
*
沈平姻找到胡桃桃說的那個小院子時，崔嬷嬷正好從禦書房裏出來，手上抱着兩摞書簡，她看見沈平姻，喊她道：“你過來。”
沈平姻握着掃帚走過去。
“識得字嗎？”崔嬷嬷問她。
沈平姻點點頭。
“這個是偏院的，你怎麽拿過來了？”崔嬷嬷注意到她手裏的掃帚，蹙起眉。
沈平姻道：“啊？？不能拿過來嗎？我準備用這個給皇上掃禦書房呢。”
“……”崔嬷嬷的眉更皺一分，但很快又松開，她道：“這個掃帚怎麽能掃皇上的禦書房，你丢到地上。”
沈平姻嘀咕：“怎麽不能掃啊，我覺得這把掃帚很好啊。”
“叫你丢下就丢下，聽不懂話是不是？”崔嬷嬷終于有點不耐煩了。
“哦！”沈平姻趕緊丢下掃帚，掃帚掉在地上時，有些大聲。
崔嬷嬷閉了閉眼，心想焦公公給她塞的什麽人啊，除了臉蛋生得俏生生，這腦子好像不大好使，明明昨個晚看起來還挺機靈的。
崔嬷嬷本來還想讓沈平姻替她幫皇上整理這兩撂書簡的，所以叫她丢了掃帚好空出手來，這下她可不敢将這個任務交給她了，崔嬷嬷道：“擦桌子你會嗎？去給皇上擦書桌去。”
“會的。”沈平姻說。
崔嬷嬷道：“那快去啊，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沈平姻哦了聲，往禦書房裏去了。
崔嬷嬷嘆了口氣，重新叫來一個宮女，将手裏的書簡落給她，把地上的掃帚撿起。
崔嬷嬷把掃帚放回偏院後，有點不放心沈平姻，回來看她把活幹得怎麽樣了。
見她捏着帕子把桌子擦得認真，雖然動作有些不利索，但也沒什麽大的差錯，便放心了下來。
崔嬷嬷囑咐了她兩句，繼續去整理書架去了。
其實沈平姻想胡亂擦來着，可是這畢竟是皇上的書桌，她沒膽子太胡來，不然碰壞了桌上的東西，或者沒擦好皇上回來用着不舒服，她可擔待不起。
沈平姻擦完一道後，走到崔嬷嬷後面，“嬷嬷，桌子擦完了。”
崔嬷嬷道：“看見那兩只花瓶沒，也擦一擦。”
“哦。”沈平姻去擦花瓶去了。
禦書房裏有兩只雕紋一樣的凳子，一高一矮，一個三腳一個五腳，上面都擺了花瓶。
沈平姻剛擦上一只，有小太監在外面喊：“陛下萬歲。”
沈平因：“…………”
皇上怎麽這麽快就下朝了？！
手一抖，凳上的花瓶被她碰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