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說實話，蘇熙不太會做飯，她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比如煮個面啊，煎個蛋啊，做個西紅柿炒雞蛋就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她一時沒了自信，但還要逞強，說：“我做就我做誰不會似的。”

牧牧說：“我想吃粥。”

蘇熙應聲：“好嘞。”然後就轉身走向廚房，邊走還邊用手腕上的皮筋把瀑布般的秀發盤在腦後紮了個丸子頭，一副正兒八經要幹活兒的樣子。

她走進廚房，先找了個小湯鍋，洗洗手，把鍋刷幹淨，然後開始放米。蘇熙其實不會熬粥，她也不知道放多少米，放多少水，只能憑感覺了。她先把米洗了一下，然後放上水就放竈臺上煮起來。

而王大維此刻找了一本故事書，開始給牧牧讀書，并且勸他大量喝水。講完一個故事了，牧牧說：“王老師，我太餓了，什麽時候才能喝上粥啊？”王大維想了想，說：“要不這樣，我去廚房看看你幹媽做的怎麽樣了，你先自己看看書。”牧牧點點頭。

王大維到廚房一看，蘇熙正切西紅柿呢，她用盡畢生所學，想再做一個雞蛋炒西紅柿。但是竈臺上的粥已經煮成要糊的飯了。王大維趕緊過去把火關了，嘆了口氣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你這是給牧牧熬粥，還是做幹鍋米飯啊？”

蘇熙一轉身看到粥鍋，“呀”地叫了一聲，趕緊用勺子扒拉了一下鍋裏的粥，自言自語地說：“哎……幸虧我們曉揚家鍋多……也不差這一個兩個糊了的……”

王大維又找了一個小奶鍋，說：“還是我來熬粥吧。”

“那這鍋飯怎麽辦？”蘇熙有點底氣不足。

“還能怎麽辦？咱倆吃呗。”王大維一邊淘米一邊說。

他重新開了火，大火燒開後轉最小火，虛掩了鍋蓋，從冰箱裏拿出一小塊雞胸，放在清水裏煮熟，然後撕成一小條一小條的，放在粥鍋裏和粥一起煮，還撒了幾粒枸杞。接着，他又準備了小油菜還有香菇，把一小部分洗淨切碎放在碗裏，其餘切成塊準備炒一個香菇油菜。王大維又翻了翻冰箱，拿出了兩根小黃瓜，切了切腌上做了個小涼菜。他拿出炒鍋，熱鍋涼油，在炒香菇油菜的時候問蘇熙：“你切那個西紅柿，要不要我幫你炒了？還是你要自己炒。”

蘇熙此刻都看傻了，她沒想到眼前這個大男孩這麽會做飯，動作娴熟，并且看起來像模像樣的。她還嘴硬地說：“哦，你要想炒，你就一起炒了吧，我就不占手了。”

不一會兒，一紅一綠的兩盤菜，色味俱佳地上了桌。這個時候，粥鍋裏的米都煮的爛爛的伸開了腰，王大維把碗裏的油菜碎和香菇碎倒進鍋裏攪拌一起煮，此時他又切了一些香蔥末。粥鍋裏撒一些細鹽、少量白胡椒粉，又加了一些香油，最後香蔥末撒在裏面關火。蘇熙在旁邊看了直咽口水，白粥稠乎乎的，舀起一勺還亮晶晶的，有雞肉的香味，同時因為白胡椒和香蔥末的加持又不會覺得腥，混合着香菇的鮮味和小油菜的清香，白色的粥配上綠色蔬菜、褐色香菇、紅色枸杞，就好像一個素顏的少女，雖沒有濃墨重彩的妝容，卻讓人看了舒服又喜歡。

粥盛在楊曉揚家漂亮的骨瓷碗中，熱氣氤氲，在蘇熙面前升騰，她睜大眼睛說：“我能嘗嘗嗎？”

