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貪心的人
林海義心裏話往林秀腦子裏鑽的時候,林秀臉上的笑容頓時冷了下來。
她以前以為這個後媽是真心對她好,舍不得她幹活受委屈,也是一顆真心對這個後媽,後媽想要啥,只要林秀手上有,都會給。
可是自從擁有了讀心術後,林秀這才發現,慈眉善目,總是笑容滿面的後媽江學鳳,和她那個年代文女主繼姐-林冬芹一樣,心裏全是虛僞的壞人。
在林秀所知的劇情對白裏,江學鳳對她好,不讓她幹活,是想把她養成好吃懶做的人。
在農村,好吃懶做的人嫁不出去。
就算嫁出去了,也要被婆家和男人打。
可誰知道林秀命好,偏偏嫁給了成煜東這個年代文男主?被成煜東捧着寵?
可是林秀知道,書裏寫的寵愛,都是虛假的,她舊獨的命運都是被林冬芹設計好了的。
現在多幸福,以後就過的多凄慘。
現在成煜東寵她、愛她,等以後成煜東按照劇情喜歡上李冬芹的時候,就會嫌棄她啥也不會幹,除了一張臉之外,啥也比不過林冬芹……
林秀想起腦子裏那些劇情對白,眼睛全是冷光。
她這人愛恨憎名,對付壞人從來沒好臉色。
但是對從小縱容嬌養着自己長大的親爹林海義,心裏總是存了幾分溫柔和尊敬。
所以林海義提着兩條臘肉進門的時候,林秀白皙的臉上,還是帶着真心實意的笑:“爸,吃了早飯沒?”
“沒吃呢。”林海義聞着竈房裏傳來酒釀湯圓的香味,臉上頓時帶了笑:“成煜東這小子,果然對你好着呢。”
否則誰家能一大早吃酒釀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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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十年代農村,酒釀湯圓這玩意兒,都是過年時大年初一早上吃的好東西,代表着團團圓圓和幸福好日子。
自己女兒被人捧着愛,林海義心裏肯定高興。
他把臘肉放在桌上:“這是你媽讓我給你拿來的,特意用五花肉腌的,還用松針熏幹了。”
林海義一邊說,一邊從軍大衣口袋裏摸出一個油紙包遞給成景:“這裏面是昨晚的鹵雞腿和雞翅膀,昨晚你沒吃,外公都給你留着呢。和妹妹分着吃啊……”
說完,又摸出幾張糖票和糕點票遞給林秀:“今年學校發的,你三天後去供銷社,他們三天後會進一批夾心餅幹和蛋條兒,爸讓他們給你留着呢。”
林海義是鎮上的高中老師,平時特別受人尊敬。
供銷社社長還是他以前教出來的學生,所以供銷社有啥好東西,都能給林秀留着。
林海義這個爹,對林秀那也是真的打心底兒疼愛着的。
成煜東見老丈人來了,首先就給媳婦兒和老丈人舀了熱騰騰的湯圓。
林秀愛吃紅糖的湯圓,成煜東就願意多花幾毛錢,買紅糖回來給她吃。
紅糖的湯圓吃起來甜味兒更醇厚,不像白糖那麽甜。
大冬天喝一口,加了醪糟和紅糖的甜湯,林秀感覺渾身都變得暖融融起來。
看她白皙的頰邊露出兩個梨渦,林海義和成煜東同時翹了翹唇,秀兒開心他們就開心。
湯圓吃完了,林海義光顧着問女兒今年年貨備的咋樣?要不要他貼補一點錢?倒是把江學鳳昨晚那吹了半宿要紅木家具的枕頭風,給忘記了。
躲在院子外面的江學鳳聽着,真是着急死了。
她是讓林海義來要紅木家具,不是讓林海義把家裏的錢和糖票貼補給林秀的。
【紅木家具!紅木家具!你快要紅木家具啊!】
【冬芹還等着拿紅木家具去城裏的新房子炫耀炫耀!】
江學鳳的心裏話,隔着圍牆往林秀腦子裏鑽。
林秀瞥向圍牆的時候,正好看見成煜東端着洗碗水往外走,就俏生生的一擡手說:“成煜東,那兒好像有野狗,水往那裏潑。”
野狗?
