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謹王府, 內院廚房

衆人苦着臉看向還想繼續的雲煦澤,紛紛勸道:“王爺千金之軀,這等粗活還是讓小人來做吧。”

雲煦澤擺手:“扁食又不難做, 本王今日就想吃自己親手包的, 誰也不準阻撓本王......對了, 去問問先生喜歡吃什麽餡的扁食。”

廚房管事答道:“回王爺,小人已經問過了, 章翁說只要是素的就行。”

和雲煦澤無肉不歡不一樣, 章豐钊上了年紀, 更喜歡吃清淡的。

雲煦澤道:“行, 本王知道了,你們快幫本王擀扁食皮。”

廚房衆人見實在勸不了雲煦澤, 只得開始幫忙。

雲煦澤雖然年年都會包餃子, 但他其實一直只會一種包法,就是最普遍的那種。

他做扁食也是這般,包得都是一個樣子,不過廚子擀的面皮一般大小,包出來的扁食也是一樣大小,整齊地擺在一起,倒是挺好看的。

兩個人吃不了多少,雲煦澤包了五六十個便停了下來, 在離開廚房前,他吩咐道:“給本王和先生的扁食, 就用本王包的那些。”

“諾。”

送走雲煦澤,廚房衆人才松了口氣, 他們方才一直在擔心雲煦澤出什麽意外,廚房又是刀又是火的, 對外人來說很危險。

走在回議政殿的小路上,雲煦澤看着周圍四季常青的樹木,思緒忍不住回到前世。

他以為包餃子才算過年,可現在才知道,他想念的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覺。

雲煦澤上大學後就不經常回家,畢業工作留在學校所在地,只有過年才回家,他從來不是個戀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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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時候就是這樣,失去了才開始懷念。

......

“阿郎,廚房送來了扁食,說是王爺親手做的。”

章豐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王爺親手做的?”

老奴也是又問了一次才确定:“王爺今日去了廚房,對扁食感興趣,便自己動手包了些。”

章豐钊來了興趣:“老夫嘗嘗王爺的手藝如何。”

其實雲煦澤就負責包扁食,調餡和面都是廚子做得,扁食的味道好壞和雲煦澤并沒有什麽關系。

唯一和雲煦澤有關系的,就是扁食沒煮爛,說明他包的扁食還算合格。

但章豐钊咬了一口,仔細品嘗後點點頭:“味道很好。”

老奴附和道:“王爺聰慧,什麽都能做到極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扁食好吃的功勞全算在雲煦澤頭上。

章豐钊上了年紀後,胃口變小很多,今日他罕見地把一碗扁食都吃了,還額外吃了一塊糕點,顯然胃口極好。

老奴等他吃完,道:“方才王爺派人來傳話,說王爺今晚想和阿郎一起用別歲飯。”

別歲有辭舊迎新之意。

章豐钊自是答應下來,他的家人都在洛京,幾個兒子都官居要職,不可能特意請假來高平陪他過年,他們倒是想讓家中子嗣過來陪章豐钊過年,章豐钊不想折騰孫輩們,嚴詞拒絕了。

雲煦澤同樣是孤身一人,雖然有兩個表兄在高平,但他們二人一直很有分寸,雲煦澤邀請他們一起過年,被他們拒絕了。

晚上,章豐钊到議政殿偏殿和雲煦澤一起用飯,提起之前的扁食:“王爺怎麽親自下廚了?”

雲煦澤自然不可能提前世的事,道:“以前在洛京,父皇都會在這一日讓禦膳房給我們每人送一碗扁食,本王一直想親手給父皇做一碗扁食,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原主确實有這個想法,他想借此讨好永昭帝,想讓永昭帝能多注意他一些。

章豐钊聽言目光柔和很多:“皇上會知道王爺的孝心。”

雲煦澤笑笑沒說話。

他不是原主,父愛這種東西不是渴望就會有的。

永昭帝有那麽多孩子,他恐怕人都認不全,他的父愛注定只會給有數的幾人,比如留在洛京的那幾個皇子。

章豐钊見他不說話,嘆氣道:“世間事難得兩全,皇上自登基後勤政愛民,未嘗有一日怠政,因此留給子嗣的時間便少了很多。但皇上并非對子嗣漠不關心,幾位公主的驸馬人選,皆是皇上根據公主們的品性,親自從各家子弟中挑選。”

“每一位皇子就藩前,皇上也會根據他們的性格和封地情況,親自為他們選定長史。”

“雖然王爺就藩時,老夫已經離開洛京,但想來蔣長史也是皇上親自挑選的。”

雲煦澤頓了下,眼簾垂下:“真可惜,本王今日才知道這些。”

如果原主知道這些,他會不會就不會偏激到自殺了?

