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成剛的把柄 (1)
【成煜東也是眼瞎, 喜歡林秀這種做作矯情的女人。】
成剛看着林秀的神情很斯文,可他的心裏話卻全是在嫌棄林秀:【好吃懶做,還是個攪家精。】
成剛只要一想到,昨天給縣城領導送完禮出來, 就被蔡志鵬帶着公安給找到。
差點就讓他在縣領導面前, 把名聲和臉面都丢盡的事情,成剛就越來越讨厭林秀。
【空有一張漂亮臉, 卻沒有任何先進思想的女人, 也只有成煜東能看上了。】
成剛在心裏評判林秀和成煜東的時候, 還帶着一種優越感。
【也難怪, 成煜東沒考上大學, 一直住在鄉下,眼界也就這樣了。】
林秀白皙的小臉又冷又沉的盯着成剛, 以前聽不到心裏話的時候, 還以為成剛雖然被王桂花寵壞了, 但是品性還是不錯的。
因為以前成剛每次見到他們,嘴上都親親熱熱的喊着大哥,大嫂。
誰知道現在聽見成剛的心裏話,林秀才發現, 這就是個表面一套, 背面一套的虛僞男。
面對林秀冷若冰霜的眼神, 心理活動賊優越的成剛,臉上卻露出往上那樣斯文和善的笑容:“大嫂,你別生氣, 我這就帶媽走。”
說完這話, 成剛扭頭看着王桂花說:“媽, 回來的路上, 你答應我不找大嫂麻煩的。”
王桂花撇嘴,她兒子就是心軟,差點被成煜東和林秀讓公安抓起來,卻還想着給這兩口子留點臉面。
成剛看王桂花不高興,又對林秀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腦子裏卻在想,鬧的好,他剛才就是故意等王桂花摔碗,才走過來拉架的。
但是他當着林秀的面,還是維持着斯文和好脾氣,對王桂花說:“媽,我的房間還沒收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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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就讓王桂花樂呵呵的,從紅木家具椅子上站了起來:“媽給忘了,媽這就給你收拾。”
說完這話,王桂花還特得意的瞥了林秀一眼:“剛子,你可是大學生,以後要當幹部的人。和鄉下泥腿子和個體戶不一樣,金貴的很。媽可不能讓你回家,就住的不舒服。”
朝外走的時候,王桂花還特得意的拿肩膀去撞林秀,林秀側身一讓,王桂花差點摔倒。
她很生氣,但一看倒成剛又高興起來:“剛子,媽給你鋪新彈的棉被,可暖和了。”
有小兒子在身邊的王桂花,特別嚣張張狂:“可不能凍壞我以後要當幹部的兒子……”
俗話說的好,樂極要生悲。
得意洋洋的王桂花,眼睛看着天上,忘了看腳下的路。
她踩中了掉在地上的荷包蛋,腳下一滑,整個人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媽。”成剛上前扶起王桂花:“沒事兒吧?”
王桂花人摔的暈暈乎乎,卻還咧着嘴笑:“媽沒事兒,媽這就跟你去鋪床。”
她拍了拍摔髒的衣服,腳步麻利的往外走。
就算身上被狗咬出來的傷口給摔痛了,也不能減少王桂花心裏的高興。
成剛表情無奈的看着王桂花,心裏想的确是,王桂花又給他丢人了。
聽見這句心裏話的林秀,眉梢微微一挑,要是王桂花知道她偏心的小兒子,心裏這麽嫌棄她,不知道會咋想?
