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6章
“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佩特拉一驚, 放在腿上的文件袋直接滑落地面,夾在裏面的U盤也飛了出去, 撞在桌腿上, 發出清脆的聲響。
聽見聲音的那一剎那, 她已經認出了托尼。第一反應就是她去奧斯本公司打探消息的事暴露了, 手忙腳亂地跳起來,去撿文件袋,把U盤塞回去。
“斯塔克先生?”格溫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随後輕松地笑了起來,“您真有意思。”
潛臺詞仿佛是,一大把年紀了還會玩梗,厲害了。
他又小聲跟佩特拉說:“相比之下,我們奧斯本先生就太嚴肅了,像個老古董。”
托尼:“……”
喂喂。
在背後說老板的壞話不要緊嗎!
“對啊。”佩特拉用力點頭, “斯塔克先生很幽默的!”
這種時候并不想被你誇獎好嗎!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托尼摘下墨鏡, 霎時間, 周圍驚呼聲四起:天啦嚕,鋼鐵俠诶!
年輕的女孩們紛紛舉起手機,在一陣眼花缭亂的閃光燈中, 佩特拉僵着臉,不知所措。大起大落之後, 她的心砰砰跳得飛快,猜到托尼可能只是順路經過,總算逐漸緩過來了。
格溫依舊面不改色, 從容不迫地答道:“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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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說出來了?!
佩特拉立刻扭回頭,表情有些錯愕。
托尼原本看着佩特拉,聞言,才吝啬地給他分去了一點目光。
淡金色柔順的短發,微微卷曲地蓋住耳朵,還有一雙深邃溫柔的藍眼睛——據星期五的情報,這的确是佩特拉喜歡的類型。在對視的時候,她的目光會比平時多停留兩秒以上。
也很會說話。
他心中啧了一聲,又覺得格溫看起來似乎有點面熟,或許基金會裏就有這麽一個人。又或許沒有,但意氣風發的優秀學生長相大多雷同。
年輕的帕克小姐從未說過,或者表态過,但從過往的數據分析,她對那些漂亮蠢貨并未有太多交流的興趣,她的交際圈相當狹窄,即便是在學校裏,加了數個社團,和她交好的依然只有個別被多數同學視為“另類”的精英學生——書呆子,或者怪胎。
但這個格溫·斯泰西與她的朋友們都不一樣。
他不僅長得好看,成績優秀,還相當懂得如何讨人喜歡——不用去特地調查,都能猜到他在學校裏會有多少前呼後擁的朋友和追随者。
托尼見過很多這樣的學生。
——這樣一個顯然不缺乏追求者的男孩,居然看上了他家這位貌不起眼的小朋友?
托尼挑了挑眉毛,有點懷疑。
“約會……算是吧。”佩特拉汗涔涔地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冒汗,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想了想,可能是因為自己沒多少“約會”的經驗吧。
她定了定神,向托尼介紹:“這位是格溫·斯泰西,奧斯本先生的助理。我們是在——”
“我知道。”托尼表情高深莫測,“這就是你想跳槽的理由嗎?”
“都說了我沒想過跳槽!”佩特拉有點抓狂,“我和格溫只是……只是朋友,而已?”
她求助地看向格溫。他們那天在奧斯本大廈的經歷可稱得上驚心動魄、峰回路轉,她卻并不想讓托尼知道,只能努力向他使眼色,希望他能配合自己把事情圓過去。
格溫一怔,應道:“嗯,是啊。我想,斯塔克先生應該不會幹涉員工的正常交友吧?”
“當然不會。”托尼道,又重新戴上墨鏡,看向佩特拉,毫不客氣地催促,“吃完了嗎?該回去工作了。”
光明正大趕人的态度。
佩特拉看向對面,格溫笑眯眯點點頭:“去吧去吧,改天再聊。”
他說着,也站了起來:“我去買單。”
托尼本欲直接轉身離開,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佩特拉小跑着跟上大步而去的托尼,小聲說:“我還沒付賬呢。”
“什麽?”托尼驚訝,困惑不已地問,“怎麽,你還打算和別人AA的嗎?”