只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章豐钊自是不知雲煦澤的心思,道:“現在知道也不晚,皇上若是知道王爺把高平治理得很好,想必會很欣慰。”

雲煦澤輕聲道:“沒讓父皇失望便好。”

章豐钊不想讓雲煦澤對永昭帝心存芥蒂才和他說了這些,但皇家父子關系複雜,章豐钊深知不能過多幹涉,便轉移話題道:“明年便是永昭三十一年,王爺可有什麽想法?”

雲煦澤道:“一切只要能按部就班地進行,本王就很滿意。”

章豐钊舉杯:“老夫祝王爺心想事成。”

雲煦澤和他碰杯:“那本王便祝先生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哈哈哈借王爺吉言。”

......

永昭三十一年,大年初一

雲煦澤醒來,頓時感覺一陣頭疼,他下意識捂住腦袋。

小福子早就候在外面,聽到動靜連忙端杯茶走進來。

“王爺請喝茶。”

雲煦澤正覺得口幹,接過茶盞喝了幾口,問道:“本王昨晚喝醉了?”

小福子點頭:“您和章翁昨晚都喝醉了,幸好柳公公讓人準備了醒酒湯。”

如果不是喝了醒酒湯,雲煦澤今天醒來會更難受。

雲煦澤皺眉:“本王喝醉後可有不雅之舉?”

他心裏藏着太多事,雲煦澤一直不敢讓自己喝醉,昨晚和章豐钊聊天太放松,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小福子道:“王爺喝醉後便睡着了。”

雲煦澤松了口氣,沒有胡亂說話就行。

緊接着,雲煦澤好奇道:“先生喝醉後有什麽反應?”

小福子想起昨晚的畫面,忍笑道:“章翁喝醉後便開始背書,聽說從議政殿回去的一路上都在背書,哪怕被扶着躺在床上也沒停下。”

雲煦澤頓覺可惜:“這麽有趣的畫面,本王竟然沒看到。”

酒的後勁太大,雲煦澤還覺得頭難受,反正大年初一也無事可做,他便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

鹽場

烏鐵躺在床上,無聊道:“族長,大康人真奇怪,鹽場有那麽多活沒幹完,他們竟然還要給工人放假,連我們都有三天假期,我們不是俘虜嗎?”

就很離譜,哪有待遇這麽好的俘虜?

烏白瞥他一眼:“又不會缺你吃的,讓你休息幾日不好嗎?”

烏鐵沒撈到制鹽的活,他一直在鹽場打雜,幹的都是累活,按理說比制鹽累多了,但這家夥一身蠻力,力氣活對他來說就是小意思,他幹一天活也不累。

烏白看着房頂,靜靜回想在鹽場的這一個月,他們住在暖和的房子裏,吃着以往沒吃過的飯菜,他們部落沒死一個人,哪怕是年邁的老者也沒死。

他們中有人生病了,大康人還會給他們找大夫,并沒有讓他們自生自滅。

如此種種,別說族人了,便是他這個族長都開始動搖,如果臣服大康人都是這樣的待遇,那.....臣服也沒什麽不好的。

烏白突然想起來這裏的第一天,那位大人說的話。

他們一年後可以恢複自由,加入高平戶籍成為高平人,屆時他們會和大康人得到一樣的待遇。

烏白最開始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因為陵越人和大康人之間積怨已久,怎麽可能和平共處。

可這一個月,他們在鹽場幹活,遇到了很多大康人,大康人雖然和他們很少說話,但沒有表現出惡意,也不會對他們指指點點。

仿佛他們之間并沒有大康人和陵越人的區別,有的只是鹽場工人這個身份。

在烏白胡思亂想時,烏鐵嘟囔道:“族長,前幾日管事和我說,我幹活賣力,今後恢複自由身,一個月最起碼能掙三錢銀子,高平城裏的糧食才三文錢一斤,能買好多糧食呢。”

“管事還說,我們現在是俘虜,一家人都可以在鹽場吃飯,但等我們恢複自由,鹽場就會只管工人的飯,不過鹽場的工錢很多,應該可以養活家人。”

烏白靜靜聽他說着,突然道:“你單身一人,不需要考慮養家的事。”

烏鐵:“......”

紮心了。

烏白笑了笑:“你的工錢可以攢起來蓋房,聽說大康人很看重房子,有房子才有女子願意嫁給你。”

烏鐵眼睛一亮:“我知道,管事也說過房子的事,他說謹王早就為我們劃定了一塊地方,等我們恢複自由,我們就可以在那裏住下來。”

高平地廣人稀,最不缺的就是住的地方,只是現在還是一片荒蕪,需要陵越人到時候自己整理。

烏白一愣:“不是和大康人住在一起嗎?”

他聽族中長輩說過,他們在大康建國之初臣服過大康,大康人生怕他們再生亂,就把他們的部落全部打散,和大康人住在一起。

烏鐵搖頭:“不會啊,謹王覺得我們和大康人生活習慣不一樣,住在一起可能會起沖突,還是讓我們一個部落的人住在一起。”

烏白聽到這話,本就動搖的心思更加搖擺不定。他看向烏鐵,疑惑道:“那管事怎麽什麽都和你說?”

