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滴淚

第二滴淚

第二滴淚，陸茗的心裏面只有小姐，永不改變。

陸茗怎麽會挨打？她只是走了一會而已。如果是祠堂，肯定是惹了陸雲那個剽悍的爹爹了。陸茗因為小時候吃的不是很好，身體條件很差。爹爹到底是為了什麽原因要打他呢？陸雲有點想不通。

母親在外事情一向很多，于是府裏的大小事情都是交給爹爹。爹爹也是大家公子，獨立果斷，在家裏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有時候打陸雲也是堅決執行。連母親都攔不住。

都說嚴母慈父，反正陸雲是從來都是兩位都不敢得罪。時而還要去讨好一番的。

“陸雲，你看……”小喬弱弱的說，然後發現趙寧的眼神很是氣憤。似乎比陸雲還要氣憤。可是爹爹向來不是無理取鬧，應該是真的有什麽事情才對。

趙寧那丫不會是對陸茗動了心思吧。所說陸茗從來都做事幹練沉穩不出纰漏，在別人面前也都靜默低調的恰到好處，人緣好的不得了。趙寧和陸茗好像關系還挺好的。

還沒走到祠堂前就聽裏面傳出一陣陣低聲的嗚咽，陸茗似乎是強咬着牙才不至于讓自己哭出來。那個聲音是陸茗身邊的喜兒。

陸茗自從進了府一直都還算是沒吃過什麽虧。陸茗一來大家都心知他以後會是小姐的房裏人。陸府未來當家人身邊，說的上話的。大家都把陸茗當府裏的公子一樣對待。甚至不知從誰起，大家都改叫他茗公子了。

進府以來陸雲的爹爹和娘也都對他很照顧。今天也是第一次對他為難。而且第一次就請了家法。

“爹爹到底什麽事情？”陸雲不顧門口護衛的阻攔直接沖了進去。因為她聽見有杖擊聲。闖進屋子就看見陸茗嘴角含血的倒在那裏身上都是血。一邊的仆婦被陸雲推開了，此刻也立在一邊尴尬的四處觀察着主子們的顏色。

陸雲扶着陸茗，居然睜大眼睛瞪着寧弦（陸雲她爹爹）。看着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居然為了一個毛頭小子對自己如此無禮，寧弦也是怨怒交加。一時間空氣都凝滞了。四目相對，底下的都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兩人的臉色。

這是一場柱子之間的對決。陸府将來的安寧完全取決于這兩位主子的平衡。

“雲兒此時你還是休管了。你如果非要護着這個人我也就只好将他逐出府去了。”

“不，求老爺不要趕我走……”陸茗有些虛弱的嗫嚅了幾聲。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在聽到‘趕出府’幾個字之後變得越發的蒼白。似乎要掙紮起全身的力氣爬到寧弦身前去求他。

“陸茗，我平日裏也待你不薄，今日我要你給我個保證我就放過你如何。”陸雲的爹爹生氣非常，看着陸茗的眼神都如刀劍版銳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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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雲的記憶裏爹爹和娘親向來恩愛有加，爹爹是個愛吃醋的性子，時而要鬧一下場來給娘親個驚喜。緩解一些生活的壓抑的無聊。陸雲也知道那些不是空穴來風，是那能幹的爹爹在用他的敏感秒殺無數潛在情敵之後鍛煉出來的。寧弦的表情是異常的憤怒，陸雲一下子就自然的想到了那個方面。莫不是她懷疑陸茗做了聖母對不住他的地方？陸雲很疑惑，但是迅速的搖了搖頭，陸茗不是這樣的人。

“爹爹先不忙動手，至少要說清楚陸茗到底做錯了什麽？”陸雲面無表情的說，依舊伸手護着陸茗。

“哼——”寧弦冷哼一聲，他的貼身小厮絮兒都打了個寒戰。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樣的場景了。老爺他與夫人近些年一直關系良好。自從小姐開始懂事以後老爺也很久沒發過威了。老爺這樣的眼神可真是可怕。

