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次日

雲煦澤同章豐钊一同用早膳, 用完飯,章豐钊才出聲詢問那道術數題,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王爺, 說來慚愧, 老夫并未在半盞茶內解出那道術數題, 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雲煦澤含笑道:“章翁過謙了,您能解出答案已是厲害, 這道題和我們之前見到的術數題并不同, 若非看到古籍上給出的解法, 本王也是一頭霧水。”

“這道雞兔同籠題只給了兩個條件, 我們知道雞兔一共有七十只,但因為雞有兩只腳, 兔有四只腳, 只憑題中給出的腳總數,貌似無法算出雞兔的數量。”

“但如果我們轉換一下思維,這道題就會變得很容易。”

章豐钊正色道:“王爺請說。”

雲煦澤道:“我們可以采用一種假設思維,假設雞兔都有兩只腳,那麽七十只雞兔共有一百四十只腳,和題中一百八十八只腳相差四十八,這四十八便是因假設被我們忽略掉的兔腳,而且每只兔都被忽略了兩只腳, 那麽兔有多少只便一目了然,進而也能得出雞的數量。”

章豐钊目光發亮:“王爺大才, 用這種解法根本無需半盞茶。”

“章翁過譽,這是前人想到的解法, 本王可不敢居功。”

雲煦澤并不想冒領別人的功勞,他只想推動這個世界的發展, 無意把自己包裝成虛假的天才。

在前世,數學中的假設法從小學一二年級就開始學,這種數學思維會貫穿整個學習生涯,哪怕到了大學還會用到。

其實雞兔同籠問題在後世的作用并非是引導學生學習假設法,這道數學題通常是采用方程思想解決,通俗點說就是設定未知數求解,這才是雞兔同籠這類問題的常規解法。

不過方程思想可比假設法難解釋多了,雲煦澤也不是數學高材生,以他的水平也就能把假設法解釋清楚。

對于章豐钊這類大儒來說,他們最擅長舉一反三,雲煦澤只需要提出這種數學思維,剩下的不用多說。

Advertisement

章豐钊見雲煦澤這麽說,問道:“敢問王爺看的是何書?”

雲煦澤搖搖頭:“皇宮藏書閣的藏書太多,本王已不記得書名,只記得是本雜書,上面不僅有這道術數題,還記載了一種玩物的制作方法,據上面說那玩物可考驗人思維,本王嘗試過,若非有書上的解法,本王一點解開的思緒都沒有。”

免得章豐钊追問,雲煦澤毫不猶豫地把九連環抛出來轉移注意力。

章豐钊本就不是追根問底之人,雖可惜無緣一本好書,但這種情緒很快就消散,道:“不知是何物?”

一聽那玩物和人的思維有關,章豐钊頓時來了興趣,這是聰明人的通病,因為聰明,他們對一切和智商有關系的東西感興趣。

雲煦澤看了眼小福子。

小福子會意,連忙跑到雲煦澤的書房把九連環取來。

雲煦澤當着章豐钊的面,手指靈活地把九個圓環套在環柄上,道:“章翁,此物名為九連環,九連環的玩法很簡單,只要在不拆卸圓環的前提下,把九連環從環柄上取下來便算成功。”

說完,雲煦澤就把九連環遞給章豐钊。

九連環考驗的是邏輯思維和空間想象能力,章豐钊術數好,邏輯思維肯定不差,但空間想象能力就不一定了。

不論在哪個時代,空間想象能力都是一種天賦,這種能力強的人,一般都有很強的創造力。

雲煦澤看着章豐钊研究九連環,默默思考要不要在軍器司和清匠司設立一道九連環考驗。

對他來說,手藝高超的工匠遠遠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他需要有創新力的發明家,每一種新事物的面世都代表着創新。

雲煦澤這般想着,頓時下定決心,吩咐道:“小福子,讓工匠再打造幾個九連環,分別放在軍器司和清匠司,只要有人能解開九連環,立刻告訴本王。”

“諾。”

章豐钊從九連環上收回心神,問道:“王爺似乎覺得九連環很重要?”

雲煦澤道:“章翁應該能看出來想要解開九連環并不容易,不僅需要在腦海中勾勒出九連環的幻影,做到走一步想三步,還要弄明白自己走錯的步驟為何出錯,在不斷試錯中走出一條正确的路。”

“若要把這些都做到,勢必會對人的大腦造成負擔,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能做到的少數人自然要重視起來。”

不管什麽事,當只有少數人能完成時,那些人就是人才。

何況九連環本來就是智力玩具,能解開的人當然就是人才。

當然,這種人才指的是靠自己能力解開,憑借後世那種讨巧方法解開不算。

章豐钊看着手中的小玩意兒,本以為只是個玩物,沒想到謹王這麽重視,他笑道:“想解開九連環竟然如此麻煩,王爺能解開嗎?”

