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馬蹄“噠噠”踏碎靜谧的夜，巢間安睡的鳥兒也從溫暖的巢中彈出小腦袋，想知道是誰擾了它們安眠。但不過一瞬，林間重歸寧靜，只有零散的幾顆星在夜空中眺望。

背着一個小包袱的末溪在馬背上颠簸着，迎面而來的風透過臉上的手帕，将冷意吹入。夜間寒涼，腹中饑餓，她除了包袱裏的銀票和路引外什麽也沒有。

就在她覺得力氣用盡時，前方山腳出現了暖黃的燈光。“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可以好好歇息了。”靠着這句話，她又騎行了十多分鐘。然後，牽着馬兒步行許久，才到了那戶人家門口。

看着那麽近，沒想到其實這麽遠。勉強将馬缰系在屋旁的樹幹上，末溪一下癱在地上，一天沒有進食，再加上趕路，饑餓和勞累讓她頭暈目眩。

休息了幾分鐘後，終于恢複了些氣力。她将木門敲了三下，但過去了好久，屋內都無人應聲。她又喊道：“有人嗎？小女子路過此地，請求住宿一晚，可付銀錢。”

又等了一會，門被打開了。一名黑衣青年走了出來，他頭發微亂，像是剛幹過什麽力氣活，額頭上冒出一顆顆汗珠。

“居處簡陋，還請另尋他處吧。”

“別啊，外面這麽冷，我可以住在堂屋，還付你十兩，怎麽樣？”

那人思索了一會，終于點了點頭，末溪趕忙打開包袱，拿出一張十兩的銀票給他。

此時，“咕嚕——”聲不間斷地響了起來。

末溪的臉迅速紅了，“那個，我一天沒吃飯了。”

靜默良久，她得不到回應，便裹着披風枕着手臂在桌上準備入睡。很快，疲憊壓倒了一切。

四更時分，萬籁俱寂。仲休久久坐在床前，心中滿是憤懑。蒼天啊，你為何要戲弄我!讓我得到這麽重要的消息卻無法将它傳回國內。

老皇納蘭迦死了，指定三皇子繼位，而與他年紀相差不大的弟弟怎會服從。照國內政不穩，這正是樾國興兵的大好時機呀！

京都平民無權使用信鴿，他只好騎馬出城。可等他趕到山腳下的據點，開門的竟不是他的弟兄劉希，而是個滿臉警惕陌生人。

為消除對方疑慮，他說自己是個采藥人，專門給城裏的藥鋪提供藥材。今早出門匆忙水囊忘了裝水，想在此讨些。

那人笑了笑，直言“小事小事”，連着舀了兩瓢水給他。他再三道謝後假裝往山上走去，等那人關了門便下來埋伏在屋子後側的草叢裏。

沒過多久，那人就出來了，左顧右盼一番，就朝旁邊栓馬的樹走去。仲休豈會讓人去報信，他手持匕首，一躍而下，從身後将刀刺入了那漢子的脖子。

看着面前的殘燈，仲休不由得茫然，所有的城門估計都已封鎖，屋內又沒找到信鴿，下一步該怎麽辦？突然，外面的馬兒打了個響鼻。他想到了外間睡着的女子，她是什麽人，又為何會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出現。為了打探情況，看來明天得對她好些。

末溪是被肉香和餅香饞醒的，經過一夜的休息，全身還是沒有多少力氣。看着面前的酥餅和鹵肉，她咽了咽口水，看向桌邊的人。

“昨晚我心不在焉，怠慢姑娘了，在這裏給你賠罪了。”他起身一揖到底。

“沒事沒事，昨天你要是不讓我進門，我現在都被凍感冒了。”末溪忙擺手。

“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啊，請用飯!”

末溪等的就是這句話，忙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噎的不行，正要拿茶壺，一杯水被放在了手旁，她雙手接過，喝了幾口後才得空道謝。

吃飽喝足後，二人的關系也拉近了些。本着關心之意，末溪開口問道：“昨晚你心神不寧，是出了什麽事嗎？”

“唉，三天前我住在寧州的叔叔來了。可那日我正巧上山打獵，後來不慎落入陷阱，等回來時已是五日後了。”仲休一臉後悔和悲傷。“叔叔等不到我，便先離去了。他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說我父親，我父親沒多少時日，讓我趕快回去。”

末溪看着眼前涕淚橫流的青年，不由得想到了她的父皇，她從沒有想過，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會有人那般重視她。

“都怪我，昨天耽擱了你。現在你快趕路吧！”想到因為自己的耽誤了人家的時間，末溪頓覺萬分愧疚。

“怎麽能怪姑娘，都是我，偏偏那天要出去。”仲休擦了擦眼睛，“姑娘，你也是往應州方向去的嗎？是的話咱們不如同行。”

應州應該是下一個城池吧，末溪這樣想着，點了點頭。

将缰繩解開，末溪拉着馬向來時的路走去。陽光下，馬兒栗色的鬃毛閃着美麗的光澤。仲休看着這匹精瘦的戰馬，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驚訝。再看向那棵栓過馬兒的樹，周邊的茂密的草全都禿了。他曾在樾國見過類似的馬，是西域使者獻給皇上的禮物。看來，自己選擇和這位姑娘同行是選對了。

“在下鐘秀，敢問姑娘貴姓？”

聽見身後傳來的話語，末溪回道：“我姓陸，鐘公子可以叫我陸姑娘。”

此後，二人專心趕路。五日後的戌時，帶着一身灰塵，他們終于看到了城門。不過，此刻天色已晚，門已經關閉了。

“看來我們還是太慢了，沒有趕上。”末溪有些惋惜，早知道中午就不休息了。

仲休柔聲安慰：“差一會也不打緊的，再将就一晚，明日陸姑娘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想着明天就能睡在柔軟的床上，吃上熱騰騰的飯菜，末溪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對呀，明天你也可以回家了。”

圍着火堆，将餅烤熱，末溪吃下後困意襲來，便慢慢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