成煜東擔心野狗跑進院子,果真端着洗碗水隔着院子往圍牆外面潑。
農村人的洗碗水,都得留下來喂豬。
但是林秀愛幹淨,讓人洗碗的時候,必須加在城裏買的白貓牌洗潔精,這放了洗潔精的水,不能喂豬,都是倒在陰溝裏的。
這加了洗潔精的水潑出去,大夥就聽見一陣尖叫聲響起。
“啊!”
大冬天裏被淋了個透心涼的江學鳳,尖叫着站起來。
真晦氣,一大早被洗碗水潑,她剛穿的新棉襖啊,就這麽被打濕了?
江學鳳擰着棉衣上的水,心疼的不行。
而林海義則面皮抽了抽,他一聽見江學鳳的聲音,就想起昨天晚上江學鳳在他耳邊吹的枕頭風。
【紅木家具!紅木家具!這要怎麽開口?】
林海義頭皮發麻的站在那裏,讓他向自己女兒要東西,他真開不了這個口。
而且紅木家具多貴重啊,這都是秀兒的東西,他咋能開口要?
林海義心裏為難的時候,江學鳳已經厚着臉皮從外面沖了進來。
她渾身上下的都是水,冷的嗖嗖發抖,可臉上卻笑着問:“秀兒,你爸給你拿的臘肉你看見了嗎?那可是我去菜市場精挑細選買出來的,這村子裏哪個人像你有福氣,有個當大隊長能掙錢的男人,還有個當高中老師的爹……”
坐在竹椅子上的林秀,懶洋洋的瞥了眼落湯雞江學鳳。
冬天早晨的暖陽,灑在她白皙的臉上,睫毛又長又卷,人也看起來嬌滴滴的。
“每年我爸不是都會給你錢,讓你做臘肉給我和林冬芹嗎?”林秀這是在說,臘肉的錢都是他爸給的,而且她有,林冬芹也有。
江學鳳就別說這些有的沒得了。
江學鳳嘴角抽了抽,怎麽感覺林秀脾氣不一樣了?
可一看林秀懶散的靠在竹椅子上,像個千金大小姐一樣的擡手,從成煜東手裏接過剝好的燈籠橘,還嫌棄有些酸的蹙了蹙秀氣的眉。
就想,林秀沒變,從小就是這樣的嬌氣做作樣。
偏偏在家有林海義寵,嫁了人還有成煜東寵。
就連成家的惡婆婆,都拿林秀沒辦法。
這天底下,誰的命有林秀這麽好啊?
林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還這麽嬌氣做作,嫁人了也地也不下,活兒也不幹,婆家還不打她?哪像她女兒冬芹,在家啥都幹!
這麽一想,江學鳳就替女兒打抱不平了:“秀兒,雖然臘肉冬芹也有,可冬芹的臘肉沒你好。”
江學鳳說:“冬芹把五花肉做的臘肉,全都留給你了。她知道你愛吃蒸的臘肉和臘肉炒山蔥,所以都把最好的給你了。”
林秀斯斯文文的吃着燈籠橘,說的林冬芹好像多大方?
還不是裝模作樣,要在她爸和全村人面前,博個好名聲?
整個清溪鎮的人都知道林秀又懶又饞,還嬌氣做作;林冬芹卻是個勤快大方,還心地善良的人。
林秀在十裏八鄉名聲還真的不咋地,大家都覺得成煜東娶了作精回家。
這女人長得好看,不能幹活有啥用?
農村女人就得能幹活,否則娶回家吃幹飯?誰能養得起?
偏偏成煜東就是能養得起。
知道自己是嬌氣作精的林秀,非但沒悔改,還比從前更作了。
要背叛她的狗男人,不使勁使喚,難不成還要心疼他?她有本事作,幹嘛不作?
林冬芹想作,還沒機會作呢!