成剛又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林秀,她身上穿的是布料柔軟的水紅色棉衣。
穿在別人身上顯得臃腫的棉衣,卻被林秀穿的很好看。讓人看了才知道,原來臃腫寬松的棉衣,也能被人穿出慵懶的風格來。
【臉确實長得好,也不怪成煜東這麽迷戀了。】
成剛又忍不住想:【可惜也就一張臉能看,其餘的全是缺點。】
林秀翻了個白眼,正要趕人的時候。
就見成剛走到屋檐下,拿起立在牆角的掃帚,重新走進屋來:“大嫂,摔碗的事兒,是媽不對,我給你道歉。”
要不是林秀能聽見成剛的心裏話,真的很容易被成剛這斯文,充滿書卷氣的模樣給欺騙到。
“我幫你把地掃幹淨。”成剛笑容溫和。
腦子卻想:【要不是留着你們還有用,我直接撕破臉了,還給你掃地?】
成剛掃地的時候,眼角的餘光還瞥着站在一旁的林秀:【我說了幫你掃,你要是識相的話,就把我手裏的掃帚搶走。】
【我可是大學生,哪有大學生掃地的。】
成剛的心裏話很優越,掃地的動作也慢吞吞。
林秀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
成剛表情一喜:【我就知道你要來拿掃把。】
他特別得意的想,擡起頭看林秀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很誠懇:“大嫂,沒事兒,我能把地掃幹淨。”
“既然能掃幹淨,那就好好掃。”林秀站在離他三步遠的距離,冷若冰霜的說:“掃個地這麽慢,我看你就是農活幹的太少了。”
成剛臉上溫和笑容僵住,他真的沒想到,林秀沒拿走他手裏的掃帚,還這麽嫌棄他?
【我可是個大學生啊!】
林秀聽見這些心裏話,都覺得好笑。
她爸教出來那麽多大學生,個個謙虛懂禮。還真沒見過像成剛這種,句句不離自己是個大學生的人。
“沒吃飯啊?快點掃。”林秀坐在了紅木椅子上,白皙的臉上全矜傲:“既然嘴上道歉了,行動也要做好,否則……”
林秀意味深長的盯着成剛那張,變得越來越難看的臉說:“否則別人還以為,你和林冬芹一樣,就是嘴上說的好聽,實際心裏全是壞心思。”
“大嫂真愛說笑。”成剛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
他覺得自己可比林冬芹優秀太多了,林冬芹是個考推薦去上的工農兵大學生,學校也是個專科,自己可是本科大學生!
而且林冬芹又蠢又笨,根本不配和他比。
想起林冬芹給王桂花支的損招,讓他差點拿了贓物去給領導送禮,還差點被抓的事情,成剛心裏對林冬芹也是恨死了。
成剛倒是沒想到,林秀竟然能撺掇着他爸和江學鳳離婚?
成剛這麽想,又忍不住擡頭盯着林秀看了一眼。
“看什麽看?還不掃地?”林秀罵道:“動作慢的要死,你連成煜東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成剛表情瞬間沉了下來:【他比不過成煜東?】
【我可是大學生,咋能比不過大學都沒上過的成煜東?】
林秀聽見這心裏話,又瞥見成剛臉上不服氣的表情,懶洋洋的瞥了眼成剛:“你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花的成煜東的錢?”
林秀讨厭成剛心裏處處诋毀成煜東,還帶着一股了不得的優越感。
“別的大學生,考上大學以後。拿着國家的補助去上學,不找家裏要一分錢。你卻每個月要找成煜東要50塊錢……”
林秀一臉嫌棄的盯着成剛:“你一個月花的錢,加上學校的補助,花的比你們大學老師的工資都多了。你說說你讀個大學有啥用?別人讀大學能光宗耀祖,為家裏造福,你呢?”
林秀蔥白的手指慢悠悠的點着紅木家具的桌面:“只會當沒用的米蟲!”