他這一個月也想打聽些消息,但收效甚微,大康人雖然不敵視他們,但也不會和他們多說話。

烏鐵撓撓頭:“因為我幹活快啊,沒事做的時候,管事就會和我說話,可能他的話比較多。”

烏白一時無語,只能歸結為傻人有傻福。

烏鐵道:“族長,我感覺那個謹王好像是個好人。”

他聽管事說了很多謹王的事,烏鐵是個粗人,他懂得不多,但即便是他,也能感覺出來謹王做的很多事都是對百姓有好處的。

烏鐵就想如果他也成了高平人,謹王應該也會對他好吧。

好人?

烏白很想訓斥烏鐵太單純,謹王身為高平的掌權者,怎麽可能是好人,何況就是他下令滅了堅石部落。

但他又說不出口,可能是因為堅石部落損失不大,又或者是習慣了弱肉強食,族人們對謹王并沒有多少恨意。

就連烏白自己,也覺得雙方立場不同,謹王的做法無可厚非。

烏白苦笑一聲,其實說白了,之所以會這樣,只是因為族人太苦了。

他們困居深山,整天吃不飽穿不暖,和他們之前的日子比,這一個月的生活就像是在天堂,也難怪族人們會動搖。

在大康人攻打他們山寨前,烏鐵還是對大康人非常敵視,一心想要把大康人趕走,可現在他已經在想蓋房子娶娘子的事了。

砰砰砰——

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烏白的思緒。

烏鐵一個挺身站起身,三兩步走過去開門。

門外的陵越人道:“族長,鹽場來了十幾個利刀部落的人。”

烏白皺眉:“大康人對利刀部落用兵了?”

“不知道,只看到他們十幾個人,都是狩獵隊的,我見過他們。”

“走,我們去看看。”

此時,公舍門口,利刀部落的狩獵隊正茫然地站着。

在半個時辰前,他們突然被親兵從牢房裏帶出來,一路把他們帶到這裏,然後說他們自由了,接下來他們想去哪裏都可以。

王府親兵剛走,公舍裏就走出來很多人,還有人抱着孩子,這其中還有一些熟面孔,似乎是堅石部落的人。

可他們不應該在山裏嗎?

利刀部落的人從一開始就被高濟才抓了,他們連山裏發生戰争的事都不知道,在鹽場看到堅石部落的人,整個人都很迷糊。

兩方人都只拿眼睛打量彼此,卻沒有一個人開口,現場陷入詭異的平靜中。

等烏白走過來才打破了平靜。

“烏白族長?”

堅石部落是高平陵越人中最大的部落,烏白在高平陵越人中很有名。

看到烏白,利刀部落的狩獵隊古足整個人絕望了,他心中的猜測成了事實——整個堅石部落都被大康人抓了,那他們的部落還存在嗎?古足一陣悲傷。

烏白看着他們:“你們是利刀部落的?”

古足聲音低落,自我介紹道:“利刀部落狩獵隊長古足。”

“你們為何在這裏?”

這是烏白等人最好奇的事。

古足道:“一個月前,我們外出狩獵時被大康人抓住,之後就被關在牢房裏,剛剛被放出來。”

“關在牢房裏?”

烏鐵看着他們紅潤的臉色:“你們這樣子也不像坐牢啊?”

古足臉色窘迫:“我也不知道大康人在打什麽鬼主意,他們的首領沒見我們,也沒審我們,反而好吃好喝地待我們,之前突然把我們帶到這裏,只說我們自由了,別的一句話沒多說。”

“烏白族長你們怎麽在這裏?我們部落還在嗎?”

烏白一聽就知道他們在打仗之前被抓,解釋道:“之前大康人率兵進攻我們部落,我們最終不敵全被抓到了這裏,你們部落沒事,大康人只針對了我們堅石部落。”

“那就好。”

古足松了口氣,緊接着又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烏白族長見諒,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身邊的族人縮縮脖子,這裏這麽多堅石部落的人,真要惹怒他們,不會把他們生吞活剝了吧?

可下一刻,他們就覺得不對勁,因為堅石部落的人并沒有生氣,他們甚至并不在意。

而且更離譜的是,他們竟然看到一些青壯在哄孩子,婦人反而在旁邊看着。

這是怎麽了?

烏白搖搖頭:“我沒誤會。我大概明白謹王讓你們來這裏的原因,和我的族人們聊聊吧,等聊完你們就可以回部落了。”

“如果你們族長問我的意見,你就告訴他.....謹王和尋常大康人不一樣,可以選擇相信他一次,如果賭錯了,也能給其他人提個醒。”

說完,烏白便轉身離開了,他之前糾結矛盾的心思全部消失,整個人輕松很多,腳步都變得輕快很多。

遇到一個有魄力又有心機的霸主,他們除了臣服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烏鐵撓撓頭:“怎麽感覺族長突然心情變好了?”

