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乾坤初九,潛龍勿用
第一章【乾坤初九,潛龍勿用。】
“……I cassell you~ I cassell you~ I cassell you……”搞怪又賤格的手機鈴聲響徹空蕩的寝室。
“喂,你好?”一把和鈴聲非常神似的賤格卻又毫無特色的沒睡醒一樣的路人聲音接起了電話。
路明非确實沒睡醒,這個電話是在半夜12點前的五分鐘,也就是23:55響起的,已經不屈不撓地響了五分鐘,否則也不會吵醒睡着就如同死豬的他,要知道即使冰窖被入侵、湮沒之井裏發生爆炸、整個卡塞爾學院被地震喚醒,他也是能照樣睡到大天亮、發現自己被災後排隊等待“施粥”的同學包圍的路明非。
說起那一夜,其實是化身夏彌的龍王耶夢加得侵入了學校的地下核心,那真不愧是“最強的威能”——大地與山之王的力量:大地震動,埋設在地裏的水管炸裂,高壓水柱噴湧如泉,建築物外包裹的花崗岩剝落,英靈殿頂部的雄雞塑像轟然倒塌,倒插在那口“奠基之井”裏。
說到這件事也不得不說一說和小龍女跨種族搞暧昧關系、把人家殺死了還要強迫路明非脫下外套蓋住遺體、結果因為忽略了她其實是個雌龍那遺體其實是珍貴無比的龍骨十字而導致芬裏厄暴走的獅心會會長,那個在“奠基之井”事件發生當夜沖出了特護病房以雄鷹般矯健的姿态躍下兩層樓和緊急出動的醫療人員一起搶救受傷的學生、第二天還出席了校董會針對他的調查組召開的聽證會的殺胚師兄,他的中學校友、大學校友兼兩次任務的隊友,楚子航。
當時全校都在一面紅十字的大旗下校方設置的由陣容龐大且秩序嚴謹的醫生護士們和幾十頂白色帳篷組成的醫療點排隊,受傷的學生們正在測量血壓或檢查是否有腦震蕩,偶爾還會有血壓計爆裂的意外狀況發生;剩下的人都在早餐供應點排隊,學生食堂的廚師們在廢墟邊把餐車排列起來,開始供應早餐,慕尼黑烤白腸和從烤面包的香味随風飄來。
當時上屆新生聯誼會主席奇蘭和當時大四現在已經畢業了的法裔獅心會副會長蘭斯洛特跟他打了招呼,耶夢加得小龍女夏彌端着牛奶麥片驚喜地說喔你們醒啦,他的老大學生會主席恺撒加圖索鄙視了他們對餐酒的品味,心理教員富山雅史想付費請他去參加心理方面的測試……只有楚子航沒有圍觀由于一塊碎裂的混凝土代替了一條斷了的床腿而微妙地保持住了陷在廢墟中的雙層床的平衡、使得運氣很好沒被砸死而且睡得很安逸的他和廢柴師兄,過來解釋了意外事故、原因以及傷亡狀況,并且在他們喊他時非常上道地回頭問了一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雖然最終因為他和芬格爾就讓他幫忙弄衣服還是弄烤白腸吵了起來,使得他完全沒等到回答只好走開了,但面癱師兄畢竟是當時唯一關注了他是否需要幫忙的人啊。
瞬息之間路明非的邏輯就從被自己唱火的鈴聲吵醒轉移到了面癱師兄身上,果然他上了兩年大學,在跟讀了對外號稱“機械系”的“煉金工程學系”的楚子航交流躲起來之後,身上也帶有了理工學生特有的氣息——擁有神轉折的特殊技能。
只是電話那頭的聲音開始說話了,一瞬間就讓他清醒得堪比剛剛參加了一場“冰桶挑戰”。
“哥哥,祝你生日快樂!”那是小魔鬼路鳴澤的聲音。
“我操路鳴澤你大爺的能不能不要半夜三更擾人清夢你這是要吓死人啊。”路明非硬撐着白爛,同時對着月光看了一眼自己的破爛手表,确實已經是7月17日的淩晨。其實從日本回來之後路鳴澤就沒再跟他聯系過,這讓他有些擔憂,但他手機的屏幕保護程序停在了25%的位置,所以接到這個號碼為空白的電話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該像是見到了組織見到了黨一樣痛哭流涕還是該像真的見了鬼一樣說“哎呀媽呀你還沒死啊”,所以他按照從前的習慣“大驚小怪”了一番順帶問候了一下對方的親戚。
“可是哥哥我大爺就是你大爺啊,禁斷之戀倒也沒什麽可是男男真的大丈夫嗎?”路鳴澤也配合他講起了白爛話。
“老子喜歡的是女人!別說些亂七八糟的!你的生日祝福我已經收到了雖然我一點都不快樂!再見!”路明非的手指迅速移向了iPone6S的電源鍵,這是他從東京新宿區歌舞伎町門口醒來時就放在他的衣服口袋裏的,為了防止被當時還未退走的海水浸泡還用了防水袋,說起來路鳴澤還真是一個鐵杆的“果粉”。