她漂亮的眼睛盯着成剛的時候,讓成剛有些心虛。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林秀說:“還拿着偷來的煙酒,去給自己打通關系,對成煜東卻半點歉意都沒有……”
成煜東走進院子裏的時候,就聽見林秀嬌蠻霸道的在為他做主。
“成剛,以後對成煜東放尊重點,他可是你的衣食父母……”林秀語氣慢悠悠,驕橫的氣焰卻一直壓着成剛:“你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你給我把态度放尊重點。”
成剛被林秀罵的心裏憋屈,眼角的餘光瞥見成煜東從院門口走進來的時候,臉上又帶上了溫和謙虛的笑容。
“嫂子說的對,我一直很尊敬我大哥。”成剛語氣誠懇:“就是大嫂可能對我有誤會,我對大哥是尊敬的。拿煙酒這事兒,我也不知道是媽去大哥店裏偷的。”
成剛還教育林秀:“我和大哥是親兄弟,你這樣舊獨說,萬一傷了我和大哥的兄弟感情就不好了。”
成剛的雙眼藏在反光的鏡片後,讓人看不清楚:“家和萬事興的道理,大嫂也應該聽過。你這都鬧的分家了,也該消停了。”
話落,成剛把地上的東西都掃進洋鏟裏,一身正氣的轉身朝外走。
看見成煜東的時候,他還裝出剛看見成煜東,愣了一下,這才臉帶歉意的對成煜東笑了笑:“大哥,你都聽見了?”
成剛勸道:“你別生氣,大嫂雖然脾氣不太好,但也是為了你才教訓我的。”
啧啧,這無辜和綠茶的語氣,真是聽的人想吐。
成煜東冷冰冰的掃了成剛一眼,看見他拿着的洋鏟裏還有碎掉的碗和荷包蛋,臉色又沉了沉。
成剛以為成煜東生氣林秀讓他幹活,就又笑着說:“地我都給大嫂掃幹淨了。”
成煜東不接話,反而面無表情的問到:“碗,你摔的?”
成剛愣住,顯然沒想到成煜東會這樣問?
因為從小到大,他都是王桂花的心頭肉。
無論是成煜東還是成念兒,都在王桂花的棍棒教育下,學會了忍讓他,和照顧他。
從小到大,成煜東和成念兒上山下地幹活的時候,成剛都能坐在家裏玩。
自從考上大學後,王桂花更是隔三差五就警告成煜東和成念兒要照顧他,不能讓他累着,不能讓他幹活……
所以他以為自己這樣說,成煜東會罵林秀讓他幹活。
并且把他手裏的洋鏟和掃帚拿走,誰知道成煜東竟然問碗是不是他摔碎的?
成剛下意識搖頭:“不是,我媽摔的。”
瞧瞧,我媽。
在成剛心裏,王桂花是他一個人的媽,根本沒成煜東和成念兒的份兒。
成煜東臉色又沉了沉,對成剛說:“都分家了,以後沒事兒別來煩你嫂子。”
說完這話,他就越過成剛朝屋裏走去。
“大哥。”
背後傳來成剛的聲音。
成煜東停住腳步回頭,冷峻剛毅的半張臉對着成剛:“還有啥事兒?”
“煙酒的事兒,我真的不知道是媽偷的。”成剛又解釋:”如果知道是偷來的,我根本不會拿去送人。”因為會損壞他的名聲,成剛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卻被擁有讀心術的林秀給聽見了。
她看了眼成煜東,覺得成煜東好可憐啊,親媽和親弟弟都拿他當冤種來騙。
面對媳婦兒心疼的眼神,成煜東薄唇抿的更緊了。
又聽成剛說:“對不起,大哥。”
成剛一臉歉意的走到成煜東面前,和他面對面的說:“偷煙酒的事兒,我已經跟媽說了,這事兒是她做的不對。我替媽給你道歉!”
成剛态度很誠懇:“還有,既然現在分家了,以後每個月你也不用給我錢了。”
說完這話,成剛還盯了林秀一眼。
林秀說成煜東是他的衣食父母,讓他對成煜東恭謹點?
這話讓成剛心裏不爽,于是打算以退為進。
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說不要錢,成煜東肯定會追着給他錢花,說不定還會給的更多。
因為從小到大就是這樣,這個家裏的好東西,都是他一個人獨享的。
在成剛心裏,成煜東和成念兒,就是該圍着他團團賺。
成煜東的錢,也都該是他的!