“不是這樣嗎?”她也困惑了。
“……這就是你上了高中還沒談過一次戀愛的原因,帕克小姐。”托尼露出了複雜的表情,語重心長道。“有時候,适當接受別人的好意,并不是什麽原則問題。”
佩特拉似乎明白了什麽,又還是不太明白:“但是以前也沒人請客啊?也沒有人給我送過禮物。”
“真的沒有?”托尼顯然不信。
佩特拉苦苦思索:弗萊士曾經在自己面前炫耀過一套新版的樂高玩具,說他家裏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這算是什麽暗示嗎?
——不算吧??
哈皮把車停在路邊,見他們過來,趕緊下車來幫忙開車門。
關上車窗後,佩特拉依然能聽到路邊行人們的小聲議論,悄悄抹了把汗,對這種受人矚目的生活還是感到很不适應。
“眼光不錯。”托尼看着車窗外,格溫從甜品店裏出來,向遠處走去,他收回目光,評價道,“不過,沒想到你會在學校外找,還是比自己年紀大的,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同年級的呢。”
“不是啊,他才比我大兩歲……呃,三歲?”佩特拉有些不确定地說,“四舍五入就是同齡了!”
“別緊張。”托尼這時候又好像變了一個态度,“我又沒反對你早戀——我的天,這語氣好像我爸。”
他嘆着氣,飛快地自我反省一遍,才道:“人生如此漫長,有多點經驗總是好的。”
“……”佩特拉想,是啊,說到豐富經驗,誰能比得過你呢?
“你說什麽?”
“沒什麽!”
托尼翹着腿,悠悠然接着說:“不過奧斯本是我們的合作夥伴,也是競争對手。你跟這位小斯泰西先生約會,可要小心不要洩露商業秘密了。看那小子的樣子,把女孩子哄得團團轉也不難……”
“格溫不是那樣的人。”佩特拉不贊同地說。
“嗯,我只是提醒。就算他不是,也要小心別人。”托尼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諄諄教誨,“你現在的身份可今非昔比了。”
佩特拉似懂非懂地點頭,呆呆地坐了一會兒,突然擡頭,恍然大悟地:“其實你是在說你自己是嗎,斯塔克先生?你以前就是這樣——”
“沒有!閉嘴。”托尼色內厲荏道。
“哦。”她又低下了頭。
車繼續平穩地開着,佩特拉的餘光悄悄地望了過去,對上托尼的側臉。似乎有些憂郁、憔悴的樣子,他一定忙着工作,沒有好好休息吧。
唉,其實她理解托尼為什麽生氣。肯定以為她這幾天沒去上班是在外面浪,想想看,自己兢兢業業搬磚,手下的員工卻跑出去和人玩,誰會開心啊——但其實不是!她只是被斯特蘭奇抓去進行課後補課而已!
“好了好了。”托尼似乎察覺到她的偷窺,卻沒生氣,反過來安慰她,“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急着找你回去嗎?”
“嗯?”她不明其意,眨眨眼睛。
“蜘蛛戰衣做出來了,不想看看麽?”他說得頗為輕描淡寫。
佩特拉聽了,立刻眼睛發亮,腰挺得筆直,先前的郁悶一掃而空,不管是格溫還是奧斯本什麽的,似乎都被抛到了腦後:“哇,我要看!”
呵,格溫是吧。
托尼得意地推了推墨鏡,心道。
呵,幼稚。
哈皮面無表情地開車。
斯特蘭奇一步跨入圖書室,鬥篷輕輕拉了他一下,腳步立刻停了下來。
偌大的房間,數十個高大古樸的書架,在過道之間,白色的蛛網将它們連在一起,一個身影從這頭蹦到那頭,看得斯特蘭奇頭疼。
“你又在幹什麽?”
佩特拉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坐在彈力網中央晃悠,興奮道:“我正看到史詩級的黑暗精靈大戰!太帥了!斯特蘭奇醫生,他們是真的存在的嗎?”
至尊法師揉了揉額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叫我斯蒂芬就行了。”
“好的,斯蒂芬醫生。”
“……算了。”斯特蘭奇慢悠悠地走上前來,“你在看哪一本?”
佩特拉把封面露出來,他掃了一眼,有些意外:“世界之樹……你,是在哪裏找到的?”
