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煎牛排
煎牛排
洋榴見他從自己身邊經過，不得已也只能随着他一起朝樓梯上走去。
兩人沉默地走了幾級臺階後，季風漾開口問道：“等了多久了？”
“沒多久，就幾分鐘。”她不想讓他知道其實自己四點半就出門了。
“怎麽不在上面等？”他又問。
因為，想快點見到你。
她在心裏說道。
“我想着你東西可能很多，幫你提一點來着。”
“不用你幫我提。”他笑着說道，然後拐上了一條廊橋，将行李箱放在了地面上，拖着前行，随口問：“吃晚飯了嗎？”
洋榴跟在後面答：“還沒有呢。”
“那陪我吃吧。”
洋榴驚道：“啊？”
“我中午還和家裏人一起吃午飯，現在突然一個人吃，适應不過來，你留下來陪我吃頓飯吧。”他情緒有些低落，洋榴很明白他那種心情，因為她每次離開媽媽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是這種心情。
很不适應。
“好。”她點頭答應了，又說：“要不把南映澈也叫來？熱鬧一些？”
季風漾卻轉過來看她，不爽地道：“你失憶了？我跟他現在還有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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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是南映澈騙他去看電影那回事。
她問：“你們……還沒和好呀？”
“誰要跟他和好啊。”季風漾傲嬌地回過了身，繼續朝着前面走去。
洋榴跟着他再次來到了他的家，爬了這麽多層樓梯，她有些微喘，季風漾用鑰匙打開門後，回頭看她，低笑了起來：“就你這樣，還說來幫我拿行李呢？”
洋榴被他這一嘲笑，臉就更熱了，大聲吼道：“換個人來也喘！”
季風漾拉來了大門，提着行李箱走了進去，說：“那我怎麽沒喘？”
“因為你不是人！”
季風漾吃驚地回頭，臉上表情豐富多彩，道：“你還會罵人呢。”
洋榴罵出口的那一剎那就後悔了，她怎麽可以在他面前說這種話？
她羞愧地垂下了頭，小聲咕哝：“誰讓你要嘲笑我的？”
季風漾沒有生氣，反倒是笑得很開心，指着旁邊的沙發說：“坐一下吧，我可不想你待會兒暈倒在了我家裏。”
“我哪有那麽弱……”洋榴小聲嘀咕，走到了沙發邊去坐下。
而季風漾卻在客廳裏蹲下，打開了他的黑色行李箱，洋榴好奇地朝他箱子裏看去，剛看過去就被他突然擡起的眼睛捕捉到了，那雙星眸裏渡着光，眼尾一彎：“看什麽？”
洋榴別開眼，結結巴巴地說：“沒……沒看……”
她在心裏嚎叫：天哪！！！他不會覺得自己很想要他的禮物吧？
他将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遞給了她，洋榴疑惑地接過，心想這就是給她的禮物了麽？
“謝謝。”她雙手接住，鄭重地道謝。
季風漾卻笑了起來，嘴角弧度揚得很高，說道：“你說謝謝幹嘛？這是咱倆今晚的晚飯。我讓你幫忙拿一下。”
“啊……”洋榴霎時刷紅了臉，這也太……太……太尴尬了吧！
她到底是有多想要他的禮物啊！！！
太丢臉了！
她好想原地去世。
她埋下了頭去，借用兩側的發絲擋住自己那張通紅的臉，将手裏的包裝盒翻了個面，看到上面的圖案，才知道這是一盒牛排。
他們今晚竟然要吃牛排？
一看到牛排，她就又想起了上一次他與章妍一起去吃牛排的事情，這次國慶，他們是不是又去吃了？
所以他才買了牛排回來？
她突然沒了興趣，季風漾擡起頭來問：“怎麽了？不想吃牛排？不想吃的話，那我們就煮別的吃。”
洋榴急忙擺手解釋：“沒，沒有。我只是沒有吃過啦。”
“對啊，上次吃牛排，你生病了沒吃成，所以我這次給你補回來。”
洋榴愣住，原來他還記得那次自己沒去吃牛排的事情啊。
聽到他的回答後，她瞬間開心起來。
“我幫你把它用水先泡起來吧。”她站起來拿着那盒牛排走到了廚房去。
她泡完之後，見季風漾還在那裏整理他的行李箱，裏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盒子，看起來都是些新買的東西。
“幫我把這些放進那個櫥櫃裏去吧。”他将一疊唱片遞給了她，洋榴低頭一看，那都是一些最近新出的專輯，足有七八盤，他這模樣，倒還真像是去進貨的。
她放好之後走回來，見到他的行李箱裏平鋪着三本漫畫書，她吃驚地道：“漫畫書？”
