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升溫

第17章 升溫

放李識宜去蘭州這事,周禮為答應得相當痛快,甚至還派了兩名高級技工跟他一起去,直接把這事徹底變成了生意,想趁機拿下幾個大單。

那兩個技工平時跟李識宜關系也還不錯,年紀小的叫鄒駿,年紀大的大家都叫老劉。

出發這天三人一起抵達高鐵站大廳,李識宜接到譚承電話:“你人呢。”

“我坐火車。”

“什麽?”那頭的嗓音瞬間拔高,“不是給你買了機票,我已經在機場了,你現在立刻過來。”

“機票不能報銷。”李識宜幹淨利落地挂了。

直到上火車他的手機還在響,小鄒和老劉疑惑地問他怎麽不接,他說是騷擾電話。

不一會兒收到微信,譚承讓他到了蘭州老老實實去高鐵站xx出口,否則後果自負。李識宜看完便皺起了眉。

這個譚承,沒完了,稍不順意他就要給人點顏色看看。何況飛機比高鐵早好幾個小時到,難道他還準備到站外等?

想到譚承在人群裏一臉窩火地等自己那個畫面,不知道為什麽李識宜覺得挺想笑的。

路上他關機閉目,腦中過了一遍到蘭州要做的事,到站後才把手機打開。

倒是沒收到未接來電,只有一條壓着火咬着牙的微信:【到了就別磨蹭,趕緊出來。】時間顯示是兩小時前。

“……”

有時候真覺得譚承像條大型犬科動物,總是跋扈惡劣地張着嘴,随時準備撲上來咬人一口。

李識宜跟小鄒他們拎起行李出站,果然遠遠地就看到譚承在外面。平時他多半是西裝革履,今天換了身應季的休閑服,下面穿着硬朗的牛仔褲,帥是帥,可惜眉毛擰成了一團,臉色也很臭。

小鄒:“宜哥,那不是你同學嗎?”

“嗯。”

“他不會是特意來接咱們的吧。”

李識宜沒接話,小鄒羨慕地看了他一眼,主要是羨慕他認識這麽厲害的大老板,而且對方還這麽仗義。

沒等他們說完,譚承就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李識宜的胳膊:“你故意跟我對着幹是不是,給你定了機票你不坐,自己跑來坐火車。”

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吓得旁邊兩個人大氣都不敢出。李識宜把手抽出來,低聲喝斥:“別拉拉扯扯的。”

這時,從另一個方向又過來了兩個人,是剛去買完水回來的邢天羽跟一個男的,以前沒見過。邢天羽一見這場面就樂了,扭頭道:“我說得沒錯吧,一見面就這樣。”

譚承面色不虞地松開手。邢天羽意味深長地笑着介紹:“這是我們車隊的蔣新帆。新帆,這就是李識宜,咱們這麽半天就是等他。”

蔣新帆朝李識宜看去,第一感覺是這人穿得挺差,但臉長得是真不俗。眼前的他五官帶着薄怒,輪廓卻異常俊秀端正,而且隐隐有種不容亵渎的距離感。

他并不知道李識宜跟譚承的關系,于是笑了笑,朝對方伸出手。李識宜握了一下:“你好。”

譚承臉色瞬間就變了。

小鄒和老劉找了個借口要開溜,李識宜:“我跟你們一起走。”

譚承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你走一個試試。”

眼看情況要糟,邢天羽趕緊出來打圓場:“別介啊李識宜,譚承可等你半天了,你現在一走他能把這高鐵站給拆了重蓋你信不信。”

李識宜不想在大街上跟他們起沖突,這才同意跟他們一起去車隊下榻的賓館。

“那咱們走吧,車在西邊的停車場。”蔣新帆順手替他拎起行李,李識宜說不用了,蔣新帆道:“客氣什麽,大家都是朋友。”

李識宜本來就把這些禮節看得淡,也就沒再跟對方較真。

譚承冷眼看着他們倆,臉色陰得就跟剛刮過一陣西伯利亞霧霾似的。邢天羽急忙拍了蔣新帆一下,帶着他加快腳步跟兩人拉開了距離。

廣場上人多,譚承不便發作,只是沉着臉吼了一句:“我在這站着是個擺設?讓人給你拎什麽行李。”

“你又犯什麽病。”李識宜不悅地皺了皺眉,說完就朝前走去,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氣得譚承一腳踢開地上的易拉罐,差點砸到路人身上。

“欸欸,注意點兒,什麽素質啊。”

路人罵了兩句又被對方懾人的眼神給吓了回去。李識宜見狀流露出略帶厭惡的神色,到了停車場也依然面無表情。

譚承說:“上車。”

李識宜淡淡看了一眼他的奔馳G65,又看向身後另一輛。精心改裝過的保時捷,漆黑啞光車身像只蟄伏在白天的蝙蝠,顯然不是租的,而是為比賽專門準備。

李識宜:“保時捷911?”

“行啊你,改成這樣都能認出來。”

“挺帥的。”

蔣新帆那種男人的虛榮心登時膨脹得不行,沒留意到譚承黑面神一樣的臉色,“要不要體驗一把?”