雲煦澤道:“本王看的古籍上恰好有解法,不過那只是讨巧的法子,任何人知道那個法子都能解開,本王只是在走捷徑,并非憑借自己的能力解開。”

聽到雲煦澤這麽說,章豐钊對九連環的興趣更大,笑眯眯道:“老夫閑來無事,正好嘗試一番,王爺公務繁忙,老夫不便多打擾。”

章豐钊想專心解九連環,雲煦澤沒有提拜師的事,這種事不能急,慢慢來就好。

離開議政殿,章雲看着章豐钊手中的九連環,臉色古怪道:“阿郎,您不是來找謹王探讨術數題的嗎?”

章豐钊晃動手中的九連環,發出清脆的響聲,道:“術數題已經探讨完,謹王說的假設法确實可以在半盞茶內解決那道題,他并沒有诓騙老夫。”

“既然目的已經完成,那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

“不着急,這小玩意兒挺有趣的,老夫要看看能不能解開。”

章雲:“若我們繼續在王府住下去,阿郎要不要教謹王圍棋?”

章豐钊腳步一頓,又看了眼九連環,微微一笑:“謹王挺有趣的,若是老夫解不開九連環,就教他圍棋,有這樣的弟子應該不會無聊。”

章雲嘆氣,他就知道會這樣,他家阿郎總會想一出是一出,覺得有趣就去做,壓根不去想以他的身份和藩王接觸有什麽不對。

章雲跟在章豐钊身邊多年,知道他不會做解決不了的事,他既然不在意,就代表這不算什麽大事。

仔細想想也是,章豐钊已經致仕,他已經為大康操勞了幾十年,為官時謹言慎行,總不能致仕後還要謹言慎行,那未免太遭罪了。

只是教謹王圍棋而已,不算什麽大事,永昭帝也不會多想。

章豐钊和永昭帝君臣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

章豐钊離開後,雲煦澤照例去書房練字,一個時辰後,小福子進來禀報道:“王爺,前去購買生鐵的親兵們回來了。”

終于回來了!

雲煦澤站起身,道:“讓他們立刻把生鐵運去軍器司,另外,讓兩個什長來見本王。”

這兩個什長是這次差事的負責人,他需要知道兩位皇叔對他購鐵的态度,在沒有找到鐵礦之前,他得一直找兩位皇叔購鐵,他們的态度就很重要。

很快,兩個什長到了議政殿。

“卑職見過王爺。”

“免禮,此次購鐵花費多少?”

“回王爺,總計八百兩,順王和雍王體諒王爺初到封地,給出的價格皆是兩百文一斤生鐵。”

雲煦澤大喜:“兩位皇叔竟這般深明大義。”

他還以為會被宰,雖然生鐵的市場價是兩百文一斤,但沒有多少人會真的賣兩百文,因為會買生鐵的一般都是世家權貴。

沒想到兩位皇叔這麽實在,這塑料的親戚關系還算有用啊。

什長繼續道:“在屬下等人離開時,兩位王爺都說等下次再交易時,價格會漲到三百文一斤。”

這兩位王爺因為經營鐵礦多年,再加上封地離得又近,他們已經有了些許默契,降價一起降,漲價也一起漲。

什長的話還在繼續:“不過前日,我們快要到高平郡時,突然被兩位王爺的信使追上,他們說只要王爺同意信中所說,他們便會以兩百文一斤生鐵的價格和王爺長期交易。”

親兵将兩封信遞給雲煦澤。

雲煦澤很好奇有什麽事能讓兩位皇叔願意放棄賺錢。

等他把兩封信看完,雲煦澤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兩位藩王在信中都希望雲煦澤今後用瓊漿玉液購買生鐵,只要雲煦澤同意,他們就不會溢價。

瓊漿玉液已經在陵州及其附近州郡打響名氣,順王和雍王都是老牌藩王,他們很容易就能打聽到瓊漿玉液是高平郡的特産。

何況每個售賣瓊漿玉液的商隊中都有甲士護衛,想不和雲煦澤聯系在一起都不行。

兩位藩王的算盤可謂打得極響,對方答應不溢價看似誠意十足,可實際上雲煦澤損失更大。

現在瓊漿玉液一天一個價,那些二道販子已經把瓊漿玉液的價格炒到十金的天價。

這是什麽概念?