“裏面那個書架。”她往身後指去,“都是蜘蛛網,王先生是不是很久沒來打掃了?”
“嘁,他從來就沒打掃過。”斯特蘭奇輕嗤道,“以前這裏都是魔法學徒負責的。古一法師從不體罰學生,只會讓他們去義務勞動……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有一個法師特別痛恨掃地,覺得會弄髒他漂亮的頭發,後來帶着一幫人投奔黑暗領主去了。”
“……我記得你說的不是這個理由?”佩特拉懷疑地說。
“你記錯了。”斯特蘭奇面不改色。
“所以你是想忽悠我來打掃嗎?”
“沒錯。”
“果然!!”
她氣憤不已,從網上跳了起來,翻了一個身倒立在天花板上站定了,雙手叉腰,大聲說:“我不掃地!我也不想看書了,我要出去玩!”
法師屈尊地彎腰撿起她扔在蛛網上的那本《世界之樹》,手指抹去厚重的灰塵,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才翻開封面,若有所思道:“黑暗精靈之戰發生在五千年前。地球上最早出現的文字是楔形文,當時根本不足以記載這樣完整的一個故事……”
“所以是編的咯?”
他搖頭:“未必。我只是想說,這本書的作者可能不是地球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讓這本書流落到地球,随後被法師們收藏。”
“但它是用拉丁文寫的。”佩特拉托腮,“外星人也這麽懂地球上的語言嗎?難道我們身邊其實藏着很多外太空來的智慧生命,他們在這裏生活了很久,只是……我們還不知道?或者被政府瞞了下來?”
“普通外星人的确不可能對拉丁文這麽熟悉。”斯特蘭奇道,“不過,你難道忘了?你那位仙宮來的鄰居——”
“是阿斯加德人?”佩特拉驚詫。
他颔首:“沒錯,據世界之樹的記載,與黑暗精靈大戰的,正是奧丁的父親。”
佩特拉撓頭:“等等,奧丁不是諸神之父嗎?難道他不是——”
“并不是起源。”法師糾正道,“最早的諸神之祖是布利,他的兒子包兒就是奧丁之父。”
“……”這關系亂的。
佩特拉試圖整理思路:“所以……諸神之祖是諸神之父的……祖父?”
“拜托,你沒看過北歐神話嗎?”斯特蘭奇翻了個白眼,這時目光才從書本上離開,望向天花板上的小蜘蛛俠。
這一看,他有些驚訝:“你這樣看書,不會頭暈嗎?”
“不會啊。”她揮了揮手臂,以示自在,“我都習慣了。”
“謝天謝地,你在卡瑪泰姬,別出去吓人了。”他嘆道。
尼泊爾的當地時間和紐約相差将近十個小時,佩特拉放學後還是陽光燦爛的下午,他們這兒已經是寒氣濃重的午夜,學徒們早已睡下,整座屋子只剩下她和斯特蘭奇兩個人還清醒着。
斯特蘭奇嫌她太吵,有時候會提早放她回去,有時候幹脆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
“你這本看完了嗎?”他合上書,晃了晃,“帶回去再看吧,我們要回去了。”
“這麽快?”佩特拉喜出望外,從天花板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吧走吧,我請你去吃漢堡!”
斯特蘭奇将書放進她懷裏,叮囑道:“拿好了,別讓別人看到。”
“嗯嗯,”她鄭重地點頭,“放心吧,我嬸嬸從不會動她看不懂的書。”
他們并肩沿着走廊往回走。
佩特拉還有一肚子問題:“《世界之樹》真的是阿斯加德人寫的嗎?所以黑暗精靈族是存在的咯?——他們會不會有一天卷土重來?”
“他們已經回來過了,三年前。”斯特蘭奇邊走邊說,推開了通往紐約聖殿的大門,“那時候你還小,不過應該也有印象。因為每隔五千年的天體聚合,九界界限模糊,時空發生扭曲,瑪勒基斯的飛船通過蟲洞出現在格林威治……”
“地球上每年都有外星人的飛船光顧。”佩特拉吐槽道,“我都不記得是哪一次了——你說,馬勒戈……什麽?”