“再見的話你最大的秘密就要被別人知道了喲哥哥你這麽想向全世界宣告我的存在我還真是很感動啊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吧等你的前女友過了五七吧她現在還屍骨未寒你不要沖動我們可以再商量公開的事什麽都好商量真的!”路鳴澤在一秒鐘內不喘氣地說了一大串話,這段話按說是不可能在一秒鐘內由人類的口腔壓縮出來的,就算是将正常OVA音軌調到了十六倍速的錄音也不可能到達這個速度,更是不可能被任何人聽懂的,但奇跡般地,路鳴澤說完了,而且路明非也聽懂了,并且放棄了結束通話然後關機這個前一刻還無比誘人的做法。
“我跟你什麽關系都沒有!”路明非暴怒一般吼了一聲,然後一瞬間仿佛被抽幹了力氣一樣癱軟了下去,“……什麽前女友啊,什麽屍骨未寒啊,什麽……最大的秘密啊,你直接告訴我吧,我還有點困,聽完可能還能有時間睡一會兒。”
“……你是我的哥哥啊,你怎麽能跟我什麽關系都沒有,”路鳴澤的聲音也放輕了,似乎透露出無盡的寂寞與哀傷,又似乎只是像一面鏡子一樣在回應路明非的語氣,“我只是跟你說了生日快樂,還沒把你的生日禮物給你吶,你要是不簽收被其他人看了,事情可就大條了。禮物就在你宿舍門口,快點去簽收吧,拆完禮物早點睡。”
“竟然還有禮物?不需要我出快遞費吧?幸好我是在下鋪诶不然以我現在的狀态很有可能直接摔下床去把生日變成忌日。這麽小的盒子?不會又是一部手機吧?”邊說着話路明非邊打着哈欠開了門,宿舍外面什麽人都沒有——幾乎所有人都放暑假回家去了——也沒有快遞員,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方形盒子放在宿舍外面的走廊裏,盒子很小,看起來很像是一個沒有數據線和充電插頭的手機盒的大小。
“放心啦,不收費也不收你的小命,不是手機,也不是手榴彈,你拆開就知道咯。”路鳴澤在電話那端輕快地說。
路明非走回宿舍,把門關上,坐回了自己的床上,把手機夾在左邊肩膀與臉頰之間,開始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拆禮物:柔軟的緞帶打成了領結的樣式,看着就讓人氣結,解開的過程更讓人氣結,要知道在高天原做告別演出的時候他就搞不定那個領結,最後還是面癱師兄向他招手幫他打出飽滿的銀藍色蝴蝶結,跟他說別緊張,問他還記不記得歌詞,裝作在給薩克斯試音其實從他背後走過的時候在他背心戳了一下,還低聲說:“別想太多,今天晚上我們就是演員。”
拆了緞帶拆包裝紙,禮盒打開,裏面是一個黑色的……類似充電寶的東西,上面還印着卡塞爾學院半朽世界樹的徽章。
“沒錯弟弟這次給你的禮物就是一個充電寶,15000mA蓄電量魔鬼出品保質保量保修也包退包換童叟無欺哦!是居家旅行上課無聊屠龍滅世必備助攻!這還不是最棒的喲親!”路明非用一種結合了導購員推銷員傳銷員和淘寶腔的語氣說道。
“如果我要搶銀行的話我一定會先把它丢掉防止有人靠它跟蹤我。”聽到這個熟悉的推銷口吻路明非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氣,在心裏吐槽道,卻沒把這句話說出口。小魔鬼還是小魔鬼,他的人生還是混吃混喝等死,這就太好了。
“最棒的是它的另一面其實是一個移動硬盤!裏面儲存了你多次屠龍時的所有英勇身姿!”在他內心吐槽的時間裏路鳴澤說完了這句話。
“哦……那确實挺實用的你能常常送些實用的東西給我的話就太好了……等等,儲存了什麽啊嗷嗷嗷嗷嗷?!”路明非反應過來後猛地跳了起來,但172cm的身高在面對學生宿舍的雙人床時顯然還是有點太高了……他撞到了腦袋。
“哥哥你沒聽錯,這個移動硬盤的存儲量是80G,裏面存儲了你在三峽、北京、日本屠殺青銅與火之王、大地與山之王、白王時的英勇身姿,高清版哦!雖然大部分是沒有音軌的但全球限量只此一份!”
“我靠……這種東西你竟然還有錄像!”路明非還處在撞到頭的輕微腦震蕩影響裏,完全忽略了路鳴澤的動機或者說目的,只是像一個恺撒口中的“工科nerd”一樣考慮了錄像的可操作性。
“好吧我承認北京地鐵裏的錄像不是特別清楚設備中途還故障了一次,而且沒有聲音也會影響觀影效果……安啦安啦,哥哥你要放寬心,這種東西只有咱們兄弟兩個人手裏有,全世界都沒有第三份備份的,我知道那些經歷你都還記得,你那麽強的怪物怎麽能像那些就算獲得了力量也會随着失去力量或是重新孵化就失去記憶的蝼蟻呢,寄給你只是想讓你從旁觀的角度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在擁有權與力的時候,是多麽地光芒萬丈!”
路鳴澤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