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舅舅打人

陽光和煦的海邊, 第一次看見海的嬌嬌，興奮的光着腳丫子，提着小裙子，在沙灘上追逐着浪潮。

“媽媽, 真好玩, 原來海邊是這樣子的呀。”嬌嬌大笑着扭頭和林秀說話的時候，忽然像是看見了啥恐怖的東西, 尖叫着林秀那邊沖：“媽媽, 我怕。”

林秀看小家夥怕的臉色發白, 連忙沖上去, 把嬌嬌抱在懷裏。

成煜東和成景則擋在兩人身邊, 警惕的望着四周，想看看啥東西把嬌嬌吓到了？

“他們在打人。”

林秀先看到了不遠處的灌木叢後邊, 有兩個男人正在揍人, 也是他們吓到了嬌嬌。

緊跟着林秀的話落, 灌木叢後的一個男人扭頭看過來。

對上那雙悍戾的眼神，林秀心裏咯噔一聲，是成煜東的死對頭正在毆打人！

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林秀已經伸手捂住了嬌嬌的眼睛, 怕死對頭那暴力猙獰的眼睛吓到嬌嬌。

而同一時間, 成煜東也上前一步, 用一種保護的姿态，擋在了林秀面前。

李彥銘對上成煜東那保護欲極強的雙眼，哧笑一聲, 真是冤家路窄, 無論在哪兒都能碰上！

“銘哥, 咱們是繼續？還是繼續？”跟着李彥銘一起揍人的孔好運, 小聲問道。

這人吞了銘哥一批紅梅牌的香煙，四塊錢一盒，在人均工資只有幾十塊的八十年代，算是高檔香煙了。

只要一想到價值上萬元的紅梅香煙，就這麽沒了，孔好運殺了這人的心都有。

“要是不交出來，銘哥肯定把你大卸八塊，丢進海裏喂魚。”

孔好運的威脅，不僅吓到了背叛李彥銘的男人，也吓到了被林秀蒙住眼睛的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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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怕。”嬌嬌躲在媽媽懷裏。

“不怕，不怕，他們在教訓壞人。”林秀哄着嬌嬌說。

她剛才不僅聽見了孔好運的心裏話，也聽到了那個吞了李彥銘香煙，背叛李彥銘那人的心裏話，得知那個人不僅想要煙，還想要李彥銘的命！

殺人劫貨，那都是路霸才幹的事兒。

林秀正遲疑着要不要提醒李彥銘的時候，就見李彥銘伸手勾着對方的脖子，脅迫着對方往灌木叢外走。

那人想掙紮，勾着他脖子的手忽然收緊，在他要窒息的時候，聽見李彥銘涼薄的聲音：“再動，我擰斷你的脖子。”

那人立馬不敢動了，因為他知道，李彥銘說到做到。

李彥銘很滿意的勾了勾唇，在挾持那人離開的時候，還扭頭看了眼被林秀保護着的嬌嬌。

【殺人也不能吓到小孩子！】

林秀聽到了李彥銘的心裏話，倒是沒想到，成煜東這個死對頭，看着心狠手辣，竟然還有柔軟細膩的一面？

……

因為在海邊被吓到了，嬌嬌一下午都沒啥精神。

林秀心疼女兒，讓成煜東找了一條比較熱鬧的街道，想讓美食和好玩兒的東西，來分散嬌嬌的注意力。

嬌嬌從小生活在農村裏，根本沒見過這麽熱鬧的夜市，看啥都稀奇的很。

林秀也很感興趣舊獨的對成煜東說：“還是改革開放好，這要是在以前，哪能看到這麽多個體戶和小商販？”

因為沒改革開放之前，做生意都是國營店統一銷售。

個人賣東西都是投機倒把，被發現了就要被抓去勞改。大家為了掙錢，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知道。

成煜東看媳婦兒也被繁華的夜市吸引，那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特別興奮，眼神寵溺的笑了笑。

“我覺得東城的發展，我們威陽縣也可以學學。”成煜東不愧是商業巨子，這看到啥，都能往生意上想。

成煜東說：“在威陽熱鬧地帶，也開一條美食街和夜市，讓縣城裏分散流動的個體戶能聚集在一起做生意，把人氣都聚齊起來，不僅大家能掙錢，還能帶動威陽的經濟發展。”

林秀從鱿魚攤老板手裏接過烤鱿魚，一邊分給嬌嬌和成景吃，一邊點頭說：“你這個想法不錯，可以的話，咱們還能把美食節的承建的活兒給接下來。”

“我最近觀察東城，發現這邊新開了好多建材店和建築公司。”林秀對市場也很敏銳：“現在國家到處都在改革開放，興建土木，這建材店和建築公司，肯定能掙大錢。”