“絮兒，你說，”陸雲平靜的将絮兒提溜出來。絮兒趕緊跪下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前些日子就聽一個小人說好幾次看見陸茗私下裏悄悄的去找夫人。還和夫人一起出去過。老爺自然是沒有放在心上，想是夫人把陸茗叫出去問些關于陸雲鋪子裏的事情。畢竟陸茗跟着陸雲到處走知道的關于陸雲的情況也要多些。

今天打掃的小厮發現陸茗給老爺偷偷遞紙條，然後老爺就跟他出去了。寧弦親眼看見

由此寧弦聯想到那次陸雲過生日的時候，夫人看着陸茗的表情那般的奇怪。

一下子所有的火都冒出來了，好像突然發現自己帶了個狐貍精進府。那叫個怒火中燒。

不知是誰在寧弦那個碎嘴說，陸茗最喜歡穿一件紫金色的衣服。時常還在紫藤花架下流連。說陸茗這兩年來常常利用陸雲給他的特權私自出府，而且還是在夫人也出門的時候。還說，看見過他和夫人一起，坐馬車去了郊外。看見夫人有些歉疚的給他錢，然後還有……還有很多很多。

陸雲也發現過他私自出府的事情。後來陸茗告訴她，其實他的爹爹沒有死，是生了重病，他偷偷出去看往爹爹也是不得已。陸茗不知從何而來的一些錢銀，陸雲也親自問過。陸茗只說是夫人也是知道了，所以想幫他。如此而已。陸雲不會去計較，當初為什麽要騙所有人說自己父母雙亡的事情。她知道也只有孤兒才能簽死契，也只有死契才能換更多的錢。陸雲一直有說要去看望一下他的父親，陸茗卻一直用各種推辭着，也希望她不要讓別的人知道。

在陸雲看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情。她爹爹也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只是有父親這個秘密而已嘛。陸雲安慰的抱起陸茗另一邊趕緊的叫人去找大夫。“來，陸茗乖乖起來，給爹爹講清楚就好了。你肯定是有事情找娘親幫忙吧？”

陸茗苦笑着搖搖頭，看看陸雲又低下頭，除了那句‘不要趕我走’再也不肯說一句話。

“我在這等這麽久就是要等他給我個解釋。可惜這孩子硬得很，就是不肯說。我還以為他非要等你來了才肯說呢？陸雲你一向寵他的很，今日我就等你給我解釋了。”寧弦說着手一抛，一章紙條出現在陸雲眼前，上面寫着，“今日午飯後，紫藤花下見。”赫然正是陸茗的字跡。絮兒說是在陸亭的書房裏找到的，這簡直就是罪證确鑿啊。

陸雲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陸茗又不肯解釋。

其實這件事很好辦。只要找到母親問清楚就好了，可惜母親今天下午好像是要去幽州查賬連午飯回不回來吃都還很難說的。

陸雲苦惱的看了一眼陸茗。他逼着眼睛一副等死的坦然，還是不肯開口。

寧弦似乎是被激怒了，張口冰冷的吐出一個字，“打。”

仆婦上前手執刑杖，但是看見小姐在一邊有有些猶豫。畢竟她是陸家未來的主人啊，要是得罪了她還不知道以後怎麽死呢。可是老爺的命令有不能不執行。不執行的話，死的更快。

小喬有些急了，拉着陸雲的袖子，似乎是要她去就陸茗的話，馬上就要出口。他不喜歡陸茗，可也打不到讨厭的地步。陸茗的乖巧和溫柔，對陸雲也從未逾矩。他只是擔心，陸茗身子瘦弱會受不住打。那時候的小喬，還真是好善良好善良的。

“誰也不準動他，”陸雲甩下這句話，又上前去拉住寧弦的衣角帶着些耍賴的意味，平常用這招對付爹爹百試百靈，“爹爹還是等母親回來再說吧。此事必定有隐情。”