古足卻是一頭霧水,烏白什麽都不和他說,只讓他和堅石部落的人聊聊,可該聊什麽呢?

古足看了烏鐵一眼,有些尴尬,只能沒話找話:“你們在這裏過得怎麽樣?”

剛問完,古足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堅石部落現在很明顯是大康人的俘虜,俘虜的待遇能好到哪裏去,恐怕還不如奴隸,他問這話不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但出乎意料的是,烏鐵沒有生氣,反而扭頭看向族人們:“你們告訴古足隊長。”

話音剛落,堅石部落的人便你一言我一語把這一個月的生活說了一遍。

“鹽場的飯可好吃了,而且一天可以吃三頓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天可以吃三頓飯。”

“還有新衣服,大康人真聰明,他們這衣服沒用獸皮也很暖和,而且還很漂亮,不過這衣服只有我們制鹽的人有,我家郎君就沒有。”

“我們房子都是磚房,不漏風也沒有怪味,就一點不好,不能和我娘子住在一起。”

“還有......”

聽到堅石部落的人說他們這段時間的生活,古足等人的表情從震驚漸漸變得麻木。

有吃有住,還給衣服穿,就想問大康人還缺俘虜嗎?

古足忍不住問道:“不是說大康人對俘虜很殘忍嗎?”

烏鐵挖挖鼻孔:“從小到大,我們聽說了很多大康人的傳聞,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別處的大康人才會那樣做。我管不了其他的,只要我們能過好不就行了?”

古足無言以對。

大康幅員遼闊,別處與他們無關,甚至高平其他人都和他們關系不大,能決定他們命運的只有謹王。

那個他們從未見過,卻聽說過無數次的人。

聽完堅石部落衆人的話後,古足帶着族人離開了鹽場。

正如王府親兵之前說的那樣,他們真的自由了,從鹽場回到多峰山,這期間沒有任何人阻攔。

回到部落,族人都驚訝他們竟然還能回來,這麽長時間沒有消息,族人們都默認古足等人已經出事。

利刀部落和堅石部落不同,利刀部落的族長并非是族中最勇猛之人,而是族中公認的智者。

古足把他們這一個月的遭遇告訴族長,還說了堅石部落的遭遇:“聽他們說,大康人只會讓他們當一年的俘虜,一年後就會放他們自由,他們可以回山,也可以加入高平戶籍,到時候會和大康人待遇一樣。”

聽到這話,族人們都不相信:“大康人肯定是騙人的,他們怎麽可能這麽好心。”

如果是以前,古足也不信,可當親眼看到堅石部落衆人的精神狀态,他開始有些相信。

族長貝吉并未發表看法:“繼續說。”

古足又說了堅石部落在鹽場的待遇,以及從烏鐵那裏聽來的消息:“聽說謹王不會把堅石部落打散,等他們恢複自由,也是整個部落住在一起,不會和大康人混住。”

貝吉聽到這話,眼睛微微睜大:“此話可真?”

“不清楚,只知道是鹽場管事和他們說的。”

貝吉靠在虎皮座椅上,又恢複了沉默,微閉着眼睛仿佛下一瞬就會睡着。

其他族人見族長不說話,開始詢問古足其他事情。

“古足,你見到謹王了嗎?聽說他才十六歲,這不就是毛沒長齊的毛頭小子嗎?”

“我沒見到謹王,被大康人抓住後就被關了起來,今日才被放出來。不過我在牢房裏聽到過下人說起謹王,前幾天他的手下成親,謹王把王府的下人都派去幫忙了,他對手下好像很好。”

“古足,你們被關了一個月,怎麽看起來比之前還胖了?”

“......因為王府沒有虐待我們,每天還給我們好吃的,大康的飯菜很好吃。”

古足是真的很喜歡王府飯菜,他甚至想被關一輩子,自由和饑餓相比,他寧可不要自由。

聽到這話,族人沉默了,良久才有人低聲道:“挺好的。”

這個冬天,他們部落有十幾個老人把食物留給青壯,自己了斷了。

冬天還沒過去,他們部落不知道還要餓死多少人。

被大康人抓起來的族人過得反而比在族裏好,讓他們心裏很複雜。

看起來快睡着的貝吉突然開口道:“烏白族長有說什麽嗎?”