聽了林秀的話，成煜東老驕傲的笑了笑。

要麽說他媳婦兒厲害呢？

無論他說啥，媳婦兒都能理解，并且轉眼就和他想到一塊去，這種來自靈魂上的默契，成煜東真是愛死了。

兩人一邊聊着回威陽後的生意走向，一邊沿途給嬌嬌和成景買各種各樣的好吃。

除了烤鱿魚，還有腸粉、牛雜、烤生蚝和扇貝，這些都是海邊的特産，價格也便宜，一毛錢能買三個。

嬌嬌和成景吃的都非常開心，冰涼涼的海藻粉，裏面加了舂碎的碎冰，吃起來甜爽冰涼，嬌嬌喜歡的不得了。

爹媽在聊生意經，嬌嬌專注吃東西。

而成景則是一邊吃東西，一邊盯着攤位上裝東西的碗和調料罐，看能不能撿幾個有用的垃圾回家？

很快，成景就發現了一個好東西。

那是一個套圈的攤位上，擺着各種各樣的東西，其中有個白底青花的碗吸引了成景的注意力。

元青花？

夜晚的燈光不太好，看不真切，但是直覺告訴成景這是個好東西。

聽到兒子心裏話的林秀，立馬煞住朝前走的腳步，轉移到了套圈的攤位上。

“5毛錢10個圈，套中啥都能帶走。”套圈的老板看生意上門，樂呵呵的把手裏的圈遞給睜大了眼睛，看啥都很好奇的嬌嬌：“試一試？”

“我可以嗎？”嬌嬌沒伸手接，而是扭頭問媽媽：“媽媽，我能玩嗎？”

“可以。”林秀點頭後，又對老板說：“給我來一塊錢的圈。”

她有一雙兒女，不能厚此薄彼，于是成景和嬌嬌每人手裏都拿到了10個圈。

“加油，想套啥套啥。”林秀把圈遞給成景的時候，成景還有種媽知道他想套古董的錯覺？

但是擡頭看媽，媽表現的又很平靜，不像知道元青花的事兒。

成景也就收回了目光，問老板：“真是套啥能拿走啥？”

那個疑似元青花的碗放在第二排的正中央，近了才能發現碗上有個豁口，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被老板放在不值錢的第二排。

因為地攤上擺放的東西，越往後越值錢。

第一排和第二排都是不值錢的青菜、氣球和破爛碗、小工藝品啥的。

大點貴點的瓶瓶罐罐和毛茸茸的玩具，都在第四排和第五排，第六排放的則是活着的雞鴨。

最後一排還放了黑白的電視機，搞得不少人都想買圈，把電視機套回去。

“當然了，你如果套着了電視機，你也能搬回去。”老板得意洋洋的敲着手裏的銅鑼鼓，一臉自信的說：“咱們做買賣的講究就是一個實誠，咋樣？試試？”

電視機比套圈還大，根本套不住。

這也是老板這麽淡定的原因。

“套啊，快套啊，把電視機套回去就發財了。”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忍不住催促。

甚至還有人迫不及待的話了5毛錢，買了十個圈，把成景和嬌嬌擠到一邊，開始丢圈套電視機了。

可惜電視機四四方方，圈又太小，放的還遠，根本套不着。

就是有的圈僥幸落到電視機上面，都會掉下去。

轉眼那個人的10個圈都套沒了，他還有點不甘心，想再換10個圈來套電視機。

老板笑的嘴都合不攏，這臺電視機就是他的撈金機器，多少貪心的人，在他攤位上，花了好幾塊錢都套不着一個電視機。

“媽媽，我想套那個洋娃娃。”嬌嬌指着第五排的洋娃娃說：“那個好看。”

“讓哥哥幫你套。”林秀說。

她知道成景算計能力很強，用筷子砸人，再遠也能砸的中。

“沒問題，哥幫你套洋娃娃。”成景很自信的點頭。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只要他算計好了抛物線，套中一個洋娃娃是沒問題的。

成煜東挑眉，這小子答應的這麽豪爽，能行嗎？

面對成煜東懷疑的眼神，成景驕傲的仰起頭：“等着看吧，奇跡馬上就要發生了。”

話落，他手裏的套圈扔出去，精準無比的套中了嬌嬌喜歡的洋娃娃。

“好樣的。”林秀拍着巴巴掌，為兒子歡呼，眼睛裏全是自豪和驕傲。

周圍人也都歡呼出聲，看了這麽久，終于有人套中值錢的東西了。

這個洋娃娃做工精致，在商場裏得賣十幾塊錢。

沒看套圈老板的表情都變了，本來不想給，可一看成煜東那兇悍冷厲的樣子，就不敢不給。

嬌嬌拿着洋娃娃特別高興，這是港都那邊過來的舶來品，用橡膠做的，精致漂亮的洋娃娃，身上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嬌嬌拿着就舍不得放開了。

