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種白菜第二十七天
第27章 種白菜第二十七天
男人看看阮稚, 又看看江嶼白,一瞬間有些懵然。
他甚至開始認真思考起來,阮稚是不是哪個不知名的小明星或者小網紅。
離開後, 阮稚罵:“你是不是有病。”
江嶼白低頭删了那男人茫然時下意識點的好友申請, 振振有詞:“這世道那麽亂, 你知道他是好人壞人?不認識的人不要亂加。”
“人家微博十幾萬粉絲呢ok?怎麽到你這兒就成壞人了!”
江嶼白笑笑,強詞奪理:“這種人最有可能是壞蛋。”
阮稚不想理他。
阮稚雖然參加過幾次漫展, 但每次都是以觀衆的身份。
這回第一次和學校社團一起進入後臺, 難免對周圍的一切感到新奇。
今天參加舞臺劇的海選, 除了上臺演出的coser外,社團裏還有專門負責化妝的、做道具的、配音的、後勤的……阮稚跟着趙安歌轉了一大圈, 這兒看看,那兒轉轉, 對什麽都好奇。
她看了會兒彩排,又幫做道具的大哥補了補道具上的圖案, 最後蹲在妝娘旁邊,認真學習化妝技巧。
阮稚還沒學會化妝。
她對這事兒似乎開竅比較晚, 18歲生日的時候表姐送了她一套大牌的化妝品,她才懵懵懂懂接觸化妝這件事。
她畫畫挺好, 但化妝這事好像不怎麽擅長,迄今為止也沒學會正确的化妝技巧。頂多塗點底妝,抹個唇膏口紅之類的。
她一直很羨慕化妝厲害的人,他們手裏的工具就像是馬良手中的神筆,随便一揮, 就能把人畫得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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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了半天, 眼睛告訴她會了。
阮稚信心滿滿,決定用實踐檢驗學習成果。
她問妝娘小姐姐能不能讓她試試, 對方也是個溫柔脾氣好的,告訴她化妝箱裏的東西随便用。
阮稚撿了盤五顏六色的眼影,興沖沖跑去找呆在角落裏刷手機的江嶼白,眼睛亮晶晶的:“我給你化妝吧!”
江嶼白茫然地擡起頭,看了看她手裏那盤花花綠綠不知道是做些什麽的東西。
默了默,他咬着後槽牙道:“你過家家玩多了吧。”
小時候阮稚沒少趁着江嶼白睡午覺,“偷”岑白蘭的化妝品禍禍他的臉。
她畫過花貓,畫過京劇臉譜……反正沒畫過正經東西。
江嶼白雖然沒有因為這事揍過她,但每次她都會被舉着雞毛撣子的岑白蘭追得滿屋跑。
阮稚理直氣壯:“這回不一樣!我這次好好給你畫!”
江嶼白直截了當地拒絕:“不要。”
“為什麽啊!”阮稚不滿。
“禍禍自己去。”
“才不要!”
她才不要用自己的臉實驗,萬一畫殘了,多丢人啊。
拿他的臉做實驗,反正不丢自己的人。
她小算盤打得叮當響,面上卻一本正經地開導他:“你是不是覺得男生化妝害羞啊?這都什麽年代了,不要有那些刻板印象,男生女生都可以化妝的!你看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黑眼圈多出來了,我幫你遮一遮吧——”
阮稚用化妝刷在盤子裏随便一蹭——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麽顏色,就是想打他個措手不及。
誰知江嶼白比她反應還快,眼疾手快扼住她的手腕:“不要。”
他挑了下唇,瞬間看透她的小心思:“你是不敢拿自己的臉試吧。”
阮稚讪讪,死鴨子嘴硬:“怎麽會呢!我這是好東西和朋友一起分享。”
“找別人分享去吧。”江嶼白不為所動。
誘騙無果,阮稚只好灰溜溜把眼影盤還給學姐。
好氣啊,她好想知道那個死亡芭比粉和人魚姬色眼影混在一起的效果到底如何。
阮稚還了眼影,正遇到趙安歌急匆匆走過來。
“阮妹兒,能不能幫我個忙?”
阮稚疑惑地問:“怎麽了?”