她蹲下去，激動地拿起一本漫畫書來：“呀！這不是那個電影麽？你竟然把漫畫書買回來了？”
季風漾擡眉道:“你喜歡？”
“嗯！”她翻開看了兩頁，“我好喜歡新海誠的，沒想到你竟然買來了書。”
“我也挺喜歡的。”季風漾說。
“那你看過他的什麽呀？”
“《言葉之庭》，《秒速五厘米》……”
“我也看過诶！”洋榴別提有多興奮了。
“那這書……借你看？”季風漾指着這三本漫畫書說。
“好啊好啊。”洋榴将三本書都拿了出來，捧着它們走到了沙發上去坐下。
不能和他一起看電影，但能看他的書也不錯啦。
季風漾在一旁盯着她笑，突然“啊”了一聲，“那個，洋榴……”
“嗯？怎麽了？”洋榴轉過頭來。
“你的禮物，我好像忘記拿了。”他略有些抱歉地說。
“啊……”洋榴眼睫毛眨了眨，藏住眼底的失落，揚起一個笑說:“沒事沒事，下次給我就好了。”
她垂下了眼簾，翻着手裏的漫畫，說:“你借我漫畫書看，我已經很開心了。”
季風漾站了起來，走到了她的面前，将一個好看的禮盒遞給她，垂眸說:“騙你的。我帶了。”
“啊？？”洋榴昂起頭，本來是有些氣憤他又耍自己的，可是卻被他手裏的盒子吸引了視線，“這是……彩鉛？！”
盒子上畫着精美的圖案，她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什麽，因為她曾經逛文具店看到過這個盒子很多次。
那是她一直想買卻沒有買的東西，她原本的彩鉛快要用完了，她還想着存錢等到聖誕節的時候去買呢。
“這還是100色的！”
她都還沒買過100色的呢，預算有限，她也只買過72色的。
她喜悅的情緒藏不住，擡起頭來，笑容滿面，問:“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
季風漾被她眼睛裏亮若燈火的光撞到心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眼，說:“就……随便買的。”
“謝謝你！我好喜歡這個禮物。”洋榴愛不釋手，摸着那個長方形盒子，“我可以拆開來看看麽？”
“當然可以，現在它是你的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包裝盒，裏面五顏六色的畫筆呈現在眼前，按照色彩卡依次排列，紅橙黃綠青藍紫，一百只鉛筆，一百個顏色，絢麗多彩，就好像是一抹觸手可及的彩虹。
季風漾将彩虹送到她的眼前了。
“簡直太美了！”
她的指尖在上面撫過，心生歡喜，這是她收到過最喜歡的一份禮物了。
她心潮澎湃得好想将它們削開來一一試色。
“季風漾……”她感動得想哭，他是第一個支持她愛好的人。
他知道她喜歡畫畫，就給她買了這樣一份禮物。
“嗯，我上去放行李了。”季風漾被她這樣的目光注視，有些不好意思，他走到一邊，将行李箱合上，提着箱子往樓上走去。
等他上去後，洋榴還捧着這個盒子發笑，真的真的太漂亮了。
她一定會好好珍重他的這份禮物的。
季風漾上去了很久都沒有下來，她朝着二樓上看去，喊了一聲:“你怎麽還不下來啊？”
“下來了。”話音一落，他就從房間出來，走下了樓梯來。
他的房間是什麽樣子的？好好奇哦。
他說:“看什麽？”
“沒，沒有啦。”她急忙收回視線。
季風漾走下了樓梯，看了一眼牆上挂鐘的時間，說:“等牛排再泡一會兒吧。”
他走來了沙發上坐下，洋榴瞬間緊繃起來，她往着旁邊挪了一點，把彩鉛盒放在茶幾上，然後低着頭看手裏的漫畫。
“你不給家裏人說你不回去了嗎？”季風漾随手拿起了挂在沙發旁邊的書包，将裏面的書本拿了出來。
“啊，我差點忘了。”洋榴拿出手機來，給路憶一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她對着旁邊的季風漾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電話嘟了兩聲後，那邊的路憶一接了起來，依舊是那種不鹹不淡的語氣:“幹嘛？”
“那個，我今晚上不回來吃飯，少煮一點。”
“不回來去哪兒了？”路憶一例行公事地問道。
“我去同學家吃飯了……”
“哪個同學？”
洋榴看向季風漾，他的側臉渡在光裏是那麽的好看，線條鮮明，像是黑色鉛筆畫下的一般。
“是……以前三十二班的同學。”她撒謊道。
季風漾恰在這時擡起了頭來，似乎對自己說他是三十二班的很為不滿。
路憶一一本正經地問了句:“男的女的？”
“肯定是女同學呀！”洋榴看到季風漾那張妖孽的臉結巴起來，“你幹嘛呀？你以前出去，我可從來沒問過你是男生女生。”
