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種白菜第三十天

第30章 種白菜第三十天

随着一聲哨響, 比賽正式結束。

航工院以一分之差反超計算機院,再次獲得冠軍。

晁揚極度不爽,張嘉恒摟住他肩頭:“別往心裏去, 走, 一塊聚餐去。”

從比賽場上下來, 江嶼白從長椅上拾起一條白毛巾,随意地擦了下發絲間的汗水。

細密的汗珠浸濕他的墨色碎發, 順着臉頰和下颌線的輪廓不停地滴落, 濕漉漉的水霧将他的眉眼襯得愈發深邃銳利。

他周圍湊了不少女生, 都是來送水的。

江嶼白無一例外全部拒絕了,直到阮稚從看臺上下來, 他才笑眯眯地問:“水呢?”

兩人說好,等他打完比賽, 給他送水。

不過阮稚這會兒有點不樂意。

一是他先前挑釁而後又贏了她們學院,她心裏不爽;二是他周圍這麽多女生給他送水, 随便拿一瓶不就好了,非要她從人群裏擠過來, 真是不怕給她添麻煩。

阮稚朝他揚了揚手裏的空水瓶,理直氣壯道:“你們打太久了, 我口渴,全喝了。”

江嶼白蹙了下眉,滿臉無辜對她道:“我就等你這瓶水呢。剛一直蹭馬旭堯的水喝,特別可憐。”

江嶼白這話純純睜眼說瞎話。

阮稚早就看到航工院的人給他們準備了一箱礦泉水,他哪兒至于淪落到喝別人水的地步。

阮稚不惜得拆穿他, 倒是一旁的章姣姣立馬遞上手中的水, 滿是殷勤:“學長,我這裏有瓶礦泉水還沒開, 你拿去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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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白笑眯眯拒絕了:“謝謝,礦泉水就算了,我打完比賽只想喝飲料。”

阮稚不屑地“啧”了聲,将背在身後那只手上的飲料扔給他:“事兒真多。”

江嶼白接過那瓶泛着粉紅色氣泡的飲料,擰開瓶蓋,心滿意足地灌了一口:“一會兒我們聚餐,一起吧。”

“不去。”

“你們學院的人也在,大家一起呗。”江嶼白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阮稚,而是看着她身後的其他人。

章姣姣自然第一個同意。

周笑妍見她同意,也同意了。

何越還沉浸在比賽中,整個人情緒激動,聽說籃球隊的人都去,立馬點頭同意。

只有許秋靈眼神有些飄忽地望着不遠處。

不過她沒什麽主見,其他人都去,便也點點頭答應下來。

阮稚只好答應。

等所有人在校門口的燒烤攤湊齊,籃球隊幾人已經洗過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聽說這次聚餐有妹子來,好幾個男生還精心打扮了一番。

阮稚她們幾人到的時候,其中一個男生正在嘲笑另一個發蠟打多了。

張嘉恒是一群人裏年紀最大,也最沉穩的那個。

他張羅幾人坐下,不好意思對阮稚她們道:“別往心裏去啊,他們幾個就是單身單久了,看到漂亮妹子太激動。”

一個男生笑眯眯問:“聽說學妹都是我們計院的?”

另一個嘲他:“錢晖,你會不會說話?什麽叫‘妓院’啊,多難聽!計算機院!”

錢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問:“妹子們有男朋友了嗎?”

阮稚她們幾人,除了周笑妍,都沒談戀愛。

但是被陌生男生這麽問,幾人覺得唐突。她們互相看了眼,誰也沒說話。

馬旭堯點完單回來,順手打了下錢晖的後腦勺,好笑道:“有你這麽說話的嗎?能不能有點禮貌!”

他朝阮稚笑笑:“阮妹兒,你們別忘心裏去哈。一群死直男,不會說話。”

阮稚尴尬地點點頭。

錢晖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和幾人道了歉。

他扭頭問馬旭堯:“我們院的學妹,你怎麽認識啊?”

馬旭堯指了指阮稚:“我們航模隊的人,別瞎打主意,懂?”