古足連忙把烏白的話轉告給族長。

貝吉目光閃爍:“真難想象,烏白會願意相信大康人。”

烏白不僅勇猛,同樣很聰明,貝吉相信他不會胡言亂語。

或許真的可以相信。

雲煦澤選擇在大年初一放了古足等人,并非這個日子多麽特殊,陵越人連飯都吃不飽,怎麽可能有心思過年。

只是想到冬天已經過了一半,陵越人應該正在飽受冬天缺糧的折磨,這時候放古足等人回去,能更容易地動搖他們。

不過兩方積怨已久,即便陵越人心思動搖,也不可能立刻做出改變,雲煦澤沒指望馬上就有效果。

過完年後,單鴻晖就夏舟交接完利豐樓的情況,開始準備前往洛京開啓新的征程。

單鴻晖已經決定用香水來打開洛京商鋪的知名度,雲煦澤就把香水工坊的所有存貨交給了他,等單鴻晖到了洛京,雲煦澤還會派人定期給他送貨。

因為貨物價值連城,雲煦澤特意派了幾十個親兵護送他們。

而夏舟接手利豐樓後,也沒有只坐享其成,他親自帶人去了巴州,安排開分店的事。

雲煦澤對自己選的這兩個人很滿意,不僅有能力,而且很聰明懂分寸,不用擔心他們因為一些蠅頭小利就生間隙。

等夏舟和單鴻晖都離開高平,年味已經漸漸散去,各個店鋪陸陸續續重新開業,官吏們也都到公署上值。

蔣晟陽新婚燕爾,但古代沒有蜜月這個概念,他只是趁着過年體驗了一次婚假,但還是和其他人同一天上值。

永昭三十一年,王府商議的第一件事便是書院的選址。

因為事關高平,窦林鑫和朱隆也被雲煦澤召來議事。

因為前世的大學很多都在城郊,雲煦澤率先提議建在城外,但被所有人否決了。

今後書院對于高平肯定很重要,而且雲煦澤還打算在書院建一個藏書閣,如此一來,書院更加重要,若是建在城外,沒有城牆的保護,萬一出點什麽事,只怕鞭長莫及。

雲煦澤心知他忽略了兩個時代的不同,放棄了建在城外的打算,如此一來,只能建在城內。

高平城的布局早已固定,不管建在哪裏,都會很麻煩,因為得讓原本的住戶搬離自己住了許久的地方。

幾人商量了許久,最終選擇将書院建在永成坊。

永成坊在城內的西北方向,之所以會選在永成坊,主要是因為永成坊位置不好,相對來說,這裏的住戶并不多,比較好拆遷。

但也只是相比其他坊住戶比較少,同樣需要官府一家家去通知,做好補償措施。

雲煦澤沉吟道:“等書院建成,可以允諾原住戶出一人免試入學,同時不需要交任何費用。”

免費的東西沒人珍惜,雲煦澤沒打算免除學生的費用,除了費用,還需要一定考核才能成功入學。

窦林鑫苦笑:“百姓們還不一定願意去書院呢,這個條件不一定能打動他們。”

搬遷的事需要郡衙的官吏去說服,窦林鑫就是主要負責人,他現在比誰都頭疼。

因為雲煦澤是個講規矩的人,他的手下就得跟着一起講規矩,大家族慣用的手段顯然不能用。

金旭堯道:“窦郡丞暫且寬心,王爺已經命人放出消息,過不了多久百姓們就會争着進書院,到時候郡衙再去說搬遷的事,應該會很順利。”

窦林鑫聽言輕松一些,不是把重擔都壓在郡衙身上就行。

随後衆人由讨論學生入學的年齡限制。

蔣晟陽道:“王府承諾凡是從書院畢業的學生都可以安排活計,那學生的年紀不能太小,不如以十四為限。”

值得一提的是,大康朝規定,男子從十四開始服力役,每年一個月。

雲煦澤幾乎第一時間想到力役,道:“再加一條:凡是書院的學生,在書院讀書時,可免除家中所有人的力役。”

章豐钊曾說想要讓百姓心甘情願地送孩子去書院,就得讓他們看到其中的利益。

還有什麽比免除力役更直接的好處嗎?

李浩成道:“如此一來,百姓們為了進書院怕是要擠破腦袋了。”

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這書院是為普通百姓建的,和各大家族沒有關系。

窦林鑫更輕松了,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次拆遷不會再有阻礙。

祝雲平問道:“那上限應該定為多少歲?”