“我得向爸爸彙報啊。”路憶一理直氣壯地說，“好啦，挂了。”
說完電話就被挂斷了，洋榴對着季風漾幹笑了兩聲，季風漾問:“路憶一？”
“嗯。”
季風漾唇角微勾:“你怎麽不跟她說，你是在她同班同學家裏吃飯？”
“我怎麽敢……”
那要是說出去了，不得炸翻天？
“有什麽不敢？我們只是光明正大吃頓飯而已，被你搞得就好像是在偷偷談戀愛一樣。”
洋榴抓抓後腦勺，害羞地低下了頭去，被他這樣一說，她真感覺有這意思了。
季風漾拿起幾本書和練習冊朝着旁邊的桌子走去，道:“你見有誰談戀愛是在家裏寫作業的？嗯？”
洋榴見他坐在了那邊，竟然開始寫起了作業來。
第一次看到他寫作業，她都快忘記了他也是需要寫作業的。
“不知道。”洋榴回道，她又沒談過戀愛怎麽知道？
季風漾眨眼輕笑，翻開一本練習冊，撥開了手中的筆帽，“我寫作業了，半個小時之後叫我，我給你煎牛排。”
“好。”
在他寫作業的這段時間，洋榴低頭翻看着漫畫書，這樣靜谧難得的時光，她好喜歡。
她會偷偷去瞟他，見他坐得筆直，襯衫袖子卷起來，露出兩條瑩白有力的手腕，頭微微垂着，碎發遮住長長的濃眉，認真地做着題。
好想……好想偷拍下來。
“你作業寫完了嗎？”他不經意地問道。
“還有一點點，晚上回去寫。”最近她看路憶一寫了好幾天的作業，心想他們一班的作業應該也不少吧，他這個時候才開始寫，寫得完嗎？
空氣又變得安靜了下來，洋榴沒再說話，因為不想打擾他寫作業。
等到了半個小時後，她放下漫畫書，站起來走到了他的身旁去，見他正在寫一道物理大題，于是就沒有打擾他，而是站在一旁看着他解題。
這麽難的題他竟然可以寫得那樣快！
就跟是印刷機在印刷一樣，刷刷刷的就寫了好大一篇公式。
她看得全神貫注，等他停筆的那一刻，她都還在理解上面的公式。
他收了筆，站起身朝着廚房走去，“我做飯去了。”
進入廚房後，他長籲了一口氣，拎起襯衫衣領扇了扇風，心道:奇怪，為什麽每次她靠近的時候，他都感覺好熱？
而洋榴還站在桌子前，拿起他的練習冊，仔仔細細研究剛才他寫下的那道題。
他的字很漂亮，寫公式寫得清晰有力，完全就是标準答案嘛。
她研究了好久，直到聞到了一股肉香從廚房裏飄出來才放下練習冊，她向廚房裏看去，季風漾颀長的身影正站在竈臺前煎牛排，身上還圍了一條紅格子的圍裙，右手拿着兩根筷子，那模樣看起來別提有多滑稽了。
在她的認知裏，季風漾就像高嶺上不染纖塵的花，絕對不可能在平凡的廚房裏穿着圍裙做飯。
自己給他渡了太多的光，忘記了他也是個普通尋常人。
一個沒有人照顧的小孩。
他一個人住在這裏的時候，一定有很多時候都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飯。
她向着廚房走了進去，季風漾卻道:“你別進來，味道很大。”
她只好又退了出來，她想給他幫忙，卻不知道該做什麽。
季風漾道:“冰箱裏有椰奶，你把它拿出來倒上吧。”
“好。”
洋榴終于有了事情幹，她将冰箱裏一瓶超大的椰奶盒捧了出來，剪開一個小口，再去洗了兩個杯子，倒滿了兩杯後，季風漾就端着兩盤煎好的牛排出來了。
“開動吧。”他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洋榴拿起手機來，問:“我先拍一張照片，可以吧？”
紀念一下，她與季風漾一起吃牛排。
季風漾直接将他的那個盤子推到了她的面前來，說:“拍吧。”
洋榴愣了愣，她原本只是想拍一下自己的這盤的，卻不想他把他的也推過來了。
她站了起來，對着桌上的兩個盤子拍照，拍完之後，她餘光瞥到季風漾身上的紅格子圍裙還未解開，手機悄悄上擡，對準他，按下了快門鍵。
她真是太勇了！竟敢當着他的面偷拍他！
“拍好了麽？”他問。
她手一抖，回答:“好了好了。”
季風漾端回自己的盤子，用刀叉去切牛排，洋榴看了看，自己盤子裏沒刀子只有叉子，她怎麽吃？狼吞虎咽麽？
“我找了半天，只在家裏找到一把刀子。”季風漾很快就将他那盤牛排切成了小碎塊，然後與她的交換，“你先吃。”
“謝謝。”
洋榴在心裏說道:他真的好體貼啊！
就在這時，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一下，是有人和她發來了消息。
季風漾眼尖地瞥了一眼，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頭像，不是南映澈又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