聽見成剛這不要臉的心裏話,林秀翻了個白眼,搶在成煜東面前開口說:“你說的不錯,分家了的确不該給你錢。”
“既然你這麽明事理的提出來,那我們以後都不給你錢了。”林秀說完,還笑眼彎彎的對成煜東招了招手:“以後壓在你肩上的擔子又輕了,我真替你高興。”
她笑容溫軟明媚,眸光盈盈,看的成煜東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媳婦兒又維護他了。
成煜東大步走到林秀面前:“秀兒說的對。”
每次被媳婦兒維護,成煜東心裏都高興。
可當成煜東扭頭看着成剛的時候,表情瞬間變得沉冷:“既然你不要錢,以後就好好努力吧。”
成剛心情,瞬間沉到谷底:“大哥,我……”
他想委婉的說幾句話,表示自己雖然不要錢,可是成煜東如果要給他,他也會收下。
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成煜東打斷。
“你是個大學生,确實應該學會自主獨立了。”成煜東說:“煙酒的事兒也算了,咱們都分家了,這都過去了!”
成剛的小心思,成煜東不是看不懂。
以前沒分家,他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的是家庭和睦。
可退一步,并不是海闊天空,而是蹬鼻子上臉。
自從親眼看見王桂花帶着人踹門,搶東西的事兒。成煜東對王桂花這個親媽,也是徹底死了心。
現在,他們一家分了出去。
王桂花和成剛是一家,那要花錢,就該他們自己想辦法
他的錢要留着養秀兒和孩子們。
“大哥,我……”
成剛還想說啥,成煜東那雙冷厲的黑瞳瞬間盯了過去,讓成剛有種心思被拆穿的難堪。
成剛不敢再說啥,放下洋鏟和掃帚,臉上強行擠出一抹笑的對成煜東道:“大哥說的不錯,咱們已經分家了……
他頓了頓,又說:“大嫂和媽雖然合不來,但咱們兩兄弟。家分了,咱們兄弟情還是分不斷,兄弟間應該互相幫助!”
成煜東表情不變,他從小到大都是被剝削的那個,能掙下今天的家業,全是靠自己賣命掙錢轉來的。
根本沒想過,會去依靠誰,就更別說成剛這個從小搶占他生活資源,長大的弟弟了。
成剛看成煜東不接招,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但還是把話給說完了:“以後等我大學畢業,大哥需要幫襯,我肯定幫忙。”
他這是在提醒成煜東和林秀,他是大學生,以後畢業就能分配當幹部的人。
可誰知道林秀和成煜東都靜靜地看着他,好像知道他在玩什麽把戲。
成剛徹底呆不住了,在他轉身離開的一剎那,臉上的斯文笑容瞬間消失,臉上全是陰沉……
成煜東盯着成剛大步離開的背影看了幾眼,這才收回目光,見林秀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他伸出手,把林秀的頭靠在自己腰間後,這才說:“我讓磚廠加急燒磚,明天就能送來。”
他說話的時候,還揉着林秀的後腦勺。
力度不輕不重,讓人特別舒坦:“明天就能把圍牆修起來,到時候給他們另開一個大門,咱們兩家就徹底分開了。”
“那很好呀。”林秀白皙的臉上,浮上困倦。
她一困就容易流眼淚,那眼睛被水洗過,看着朦朦胧胧的全是睡意。
成煜東心裏一軟,又給她揉着腦袋問:“抱你進屋睡會兒?”
“成。”林秀點頭。
她有午睡的習慣,今天為了接舅舅李彥銘的電話,一直等着沒睡兒。
這會兒被他揉着頭,就舒服的直打哈欠。
成煜東彎腰,把林秀攬腰抱起來。
成念兒剛好跑進來,想問林秀晚上想吃啥?
一看這場景,就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等成煜東把林秀放在床上,給林秀脫掉鞋子,蓋好被子走出來後。
成念兒這才小聲問:“大弟,你說晚上我再給秀兒做豆皮包子,她還想吃不?”
