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周

第二十四周

溫尤許今天請了假,一早晨就開車回了家屬院。

他沒和溫爸溫媽說,就直接回去了。

他回家屬院的時候,正好在樓下小區看到溫爸爸買菜回來,他開車超過溫爸爸,在單元門口停下。

溫爸爸碰見了同棟樓的張教授,和他寒暄幾句。

“溫老,一早晨就去買菜了?”

溫爸爸臉上樂開了花,“嗯,今天小許帶女朋友回來。”

張教授恭喜了兩句,看到單元門口停着一輛車,車上下來一位年輕人,張教授推着眼睛眯眯眼看,“溫老,你看那人是不是你家小許。”

溫一壺看過去,背影倒是挺像溫尤許的,再一看車牌號,更确定了。

他忙和張教授告別,拎着兩籃子菜快步往溫尤許的方向走去。

溫尤許聽見有人喊自己,回頭看見溫爸爸一路小跑過來。

溫爸爸探頭往車裏看,“你女朋友呢?”

溫尤許一手接過他手裏的菜籃子,一手摟着溫爸爸的肩膀往樓裏走,“回去說。”

尤教授今天學校有課不在家。

溫爸爸進屋喝了兩杯茶後,還是不能讓自己高興起來,這說好的兒媳婦咋就沒來呢?

“桐芮突然有工作,今天來不了。”溫尤許坐在溫爸對面,也倒了一杯熱茶喝。

既然兒媳婦不來了,他也沒必要大張旗鼓做菜了,溫爸伸腳踢了踢溫尤許,“來一盤?”

“好。”

桐芮一晚上沒睡好,夢裏全是草貝追着屁股後面咬自己的情景,醒來查周公解夢,今天有可能會有争吵。

她簡單收拾收拾就回了溫尤許的家。

溫尤許之前給她一把鑰匙,她怕丢就被她放在門框上面了,這個位置有心人一眼就看到,不過好在十八樓就這一家住戶,要比別的樓層安全點。

她開門進去,草貝原本在籠子裏睡覺,聽見聲響,豎起脖子支棱着耳朵看過來。

桐芮特意在樓下買了個雞腿,那香味飄散在空中自己聞了都餓,更何況是只狗了。

她喊着草貝的名字,一步一步走過去,香味越來越近,草貝慢慢直起身子,嘴巴在籠子空隙中伸出來。

桐芮把雞腿放在它的碗裏,成功摸到了它的頭,“嘿嘿,吃了我的雞腿,就是我親兒子。”

草貝嗚嗷,不知是同意還是抗議。

草貝吃完就開始在籠子走來走去,鑒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桐芮猜它是想出去。

正好今天沒事,出去遛一圈就遛一圈。

桐芮拿着手包,牽着狗繩出門了。

電梯又在十樓停了,桐芮看見外面等着的是老奶奶後,下一秒把口罩戴上。

老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記憶裏超好,這條雪白的大狗,她經常能看見,是屬于一位帥帥的口腔醫生的。現在的年輕人,哎,女朋友三天兩頭的換,她覺得以前那個拎垃圾的小姑娘就不錯,長的也好而且還能幹。

老奶奶出電梯前,又回頭看了看戴口罩的桐芮,一路搖頭嘆息。

“老奶奶,你戲還挺多。” 桐芮在後面嘀咕。

草貝帶着她圍着公園又跑了一圈,終于等到草貝休息,她喘着粗氣坐在藤椅上歇着,由于長時間不運動,雙腿都在打顫,她後悔了,就不應該帶它出來的。

衣兜裏有手機,她要拍個照片發朋友圈。

手機剛拿出來,段樂電話就進來了。

段樂告訴她“指引”的試戲日期定了,是一月二號,新年第二天。

段樂說已經把劇本發到她郵箱,讓她找時間看看。桐芮當即拉着草貝就回來了。

溫尤許書房有打印機的,她把劇本打印出來,拿到客廳看。不經意間看眼伸舌頭的草貝,忽然想起剛才忘記拍照片發朋友圈了。

溫尤許和溫爸下了一上午象棋,十二點的擺鐘一響,溫爸拍拍腿站起來,“行啦,到點了,你回去吧。”

“我今天不走了,在家住。”溫尤許也跟着站起來,拎着衣服往自己的房間走。

“你今天不回去,你狗怎麽辦?”溫爸在身後問。

“不怎麽辦。”溫尤許關上房門。

他很久沒回家了,也很久沒在這張床上睡過了。他把自己扔在床上,聞着熟悉的洗衣液味道,他恍惚回到了那年的開學季。

潔白的襯衣、修身的運動褲和被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他站在講臺上念着寫好的稿子,激勵學弟學妹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可總有人不認真聽。

那個站在新生前排的女同學已經被教導主任眼神示意好幾次了,可還是不怕死的和旁邊同學聊天。

雖然她并沒有打擾到自己,但不知道為何,她身上好像有磁石般,自己會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她五官精致,在新生堆裏一眼就能看見,莞爾而笑更是明豔動人。

自此,他的腦海裏就印下了她的臉。

想着想着,瞌睡來襲,呼吸漸漸平穩。

屋外,溫爸把買來的菜洗幹淨開始做飯,到了下午三點鐘,尤教授回來了。

尤教授把包挂在牆上挂鈎上,掃了一眼看到只有一雙男鞋,她走到廚房問溫一壺。

“溫教授,這鞋是小許的?他女朋友沒來嗎?”