高濟才道:“不如定為二十,男子二十及冠,及冠後就會成家立業,應該沒心思再到書院學藝。”

金旭堯卻不認同:“下官覺得不應該有上限,只要能通過入學考核,多大年紀的學生都可以入學。我們不能保證少年郎就更有能力,應該給每個願意學藝的人機會。”

蔣晟陽也道:“高大人忽略了一件事,尋常百姓不會等到及冠後再成親,他們通常十幾歲便會娶親。”

高濟才苦笑:“是下官考慮不周。”

雲煦澤比較認同金旭堯的話,道:“那就不設上限,只以十四為限。”

有雲煦澤拍板,入學年齡這事就算定下。

随後進行下一個議題,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學院的先生要去哪裏找。

按照雲煦澤的設想,書院分為三大課程——墨學,農學和醫學。

墨學的人最多,因為凡是手工業者都可以尊墨子為師。

但想要找到熟讀墨家典籍的先生可不容易。

農學就更難了,高平遍地都是會種地的農夫,但其中正兒八經度過農書的寥寥無幾,百姓種地更多靠的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經驗。

百姓的經驗雖然更實用,但他們不能教學生,因為他們說不出子醜寅卯,更無法将他們的經驗用于改革。

仔細一想,反倒是醫學課程的先生更好找,因為凡是能出診的大夫,都是熟讀醫術的,他們都有教學生的能力。

衆人讨論來讨論去,發現僅憑高平一郡,想要找到合适的先生,不亞于癡人說夢。

雲煦澤大手一揮:“即日起張貼告示,王府高薪聘請熟讀墨學和農學典籍之人,同時招募有名望的工匠,來者不拒。”

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适的墨家子弟,有名望的工匠也可以頂上。

又想到古代消息的傳播速度,雲煦澤又吩咐道:“高平各商隊外出經商時,替本王把消息傳遞出去,要在最短時間內,把這個消息傳遍陵州。”

論傳遞消息,還得靠商隊。

“諾。”

衆人應聲。

先生的事情解決不了,書院就沒辦法招收,雲煦澤把招募先生定為目前最重要之事。

......

清雲院

王府下人送過來一封信,老仆章雲接過信,看了眼信封,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快步走到章豐钊身邊,道:“阿郎,小娘子來信了。”

章豐钊立刻放下手中書籍,撕開信封,把信取出來發現信封裏還有幾張和信紙不同規格的紙。他拿出來一看,發現這是圖紙,上面畫的是□□示意圖。

章豐钊一邊看信,一邊疑惑:“囡囡給老夫□□圖紙做什麽?”

章慕嬈在信中把章華緯派人在洛京傳播消息,從而改變洛京輿論的事說了一遍,又說了這段時間府裏發生的趣事,最後才說起永昭帝賞賜的香水,順勢提起了謹王。

章雲全程目睹章豐钊從淺笑到笑意加深再到臉色僵硬的過程,不禁問道:“阿郎,可是洛京出了什麽事?”

不應該啊,如果真出了什麽事,應該是三郎來信才對啊。

章豐钊沒有回答章雲,而是看向最後一張信紙。

這不是給他的,而是給謹王的。

章慕嬈其實說得很清楚,她有一些改造□□想法,想讓謹王幫她實驗。

為什麽找謹王呢?

一是因為章慕嬈接觸不到軍器制造,二是改造□□靈感來自謹王,核心部件也來自謹王。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自家囡囡還沒出閣,就這麽給外男寫信,還讓阿翁親自去送,這心是不是太大了些?

但章豐钊又不能不送,他一直都知道章慕嬈喜歡制造些小玩意兒,還總喜歡往工坊跑,和尋常小娘子一點也不一樣。

章豐钊雖然不太理解這種喜好,但他和章華緯的想法一樣,想讓章慕嬈未出閣前過得快樂些,等出閣後,她會有夫家,也會有子嗣,還要操心家中瑣事,再想這麽無憂無慮怕是不容易了。

因此,章豐钊是支持章慕嬈的興趣的,他深知章慕嬈的性子,如果謹王這邊遲遲不給她反饋,她肯定會再次寫信來問,與其再讓章慕嬈給雲煦澤寫信,還不如直接把信給雲煦澤。

不過章豐钊看着面前溫雅柔和的字跡還是忍不住嘆氣,因為這一眼便能看出是女子所寫。

“章雲,準備紙墨。”

章雲應聲:“阿郎是要給小娘子回信嗎?”

“回信?”章豐钊冷哼一聲:“她等的可不是老夫的回信。”

這麽一想,章豐钊臉色更難看了。

章雲不明所以,只能把紙墨準備好,然後就見章豐钊用左手拿筆,開始謄寫小娘子的書信。

章豐钊曾經有段時間傷了右手,大夫說他的右手一年不能握筆,章豐钊為了不影響公務,便開始練左手字,哪怕後來右手好了,他還在練左手。

到如今,章豐钊左右手都會寫字,而且字跡不一樣。

為了不讓雲煦澤看出字跡,章豐钊只能用左手謄抄。

把那一頁信謄抄完,章豐钊冷着臉站起身往外走,剛走幾步發現沒拿圖紙,又轉身回來拿圖紙。

章雲都看懵了:“阿郎,您要去哪兒?”

“去見王爺。”

章雲:“......”

這麽氣勢洶洶,他還以為要去打人呢。

議政殿書房

得知章豐钊來找他,雲煦澤起身迎接:“先生怎麽來了?”