那個又花了2塊錢，還沒套中電視機，就被媳婦兒阻止的男人，看成景套的這麽準，就說：“你套電視機，看看能不能套中？”

老板在心裏嗤笑，一個小娃娃準頭再好，能套中電視機？

那電視機無論擺放的位置還是距離，都是精心設計好的，就算天王老子來也套不中。

可是看着成景盯着電視機的時候，老板又有些害怕。

因為12寸的飛躍牌黑白電視機，在八十年代不僅要票，還得花四五百塊錢才能買到。

萬一真被這個小娃娃套中了，他虧的褲衩子都沒得穿。

在老板和衆人緊張的視線下，成景手裏的圈一下子扔出去。

老板都緊張死了，然後就見那個套圈落在了第二排的爛碗上。

老板心下一喜，這碗是他在墳頭撿的別人上墳用的碗，洗幹淨了放在這裏面湊數用的。

大家都嫌棄，誰知道被這個小孩兒給套走了？

到底是小孩子，不知道啥才是好東西。

老板心裏特慶幸的把碗拿出來，遞給成景的時候，還特慶幸被套走的不是電視機。

“給你，這碗雖然有豁口，但拿回家還是能裝飯。”還不知道自己即将損失一個價值連城的古董的老板，特高興的把碗給了成景。

成景伸手去接碗的時候，林秀的表情也很淡定。

撿漏嘛，就得這麽撿。

你白撿了古董，別人還以為從你手裏占了大便宜，這才爽不是？

“哎，小孩兒就是小孩兒，電視機都套不中，只能撿個爛碗。”那個一心想套電視機的男人，還看不起成景。

成景拿過碗，也沒仔細看，他怕在貨主面前看貨，被貨主發現這是個好東西。

而是拿着碗，就放進自己背上的小書包裏。

“小同志，你這碗我很喜歡，我拿錢給你買下來成不？”一個操着一口京片子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穿着一身中山裝，手裏還盤着兩個核桃，一看就是搞文玩的。

“我給你5塊錢……”中年男人一開口，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一個破碗值5塊錢？這能買二十多個上好的白瓷碗了，這人竟然要花5塊錢買一個破碗？

攤主也愣住了，難不成這碗是啥好東西？

攤主盯着成景手裏的碗看的時候，成景麻溜的把碗放進了小書包裏，頭也沒擡的拒絕道：“不行，我套中的東西就是我的。”

“我的東西，我不愛給別人。”他特別霸道的說：“給再多錢我也不換。”

啧，好任性的小孩兒。

大家都覺得成景沒腦子，不拿一個破碗換5塊錢的時候。

林秀笑盈盈的說：“成景、嬌嬌，你們快把手裏的圈套完，咱們該回去了。”

這個中年男人是個行家，林秀不想讓成景和他多糾纏，怕大家都知道這是個古董。

中年男人扭頭，看清林秀的臉時，還愣了一下。

好漂亮的一個年輕女同志，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裏，氣質也很好。

兩人打個照面，中年男人就知道這家人肯定知道那個破碗是個古董了。

知道這次沒機會撿漏的中年男人，也歇了心思站在一旁，繼續看着成景套圈。

成景眼神打量着地舊獨上擺放的東西，正琢磨着要套啥的時候，嬌嬌已經飛快的把手裏的套圈給扔出去了。

她力氣小，準頭不好，最後套中了第一排的一個陶瓷小鴨子。

工藝品，一塊錢能批發三十多個，老板也不心疼，還問成景：“怎麽着？還想套我的電視機？”

“啊，我本來沒想套的，但你提醒我了。”成景回神。

看他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兒，說話這麽張狂，老板都給笑出聲兒了：“你套，你要是能套中，算我的。”

這個電視機，自打他擺攤就放在這兒，這快一年了，沒一個人套中。

一個小娃娃還想套中？

老板就是看不起成景，同時覺得成景一開始能套中洋娃娃肯定是運氣好。

這不，運氣用光了，就套着一個破碗。

但是一想到那個破碗，有人願意花5塊錢買，老板心裏也不舒服，覺得自己虧本了。

成景看了看不起自己的老板一眼，再看老板盯着自己裝着元青花的小書包時，手裏的套圈一扔，然後就聽大家驚呼：“卧槽，竟然真的套中了！”

老板扭頭一看，心都在滴血。

那個碗口大的套圈，就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電視機上面，根本不往下掉，老板都快吐血了。

“這不算，這不算。”老板不認賬：“我說的是套中，你這是把圈放在電視機上，不算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