按照一斤生鐵兩百文算,十金可以買到五百斤生鐵,也就是說一壇瓊漿玉液可以買到五百斤生鐵,這是何等的誇張。

雖然這個價格只是目前瓊漿玉液太少的緣故,但即便後面瓊漿玉液價格穩定,也必然會比現在的一金高。

但雲煦澤如果拿瓊漿玉液和兩位藩王交易,那瓊漿玉液只能以一金的價格交易,而且以後也不能溢價,因為兩位藩王已經決定生鐵不溢價。

人家率先給出了誠意,雲煦澤總不能為了賺錢不顧親戚關系,更何況雲煦澤還是晚輩。

不過,即便會吃虧,雲煦澤還是打算答應他們的交易要求。

今後王府不會缺銀子,他不需要為了賺錢得罪兩位藩王,和周邊的藩王交好對雲煦澤更有好處。

更何況,兩位藩王提出的建議可不僅是為了占便宜,他們還有試探的意思。

瓊漿玉液的珍貴程度人人皆知,雲煦澤會不會答應用瓊漿玉液交易,在某種程度上會反應出他對高平郡的掌控情況。

說白了,兩位藩王需要知道雲煦澤這個新就藩的侄子有沒有資格引起他們的重視,這關系到幾人今後會不會深入合作。

雲煦澤想通其中的關鍵,把信放下道:“你們一路辛苦,每人賞銀十兩,這兩天好好休息,暫時不用當值。”

“謝王爺賞。”

兩個什長高興地離開了。

只是跑了個腿,就得到十個月俸祿的賞銀,他們再滿意不過,甚至希望王爺下次還找他們。

雲煦澤沒有着急回信,這種事總要考慮一番,多猶豫幾天再回信更合适,信中還要着重寫自己為了說服三大家族拿瓊漿玉液交易有多困難,總要讓皇叔們看到他的誠意。

......

在費時一天都沒有解開九連環後,章豐钊終于理解雲煦澤為何重視解開九連環的人,這種東西确實不是一般人能解開的。

次日,在一起用完早膳後,章豐钊主動開口道:“王爺可還想學圍棋?”

“自然想學。”

“老夫棋藝尚可,勉強可以教王爺。”

這話太謙虛了。

雲煦澤也不含糊,站起身雙手合在一起,躬身行禮:“先生在上,請收弟子一拜。”

小福子特別有眼色地遞過來一杯茶。

雲煦澤順勢遞給章豐钊,章豐钊接過抿了一口,如此便算拜師成功。

章豐钊只是教雲煦澤圍棋,再加上雲煦澤身份尊貴,這般程度的拜師禮正合适。

至于說章豐钊只教圍棋可以不收弟子,這顯然不可能。

凡是教導皇子的大儒,不管是教什麽,皇子都要執弟子禮,這是皇家禮節,以示皇室尊師重道。

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要不然雲煦澤剛才也不會行大禮。

雲煦澤倒是沒想到章豐钊會這麽快就答應教他圍棋,滿打滿算章豐钊才在王府住了一天兩夜,這速度着實快了點。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雲煦澤卻不會拒絕這種好事,幹脆利落地拜了師。

除去皇宮教衆皇子課業的老師,章豐钊是雲煦澤單獨拜的第一個老師,多少有些特殊意義。

也不知道永昭帝知道此事會有什麽反應。

雲煦澤還有些不習慣時,章豐钊已經很好地适應了自己老師的身份,語氣變得随意很多,道:“王爺可否再制作一個九連環?”

雲煦澤回神:“自是可以,不知先生作何用?”

“家中有小輩喜歡解謎,想必她會喜歡這九連環。”

章豐钊雖然解不開九連環,但他隐隐覺得這小玩意兒和術數有些關系,囡囡術數極好,年輕人腦子轉得快,或許能解開九連環也說不定。

雲煦澤道:“本王聽說先生家有六位小郎君,本王送他們每人一個九連環,就當是給晚輩的禮物。”

章豐钊家教極嚴,立有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所以三個兒子都只有正妻,孫子輩也就六人,比一般小家族人都少。

“咳咳——”

老仆章雲聽到雲煦澤的話,臉色古怪,正要說什麽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忍不住咳嗽出聲,連忙賠罪:“老奴無狀,請王爺恕罪。”

雲煦澤自然沒有那麽小氣:“無礙,可是方才本王說得有何不對?”

章雲搖搖頭。

章豐钊知道章雲的心思,笑道:“老夫家中最小的孫兒只比王爺小幾歲,他們恐怕不想認王爺這個長輩。”

雲煦澤也愣了,他真沒想占便宜,他剛才腦海中想的都是孩童,但轉念想到高濟才,知道是自己疏忽了,章豐钊和高德瀚年紀相仿,孫輩怎麽可能還是小孩子。

“是本王思慮不周,本王年紀尚小,今後和章家幾位小郎君各論各的。”

本來就不是特別正式的拜師,兩人只是有師徒之名,不需要太嚴格地排輩。

章豐钊只覺得好笑,沒太計較這件事,道:“送一個九連環就好,那幾個兔崽子太蠢,他們不可能解開九連環,也沒那麽耐心。”

“好。”

剛才鬧了烏龍,雲煦澤沒再堅持。

......

章豐钊是個盡職的老師,兩人閑話說完,章豐钊便開始教雲煦澤圍棋。

在正式教圍棋之前,章豐钊先了解了一番雲煦澤的水平,得知他比剛啓蒙的孩童強不了多少時,這位大儒沉默了,面帶疑惑道:“王爺在宮裏沒學圍棋嗎?”