中午的豆皮兒包子,被王桂花整鍋端走了。
成念兒覺得對不起林秀的期待,想再給林秀做一份,讓林秀高興高興。
“成,秀兒今天中午沒吃上豆皮包子,肯定晚上想吃。”成煜東輕聲說:“你廚藝好,做啥秀兒都愛吃。”
“那是。”成念兒好驕傲的挺起胸膛說:“秀兒嘴這麽挑剔,都說我做的飯好吃,她能不愛嗎?”
從小被人否認和打擊的人,其實被人肯定一點點就會心花怒放。
更何況林秀,還總是肯定誇獎成念兒?
在成念兒心裏,林秀就是她的自信和勇氣來源。
只要林秀高興,她就高興。
“像秀兒這麽好的弟媳婦兒,滿天下都只有她一個人了。”成念兒還挺感嘆。
成煜東薄唇翹了翹,他就喜歡聽人誇贊他媳婦兒,這比誇他還高興嘞!
林秀睡覺淺,只睡了半個多小時,就被一陣鮮香的味道給饞醒。
“豆皮兒包子……”她有些困倦的抱着被子蹭了蹭:“大姐做的可真香。”
香的林秀都不賴床,而是踩着毛拖鞋,打着哈欠朝廚房裏走。
廚房裏。
成景和嬌嬌正一人端着一個碗,美滋滋吃着豆皮兒包子,大黃懶洋洋的趴在他們腳邊烤火。
林秀走進去的時候,大黃親昵朝她搖了搖尾巴。
兩娃則同時咧嘴笑。
“媽媽,大姑做的豆皮兒包子真好吃。”嬌嬌問:“你是被饞醒的嗎?”
“那還用說。”成景笑容燦爛:“你看媽剛睡醒就來廚房,肯定是饞了。”
原本在燒火的成念兒,賊高興的揭開蒸籠。
手腳麻利的從裏面夾出幾個豆皮兒包子放在碗裏,遞給林秀。
又拿了小竹椅放在一邊兒,讓林秀和嬌嬌成景并排坐着:“坐在火邊吃,暖和。”
“大姐,你真好。”林秀沖她笑了笑,因為剛睡醒,聲音有些慵懶,聽着像是在舊獨撒嬌
成念兒心頭一熱:“我好啥?有你這樣的弟媳婦兒,才是真的好。”
不嫌棄她沒有用,時時刻刻肯定她。
對她說話,也從來都是笑眯眯的,為她撐腰。
【有秀兒這樣的弟媳婦兒,我真是太幸福了。】
成念兒美滋滋的心裏話,在林秀腦子裏想起的時候,讓林秀都仿佛看到了,成念兒那盛開的心花花。
林秀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她喜歡看在乎的人開心的模樣。
成念兒做的豆腐皮兒包子,是用很薄的豆油皮兒做的。
裏面包着切碎的木耳、胡蘿蔔和臘肉,五花肉做的餡兒。頂端用小蔥葉子,系了個結,小巧又精致。
蒸熟後半透明的金色豆皮兒,隐約透露出裏面五彩斑斓的餡兒,聞着鮮香。
林秀剛咬破皮兒,混合着煙熏臘肉和胡蘿蔔香氣的湯汁,瞬間流進了唇齒間,鮮甜中帶着豆皮兒獨特的香氣。
林秀瞬間彎起雙眼,大大的咬了一口,滿足紮實的口感,充盈着口腔。
每一次咀嚼,嘴裏都能品嘗到更豐富的鮮甜口感。
“真好吃。”林秀又笑着誇贊:“大姐,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都能開館子了。”
【秀兒又誇獎我了~】
成念兒心滿意足的笑起來:“我要是去開了館子,誰給你做飯吃?”
