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這種事,哪有教的”
周亦琛忽然就覺得,他剛才是想錯了。
小奶糖跟晏一在對待情愛之事的态度上完全是南轅北轍兩個極端。晏一是濃墨重彩通透明晰,小奶糖則是白紙一張沒有經歷。
可是師徒兩個其實都有如出一轍的性子。晏一無比灑脫,而小奶糖在電視劇上接觸了這些信息,本來自己都沒經歷過有什麽都不懂,竟還肯這麽柔軟又大方的說什麽都可以接受。
這大概也是另一種程度上的奔放吧
小少年越是這樣,周亦琛越覺珍貴。
小奶糖沒有求學成功,還是有點失望的,在周亦琛懷裏小聲嘟囔: “不教怎麽學得會呀”
跳躍在周亦琛眼中的火焰漸漸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柔悅動的光芒。
周亦琛目光漸漸柔軟下來,他輕輕撫了撫小少年還有幾分溫熱的頭發,輕聲問: “輕輕,你拿我當做什麽”
小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答得很快: “當主人呀。”
周亦琛笑起來,眼中浸滿柔情,表白道: “我将你當做我喜歡的人。”
感受到周亦琛語氣中的珍惜與溫柔,小少年的臉更紅了,他小聲說: “我也喜歡你呀。”
“不是的,輕輕,”周亦琛慢慢地說, “我所說的喜歡,不是将你看做奶糖,看做我的奶糖。我是将你看作與我一樣的,沒有從屬關系的,我喜歡你,是想要與你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周亦琛盡量說的直白些, “就是你看見的電視劇裏面,那些談戀愛的人們擁有的感情。”
小少年有些依戀的用腦袋蹭了蹭周亦琛的手心: “人類的七情六欲嘛,我懂的。”
他擡眼看周亦琛, “我也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的。主人,不管用什麽辦法,你要相信我,我們肯定能永遠在一起的。”
哪怕沒有感受到想要的回應,周亦琛也并不想傷了小少年的熱情。
可他看來,小少年好像并不懂得他的話。
周亦琛只得輕聲說: “輕輕,我們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在小少年的目光中,周亦琛說, “在你眼裏,我還是主人。這同我看你,不一樣。”
小少年感覺到周亦琛的再三強調,也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忽然有點酸酸的。
男人的眼睛直視着他,清淺的月光在周亦琛的身上勾勒出一層淺淺的瑩白光暈,許是周亦琛的話有着一點點的距離,本來兩個人很親密的抱在一起,小少年卻第一次深刻感覺到了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小奶糖突然特別傷心,傷心的眼睛都紅了,委屈巴巴可憐兮兮的流眼淚: “怎麽不一樣了哪裏不一樣了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怎麽就不一樣了”
小少年傷心極了,眼淚嘩啦啦的流,一會兒就把周亦琛的衣服給哭濕了。
周亦琛本來只是想稍微點一下,沒想到一句話把人給惹哭了,他頓時手忙腳亂起來,一邊給小少年擦眼淚,一邊瞬間打臉自我認錯: “我錯了,輕輕,是我錯了。是一樣的一樣的。”
“以後我們都一起睡,都不要分開了。好不好乖,別哭了。”只要能讓小少年不哭,周亦琛幹什麽都行。
小奶糖覺得周亦琛還是有點不真誠,但是他的目的達到了又特別開心,以後又能繼續一起睡了。小奶糖的傷心去得快,開心來得快。
小臉上還挂着淚珠兒呢就開始沖着周亦琛笑起來: “好的呀。這可是哥哥你說的。”
小少年也聰明,察覺到周亦琛好像很在意主人的稱呼,立馬乖覺的給換掉了。軟軟的叫周亦琛哥哥,還沖着他甜甜的笑。
放在手心裏寵着的小少年好不容易笑起來,周亦琛也不敢再說下去了,什麽都依着小少年,小少年說什麽就是什麽。