雲煦澤尴尬笑笑:“只聽了幾次課。”

雖然有老師教皇子公主們琴棋書畫,但這并非強制,全憑自願。

當初一起聽課的皇子公主們,只有原主生母早逝,原主很自然地就被孤立,他受不了課堂的壓抑,沒心思好好聽課,上完啓蒙課後就不再去聽課,轉而跑去藏書閣自己看書。

章豐钊嘆口氣,沒有多問,默默調整自己訂好的計劃,他高估了謹王的水平,需要從頭開始教。

讓他稍感欣慰的是,謹王雖然基礎差,但态度認真,而且很聰明,有些東西他說一遍謹王便能理解。

章豐钊的心情漸漸好轉,老師都喜歡聰明好學的弟子,他自然也不例外。

一個認真教,一個認真學,時間過得極快,轉眼間一個時辰過去了。

章豐钊道:“先到這裏,午飯後再繼續。若無意外,今後每日學兩個時辰。”

雲煦澤點頭:“本王會配合先生的時間。”

章豐钊站起身,活動了下身體,看看外面的天色,道:“來了高平兩日,還不知高平是什麽樣子,王爺可願陪老夫轉轉?”

“自然。”

雲煦澤起身陪章豐钊走出議政殿,殿門口放下兩頂肩輿,這是雲煦澤吩咐人加緊趕制的。

“先生,請。”

沒想到謹王這麽細心,章豐钊笑了笑沒有推辭,他體力有限,一會兒還要逛街,得節省着用。

章豐钊想看高平,自然不可能只在壽安坊看,兩人坐着肩輿到了王府門口後,便上了馬車,徑直駛出壽安坊,前往高平郡的主街——承安街,取承平久安之意。

到了承安街後,雲煦澤兩人便下了馬車,親兵們跟在後面,目光注視着周圍的一切,右手一直搭着刀柄,以便在遇到意外時以最快的速度保護兩位貴人。

雲煦澤雖然來過承安街幾次,但都是在馬車上,還是第一次下了馬車逛承安街。

承安街是高平城的主街,接通北門到南門,中間還經過高平郡衙,郡衙就坐落在高平城的中軸線上,大康的城池構造基本上都是如此。

哪怕是第一次來高平的人,也能順着承安街找到高平郡衙。

高平城內有衆多坊市,街巷更是四通八達,數不勝數,但只要沿着一個方向走,一般只有兩個結果,不是走進死胡同就是走到承安街。

作為高平郡最重要的街道,承安街的熱鬧非其他地方可比,街上滿是來來往往的百姓,街道兩旁的店鋪中也總是有人在進進出出。

雲煦澤道:“高平郡不如合昌郡繁榮,和洛京更是沒法比,讓先生失望了。”

章豐钊搖搖頭,道:“老夫掌管司農寺多年,哪裏繁榮,哪裏窮苦,沒人比老夫更清楚。”

說來也是,司農寺負責稅收,一個郡縣發展得好不好,看稅收就能一目了然。

“老夫記得高平郡每年的賦稅為三萬兩。”

雲煦澤道:“先生好記性,本王就藩時,郡衙剛把夏稅收上來,一共一萬三千兩。”

章豐钊看着街上的百姓,誇贊了聲:“郡衙的官吏把高平治理得很好。”

“窦郡丞确實做得不錯。”

如果不看城外無數為生計奔波變得麻木的百姓,高平郡确實不錯。

不過百姓過得不好,更多是因為高平郡複雜的地形,并非官吏的無能。

永昭帝是一位勤勉的明君,繼位後任用能吏,懲治貪官污吏,大康在他執政期間蒸蒸日上,發展得更加強大。

在這種情況下,不論是洛京世家還是地方家族,都不敢胡來。

所以哪怕是地處偏遠的高平郡,也沒有敢在明面上違背大康律的人。

明君治下總是不缺能臣幹吏!

章豐钊想起來高平時聽到的傳言,道:“聽聞王爺極為厚待工匠,這是為何?”

雲煦澤沒有正面回應,反問道:“先生可知瓊漿玉液?”

章豐钊點頭:“自是知道,聽說是難得一見的好酒,只可惜太少了,老夫無緣品嘗。”

“如果先生喜歡,本王可以送先生一壇瓊漿玉液。”

章豐钊道:“早就聽聞此酒和王爺有些關系,沒想到竟是真的。”

雲煦澤道:“瓊漿玉液是由金漿酒蒸餾而來,而蒸餾需要用到蒸餾器,這是工匠制作的。”

“先生既然知道瓊漿玉液的價格,應該猜得到這會給王府帶來多大的進項,幫本王做到這一切的是工匠。”

“而本王只是幫他們安排親戚家眷,待遇好一些罷了。旁人不解本王為何厚待工匠,但本王不過是給他們應得的東西。”