王大維一挑眉毛說：“不行。如果牧牧沒吃完，剩下的你可以吃。”

蘇熙一撇嘴，說：“那萬一你做鹹了，或者不好吃怎麽辦？我先替牧牧嘗嘗啊。”

王大維端着碗徑直往餐桌走，邊走邊說：“你放心，這種失誤沒有。我做事有我自己的節奏，做飯也是。你吃你自己做的糊米飯去。”

王大維拿了個小碟子，撥出了一些拌黃瓜和雞蛋西紅柿，端到牧牧的床頭櫃上，然後開始喂牧牧吃粥，那個溫柔的樣子突然就擊中蘇熙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站在房間門口，看着王大維的後腦勺，覺得這個男孩子雖然說話很愣，但做事情讓人覺得很溫暖，很靠譜。

蘇熙正愣神，王大維突然回頭看她，倆人對視了一下，王大維說：“你站這看着我幹嘛？你去吃飯吧，我喂牧牧就行了，我喂完再去吃。”

蘇熙趕緊低下眼，“哦”了一聲去餐桌吃飯了。除了她的大糊飯，三個菜個個好吃。不一會兒，王大維端着空碗從牧牧房間出來，去廚房又盛了半碗粥。他出來時候端了兩個碗，把另一個碗輕輕放在蘇熙面前，也不看她，邊往牧牧房間溜達邊說：“牧牧吃不了那麽多，給你嘗嘗吧。”

蘇熙看着粥，低頭笑了一下，然後開始吃，現在的溫度居然剛剛好，真的清香可口，她邊吃邊笑着點了點頭，随手把自己的糊米飯推到了一邊。

午飯過後，王大維又給牧牧煮了一鍋梨水。他轉身看到蘇熙正在用鋼絲球賣力地刷糊米飯鍋，趕緊制止道：“哎，別用鋼絲球啊，鍋會劃壞的。”他走過來奪過鍋，接了點水泡上，放在一邊，說：“用水泡着，待會兒再刷，米就會泡軟自己掉下來了。”他又看看狼狽的頭發都有點散了的蘇熙，說：“你歇着去吧，還是別管了。”

蘇熙看着王大維有條不紊地刷着鍋碗瓢盆，突然想：哪個姑娘要是有福氣被他照顧一輩子，真是不錯啊。轉念又一想，他這愛怼人的嘴……哎呀，這姑娘吃的是不錯，但日常得被氣死。

蘇熙轉身出了廚房，去衛生間洗了手，把頭發放了下來，整理了一下。就去牧牧房間陪着牧牧聊天。

王大維收拾完，把煮好的梨水倒在一個小杯子裏晾着，洗了一些蘇熙帶過來的水果，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裏，然後給牧牧沖了藥。

王大維端着藥進了牧牧房間，最困難的事來了。

牧牧聞到藥味就捂住臉，邊咳嗽邊喊：“我不要吃藥！藥太苦了！”

蘇熙開始哄牧牧：“可是不吃藥病好不了啊，那幹媽喂你好不好？”

牧牧捂着嘴巴直搖頭。不管蘇熙怎麽勸都不行。

這時王大維放下藥杯開口了：“那咱們不吃藥，你想不想玩游戲呀？”

牧牧一下子兩眼放光，小手也從臉上放下來了，點點頭。

蘇熙急了，說：“你怎麽能讓孩子玩游戲呢？而且他還病着。”

王大維對蘇熙說：“你別管。”然後從床上抱起牧牧，一邊往客廳走，一邊說：“那你得先答應我，咱們就玩一會兒，時間不能長，我說停咱們就關機，同意嗎？”牧牧“嗯”了一聲，點點頭。

他們來到客廳，王大維把牧牧放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打開游戲機。楊曉揚家裏本來沒有游戲機，這是姜可凡帶過來的，以前他和王大維累了的時候倆人就喜歡一起打游戲。王大維搬走後因為潇潇有一臺游戲機，所以這臺就給姜可凡了。王大維對這機器太熟悉了，立刻找出了一個牧牧應該會很喜歡的游戲：雷曼。教了他兩下，牧牧就開心地玩起來。