“他女朋友突然有工作,來不了。”溫一壺說。

尤教授鼻子哼一下,“我看吶,小許女朋友不靠譜,咱們也不知根知底,誰知道家境怎樣?”

溫一壺掂着勺子,轉身和尤教授理論,“你又這樣,小許也三十多了,喜歡什麽樣的自己清楚,你別在這摻和。”

尤教授努努嘴,“不摻和,不摻和,都随他。”

飯做好了,尤教授敲門叫溫尤許起床。

飯桌上,尤教授問了桐芮的個人情況,還問了她的職業和學歷等。

溫尤許聽完眉頭皺的高高,把碗筷放下,沒心情吃了。

溫一壺用胳膊推推尤教授,讓她別問了,尤教授不聽,“我就随便問問,純屬好奇,你爸爸都看到人了,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這時候電視上正好播放gg,溫尤許瞟了一眼,偏頭,“就她這樣的。”

說了句“吃完了”就轉身回屋。

溫爸溫媽盯着gg看,在gg結尾處看到明星右下角的簽名,兩人均是一愣。

“咱兒子說,他女朋友叫什麽來?”尤教授表情木讷,大腦基本已經停止工作。

“好像是叫桐芮來着。”溫一壺回答。

溫尤許回到房間後踩在椅子上把書架上方的一個紙箱拿下來。

紙箱還是早年喝的核桃奶紙盒子,不大不小正好能放下一本同學錄和幾張照片。

他翻了一遍同學錄,在最末尾看到一張特別的沒有姓名的。

說起這張同學錄,可以說是他這一生中最不光彩的一筆。

畢業前夕,班級裏流行寫同學錄,提前兩三個月的晚自習都是在互相傳遞寫同學錄。

溫尤許最讨厭做這樣的事,這些沒營養的東西能浪費他一個晚自習,讓他少做一套題。

同學們也都知道他讨厭這種事,沒人敢讓他寫,可是有一個人卻打破了。

她是班級裏的學習委員,座位離溫尤許很遠,如果不是每個月班主任讓他和學習委員制定學習計劃,他大概都不認識這個人。

大概是經常和溫尤許探讨學習計劃,蔡砯(ping)覺得整個班級裏自己算是能和溫尤許說的上話的人,也算是比較特別的人吧。

有一天第一節晚自習下課,蔡砯拿着同學錄過來,又厚又硬的外殼上面寫着火星文,蔡砯紅着臉小聲說完“你是班級裏第一個寫的。”這句話後就跑開了。

溫尤許看了一眼同學錄,把它向旁邊推了推,露出做到一半的理綜試卷,開始埋頭做題。

自習打鈴的時候,有兩位同學在打鬧,不小心把他桌上的東西都碰掉了。

同學錄也被碰掉,打開着躺在地上。

他看到第一頁上面寫滿了字,名字一欄寫的是桐芮。

他撿起來,問同桌,“這個是咱班同學嗎?”

他同桌好意外呀,同桌三年,這是為數不多的談話。

同桌:“她不是咱班的,她好像和蔡砯一個寝室的,我看過她來找蔡砯。”

溫尤許“哦”了一聲,繼續做題。

晚上放學的時候,蔡砯過來拿同學錄,溫尤許說還沒寫好,要帶回家寫。

蔡砯高興的點頭。

回家的路上,路過二十四小時書店,書店的窗戶上貼着各種畢業用品打折的标簽,他想了想走進去。

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本同學錄。

回到家,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打開蔡砯同學錄的第一頁,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抄。

夜色蒼蒼,只有月光能懂少年的心。

第二天,他把蔡砯的同學錄還回去,蔡砯捧着溫尤許寫的幾句祝福的話,幸福的轉圈圈。

蔡砯開了先例,這下同學們都掏出自己的同學錄找溫尤許寫。

晚自習的時候,溫尤許桌上已經堆了四五本。他把試卷都收進桌洞裏,說:“我只浪費一節晚自習,想讓我寫的都快點拿過來。”

說完,幾秒鐘的事,他桌前堆滿了同學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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