“小孩子不要說髒話。”斯特蘭奇嚴肅地教訓,“我說的是瑪勒基斯,黑暗精靈的領主。”
佩特拉:“我不懂。”
“你不用完全弄懂。奧丁之子索爾已經将瑪勒基斯從地球上趕走了,他們不會再回來了。不過——”他話鋒一轉,若有所思道,“天體聚合對地球來說依然是個隐患。九大國度被神域統治,也不能排除有對地球不懷好意的人。你還記不記得,索爾什麽時候離開的?”
“一月底。”
“有說過什麽時候回來麽?”
佩特拉搖搖頭。
“那算了。”斯特蘭奇思索無果,把這個問題暫時放在一邊,“但願不是我想的那樣。”
穿過時空門,他們回到了紐約的至聖所。說好了要請客的,佩特拉打開手機準備搜索附近的餐廳,卻發現聖所來了客人。
“不是說有事貓頭鷹聯系嗎?”斯特蘭奇抱胸,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看着英國的小女巫拎着一袋外賣跨入玄關。“你們把這裏當游樂園了是嗎?”
“沒有啊。”哈莉無辜地答道,她伸出手,雪白的貓頭鷹落在她的手臂上,優雅地梳理羽毛,“我跟着海德薇,發現佩蒂在你這裏。嘿!”
“有事找我?”佩特拉從法師身後冒出了頭,眼睛亮晶晶的,“又發現什麽了嗎?”
“發現什麽也沒讓你去。”斯特蘭奇拽住她的衣領将她拖了回去,按在原地,然後看向哈莉,挑眉道,“說吧,什麽事?”
“關于奧斯本大廈。”哈莉的目光和佩特拉對上,向她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繼續道,“我們找到諾曼·奧斯本的秘密實驗室了。”
“真的嗎!”
這回,斯特蘭奇沒攔,佩特拉幾步跳下樓梯,沖上前去:“你們怎麽發現的?”
“外援。”哈莉誠實回答,一點都沒邀功,“我有個朋友是麻瓜出身的,她特別聰明。通過斯泰西給的那份資料,她很快就找到了室內設計中的空白部分……順着找下去,應該是秘密電梯,分別通往頂樓,以及地下十層。”
斯特蘭奇聽完,颔首:“确實挺聰明的。她如果沒去霍格沃茨,應該能上個常青藤學院。”
“先不說了。”哈莉提起外賣袋,“我猜你們應該還沒吃晚飯,一起嗎?”
“很好。”他矜持地點頭,接受了這份好意。
看得出來,至尊法師和他的至聖所雖然看起來有一點清貧——強調,是“有一點”——他常年穿的那身灰撲撲的袍子也似乎沒有備用的可以更換,但他本人,從行為舉止中,明顯看得出以前是養尊處優過的。
他花錢并不在意多少,對食物也十分講究,眼光很高。哈莉買的是意大利菜,和佩特拉一邊吃,一邊聽他挑剔英國菜難以忍受的口味。
說完,他驕傲地宣布:“然後我就和女朋友分手了。太棒了,我再也不用忍受它了。”
“……”哈莉。
“……”佩特拉。
我靠,是你被人家甩了吧?!得意個什麽勁啊!
佩特拉和哈莉一同離開布裏克街的時候,聽她說:“很多厲害的魔法師都會孤獨終老。”
“真的嗎?”佩特拉充滿敬意。
“有些是自己選擇的,比如年輕無知的時候遇到了……渣男,被欺騙感情後看破紅塵,從此投入魔法事業。”哈莉頓了頓。
“比如伏地魔,他根本不懂得愛,怎麽可能會愛上別人?”她嘆息,“但是自從洛哈特瞎寫的書全球暢銷以後,好多麻瓜的小孩都覺得他好酷,好可憐。每年都有很多人想辦法把信寄到魔法部,問能不能感化這位黑魔頭……居然還有很多女人願意主動獻身,你能想象嗎!”
“……不能。”
“我也不能。”哈莉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看向遠處,聲音也小了下去,“我在霍格沃茨的時候,有一個喜歡的男生……”
“後來呢?”