并非他做得太好,而是世道不公,很多人得不到自己應得的東西。

這種現象直到後世還存在,雲煦澤改變不了別人,但他自己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章豐钊靜靜地聽他說完,目光變得深邃,輕聲道:“高平百姓能得王爺庇護,是他們的福氣。”

為官數十載,他太清楚想要得到自己應得的東西有多難。

還好自己是幸運的,遇到了當今聖上。

高平百姓也是幸運的,遇到了謹王。

雲煦澤聽多了這種話,心裏已經沒了起伏,只是習慣謙虛道:“先生謬贊。”

他們繼續往前走,隐隐還能聽到百姓讨論鹽場的事,他們是高平百姓,高平能有自己的鹽場,百姓們都很高興,這樣一來,高平的鹽價肯定會降低一些。

章豐钊雖然在家潛心研究學問,但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事實上他對外面發生的事很了解,比如高平郡建鹽場的事,他就知道。

這并不奇怪,高平郡多山林,耕地又少又貧瘠,若再不利用大海制鹽,高平就真沒什麽價值了。

他對鹽場沒興趣,章豐钊比較好奇雲煦澤對陵越人有什麽想法,問道:“王爺來高平已有兩月,想必已經對陵越人有些了解,可有解決之法?”

雲煦澤便把高濟才的謀劃說了出來,這種事沒必要瞞着章豐钊,章豐钊為官多年老謀深算,正好讓他幫忙看看這個計劃有沒有問題。

章豐钊背着手,意味深長道:“陵州沿海,朝廷早就在陵州的朱真郡和宜陽郡設了兩處鹽場,郁倉郡位于陵州南側,靠近中原,土地肥沃,莊稼兩年三熟,這三個地方都比高平郡更适合安排陵越人,可為什麽三個郡的郡守沒這麽做,是他們想不到這個辦法嗎?”

自然不是!

什麽地方都不會缺聰明人!

雲煦澤面色變得凝重:“請先生解惑。”

“因為陵越人是陵州的陵越人,僅高平一郡能有多少陵越人?一萬兩萬?還是三萬五萬?你可知整個陵州有多少陵越人?将近百萬人!”

“誰都想過好日子,陵越人不服教化不代表他們蠢,能過安生日子誰願意躲在山裏飽一頓饑一頓?”

“王爺想讓高平的陵越人受不了利誘下山,那就要做好吸引百萬陵越人的準備。”

那三郡郡守為何對陵越人置之不理,就是因為他們清楚自己的本事,他們可以收下幾萬陵越人,卻收不下百萬陵越人。

至于說三郡平分,那就需要三郡郡守能夠坐下商量合作,可怎麽個平分法,三郡那麽多家族怎麽分?

這裏面涉及到的利益,就是扯皮一百年也沒辦法讓所有人滿意。

三郡郡守皆不是本地人,他們的任期只有三年,只要不犯錯誤就會平調到其他郡,表現得好點還會升官,他們為什麽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三郡的每一任郡守都默契地對陵越人視而不見。只要他們不侵犯百姓,就當他們不存在,陵越人在山裏處境如何,是死是活都和他們沒關系。

如果雲煦澤是郡守,那他的選擇也會和他們一樣。

可他不是,他是藩王,高平是他的封地,他這輩子都會待在高平,他沒辦法對陵越人視而不見。

那問題來了,高平吃得下百萬陵越人嗎?

章豐钊的聲音适時響起:“據司農寺記載,高平五縣共有百姓十萬餘人。”

十萬餘百姓,百萬陵越人。

這已經不是能不能安排百萬陵越人的問題,即便真能安排,那到時候高平是高平百姓的高平還是陵越人的高平,恐怕誰也不敢說。

這聽起來是個根本不能解決的問題,計劃還沒開始,只要雲煦澤選擇終止計劃,一切都還會和以前一樣。

章豐钊擔心雲煦澤年輕氣盛,溫聲道:“陵越人是陵州的頑疾,一直無法解決,王爺剛剛就藩,還不是解決此事的時候,等王爺完全熟悉高平郡,以王爺的聰慧定能想出解決之法。”

章豐钊是在幫雲煦澤找個臺階下。

雲煦澤卻沒接受章豐钊的好意,他透過承安街的各個店鋪看向南方的陵海,輕聲道:“先生,你可知在大海中擁有什麽?”

章豐钊不解其意:“有什麽?”

“擁有無限可能!”

雲煦澤收回視線,說了句俏皮話。

章豐钊更懵了,他不知道謹王身上為什麽沒了方才的沉重感。

雲煦澤沒和章豐钊解釋,陵越人并非無解,他還有選擇,但需要等李浩應等人回來,他才知道自己的選擇行不行得通。

若是行不通,他會暫且放棄謀劃陵越人,他的頭沒那麽鐵。可若是行得通,那對高平郡和陵越人都有好處。

......