雲煦澤在棋藝一道很有天賦,章豐钊現在已經不再定時授課,他讓雲煦澤自己多研究棋譜,然後隔幾日和雲煦澤對弈幾局,借此指點他。

章豐钊把信遞給雲煦澤:“這是家中小輩給王爺的信。”

來的一路上,章豐钊已經收斂情緒,沒有讓雲煦澤察覺到異樣。

“給本王寫信?”

雲煦澤一頭霧水,他也不認識章豐钊的小輩啊。

章豐钊又把圖紙遞給他:“還有這個。”

雲煦澤看到圖紙眼睛一亮,能把□□圖紙畫得這麽詳細,對方肯定是個很厲害的人。

“先生,這是不是那位解開九連環的小郎君畫的?”

章豐钊面無表情地點頭。

雲煦澤笑道:“本王就知道。”

他突然對信的內容很感興趣,低頭開始看信。

看完信他才知道,章家小郎君為何會給他弓弩圖紙,原來是他發現了彈簧。

真是有緣啊,他一共就給了永昭帝十瓶香水,後宮的嫔妃都不夠分,永昭帝竟然賜給章家兩瓶,這聖眷也沒誰了。

大康的弓弩,其實說起來和弓差不多,依舊是利用弓弦發生彈力,把箭矢發射出去,只是弩不像弓那麽費力,但因為弩的機關構造,弩的威力反而比弓強,而且射程也比弓遠。

只是弩的發射速度慢,填充速度也慢,因此才沒有在軍中大規模配置,但大康軍中是有弩兵的,關鍵時刻可以發揮作用。

因為弩和弓相似,所以弩的威力和弓弦有關,按理說用不到彈簧。

但章家小郎君是個狠人,他為了實驗彈簧有沒有增強弓弩威力的效果,硬是重新設計了□□構造。

他新設計的弓弩不再以弓弦為動力,而是以彈簧為動力來源。

雲煦澤重新打量圖紙,忍不住感嘆道:“章翁,你家小郎君當真是個天才。”

他如此感嘆,并非是确定彈簧能增加□□威力,恰恰相反,彈簧不僅不會增強□□威力,反而還不如弓弦。

他感嘆的是章小郎君以一己之力畫出了未來槍的雛形,雖然離槍的成型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他利用彈簧的原理和槍是有些相似的。

章豐钊聽言,臉上多了一份驕傲:“那是自然。”

他家囡囡從小便聰慧,學東西是小輩裏最快的,她在術數方面尤其有天賦,章豐钊幾乎可以肯定,她将來在術數方面超越他。

“不過,小郎君不太了解彈簧,所以他想要的效果實現不了。”

章豐钊皺眉:“王爺不嘗試一下便下定論?”

這麽詳細的圖紙,囡囡肯定畫了不少時間,怎麽能不試試就否定她的猜測?

雲煦澤道:“因為有人試過。”

後世有不少人想用彈簧制造弩,但弄出來的威力還不如弓弦。

為什麽會如此呢?

因為彈簧形變産生的力不好控制,它可能向上也可能向下,無法确定在一個點,太不穩定了。

當然這一點也好說,加個和槍管類似的弩管就可以,章小郎君還真考慮到了這一點,要不怎麽說他是天才呢,在不了解彈簧的情況下,僅憑香水噴頭的那一個小彈簧,就想到彈簧産生的彈力不穩定,還想到用弩管加以控制,不是天才又是什麽?

但穩定性差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想要在弩裏加彈簧,并不是什麽彈簧都可以,得是強力彈簧才行,但強力彈簧并不容易制造,最起碼以現在的水平造不出來。

而且一般的強力彈簧威力還不如原本的弓弩,因此沒有折騰的必要。

章豐钊一聽有人試過便沒有再堅持,只是道:“還請王爺告知老夫這個圖紙無用的原因,老夫好給小輩回信。”

雲煦澤坐回書案後,道:“小郎君願意将圖紙交給本王,可見是相信本王,理應由本王給小郎君解釋,豈能勞煩先生。”

章豐钊沒有雲煦澤清楚彈簧不能用在弓弩中的理由,章豐钊轉述哪有雲煦澤親自回信解釋得更詳細。

如果章慕嬈不是個女子的話,一切都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雲煦澤一直以為章慕嬈是個郎君,章豐钊若是再計較誰回信,難免會讓雲煦澤起疑。

思來想去,章豐钊只得任由雲煦澤回信,他只能在一旁看着,臉色已經快維持不住了。

章雲這才知道小娘子還給謹王寫了信,終于明白阿郎情緒起伏的原因,現在見謹王還要當着阿郎的面給小娘子回信,章雲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章豐钊把氣撒他身上。

雲煦澤在信中詳細解釋了彈簧不能用在弓弩中的原因,有些詞過于現代,他還特意解釋了下什麽意思。

就這麽時而停下思考時而奮筆疾書,過了好一會兒,雲煦澤才把信寫完,在寫收信人時,雲煦澤突然頓住,擡頭問章豐钊:“先生,小郎君在章家行幾?”