“他被伏地魔殺了。”
佩特拉沉默。
哈莉的語氣沒什麽起伏,像是在講述一件很遙遠的事情,但聽得出她有些疲憊:“所以我不能停下。他們每個人都以為我瘋了的時候,我很清楚要和他對抗。他們每個人都想把我當做救世主的時候,我也知道,以我個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但是,我必須去做。鄧布利多教授已經不在了,鳳凰社分崩離析……但是幸好,我還有朋友,還有西裏斯。”
她的聲音漸漸與夜色融合,消失在空氣中。
路燈将她們的影子拖得很長,佩特拉望向遠處,道路的盡頭,隐約有一個男人的身影。他個子很高,身形偏消瘦,愈發顯得高挑,一身黑衣讓他幾乎完美地嵌入了陰暗的背景中。
“有人來接你了。”佩特拉輕聲說。
“嗯。”哈莉停下腳步,看向她,漂亮的綠眼睛裏又燃起了光彩,微微一笑,“我們明天一起去抓壞蛋,好嗎?”
佩特拉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一言為定!”
晚上的時候,佩特拉給格溫打了個電話,說要把之前他借的學習資料還回去。
“嗯?我嗎,最近公司裏閑下來了,這幾天都有空。”格溫那邊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與他溫柔的嗓音一起聽着,非常舒服,“想出來玩嗎?你們的預賽快開始了吧?我記得是這個月底,對麽?”
很好,格溫不去公司。佩特拉在記事本上寫下。
“嗯,如果順利的話……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還是想再多複習幾遍。”
她說到這裏,心裏不免有些緊張,咬了咬嘴唇,打起了退堂鼓。
“這樣也好。我可以幫你看看,生物方面的競賽題我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格溫。”佩特拉深吸一口氣。
“嗯?我在。”
“周五……下午,你有空嗎?上次那個店的蛋糕我很喜歡,能不能——”
第一次主動邀約,她的心髒跳得飛快,腦內轟鳴一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格溫答應了。
“好啊。”他的聲音含着明顯的笑意,輕快無比,“我也很想再去一次。不過,周五海洋館有個展覽活動,你有看到通知嗎?主辦方有邀請奧斯本公司參展,我會和奧斯本先生一起去,你要來嗎?”
甜品店一般是女孩子最愛去的地方。
逐漸成熟起來的男生光是走進這種充滿粉紅色裝飾的地方,都會有些不自在。若不是要陪女伴,他們絕不會輕易踏足此地。
午後,陽光明媚。那些十七八來歲年輕的女孩們咯咯笑着,透過窗戶議論着外面走過的男孩。然後,随着清脆的風鈴聲,她們的嬉笑與動作都戛然而止。
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與其稱呼他為一個“男人”,倒不如說是“男孩”。他的臉龐處于成年人與青少年的界限之間,青澀與稚嫩正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與穩重,但并不失年輕人的朝氣與精神力。
重點是,他很帥。
女生們着迷地盯着他,直到走近了,再盯下去就過于失禮了,她們才笑嘻嘻地掩飾着收回目光,然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是來赴約的吧?她們猜道。
但出乎意料,他的目光直接越過周圍的座椅,徑直走向櫃臺。端着茶杯走回來的服務生連忙趕了幾步,迎上去。
“你好,這裏可以外帶嗎?”格溫禮貌地問。
“可以的。”
他拿起餐牌,報了幾個名字。服務生記下,然後說:“請您稍等,這些都是要現做的。廚房的制作時間是十五分鐘,方便的話,您可以在那邊等候——是全部打包帶走,對嗎?”
她好奇地打量着客人,心裏冒出幾種猜測。
“另外,熔岩蛋糕的最佳品嘗時間是在半個小時內,超出時間的話……”
“嗯,謝謝。”
坐在窗邊雅座裏的女孩們看着格溫坐下,互相慫恿。
“去要個號碼?”一個問。
“我不敢。”另一個說,“這種好學生……肯定不會理我們的。”
社區大學的女生們都有些惆悵。
“去試試嘛,他脾氣看起來好得很。”
其中一人經驗豐富,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得到了同伴的鼓勵。她拿出手機,握在手心裏,正準備出去,又是一陣風鈴聲。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讓她完全怔住了。
天啊——
一幫人都目瞪口呆。
托尼·斯塔克!着名的花花公子居然也會來這種地方?——難道是厭煩了那些時尚女郎們,決定換個口味了?