“我們有個人家裏出狀況趕回去了,這會兒臨時空了個位置……社裏能上的都上了,實在沒人了,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江嶼白,幫忙頂個位置?”
“你去問他不就好了?”
“我問他肯定拒絕!”趙安歌看了眼江嶼白的方向,又看了看阮稚,“你去問他肯定答應,幫幫我好不好?”
“可是……”
可是他剛剛就拒絕她了!
阮稚氣呼呼地掃了眼江嶼白,撇了撇嘴。
“阮妹兒……”趙安歌可憐楚楚地望着她,手指輕輕搖了搖她的衣袖。
阮稚哪兒受得了美女這麽求自己,一時心軟:“行吧,我去問問。但我不能保證他會答應啊。”
“你和他撒撒嬌,他肯定答應!”趙安歌态度變得比川劇變臉還快,早已沒了方才楚楚可憐的模樣,朝阮稚嘻嘻一笑。
趙安歌簡單向她講了下需要做的事情。
阮稚過去找江嶼白。
“鴿子那邊臨時空了個位置,你能不能過去幫忙頂一下?”
江嶼白正在看手機,擡眼掃了她一下:“不能。”
而後,繼續低頭看手機。
——果然。
阮稚就知道他會拒絕自己,生氣地瞪他一眼。
江嶼白壓根沒注意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十分認真。
阮稚在他旁邊站了會兒,思考着怎麽完成自己的任務。
江嶼白根本不理會她,只顧低頭看着手機。
阮稚好奇地瞟了眼,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英文單詞。
阮稚:“……”
誰家好人出來玩會偷空背英語啊。
她清了清嗓子,江嶼白這才擡眼看她:“還有事?”
“幫個忙呗。”她可憐巴巴道。
“不要。”江嶼白淡聲回。
江嶼白這人她最了解。平時看着自由散漫,但如果什麽事他态度堅決的話,是絕不會因為任何外界因素改變自己決定的。
說好聽點叫有原則,說難聽點就是固執死擰。
阮稚也是個愛鑽牛角尖,勝負欲強的。
見他拒絕了自己兩次,死活都要讓他答應不可。
她頓了頓,打算換個招數。
她吸吸鼻子,學着趙安歌方才那般楚楚可憐的模樣,擡手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你幫幫他們嘛。鴿子他們準備了三個月,就等這次比賽了……如果因為少一個人影響成績,所有人都會難過的。”
江嶼白斜着眼睛掃她一眼。
阮稚仰着頭,那雙漂亮明媚的杏核眼此時氤氲着濕漉漉的水霧,一動不動地望着他。
那般可憐無助的模樣簡直直擊靈魂,他耳根瞬間紅了起來。江嶼白裝模做樣地清了清嗓子,挪開視線。
“幫個忙嘛……”軟糯糯的嗓音再次傳來。即使沒有看着她,江嶼白腦海裏也莫名浮現一抹穿着粉裙子紮丸子頭的小身影,小小一團縮在角落。她肩膀抖動地嗚咽着,望向他的目光無助又失落。
——這誰能頂得住啊!
江嶼白又清了清嗓子,道貌岸然:“咳,既然這樣的話……我幫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阮稚眨眨眼,沒想到這招這麽好用。
原來江嶼白這人吃軟不吃硬,早知道剛才就這麽對付他了!
她滾圓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軟着嗓子問:“真的呀?”
江嶼白撇着腦袋不敢看她此時楚楚可憐的模樣,含糊地“嗯”了一聲。
阮稚見他答應,立馬拎着他的衣袖往妝娘的方向走:“既然這樣,我們趕快化妝吧!”
“還要化妝?”江嶼白蹙起眉。
阮稚立馬換上那副可憐巴巴的表情望他:“不化妝換衣服的話,很難看的。你也不願意看鴿子他們三個月的努力白費是不是……”
江嶼白:“……”
他癟着嘴,而後重重嘆了口氣:“行,我畫,行了吧?”
雖然百般不樂意,江嶼白還是乖乖和阮稚去化妝了。
阮稚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拿他試手的機會,管妝娘借了化妝品,躍躍欲試。
江嶼白見她陰恻恻地朝自己笑,頗有種“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既視感。
他不确定地問:“你确定你畫完,我還能見人?”