章豐钊幾乎是咬着牙回答:“行六!”

章慕嬈在章家其實沒有排行,因為章家第三代只有她一個小娘子。

章六郎其實是章慕嬈的同胞弟弟,也是章豐钊最小的孫子。

章豐钊道:“老夫也要給家裏回信,王爺把信給老夫,老夫一同讓人送回去。”

雲煦澤并未起疑,把信封封好,然後遞給章豐钊:“有勞先生。”

正在這時,小福子進來禀報:“殿下,李二郎求見。”

章豐钊順勢告辭:“老夫就不打擾王爺了。”

“先生慢走。”

等送章豐钊離開,雲煦澤才道:“讓他進來。”

李浩應正好碰到章豐钊,見禮道:“見過章翁。”

章豐钊點點頭,緩步離開議政殿,看看手中的書信,嘆氣道:“希望僅此一次。”

要不然他的心髒可能受不了。

章雲沒敢說話。

書房內

李浩應正在說南夷島的事:“王爺,他們打起來了。因為缺糧,那些小部落為了節省糧食,每日只吃一點,保證自己活着就行,但都餓得沒有力氣。”

“和我們有交易的那些部落趁着這個機會,一舉攻占了數個小部落,因為他們并不缺糧,攻破那些小部落後并沒有趕盡殺絕,反而全部并入自己部落。”

“幾天下來,那些部落都擴大了數倍,他們已經開始謀劃靠近島中心的其他部落,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動作。”

雲煦澤一聽終于有進展了,吩咐道:“繼續給他們送糧,要多少給多少,免了他們的後顧之憂。”

李浩應道:“下官正想和王爺說此事,有些缺糧的小部落聽說他們并沒有趕盡殺絕,有了投奔他們的心思,只是他們怕糧食不夠,沒敢答應。等我們給他們送去充足的糧食,他們肯定會答應那些小部落的投奔,到時候他們的力量就不比那些大部落弱。”

雲煦澤點頭:“你盡管去做。不過那些土著會不會對你陽奉陰違?”

李浩應道:“下官考慮過這個可能。等送完這批糧食,下官會斷了和南夷島的交易,他們只要想讓部落活下去,就必須去争奪島中心的位置。”

雲煦澤放心了:“你心裏有數就行。商稅司現在如何?”

李浩應:“他們都和老賬房學了幾個月,對查賬和做假賬都很熟練,相信不會讓王爺失望。”

雲煦澤道:“二月便要開始第一次收稅,整個高平都會關注你們,不能出一點差錯,查賬時,最少要兩個人一起,若是出現包庇行為,兩個人一起問罪。”

他可不希望商稅司衆人把做假賬的本事用在他身上,從一開始他對商稅司官吏的态度就是一旦犯錯,直接嚴懲,必要時他不介意殺幾個人立威。

“諾。”

.......

二月便要正式實行新商稅,雲煦澤覺得給永昭帝上奏書的時機到了,現在先上書,如果永昭帝那邊沒反應,等二月新商稅收上來,把改革前後商稅收入的差距列出來,再上一道奏書,他相信永昭帝不會視而不見。

這般想着,雲煦澤便把有關新商稅的具體措施,以及實行新商稅對大康的好處都寫出來。

“小福子,派人快馬加鞭把這份奏書送去洛京,要親手交到父皇。”

這份奏書上蓋着謹王金印,雲煦澤就要對上面的內容負責,自是不能落到其他人手裏。

小福子應聲:“諾。”

這是雲煦澤第一次給永昭帝寫奏書,雖然不知道寫了什麽,但一定很重要,小福子不敢耽誤,連忙找親兵去送信,并且叮囑數次讓他們保護好奏書。

正巧這時候柳城走進來:“王爺,您派去洛京送年禮的人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禦廚。”

雲煦澤詢問:“怎麽回事?”

“皇上很滿意王爺的禮物,知道王爺喜歡吃白龍臛,便把宮裏最擅長做白龍臛的禦廚賜給了您。”

雲煦澤:“......”

第一次見這麽操作的,因為喜歡某道菜,就把廚子賞賜出去。

“既然來了就讓他去內院廚房,本王午飯就吃白龍臛,好久沒吃還真有些想吃了。”

雲煦澤語氣很輕快,眼底卻一片平靜。

原主确實喜歡吃白龍臛,但那是因為在某次宮宴時,他看到永昭帝多吃了兩口白龍臛,其實他本身并不是多喜歡白龍臛,純粹是為了迎合永昭帝,說到底還是希望得到永昭帝的注意。

雲煦澤挺搞不懂原主的,他想得到永昭帝的注意,卻從沒想過好好讀書,只顧着搞些歪門邪道,這腦回路也是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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