南夷島離高平不過四十多裏,李浩應等人坐船不到一日便到了。

但到了南夷島後。他們并沒有和土著接觸,上島幾日來,他們一直在南夷島的邊緣徘徊,吃着帶來的幹糧,小心翼翼觀察南夷島土著的情況。

這日,李浩應吃着硬邦邦的幹糧,強忍着惡心的感覺,低聲道:“根據這幾日的觀望,我發現南夷島土著和陵越人有些相似,他們同樣是以部落形式存在,每個部落之間并不和諧,經常因為獵物發生争執,嚴重的時候還會打死人。”

“我們想要和土著交流,了解南夷島的情況,可以選擇一個勢弱的部落,以武器和糧食為誘惑交好他們。”

觀察幾日後,李浩應的膽子變得大了很多,因為他發現土著沒有盔甲,連最簡單的皮甲都沒有,而且他們的武器也不好,大多數都是石器,只有極少數人有鐵器,但看着質量也不好,他們的煉鐵技術可能很落後。

這種情況下,李浩應這邊十名腰挂鋼刀的親兵就顯得十分強大,哪怕最後交流不通,李浩應也不用擔心他們被土著扣住。

親兵們的職責是保護李浩應,其他事情都由李浩應做主。

李浩應決定去接觸土著部落,親兵們便護衛着他前進。

走進一片樹林後,李浩應道:“在這裏停下,我們先藏起來,據我觀察那個部落的土著每日都會來這裏狩獵,我們等他們來了再出來。”

這裏樹林又粗又密,藏十幾個人輕而易舉。

李浩應等人藏好,等了大約兩刻鐘,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十五個拿着各種武器的土著出現,他們穿着獸皮制成的勉強蔽體的衣服,腳上穿着草鞋,一邊往前走,一邊小心翼翼觀察周圍的情況。

但一直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獵物,有人便着急了:“大石哥,我們今天不會又沒有收獲吧?”

“我們已經連續三天沒帶獵物回去,再沒有獵物,我們部落的老人今年冬天就堅持不住了。”

為首的土著大石沉着臉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現在還沒有到冬天,獵物就已經開始減少,等入了冬只會更難熬,每年冬天部落都會餓死很多人。

“誰!”

正在這時,李浩應等人走了出來。

大石等人立刻聚在一起,戒備地看着突然出現的人。

李浩應雙手擡起表示友好:“我們并沒有惡意,只是有事想和你們談。”

大石看着李浩應等人的穿着,沉聲道:“你們是外來人?”

外來人很好認,他們都穿着布制成的衣服,在南夷島,哪怕是大部落,也沒有幾個人穿布制的衣服。

李浩應笑道:“我們是外來人,但我們可以幫你們解決麻煩。”

“外來人都是壞人,他們想占領我們的部落,殺了他們!”

大石等人根本不想和李浩應友好交流,确定是外來人後,便提起武器沖過來。

李浩應無奈地聳聳肩,後退幾步躲在親兵身後,道:“下手小心點,別殺了他們。”

十個親兵打十五個沒吃飽的土著,簡直不要太簡單。

戰鬥剛開始就結束了,大石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同伴,臉色發白,他們的力量太過懸殊。

李浩應确定沒人能站起來後,走到大石面前蹲下,拿起落在他手邊的鐵制武器,然後又拿過親兵的刀,兩者用力碰撞,大石的武器直接被砍成兩半。

看着大石眼中的震驚,李浩應道:“我說過我們沒有惡意,我們的将士用的都是這種刀,如果我們真想對你們用兵,你覺得你們能擋得住?”

雖然朝廷沒有用兵的打算,但這不妨礙李浩應吓唬他們,

大石目光黯淡,剛才叫嚣的土著全都閉了嘴。

李浩應暗自冷笑,一群賤骨頭,好好和他們說話不聽,非要挨頓打才管用。

“我剛才聽到你們部落的糧食不多了,如果沒有足夠的糧食過冬,部落裏應該會有不少人餓死吧?如果餓死的人太多,其他部落還會任由你們存在下去嗎?”

“我不太了解你們的規矩,部落之間發生戰争,是男的全部殺死,只搶女人,還是全部殺死一個不留,只搶糧食?”

大石怒視李浩應,想站起身打他,剛有這個動作就被親兵踹了一腳,再次躺下。

大石無力怒吼:“你有本事直接殺了我們。”

李浩應冷漠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覺得我在羞辱你?錯了!我只是在告訴你繼續固執下去的後果。”

“比起我們這些外來人,其他部落才是你們最大的威脅。是繼續抗拒我們,到最後因缺少食物導致部落滅絕,還是選擇和我們合作?”

“如果和我們合作,不管是你們缺少的糧食,還是這種鋒利的寶刀,我們都可以給你們。”

大石沉默了,良久才沙啞地問道:“你們想要什麽?”