蘇熙看不過去，過來跟王大維說：“他還生病，怎麽就玩上游戲了？應該給他吃藥啊，你怎麽跟楊曉揚交代啊？”

“我不是說了讓你別管了嗎。”王大維回到牧牧卧室拿了剛才的藥，輕輕悄悄地坐到牧牧身邊的沙發上，拿小勺子開始喂牧牧吃藥。他也不說話，就是一勺一勺喂。牧牧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打游戲過關上了，下意識地張嘴，喝藥，不一會兒所有藥都吃光了。王大維又把剛才切好的水果快用小叉子叉着一塊一塊喂給牧牧，牧牧全都吃完了。這時候，王大維說：“牧牧真棒，已經過了三關了！太厲害了！”牧牧也很開心地跟他擊了掌。然後王大維接着說：“根據約定，咱們現在要關掉游戲機休息了。”牧牧的小嘴瞬間撅起來說：“不嘛，我還要玩兒。”

“是不是男子漢啊？男子漢要說到做到，如果不能守約的話以後也不能玩了。這可是我和姜老師的游戲機，如果你不遵守約定，我今天就要把游戲機帶走了。”

牧牧一聽，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趕緊交出了手柄。此時他好像想起了什麽，問：“王老師，你剛才給我吃了什麽？”

王大維狡黠地一笑說：“水果啊，你嘴裏是不是甜甜的？”

牧牧砸吧砸吧小嘴，點了點頭。王大維又把他抱回床上，喂了點水，哄睡了午覺。

王大維從牧牧房間出來，蘇熙說：“你可真厲害，你這招喂藥是哪兒學的？”

“我小時候，我媽就這麽喂我吃藥的。”王大維輕輕地說着，臉上浮現出一抹憂傷。

“你媽媽真厲害！這是什麽原理啊？”蘇熙特好奇地問。

“人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候，其它感官的感知度會下降。他在玩游戲的時候你給他吃什麽他都會機械地吃進去，根本覺不出味道。然後再喂他一些甜的東西，等結束游戲了，只會記得嘴裏的甜了。”

“這也太神奇了！你小時候你媽媽也這麽喂你吃藥的？”

“不止是吃藥，包括蔬菜、水果，所有我不愛吃的，我媽又覺得有營養的，她都這麽喂我。”說完，王大維低頭輕輕地苦笑了一下。

“那現在她還用這招嗎？”

王大維有點說不下去的樣子，低着頭，緩緩地說：“她已經不在了……”

蘇熙愣在了那裏，回過神來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別難過，呃……咱們說點別的吧……”

王大維也不說話，走進了姜可凡的房間，關上了門。

蘇熙一個人在客廳，特別後悔剛才自己這麽瞎問，沒想到揭了人家傷疤。她想了想，給楊曉揚發了個消息：“你什麽時候回家啊？我跟王大維都在你家呢。”

不一會兒，楊曉揚的消息就來了：“你來我家啦？我以為你一早睡着了根本沒聽見我打電話說什麽呢。我這就回去了，我都快困死了。牧牧怎麽樣？”

蘇熙回：“牧牧不怎麽發燒了，藥也吃了，中午吃的也不錯。”

另一個房間，王大維給姜可凡發消息：“你錄完沒有？什麽時候回？”

過了好久，姜可凡才回複：“還沒錄完呢，你着什麽急走？”

王大維回：“我得回家遛狗。還有，曉揚姐的閨蜜今天也來了，太煩，還不夠添亂的呢。”

“你能不能專業一點，別這麽多抱怨？”

“不能！回來叫爸爸！”

“滾！”

“那我走？”

“爸爸，別走！我得進去錄音了，求你了，別走！”

“乖兒子，去錄音吧。”

就這樣結束了倆人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