周亦琛替小奶糖把小臉上的眼淚都擦掉,心中只餘柔情: “好啦,睡覺吧。”
縮在周亦琛溫暖懷抱裏的,小奶糖心滿意足,他仰着頭看了周亦琛一眼,小心翼翼的湊過去親親周亦琛的下巴,然後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周亦琛看着懷裏乖巧柔軟的小少年,心想,算了,不一樣就不一樣吧。只要小少年開心高興,怎麽樣都行。
周亦琛第二天要回公司去上班,雲輕想跟周亦琛在一起,又舍不得剛剛見面的師父,一時間左右為難,恨不得有兩個自己,一個跟着周亦琛去,一個留下來陪着晏一。
晏一都沒管雲輕怎麽糾結,直接給他做了決定: “你才曬了半天就想偷懶昨天怎麽說的,要好好修煉是不是你留下來,今天也要好好曬太陽。”
雲輕立刻想跟着周亦琛走,并且試圖掙脫晏一的控制: “師父,我的頭發都不分叉了呀。”
晏一不為所動: “頭發不分叉就行了你昨天吸收的日華根本不夠,最多兩天,等那些日華消耗完了,你的頭發照舊分叉。再這樣陰陽偏廢下去,不但頭發分叉,以後皮膚還會越來越暗淡,頭發也會越來越沒有光澤,暗紋雀斑全都會長出來,你願意這樣嗎”
雲輕都吓呆了: “這麽恐怖嗎”
晏一點頭: “對啊,前幾天我就看見了一個樹妖喜歡晚上修煉,結果頭發都掉光了。”
晏一轉頭看向周亦琛,笑道: “亦琛這幾天就辛苦點,下班直接回你大哥這裏來吧。輕輕需要修煉,我在這裏也方便督促他一些,你們就在這裏住幾天,等他吸收了足夠的日華,你們再回去。”
周亦琛看了雲輕一眼,雲輕都被吓怕了,生怕自己也會禿頭,連忙對着周亦琛猛點頭,周亦琛這才對晏一說: “我聽師父的。”
周家倆兄弟一塊兒出門去上班,晏一毫不避諱,在周亦琛和雲輕面前拽過周亦然親吻。兩個人頗有些動情,後來還是周亦然先退開了,晏一才笑着放了手。
周亦琛先出了門,周亦然臉有些紅,也跟着出去,晏一回了頭,就看見小徒弟滿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跟我哥哥還沒有這樣親過诶。”
昨夜換了稱呼,小奶糖就自覺在所有人面前都換了稱呼。
晏一也不管他,笑着往屋裏走,聽了這話啧一聲: “你們又不是我跟周亦然這樣的關系,周亦琛怎麽敢這麽親你”
小奶糖蹦蹦跳跳的跟在晏一身後: “可是他也親過我呀。我也親過他。”
晏一看着上了樓就主動往陽臺上走主動在大太陽底下暴露自己的小徒弟,眉目間揚起幾分驚奇: “昨天還那麽怕,今天就這麽乖了”
小少年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趟,小臉上笑嘻嘻的: “我剛才答應哥哥啦,要好好修煉的。不能偷懶了。”
其實他還怕頭禿,怕暗紋,怕長不大。昨天盤腿坐着曬,後面腿軟了調整姿勢還不太方便,今天他有經驗了,直接舒舒服服往地上一趟,怎麽曬都沒問題。
晏一還站着,看小徒弟躺好了,才說: “我今天也要出門。不能在家陪你。家裏都設了禁制,不管人跟妖都不會來。我留下一道氣息在家陪你聊聊天說說話。”
雲輕眨眨眼: “那師父什麽時候回來”
晏一想了想,說: “中午吧。”
雲輕又問: “師父要去做什麽”
晏一沒跟他具體說: “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一下,你就別管了。在家安心曬太陽吧。”
晏一留下的氣息在雲輕身邊虛凝了一道身影,跟昨天似的,懶洋洋地靠在靠枕上陪着雲輕。
虛影不怕太陽曬,晏一也沒給自己做遮陽的防護罩了。
晏一出門辦事,心裏還惦記着雲輕跟周亦琛的事,哪怕只留了虛影在家裏,也不忘八卦。
“你昨晚溜進周亦琛房裏了”
“啊”雲輕有點臉紅, “師父知道啦”
小少年一朝心願得償,從昨晚起心裏就一直美滋滋的。他師父給他出的主意有用,他特別開心,但又不好意思在晏一面前提,就打算自己偷着樂,哪知道他師父倒先提了。
晏一輕哼一聲: “這房子裏的事情,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周亦琛是不是給你表白了”