李浩應笑了:“這種态度才對,我們當然不可能白幫你們,我需要知道島上的情況,至于糧食和武器,需要你們拿東西換,只要确定有價值,任何東西都可以。”

大石道:“我知道得不多,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可以和我們回部落。”

李浩應似笑非笑地看他:“這就沒意思了,我誠心待你,你卻和我耍花招。”

大石連忙搖頭:“我沒耍花招,我們只負責打獵,很少去其他部落,只有族中的老者才知道更多。”

李浩應眯了眯眼睛:“我們不可能跟你們回部落。如果你有誠意,可以回部落把你們部落的老人帶來,我們到時候再交流。”

“我只會等你到明日這個時候,如果你沒來,那我就去找其他部落合作,我相信其他人會對糧食和武器感興趣。”

說完,李浩應便後退幾步,退到安全區域,然後揮手讓親兵們後退,同時把土著的武器還給他們。

确定他們不會再攻擊,大石等人相互攙扶着站起來,然後拿着武器離開:“我會按時赴約。”

李浩應看着他們離開。

什長低聲道:“郎君,他們會來嗎?”

李浩應搖搖頭:“不确定,這要看他們部落夠不夠絕望。”

朝廷攻打過南夷島,雖然沒有成功,但南夷島土著普遍敵視外來人,只有陷入絕境,他們才會冒險與虎謀皮。

......

大石等人的部落離島嶼邊緣并不遠,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到那裏去打獵,大概走了半個時辰便回了部落。

一走進部落,便看到部落的男女老少都等在寨子門口,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們,在看到他們沒有帶回來獵物後,那目光變得黯淡,然後踉跄着轉身離開,背影佝偻,透着一股絕望。

大石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每每臨近冬天,他便會看到這樣的目光,然後眼看着一個個人閉上眼睛,永遠無法醒來。

甚至有族人忍受不了饑餓的痛苦,選擇在雙腿上幫上石頭,任由自己沉入海底。

“大石,你們受傷了?”

“怎麽每個人身上都有傷,你們遇到了什麽?”

并非每個人都失望地離開,還有人關心他們的情況。

大石搖搖頭:“我沒事,一會兒再和你們細說,我先去見族長。”

這座寨子很簡陋,寨子周圍只建了一圈木栅欄,大概一人多高,裏面是一座座錯亂分布的茅草房,寨子中央是一座大一點的木屋,木屋比茅草房漂亮很多,那裏便是族長的住處。

大石徑直走向族長家,敲門被允許進後,大石看到坐在木椅上的族長。

族長年過五旬,是部落的智者,他知道的事情很多,部落裏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要找族長就可以解決。

但族長再聰明也無法挽救被餓死的族人。

族長骨慈祥地看着族中最勇猛的勇士,道:“大石有什麽事嗎?”

大石低垂着眼眸,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族長。

骨靜靜地聽着,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問大石:“你想答應嗎?”

大石低着頭,咬牙道:“我不想族人餓死。”

骨道:“你可知外來人最是狡詐,他們願意和我們交易食物,一定是有所求,外來人對這座島嶼的觊觎從未消失。”

大石跪在地上,聲音哽咽道:“我只知道我們今年儲備的糧食很少,可能會餓死更多人,部落今年多了二十幾個剛出生的族人,他們還小啊。”

骨握緊雙手,他又何嘗不知部落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部落裏糧食不夠,旁邊的部落虎視眈眈,他們每一天都過得很艱難。

他害怕外來人會像虎狼一般,将他們引進來後便露出真面目,把這裏的所有人當奴隸對待。

可那是以後的事,他們如果連這個冬天都堅持不下去,又何談以後呢?

骨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見他們。”

大石頓時大喜,叩首道:“謝族長。”

骨彎腰扶起大石:“都是為了族人......把部落裏值錢的東西都帶上,看看外來人需要什麽。”

“我記住了。”

大石走出木屋,擡頭看看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漸漸露出笑容。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覺得過冬也沒什麽大不了,只要和外來人交易,這個冬天不會餓死一個人,所有的新生兒都會在族人的期待中健康長大,長成部落新的勇士。

......

次日,大石一行人提前來到昨天發生戰鬥的地方,靜靜地等李浩應等人出現。

其實李浩應就在附近,但他擔心大石設下埋伏,特意讓親兵探查周圍,确定沒有人後才從樹後走出來。

大石的态度和昨日截然不同,看到李浩應出現,連忙介紹道:“大人,這就是我們部落族長骨。”

李浩應看了骨一眼,道:“叫我郎君就好,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

骨點頭,道:“這座島上有......”

“南夷島!”

李浩應突然打斷他。

骨一愣:“什麽?”

李浩應重複道:“這座島今後叫南夷島,這是謹王殿下賜的名字。”

見李浩應神色認真,骨連忙點頭:“我記住了,就叫南夷島......南夷島上有大大小小上百個部落,強大的部落占據島中央,那裏有很多可以種植糧食的田地,那裏的部落子民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險打獵,只需要種地就好。”

“越強大的部落,越靠近南夷島中心,我們這些小部落只能在南夷島邊緣打獵為生,如果沒有獵物,就只能餓肚子,每年冬天都會有族人被活活餓死。”

李浩應繼續問道:“那些大部落就沒有想過吞并你們這些小部落?”