不對,他的目标也不是店裏這些年輕的女孩,而且同樣明确,一進門就直奔而去。
托尼似乎很熟練地翻着餐牌,櫃臺的服務生眼冒紅心地捂着心口,心想着要不要找一張廢棄的賬單來當簽名板,只聽他開口問:“你們這裏有沒有——”
後廚裏的甜點制作師出來了,端着包裝好的蛋糕放在桌面上。
服務生回過神來:“先生,您的東西好了。”
托尼一回頭,和格溫對上了視線。
哦豁。
花花公子揚起一邊的眉毛。真巧啊。
“好巧。”格溫驚訝之後,很快露出相當專業的笑容,“斯塔克先生,您也喜歡吃甜食嗎?”
“嗯哼。”托尼不置可否。
他是垃圾食品的忠實愛好者沒錯,不過也不是全紐約每家店都去過的,比如這一家,也是因為他路過的時候突然想起,佩特拉上次來的時候說很喜歡這裏做的布丁。
……他只是打算來嘗嘗味道,僅此而已。
短暫的目光相交後,各自挪開。
格溫接過打包好的袋子,準備告別離開。托尼不語,看着他走過去,突然又停下腳步。
“斯塔克先生。”格溫試探地搭話,“您好像很關心佩蒂。”
托尼看了一眼櫃臺後面的服務生,後者立刻放棄偷聽的打算,知趣地退後。他才說:“當然,我可不想難得有一個得力助手,卻眼睜睜看着被人拐跑。”
“哈哈,不會的。”格溫笑了,“佩蒂年紀小,但是她的方向很明确,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而且很固執。”
哇,你們才認識幾天,一口一個佩蒂叫得這麽親密?
托尼撇撇嘴,不動聲色。
“我很喜歡她。”格溫斟酌了一會兒,輕聲道,“我不确定您是不是對我有什麽……看法,不過,請放心。您可能只是低估了佩蒂的人緣。”
他微笑起來,笑容如同陽光一般:“我會待她很好的。”
托尼面無表情:“哦。”
頓了頓,他說:“別誤會,我不是她老爸,不會管這些閑事的。”
“我想也是。”格溫若有所思道。
“我想……”佩特拉慢慢地說道。
“什麽?”紅發男孩的聲音壓得很低,顯得有些沙啞。
“周五的展覽會,奧斯本先生應該去不了了。”
一陣沉默。
哈莉應道:“是啊……”
六點半,下班時間,第一波員工從奧斯本大廈離開,二十層以下的燈光逐個熄滅,只剩下少數幾間,依然亮着,窗戶上不斷閃動着人影。
八點,八點半,再到九點。
終于,最後一批加班的人關上燈,離開了公司。是時候行動了。哈莉扯了扯隐形衣,跟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他們快步走上前去,趁着他們刷卡開門的工夫,從安檢門旁邊溜了進去。
“抓緊時間,分頭行動。”哈莉安排計劃,“我和羅恩去頂樓,佩蒂你去地下。如果遇到危險,優先考慮自身安全,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趕緊跑——記得及時求救。”
“沒問題。”兩人應道。
“還有這個。”哈莉拿出幾副耳機,看到羅恩驚奇的眼神,用手肘頂了頂,“入鄉随俗,懂吧。”
羅恩拿過來把玩一番:“這個怎麽用?”