“那我天天來你館子裏蹭飯,不就成了。”林秀有意引導:“你的手藝比國營飯店的大廚都強,只為我一個人做飯太可惜了。你應該讓更多人嘗嘗你的手藝……”
林秀笑的很開心:“那些人能吃到你做的飯,也是他們的福氣。”
林秀說的話,成念兒從來沒想過,她的手藝能開館子嗎?
可是在外面開館子,都是男人做的事情。
這鄉下女人,哪有抛頭露面的?
成念兒沒敢想自己開館子的事兒,但是被肯定,她也很高興。
感覺自己燒火都更有勁兒了!
成念兒用火鉗把火燒旺了以後,笑容燦爛的對林秀說:“我在地裏摘了一個胡瓜,晚上我再給你煮個胡瓜滑肉和炝炒油菜苔。”
北方的冬天,綠葉菜是稀罕物。
可是地處西南地區的清溪鎮,地裏永遠都不缺新鮮蔬菜。像胡瓜、莴筍、豌豆尖、兒菜、油菜苔等,都長的特別好。
“說的我都饞了。”林秀笑着說。
她除了涼拌蘿蔔絲兒,也愛吃胡瓜滑肉和炝炒油菜苔。
冬天冷,菜要現炒現吃,才不會涼。
好在菜都是提前洗好切好,成念兒動作又快又麻利,沒一會兒煮滑肉的水就燒開了。
用紅薯粉和雞蛋,放了調料的肉塊捏好,丢進鍋裏。
大火燒開滾幾滾,聞見肉香了,成念兒把切塊的胡瓜倒進去煮,竈房裏頓時彌漫出一股帶着胡瓜特有香甜的肉香。
另一旁的大鍋也燒着大火,炝炒油菜用的料多,切碎的蒜末和姜末,再加上辣椒段和花椒粒放進菜籽清油裏嗆一下。
把切好的油菜苔倒進去,立馬沖散了香甜的滑肉湯香,整個廚房裏都是一股香辣的嗆炒味兒。
清溪鎮的人,從小吃辣長大,所以成景和嬌嬌不覺得嗆人,反而覺得香。
就連大黃都忍不住吐着舌頭,饞兮兮的望着竈臺。
成景見狀,就把自己省下來的豆腐皮兒包子,偷偷喂給了大黃吃。
這動作被林秀瞧見了,成景還有些心虛。
可誰知道林秀沒生氣,還拿着大黃的碗,舀了白米飯和滑肉給大黃吃。
“媽,多給大黃舀點肉,大黃可是我們家的大功臣。”成景忙說:“它咬壞人,保護家,可比我爸強多了。”
剛從村上檢查打紅薯粉機器回來的成煜東,一走進竈房就聽見兒子說她連狗都不如。
成煜東臉色沉了沉,又看林秀真的多給大黃舀了幾坨煮的q彈的滑肉,那雙狠厲的黑瞳,就落在了成景身上。
察覺到了渣爹的眼神,成景還故意和他作對的仰起頭,對林秀說:“媽,咱們家是不是大黃最厲害?”
