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寒
☆、風寒
短暫的沉默後,天羅子的臉皺成苦瓜狀,他上前奪過說太歲手中的魚,大力的扔了出去,“師父,這麽難吃你怎麽吃得下去,呸!”說太歲被他狼狽的樣子逗得微微彎起唇角︰“不是魚難吃,是你不會烤。”
天羅子低眉斂目︰“對不起師父,我連這點事都做不好。”說太歲看着他︰“你想吃魚?”天羅子悶悶道︰“我想要知道師傅愛吃的東西到底有多美味。”說太歲轉身,只道︰“你在此等我。”
在等待說太歲的期間,天羅子忽感頭痛腦熱,因他才恢複人身,竟一時忘了做人是有很多不便的,比如會生病。他為抓魚,身上濕了又幹,寒氣入體,風一過,身上發燙卻偏覺寒冷。
說太歲提着魚回來時,只覺得天羅子的臉色紅潤得不正常,他卻逞強的擺擺手,“我沒事師父。”說太歲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壯,體質又有別于苦境之人,所以也一時不察,并未引起過多注意。
他将魚翻來覆去烤得很香,天羅子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師父。”說太歲将烤好的魚遞給他。天羅子受寵若驚︰“給,給我的?”說太歲不答,他笑得像得了蜜糖的孩子,撕下一塊魚肉塞進嘴裏,卻被燙紅了嘴,“燙燙燙!”
說太歲默默将水壺遞給他,天羅子喝得着急,水順着少年白皙的脖頸流了下來,說太歲的眼神,在火光跳躍下,顯得越發幽深。
天羅子就着一壺水吃完那條魚,期間他問說太歲︰“師父,你真的不吃嗎?”說太歲搖搖頭,天羅子垂眸︰“對不起師父,我讓你吃的最後一條魚那麽難吃。”說太歲起身︰“我先去喂羽駁。”
天羅子也立即站起身來︰“我去!”不知是起得太猛,還是風寒更嚴重了,天羅子一起身,頓覺天旋地轉,随後倒了下去。幸好說太歲眼疾手快,撈住了就要栽進火堆裏的少年。
他臉色一沉,伸手探了探天羅子的額頭,少年的額頭燙得驚人,白皙的臉已經變得紅潤,呼吸也略顯急促。說太歲的手指冰涼,讓天羅子十分貪戀,他伸手抓住就要離開他額頭的手,按在額間︰“就這樣,比較舒服。”
少年燒得有些意識朦胧,下意識的緊緊靠着唯一的支撐,說太歲看向懷中快燒成紅蝦的徒弟,輕嘆一聲,将人打橫抱起,走出山洞。他将人抱上馬,天羅子在前,他在後小心的将人圈住,晚間風涼,天羅子被冷得一顫,更是緊緊縮在說太歲懷中,将自家師父抱得更緊,汲取僅有的一絲溫暖。
說太歲鼻尖,萦繞着似有如無的少年獨有的清香,一向波瀾不驚的心,一度亂了又亂。好在羽駁很快趕到了市集,說太歲敲開已經關了門的醫館,大夫仁心,也不曾怪罪這位深夜拍門的不速之客。
只是診完脈,被從夢鄉拉起來的大夫臉色有些不大好︰“不過是小小的風寒,不嚴重,喝點藥,睡一覺就好了,這位,嗯,大俠不必如此憂心。”說太歲點點頭︰“有勞了,你只管開藥就好,我将人帶回煎藥。”
大夫抓了兩貼藥,說太歲付錢時像想起了什麽一般,“這藥可苦?”大夫翻了個小小的白眼︰“良藥苦口。”說太歲再遞上一塊銀子,指了指醫館桌上的那罐蜜餞︰“大夫明日再買便是,這個,可否賣給我?”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大夫也自然,他爽快的将蜜餞遞給說太歲,說太歲又将人抱起,臨走前,說太歲又掏錢,順走了醫館的一塊床單。他将天羅子裹得嚴實,兩人共騎一騎,場面一度有些詭異,好在夜深無人,倒也沒人取笑。
到了山洞,他輕手輕腳将已經昏睡過去的少年放在石床上,這才來煎藥。天羅子不知是病得太難受,還是做了噩夢,一直在夢中低吟輕喚,先前還叫兩聲母親,父親,而後便一直喚的師父。
Advertisement
說太歲心下輕嘆,看來這輩子,他是甩不掉這塊牛皮糖了,可是為什麽,心中的歡喜竟多于愁思。他端着藥碗半扶起睡着的人,喚道︰“天羅子,喝藥。”天羅子朦胧中聽到說太歲的聲音,微微張嘴,乖巧的咽下。
看得出藥确實很苦,天羅子再度将臉皺成了一團,說太歲順手喂了他一顆蜜餞,手指碰到少年溫軟的嘴唇,他微愕,随即像觸電般收了回來。
天羅子卻緊緊抓着他另一只手不肯放,說太歲的神情在火光之中晦暗不明,最終還是沒能忍心推開自家徒弟。他躺下側身,将天羅子半抱在懷中,輕輕拍着少年的背,天羅子很快又沉沉睡了過去,抓着他手卻始終不曾放開。
師徒倆依偎着睡了個難得的安穩覺,說太歲先一步轉醒,他掙脫天羅子的手,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額頭,熱度已經退了。他起身,将少年花貓般的臉擦幹淨,又再熬了一碗藥,天羅子睜開眼時,恰好說太歲将藥碗放在床頭。
他起身,滿臉的歉疚︰“對不起師父,又讓你費心了。”說太歲将藥碗遞給他︰“喝藥吧,明日我帶千玉屑來見你。”天羅子乖巧的接過藥碗,捏着鼻子一口氣将藥喝了個精光,皺臉巴巴的模樣,分外可愛。
說太歲收回目光,将剩得的蜜餞拿給他,天羅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塞了兩顆,口齒不清道︰“蟹蟹獅虎。”說太歲不動聲色,眼中卻稍稍有幾分笑意。
風寒來得快去得也快,天羅子甫複人身便體會了做人的不易,“原來恢複人身,也有諸多不便,生病可真麻煩。”說太歲淡淡道︰“不過人之常事,日後多練練功就好,你可餓了?我去找些吃的回來。”
天羅子笑得眼楮眯成了一條縫︰“謝謝師父。”見說太歲如此關懷備至,天羅子忽然覺得這場病生得倒也值得。
翌日,千玉屑被說太歲拖走的時候,有些不解:“我不是說過在玉心窩等你和天羅子?”說太歲端坐馬上︰“天羅子不便,你前去也是同樣。”千玉屑以袖掩面,只剩一雙狡黠的眼,“你是舍不得他吃半點苦,卻舍得勞我奔波。”
說太歲面不改色︰“只要會面,誰見誰有何分別?”千玉屑笑得另有深意︰“所言極是。”看來天羅子這個徒弟,他是無緣了。
作者有話要說︰ 灑呀灑呀灑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