“還是別了,這車我不會操作。”

“怕什麽,撞了算我的。”

李識宜笑了笑:“行,那你指點我一下。”

譚承兩眼死死瞪着他們倆,眼睜睜看他們上了車,蔣新帆坐副駕手把手教李識宜。邢天羽那叫一個心驚膽跳,生怕譚承把自己隊裏這位絕對主力給毀屍滅跡……他趕緊拉了把肌肉邦邦硬的譚承:“走走走去賓館,我他媽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兩輛車先後上路,保時捷自然落在了後面。譚承從後視鏡看了好幾次,眼見他們沒有什麽過分親密的舉動,後來李識宜也很快就換到副駕,斜靠着車窗閉上了眼,譚承的火這才消下去一半。

其實他也知道李識宜只是對那車感興趣,但知道歸知道,李識宜對蔣新帆露出的笑容還是格外刺眼。而且別說是笑,李識宜就是多看別人一眼,多跟別人說一句話,譚承的脾氣都噌噌地往起跳,怎麽壓都壓不下去。

半個多小時後車駛下高速,車道開始變得坑坑窪窪極其颠簸。

譚承讓邢天羽開,剛眯了一會兒,睜開眼忽然注意到後面保時捷停下了,李識宜從車裏出來,大步走到路邊嘔吐。

譚承騰地一下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蔣新帆的手還沒挨着李識宜的腰,就被另一只手徑直擋開。

譚承冷漠地與他對視一眼,又向後無聲地撇了撇下巴,示意他退後,別在旁邊礙事。蔣新帆臉上挂不住,但不給他面子的人是譚承,他只能忍,不會不知好歹地對着幹。

“暈車你不早說?”

李識宜弓着背吐得昏天黑地。

譚承皺眉拍打,動作看似粗暴其實根本沒多使勁。

“可能是海拔鬧的。”邢天羽道,“別說他,剛來那兩次連我都不适應。”

李識宜艱難地撥開譚承的手,意思是自己沒事,讓他別拍了。譚承板起臉,半是發火半是親昵地說:“這麽點兒海拔就難受成這樣,說你嬌氣還不樂意。”

“……”李識宜惱火地推開他,讓他有多遠滾多遠。譚承壓住嘴角抱了一下他的腰,淺嘗辄止見好就收,把自己的行為粉飾得相當紳士。

“拿水漱漱口。”

李識宜臉色蒼白地擰瓶蓋,發現瓶蓋已經是打開的。

漱完口總算緩過來一些,起碼暫時沒吐了。譚承問都沒問他,冷漠地一揚眉:“天羽,你去坐那車。超跑改成這樣不颠就他媽有鬼。”

蔣新帆聽完臉都綠了,可又無力反駁,改裝超跑确實屬于傻逼而且沒有靈魂的行為,何況他還把車招搖過市開到這來。

李識宜本來想拒絕,但一想到剛才差點吐在蔣新帆車裏,就沒說什麽,轉頭上了另外一輛。

其實奔馳G65也很骁悍,比起保時捷911絲毫不怯。

“這回老實了?”譚承輕佻地諷刺。

李識宜懶得接這話。

“把外套脫了,都吐上了你也不嫌臭。後面那個包裏有我的衣服,拿出來先穿上。”

沾了嘔吐物的外套确實有味道,李他脫下來疊好放進塑料袋裏,抱起胳膊閉目養神。譚承偏頭看他,低低地罵了一聲。

不一會兒,李識宜身上一沉。

睜眼,只見身上多了件夾克,譚承從他自己身上扒下來的。感覺到衣服上殘留的體溫,李識宜牙齒微酸,剛拿下來又被譚承給扯了回去:“讓你穿上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在車裏這樣争執太危險了,李識宜就此一言不發。

譚承轉頭撇他缺乏血色的臉,還有僵硬的嘴角,輕輕擰在一起的眉毛,總覺得李識宜外表冷漠,其實正在不好意思。

“感動了?”

李識宜轉向車窗,根本就不搭理他這茬。

譚承微微一笑,分心将夾克又往上拉了拉,把他脖子往下全都蓋得嚴嚴實實,“難受就吭聲,大不了我開慢點兒。不過我估計不會太難受,這車比蔣新帆改的那破玩意強得多,也就你不識貨。”

沒完了。

李識宜敷衍地嗯了聲。

一路上全是鳥不拉屎的風景,譚承右手開車左手掏出手機,無聊到給李識宜拍了好幾張照片。好在路況還行,颠得沒之前厲害,李識宜暈車的情況也有所好轉,只是額頭依然昏沉,胃裏像墜了個東西。

“你這身體素質到底什麽情況。”譚承問,“平時營養沒跟上?”

“不是平時,是小時候。”李識宜淡道。

從小饑一頓飽一頓,能長大成人已經算他幸運,怎麽可能像譚承這麽結實強壯。

譚承故作不以為然地輕嗤了一聲,聽着外頭的風沙刮過車窗玻璃,又看了眼他憔悴的神色,心底莫名有些放軟,眼底更是藏都藏不住的保護欲。

李識宜雖然閉着眼,依然能感覺到那道無法忽視的目光。

他知道譚承正在盯着自己看。

他也知道譚承這是對自己有意思。但在他看來那只是心血來潮,過兩天就淡了。譚承是什麽人,過兩天沒了那個新鮮勁,怎麽可能還會來糾纏自己。

李識宜靠着車背,身上蓋着譚承的外套,正在想什麽時候才能擺脫這種困擾,忽然察覺臉上多了道溫熱氣息,顯然是身邊那條霸王龍靠了過來。

他驀地睜眼。

譚承捉住下巴猛地親了他一口,親完以後跟打了勝仗似的,悠哉悠哉地扭頭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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