“大黃确實厲害。”林秀笑着點頭。
這幾天大黃惡鬥壞人的戰績,那是值得表揚的。
等她舀好大黃的口糧擡起頭,就發現成煜東面無表情的站在廚房裏。
那高大的身影,把電燈的光線都遮住了一半,林秀眼前也打下一道修長壓迫的陰影。
林秀偏了偏頭:“你擋我路幹啥?還不去洗手,準備吃飯。”
成煜東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那雙冷厲的眼睛,一直盯着林秀的背影。
見她把大黃的碗放在地上,在大黃吃飯的時候,還笑眯眯伸出手,揉了揉大黃的頭,心裏就更不高興了。
他拿着水瓢,從頂鍋裏舀了一瓢熱水走出竈房,嗓音沉沉對林秀說:“吃飯了,別摸狗,髒。”
大黃聽見男主人說自己髒,還怪委屈的嗚咽了一聲。
然後大黃又獲得了林秀的一個揉頭:“大黃別怕,他就是這破脾氣,你不髒。”
林秀哄好了大黃站起來,卻見成煜東的臉更沉了。
“我要洗手。”林秀伸出兩只白嫩嫩的手,對成煜東揚起精致的下巴:“你幫我淋水。
成煜東抿了抿唇,依言走上前的時候,還注意着水流的速度,就怕把林秀的衣袖給打濕了。
林秀愛幹淨,洗手喜歡打香皂。
纖細修長的指尖,揉着泡沫,洗的仔細又細致,成煜東看的目不轉睛。
揉好了指縫,她漂亮的眼尾一擡,成煜東就知道該給她淋熱水了。
等林秀洗好了手,成煜東這才重新舀了熱水出來。
他準備把水倒在盆子裏洗手的時候,林秀卻把水瓢拿了過去,笑容軟軟的說:“我幫你淋水。”
“不用你幫忙。”成煜東還傲嬌了一下,可原本抿緊的薄唇,卻微微上翹出愉悅的弧度。
【再說一次~再說一次~】
當林秀聽見成煜東這雀躍的心裏話時,臉上的笑意更大了。
她這個男人啊,總是心口不一,而且賊拉愛吃醋。
兒子的醋吃,大黃的醋也要吃。
“真拿你沒辦法。”林秀嘟囔一聲,又說:“我要給你淋水。”
她微微擡起下巴,特別驕縱的命令道:“把手伸出來。”
緊跟着她的話落,成煜東那雙寬厚的大掌瞬間伸了出來。
他的手指粗粝,指腹還有一層老繭,這是一雙養家的手。
林秀神色溫柔了許多,動作溫柔的給成煜東淋水洗了手。又拿了擦手的毛巾,讓成煜東擦幹淨手上的水分後。
林秀笑眯眯的牽着成煜東寬厚的大掌,往堂屋裏走:“吃飯吧。”
身材嬌俏的林秀,在一米八的成煜東面前,顯得特別嬌小玲珑。
可成煜東卻乖乖被她牽着往屋裏走,那張冷峻剛毅的臉還板着,可漆黑眼裏卻有若有似無的笑意。
成景在旁邊看着,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這個渣爹,也就在媽面前裝的老實巴交。
這走出去,誰不對他客客氣氣?
就連磚廠的老板,聽他要磚,本來沒空加燒,都得想辦法先給他燒磚。
在外人面前冷冰冰,在他媽面前卻這麽狗?
可惡!不要臉!
聽見成景的心裏話,林秀挑了挑眉,原來成煜東在外面是這種人?
他們一家坐在堂屋裏吃飯時,屋外就傳來王桂花摔摔打打的聲音:“天天吃肉,真以為掙點錢就吃不窮?”
成念兒動作一頓,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身體。
這是長年累月籠罩在王桂花陰影下,所養成的怯懦性格,不是一兩天就能改變過來的。
林秀卻從成煜東那裏接過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滑肉湯。
滾湯香甜的湯汁兒,因為有紅薯粉的原因,喝起來帶着一種爽口的潤滑。冬天喝上一口,全身都暖和了。
“吃呀,咱們多吃點才行。”林秀笑眯眯的說:“否則就對不起大姐這麽好的手藝。”
別人的嫉妒,從來不會妨礙林秀。
該享受,還是得享受。
而且壞人越嫉妒,就要越享受。
這是他們家自己掙來的好日子,憑啥不能享受?憑啥不能頓頓吃肉啊?
一家人的氣氛又開始熱絡起來,嬌嬌最愛吃吃滑肉,一連吃了好幾塊,這才對成念兒豎起大拇指:“大姑,好吃着呢。”
“你真棒!”嬌嬌也和媽媽一樣,最喜歡誇贊人了。
成念兒頓時笑起來,這一次,就算門口又傳來王桂花指桑罵槐的聲音,也不害怕了。
看一大家子人吃的這麽開心,她又開始琢磨着,明天早上做啥給秀兒吃?