小奶糖臉紅紅的,回想昨夜,身上的熱度比太陽還要燙: “嗯,是的呀。”
開心的小少年又有點小小的不開心, “他說他喜歡我。可是,他又說,我的喜歡跟他的喜歡不一樣。我明明也是想和他永遠在一起啊,怎麽就不一樣了”
晏一從旁一眼看穿: “這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周亦琛是怕你只是喜歡他這個主人,不是喜歡他。”
小少年滿眼茫然: “這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晏一搖了搖頭,耐心道: “輕輕,你想,要是你當初被別人買走,另外的人成了你的主人,也對你好,照顧你愛護你,你也會喜歡那個主人的。你心思單純,經歷又少,大概那時候,又想要跟那個人永遠在一起。你不是喜歡周亦琛這個人,是喜歡對你好的主人。”
“你要想讓周亦琛安心,就得讓他知道,你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不是随便別的什麽人。”
“他現在這麽疼你,又哄着你愛護你,舍不得同你分開睡,我看他這輩子也就認準你了,也是不可能再娶妻生子了。你可不能把你們倆之間的感情這樣含混下去。”
陽光下,漸漸開始融化的小奶糖一臉的若有所思。
想了半天,小奶糖覺得自己有些超負載了,只得求助晏一: “師父,那我應該怎麽做呢”
晏一就沒打算給他出主意: “自己想。感情來了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現在不用急,慢慢來吧。”
雲輕盯着太陽看了許久,覺得眼睛裏都是閃閃的金光,看什麽都像是天上的大太陽。他想,怎麽才算是喜歡周亦琛這個人呢他真的覺得自己很喜歡周亦琛了呀。
晏一出門的時候還是長發飄飄的古裝美男子形象,回來的時候卻是一身深灰西裝,頭發也變短了,整個人就像是手底下有好幾家上市公司的都市精英似的。
他穿過禁制走到陽臺裏,收回留下的氣息,看到太陽上曬幹的奶糖,順手把曬成了長條狀的奶糖拎起來,回了雲輕的客房,那奶糖放床上,又把空調溫度開到最低,晏一才褪去僞裝變回了之前風華絕代的樣子。
晏一靜靜坐在沙發上,看着雲輕慢慢恢複,他則一臉沉思的模樣。
雲輕被曬得有氣無力,一進空調房被放在柔軟的床上,他整個人的感官瞬間被舒服的炸起來。
比平日敏銳了好幾倍的五感就在晏一的身上嗅到了血腥的氣息。
小奶糖身子一抖,努力撐起來看沙發上的晏一: “師父,你受傷了”
晏一早将血跡清理幹淨了,沒想到雲輕還能問出來,他淡淡答: “沒有。這是別人的血。”
雲輕又是一抖: “人的血師父,你跑去打架了嗎跟人類打架道士還是和尚啊是壞人”
晏一淡淡看他一眼: “你想多了。這是妖的血。”
晏一擡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把雲輕要問的話全給堵了回去, “你現在好好消化,別問那麽多。”
“哦。”小奶糖只好壓下滿腔疑問,老老實實的躺回去,努力消化吸收了一上午的日華。
周家倆兄弟惦記着家裏的兩只妖精,都在忙完上午的工作後在午休時間跑回家。
中午飯是周亦然做的。
這回晏一倒是不攔着周亦琛接觸雲輕了,雲輕雖然恢複了人形,但身上軟趴趴的沒力氣,周亦琛心疼怕小少年餓着,幹脆把人抱在懷裏喂他吃東西。
晏一想起周亦琛剛才圍在小奶糖床前陪着小奶糖本體噓寒問暖那模樣,眸光漸漸暗下來,他看了一會兒周亦琛,才淡淡說: “按輕輕這樣的修煉速度,你想等他長到人類成年模樣,起碼需要二三十年,周亦琛,你确定要等到三十年以後再動他嗎”
“三十年後,你都五十多了,老頭子一個,你确定你還能做得動”
“再說了,這三十年裏不動他,你忍得住嗎”
“要我說,何必為難自己輕輕是妖精又不是人,器物成精不看年歲,生而知事。該做就做,該吃就吃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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