“你別說這麽多了,我看你渾身濕透,你不冷嗎?”林秀吐出嘴裏的籽,紅唇在這冬天裏,像是塗了口紅一樣嬌豔:“身上的味兒還難聞,快熏死我了。”
她嫌棄的樣子,讓江學鳳面皮抽了抽,她身上哪有味兒?她昨晚才洗了澡的?
林海義怕江學鳳和林秀打起來,就拉着江學鳳說:“你快回去換衣服,我再給你弄點藥吃,可別感冒了。”
“我不冷。”江學鳳甩開林海義。
她冷的牙齒打顫,還不願意走。
因為她還惦記着林秀的紅木家具,于是笑着推了推站在一旁關心自己的林海義:“你不是說要和秀兒談談紅木家具的事情嗎?”
林海義不說,她就把話挑明。
這一下,林海義真是被趕鴨子上架,不說也得說了。
因為江學鳳還笑着說:“秀兒,我說紅木家具要個床和梳妝櫃就成,可是你爸非說你姐分的房子裏啥也沒有,得再加個桌子和板凳。”
可真是貪心,一下子就把大件家具,給要的差不多了。
林海義臉色難看,兩人是半路夫妻,感情再好,也要為各自的兒女算計。
但是林海義向來對林冬芹也不錯,至少林秀有的,林冬芹都有……這紅木家具林冬芹沒開口要,但是江學鳳都說開了,林海義也不能不開口。
于是說:“秀兒,不如你把梳妝櫃給冬芹?床和桌子啥的,爸給她買。”
“不成。”林秀搖頭,拒絕的很幹脆:“這是我外公留下來的物件,我誰也不會給。”
成煜東和兩個孩子都站在林秀身邊,雖然父子三人沒開口說話。可态度很明确,他們是站在林秀這邊的。
林海義不會生親生兒女的氣,于是對氣的要死的江學鳳說:“秀兒說的對,她外公家的東西,咱們沒資格要。”
“冬芹要是沒錢置辦家具,不如我出錢給他置辦。”林海義說:“我有個學生在家具廠上班,能拿內部價,能節省很多錢。”
“這多浪費。”江學鳳臉上就跟帶了個假笑的面具似的,無論心裏多生氣,她都能笑的慈眉善目:“這不是都是現成的?國家還回來的家具?秀兒家裏原本就有這些家具,多了一套,幹啥不給冬芹?海浪費這個錢?”
【紅木家具值錢,冬芹說了,就得要這個古董】
江學鳳的心裏話,讓林秀挑眉,原來林冬芹想要古董啊?
呵呵,長得不美,也別想的太美!
這時候江學鳳的棉衣袖子撸了上去,一個翠綠的玉镯子引起了林秀的注意,這是當初林秀媽離婚時,給她留下的陪嫁。
可江學舊獨鳳嫁進來的時候,看林秀年紀三四歲的年紀,從林秀手裏騙了去。
林秀眼珠子一轉,笑了笑:“你說的也對,多了一套家具,不給冬芹也是浪費。”
“你答應了?”江學鳳高興。
“當然。”林秀笑眯眯的點頭:“但是我把多的家具給冬芹,那你就得把你手上那個镯子給我!”
手指着江學鳳的時候,江學鳳還下意識捂着手上那翠綠的玉镯子:“這是我的。”
“是我的。”林秀說:“這是我媽留給我的陪嫁,我小時候不懂事,被你騙去,你說給我保管,卻戴在了你自己手上。”
“現在我嫁人了,你得把這镯子還給我!”林秀從竹椅子上站起來:“成煜東,把镯子給我拿回來。”
“你不能搶。”江學鳳往院子外面跑,可誰知道成煜東腳步更快的把院門關上了。
他轉過身子,那雙狠戾的黑瞳直勾勾的盯着江學鳳手腕上的镯子:“這是秀兒的。”
“林海義,你死了嗎?你咋不開口幫我說話?”江學鳳捂着手,去瞪林海義:“林海義,你幫我說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