阮稚一本正經朝他點點頭:“當然啊!你要相信我的技術!再說了,這會兒也沒別人有空,只能我來啦。”
江嶼白掃了眼一旁剛剛給別人化妝,此時正刷手機打消消樂無聊得快要長出蘑菇的女生:“……”
他破罐子破摔地閉上眼。
毀滅吧。愛咋咋地。
阮稚拿着化妝品,有鼻子有眼地給他化起妝來。
別說,她的神色還挺認真,不像是在故意整他。
江嶼白慢慢睜開眼,阮稚正在認真地給他描眉。
見他亂動,阮稚不悅地蹙了下眉,擡手捧住他的臉,勒令道:“別亂動。”
而後繼續認真地畫着。
她的掌心溫熱柔軟,江嶼白還是第一次以這個角度,離這麽近看她。
她十分專注,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人間的距離早已超出正常的社交距離。
溫熱的氣息相互交織在一起,江嶼白喉結微微滾動。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舍不得離開,不由自主地描摹着她眉眼間的線條。
忽地,身旁一群人匆匆經過。
最邊上那人手裏拿了個碩大無比的道具模型,沒估算好距離,重重撞在阮稚背上。
她被撞得一踉跄,下意識扶牆穩住身體。
“小心。”江嶼白低低喊了聲,伸手扶住她。
這下兩人離得更近了。
近到可以看清對方臉上的毛孔,近到只要他再仰一仰頭,便能吻上她的唇……
“你……”見阮稚沒有起來的意思,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盯着自己,江嶼白臉頰灼得火辣辣的燙。
他想扶阮稚站好,卻又發現剛剛事發突然,自己的手居然扶在她的腰上。
掌心沁出微微汗意,他甚至覺得自己整條胳膊似乎都開始變得麻木、無法動彈。
正要向她道歉,阮稚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本略顯暧昧的氛圍被她瞬間打破,江嶼白疑惑地看向她。
阮稚抿了下唇,心虛地站起身。
她的目光有些游移,有點尴尬,忍不住翹起的嘴角卻出賣了她:“那個……你千萬別照鏡子哈。”
江嶼白:“……”
他心頭兀地産生不好的預感,眼疾手快拿起阮稚正要藏起來的梳妝鏡。
鏡子裏,他的左眼旁有道又粗又黑的線,是剛剛阮稚被撞時手抖畫出來的。
這還不算完。
他鼻子上黑突突一團,不知道畫得什麽東西。下巴上的粉底似乎也沒塗幹淨。
還有眉毛那裏,原本濃密有型的劍眉被她畫成兩條黑乎乎的毛毛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cos的是蠟筆小新……
江嶼白不敢再細看了。
——她剛剛在那煞有介事比劃半天,就畫了這麽個玩意兒出來?
“咳。”阮稚似乎也挺心虛,一板一眼朝他解釋,“我不是故意畫成這樣的。我本來想給你畫個希臘雕像風,賊拉立體,賊拉帥,誰知道……誰知道……”
江嶼白面無表情地開始尋找卸妝的東西。
他也不清楚卸妝需要卸妝水、卸妝油這類東西,拿起一張紙巾便擦拭起來。
結果越擦越髒。
阮稚連忙制止住他:“哎,你別亂蹭啊。”
“趕快給我卸了。”
阮稚咳了聲:“來不及了,馬上到鴿子他們上臺了。”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工作人員叫他們社團做準備。
江嶼白臉色陰沉:“你确定我這樣能上去?”
阮稚更心虛了,目光四周轉了好幾圈,她才朝他說了實話:“沒事,他們就缺個幫忙拿道具和背景板上臺的人,那玩意兒太沉我拿不動,只能找個男生幫忙……你放心,你在背景板後面,沒人能看見你。”
她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似乎是知道自己玩笑開過火了,連說都不敢說了。
她小心翼翼看了江嶼白一眼,朝他腼腆地笑了下。
江嶼白:“……”
他這才意識到,阮稚剛剛就是故意唬自己的。
——真是信了她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