而院子裏的屋檐下,守在小火爐面前做飯,被熏的流眼淚的王桂花,又惡狠狠的擡起頭,瞪向不斷傳來肉香味的林秀家,真是氣的不行。
要是沒分家的話,這會兒她和小兒子也坐在大桌上吃上熱乎乎的飯菜,使喚起成念兒了。
還用在大冷天裏,吹着冷風,生火做飯?
“就不該分家的。”
王桂花還想罵人的時候,就對上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把她吓的手裏的鍋鏟都掉了。
“汪~”
大黃警告的叫了一聲,就趴在不遠處的陽臺上,一直盯着王桂花。
王桂花被大黃咬出的傷舊獨口,這時候還痛的厲害。
她也不敢罵人了,把鍋鏟撿起來,在圍裙上擦了擦,又開始炒菜。
這時候成剛從屋裏走出來,語氣不耐煩:“飯還沒好?”
“飯馬上就好,馬上就好。”王桂花笑着說:“餓着我兒子了?你先吃點兒我在鎮上買的鹵豬肉墊墊,媽很快就把飯做好了。”
“快點啊。”很多時候,成剛對待王桂花的态度,随性的就跟對待老媽子一樣。
偏偏王桂花還特享受,特寶貝兒這個大學生兒子。
以後要當幹部的人,咋能幹活?
她的寶貝兒子當然是吃現成,被人照顧着啊!
因為王桂花就分到了兩間房,所以吃飯的地方就從大堂屋,換成了她住的房間。
一個方桌擺在窗戶前,對面就是床。
成剛嫌棄地方太小,在王桂花端菜進屋的時候,眉頭皺的死死的:“你說咋就鬧到分家這地步了?我還在上大學,以後需要花錢的地方多,靠你能養活我嗎?”
在王桂花面前,成剛從來不裝。
“還有你炒的菜,黑乎乎的,難吃死了。”成剛把筷子摔在桌上:“你這就是給我找麻煩,我要是知道回來會分家,我就呆在學校裏不回來了!”
王桂花一聽他不回來,就緊張說:“不回來可不行,媽多想你啊……”
她拿自己的筷子,給成剛夾鹵豬頭肉:“媽做菜不好吃,那就把成念兒叫來伺候你不就行了。”
成剛嫌棄她筷子髒,把碗推開:“還有我每個月的50塊錢,咋辦?”
他都後悔和成煜東說不要錢的事兒,他不要,成煜東還真的不給了?
王桂花一聽成煜東不給錢了,也不答應:“你放心,媽肯定想辦法把錢給你要過來。”
王桂花看着成剛那張年輕的臉,還重點看了看成剛臉上的眼鏡,特別高興的說:“我兒子帶着戴鏡,真像個大幹部。”
八十年代文化的人太少,戴眼鏡就是文化的象征。
所以成剛故意把自己弄近視,就為了戴個眼鏡,來彰顯自己是個大學生。
“當初要不是媽,你咋能去上大學呢。”
王桂花還想炫耀,卻被成剛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你給我住嘴。”
成剛表情特別兇的說:“以後這話不能說。”
王桂花也捂住嘴,有些害怕的點頭:“媽知道了,媽絕對不說。”
“也不能想。”成剛知道王桂花喜歡炫耀的德行,臉色比剛才更兇狠的說:“你想的多了,萬一說順嘴了,那我的前途可就完了,保不住大學生身份,連幹部都當不成。”
當不成大學生和幹部?
這話把王桂花吓得不行,決定以後打死也不說了。
而這時候,吃飽了飯,準備在院子裏走幾圈,消消食兒的林秀,正好聽見王桂花的心裏話。
【可不能因為這事兒毀了我兒子的前程,讓我兒子當不成幹部。】
林秀???
成剛這是有啥把柄嗎?
她忍不住朝王桂花他們屋子那邊走近了兩步,想繼續聽王桂花的心裏話。
卻聽到王桂花美滋滋的想:【我兒子當了大幹部,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