“戴在耳朵上,打開這個開關……之後我們就用這個聯系。”
在電梯前,佩特拉跟他們告別,戴上面罩就從隐形衣下鑽了出去。
她對照着手機裏的地圖,先按了地下五層。出門以後拐了幾個玩,走進檔案庫。她本以為要費一番周折去解開密碼,卻沒想到門沒有關上,漏出一條縫。她看了看攝像頭位置,小心地避開,從門縫中溜進去,打開了手電筒。
檔案庫裏可能存放了一些隐秘的資料,說不定就有諾曼留下的人體實驗的證據。哈莉翻了一圈,聽到耳機裏傳來哈莉他們的聲音。
奧斯本大廈頂樓的實驗室也是不開放的,他們進去,看到了不少尚未收拾好的實驗器具,但是電腦裏的數據都已經拷走删掉了。
“他們肯定在這裏做過什麽……味道很重。”哈莉将電筒對着空蕩蕩的玻璃罩,發現角落裏還有幾塊被打碎的玻璃,蹲下去看,在玻璃罩的底座又看到了一些可疑的液體和試管碎片。
她和羅恩面面相觑,認不出這是什麽東西,只能先拍照,繼續往裏面走。
“你也要小心,可能還有人沒走。”哈莉叮囑道。
“嗯。”佩特拉應着。
沒有太多時間,她挨個翻閱,一目十行,看了個大概就放回去找下一個。按年份推算,近一年的資料應該都在這塊……她的目光落在靠牆的書架上,用力一推,挪出一些距離。
裏面全是灰塵,但是檔案袋卻沒有什麽灰,顯然是最近才放上去的。
佩特拉将手電筒放在邊上,打開第一卷 ,才看到目錄,就被上面的“蜘蛛人計劃”字眼吸引了過去。
這是什麽計劃?
她心中突然一震,覺得毛骨悚然,正要往下翻,隐約聽到什麽地方傳來了聲響。她停下動作,側耳傾聽,一邊輕手輕腳将檔案袋放回原處,拾起了手電筒。
佩特拉走到牆邊,摩挲一番,又打開地圖對照。
沒錯,是這裏。
她一鼓作氣,把書架往右推開。沉悶的嘎吱聲響起,緊接着,一道鐵門出現在內嵌的牆壁中。旁邊是密碼鎖,佩特拉猶豫了一下,直接伸手去掰門。
咔——
鐵門居然就被她打開了。她舒了口氣,揉着胳膊,探頭進去往下一看,漆黑一通,深不見底。
佩特拉拿手電筒一照,看到了通道裏的電纜繩索和備用梯,拍了拍手上的灰,抓住繩索滑了下去。
“我可能要找到那個實驗室了。”她落在地上時,差點被灰塵嗆到,趕緊閃到一邊,躲在牆後。
不遠處,透着光線的實驗室大門敞開,隐約能看到一個人的身影在晃悠。她悄悄地走近,聽到幾人的說話聲。
諾曼·奧斯本不耐煩地厲聲斥責着手下:“一幫廢物!”
他情緒有些激動,快步來回走着,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話,佩特拉沒聽清。
她還是第一次見諾曼這麽恐怖、冷酷的一面——他以前也很嚴肅,但大多數時候還是一副彬彬有禮、寬厚的長輩模樣。
哈裏一直抱怨他不關心自己,佩特拉卻不以為然。
但現在,她想,自己可能要改觀了。
“……有誤差。”有個研究人員似乎說了句什麽,被諾曼一把推開。
實驗室中央有一個發着熒光的玻璃罩,佩特拉的視角看不見裏面有什麽,卻能看到諾曼激動地握住拳頭,敲了敲電腦控制臺。
“就是這個!”他聲音急促,“我早就看到蜘蛛俠了——你們卻一個兩個支支吾吾,說不可能做到,怎麽不可能?——真要不可能,你們把他抓回來不就是了?”
旁邊的人膽戰心驚,唯唯諾諾。
“怎麽了?”羅恩在那邊聽着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怎麽這麽了解蜘蛛俠的樣子?該不會……”
“佩蒂,”哈莉突然說,“你先回來吧,等我們過——”
當啷一聲。
玻璃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破裂聲,接着,房間內部傳來一聲低吼。
“那好像……不像是人的聲音?”羅恩聲音有些發抖,“天啊,他們拿蜘蛛做了什麽實驗?”
佩特拉沒有回答。她調整了耳機的位置,緩步上前。繞過試驗臺,幾個白大褂驚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連連往後退,甚至完全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而正中央,那個匍匐在試驗臺上的身影正在劇烈地發抖,然後,他緩緩轉過身來。
“啊啊啊!——”
白大褂們發出了慘烈的尖叫聲。
佩特拉也跟他們一起放聲尖叫。
“哈裏!你爸變綠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