骨苦笑:“大部落看不上我們,他們不想讓我們浪費他們的糧食,想吞并我們的部落和我們實力差不多,他們只想要我們的糧食和女人,如果被他們得逞,我們部落的男人都要死。”

這就是部落之間的生存方式,他們沒有統一的首領,只有一個又一個的聚集地,他們也沒有團結一說,哪個部落堅持不下去了,就會被其他部落蠶食。

李浩應又問:“大部落有沒有像我們這樣的刀?”

骨仔細看了下,搖頭道:“大部落有鐵刀,但不如郎君的刀鋒利。”

李浩應這下放心了:“我說話算話,可以交易給你們糧食和武器,前提是你們有東西交易。”

骨早有準備,立刻讓大石幾人把背上的獸皮包袱拿下來,裏面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任人挑選。

李浩應目光一凝,直接把一些粗糙的骨制品撥開,拿起一顆圓潤光澤的珠子,問道:“這是哪來的?”

大石回答道:“這是我們出海打魚時撈上來的,看着挺好看的就留下了。”

這種東西不能吃,部落的人并不在意,他們都吃不飽,沒心思在意其他。

李浩應看着手中晶瑩剔透的珍珠,實在不敢相信,一群土包子手裏竟然有這麽珍貴的東西,只這一顆珍珠便能換來他們整個部落需要的糧食。

李浩應道:“我需要這種東西,有多少要多少,我會拿糧食和你們交易。”

大石很高興,他來之前最害怕的是李浩應看不上他們這些東西。

骨看出李浩應很喜歡珍珠,問道:“郎君,這個珠子能換多少糧食?”

李浩應瞥了他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道:“這玩意兒叫珍珠,是很珍貴的東西,你們盡管把珍珠拿出來,我不會坑你們。”

他現在代表的是謹王府,當然不能像奸商一樣壓價。

骨讪笑一聲沒再說話。

李浩應又看向別的東西,指了指那個硬邦邦,仿佛還沒熟的青色水果,問道:“這是什麽?”

“我們叫它胥邪,胥邪長在樹上,只要熟了就會自己掉下來,胥邪裏面的汁水很解渴。”

大石說完直接用拳頭在胥邪上鑿開一個洞,遞給李浩應。

李浩應低頭聞了聞,然後喝了一小口,細細品味了下,有點甜,但甜味不重,感覺一般般,沒有多好喝。

不過大康的人沒見過這種水果,可以宣揚這是喝了可以美容養顏,延年益壽的珍貴水果,不愁沒人買。

僅一瞬間,李浩應就想好了售賣胥邪的宣傳計劃。

大石提醒道:“郎君,胥邪裏這個白色果肉也能吃。”

李浩應扣下來一塊果肉嘗了嘗,依舊沒什麽驚豔的味道,也就有些爽口。

不過胥邪汁配合這白色果肉,更好宣傳了。

李浩應問道:“南夷島上應該有很多這種水果吧?”

大石點頭:“特別多。”

李浩應站起身道:“那就行,你們多準備胥邪和珍珠,我下次就會帶東西來和你們交易。你們有什麽需要的東西?”

大石看向骨。

骨道:“糧食,我們只要糧食。”

他們現在都快活不下去了,在沒有解決部落的糧食危機前,他們什麽都不想要。

李浩應點頭:“那我下次只帶糧食來......下次還在這裏交易,你們每日派人來這裏看一看,只要看到樹上系了紅色絲帶,就代表我來了,第二天這個時間你們就來和我交易。”

骨點頭:“好,我們記下了。”

李浩應臉上帶着輕松的笑容:“你們可以走了,我們過幾天再見。”

直到現在,他的差事算是圓滿完成了,自從接了這個差事後,他就一直很忐忑,每天都做噩夢夢到被土著抓到,被綁在木架上火燒,他們還特別兇惡地審問他為什麽來這裏。

還好,那些只是夢。

骨和大石便帶着族人離開,走出一段距離後,大石臉上滿是笑容,族裏的年輕人卻有些擔心:“族長,他們不會騙我們吧?”

大石笑容一僵。

骨在心裏暗自嘆氣,臉上卻是智珠在握的表情,道:“不會的,那個人很喜歡珍珠,我看出來他想要,他肯定會帶着糧食來交易珍珠。”

“那太好了,我們趁着入冬前多找些珍珠,就不怕沒糧食了。”

骨搖頭:“這種珍珠在海裏,需要下海采撈,下海太危險了。胥邪在島上遍地都是,我們多摘些胥邪就好。”

他們部落還存有幾顆珍珠,根據那位外來人的說法,珍珠很值錢,應該能換取到足夠的糧食。

年輕族人有些失望:“太可惜了。”

族長是部落的智者,他不讓下海,年輕族人也不敢私自出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