“好啊，他只要今天肯給我個解釋我就放過他。但是你看他這個樣子，挑釁的看着我。當初怎麽就沒看出來這孩子他喜歡成熟的，居然早就做了跟我搶人的打算。你看他這幾年在府裏韬光養晦、收斂鋒芒、收買人心做的多好。我在他這麽大的時候都比不上呢？”寧弦附到陸雲耳邊，諷刺的笑了笑。似乎被逼的火氣很大，居然什麽話都說了。“陸雲，爹爹對不起你了，居然放了這麽一個人在你身邊。不過有些東西，你早晚得學，希望你跟我學，不要跟你老娘學久好了。”

“不是的，老爺，不是的。”陸茗似乎難受的睜不開眼睛治好逼着眼睛一個勁的搖頭。

“那是什麽你說啊？”旁邊一個小厮接口道。又被陸雲一個眼神吓得閉了嘴。

“是……”陸茗艱難的咬咬唇，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遇見這樣強硬的爹爹和這樣死硬的人陸雲嘆了口氣。看來這件事還只有她來解決了。

陸雲眼看着也不能繼續維護陸茗了，畢竟那邊是她爹爹。現在要他消氣才是主要的。

陸雲揮手讓丫環仆婦們都下去了。叮囑此事不得聲張。也沒讓大夫進來。現在屋子裏就剩下了陸雲、陸茗、一邊一只沒吭聲的小喬和陸雲的爹爹四個人。

陸雲把這件事認定為家庭內部事件自然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事情必須解決，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用上非常手段吧。

陸雲坐到寧弦的身邊握住他的手安慰着。另一手端了茶杯然後有些陰沉的看着陸茗。無論如何今天是陸茗錯了，至少他不該激怒爹爹還給自己難堪。雖然陸雲待他好，沒當他是下人。可他卻不肯聽自己的話。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陸雲起身走到陸茗身邊，微微前傾了些身體，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若無其事的問，“你喜歡我母親？”

陸茗突然驚愕的睜大了眼睛看着陸雲，卻依舊沉默着，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

“你看跟着我沒希望了，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母親身上？”此話聲音稍大，說完屋內的三個人都愣住了，小喬也不相信如此諷刺的話會是從陸雲的嘴裏說出的。

陸茗突然深吸一口氣，似乎被她逼得破功了，想要上前抓住陸雲。他用幾乎嘶啞的聲音喊道，“不是那樣的，不是，陸茗心裏面敬重夫人卻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想法。”

“是嗎？那這章字條，‘紫藤花下見’是什麽意思？不要給我說是寫給我的，不小心放錯了地方。陸茗，我真的很想放過你，但是我要你給我一個答案。把一切都說清楚好不好？”陸雲盯了他半天見陸茗沒有反應，嘆息一口退後一步。陸茗抓着她的手垂了下去，像是被搶走了救命稻草一樣的沮喪。

“陸茗心裏面只有小姐，只有小姐。此生不變。”陸茗幾乎是用盡了此生的勇氣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一句話已經費盡了他的心力，說完就軟軟的倒下了。說出來了，就這樣說出來了，甚至不曾想過如果自己的告白被忽視被別人踩在腳下會是什麽樣的難過。

地面上他的血，他的汗，交織在一起。向來愛幹勁，穿戴整潔的陸茗身上狼狽的像個乞丐，可是那臉上的神情卻依舊高傲的像個王子。即使是破落的低微着他也依舊是那樣高高在上的樣子，似乎在向他的臣民宣布他還活着，就一切安好。

看到陸茗變成了這個樣子，小喬也有了幾分動容，搖搖頭，幾乎都不敢想象陸雲居然能忍下心來這樣對他。陸雲是個惡魔，是個惡魔。

寧弦看着這樣的女兒這樣的陸茗，想到原來陸雲才是他的軟肋。自己是弄錯了吧。寧弦也是男子，他明白那種被心愛人傷害的感覺，偶然瞟見陸茗眼睛裏開始泛起的淚花。自己居然挪開了眼睛似乎是不願意再看下去了。

可惜陸雲并不放過他，笑了笑帶着幾分生冷的語氣說了一句，“如果我不信呢？”

下集預告：第三滴淚，有些傷害真的會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