錢晖立馬朝阮稚抱了抱拳:“學妹,是我唐突了。”

他肅然起敬的模樣仿佛她身後站了八百個大漢,但凡錢晖敢動她一根汗毛,八百個大漢就會将他亂拳打死。

阮稚:“……”

她恍惚感覺,自己真的是航模隊的吉祥物。

每年籃球比賽結束,航工院和計算機院籃球隊幾人都會湊一起聚餐。

雖然場上打得熱火朝天,但從賽場上下來,幾個男生之間關系都不錯。他們約好,誰拿了冠軍誰請客。

這次航工院奪冠,自然航工院的人做東。

再加上江嶼白那個漂亮的三分球開場,後期又牽制住計算機院最難纏的晁揚,其他人直接給他封了個本年度mvp,将他捧上天。

不過從江嶼白的角度看,這群人只是想讓他請客罷了。

既然是請客的大佬,江嶼白便做足了大佬的派頭。

他叫“馬仔1號”馬旭堯提前過來點單,自己則裝模做樣地姍姍來遲。到燒烤攤的時候,他身後還跟了其他幾個航工院籃球隊的人,像極了他的馬仔2345678號。

江嶼白回宿舍洗了把澡,此時換了件黑色T恤。

幾近十月中旬,霖城晝夜溫差變大。晚上有些涼,他在T恤外套了件寬松的衛衣外套。

松松垮垮的黑色衛衣攏在他的身上,不顯邋遢,反倒襯得整個人挺拔如松,又多了幾分松散慵懶的氣質。

他這個人很奇怪,明明不會精心打扮,也不會選花裏胡哨的衣服,但就像個衣服架子似的,無論多麽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很好看。

他坐到阮稚對面,和他一起過來的賀清堯順勢坐在他身邊的位置。

許秋靈正和阮稚聊天,見到對面的人,忽地一愣,而後沉默地低下頭。

餘光掃到自己面前那瓶礦泉水,許秋靈小心翼翼地将它從桌上拿了下來。

阮稚注意到她的動作,有些疑惑道:“這水你拿一路了,怎麽不喝呀?”

“因、因為一直不渴呀……”許秋靈紅着臉解釋。

阮稚問:“你臉怎麽紅紅的,要不要把外套脫了?”

“不、不用……”許秋靈臉更紅了,她下意識打量了眼對面的人,那人正在認真地和江嶼白聊天,沒有注意到她。

許秋靈說不清心中的情緒。她擰開瓶蓋,灌了口礦泉水,對阮稚道:“我沒事,喝口水就好了。”

冰涼的礦泉水使她好受了些,許秋靈終于敢正視面前的人。

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許秋靈來不及閃躲,朝對面的人揚起一抹溫軟的笑意。

賀清堯微微一怔,禮貌地朝她颔首,似是回應。

他的态度從始至終都像是對一個陌生人,禮貌,疏離,陌生。

許秋靈有些難過,又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麽。

對于賀清堯來說,她确實是個不認識的人。

但他之于她,卻是照進生命中明媚又燦爛的光。

礦泉水是想籃球賽後給他的。

可許秋靈始終沒有鼓起踏出第一步的勇氣。

許秋靈想起在籃球比賽結束後看到的場景。

一個女生蹦蹦跳跳跑到他身邊,扔給他一瓶礦泉水。賀清堯清淺地朝女生笑了下,而後與她并肩離開。

他總是冷冷清清的,很少笑,也很少和女生相處。

但兩人相處的方式,明顯是親密的,極度熟悉的。

那一幕就像是紮在心尖的魚刺,有點痛,有點癢,不足以致命,卻總是隐隐約約傳來一陣疼痛。

但最令人難過的是。

其實這一切和她都毫不相關。

許秋靈斂了斂眸。

少女九曲十八彎的心思對面的人并不知道。

別說對面的人了,就連她旁邊的阮稚都沒注意到,熱情地給兩人做介紹:“學長,啾啾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舍友,她也是二中的。”

賀清堯點點頭,對阮稚道:“嗯,見過。”

很簡單的兩個字,卻像是不經意墜落湖中的石子,濺起層層波瀾。

許秋靈擡頭看他,像是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某些端倪。

但賀清堯神色坦蕩蕩的,不是在敷衍她,但也沒有其他特殊的意味。

就是真的單純的“見過”。

“我……我也見過學長。”許秋靈臉頰泛紅,支支吾吾道。

頓了頓,怕自己的回答太可疑,她又連忙加了句:“在那個‘三好學生’表彰牆上,有學長的照片。一直在上面,很厲害。”

“謝謝,沒有你說得那麽厲害。”賀清堯謙虛道。

“哎,學長,你也太謙虛了。”阮稚托着腮,自然而然地加入兩人對話,“啾啾,我跟你講,學長績點3.96,賊厲害,就老高那門選修你知道吧?學長拿了滿分。”

賀清堯輕輕笑了下,回她:“運氣好而已。”

阮稚滿臉真誠的吹了半天彩虹屁。

賀清堯只是笑笑,并未在意。

許秋靈眨眨眼,認真聽着。

她也想和兩人一樣輕松地聊天,可她的性格使然,她永遠沒法做到和阮稚一樣,無論和誰都能放松自在地聊天,尤其是和他。

一旁的江嶼白聽不下去了,嘲道:“老高那門選修,我也滿分啊。”

阮稚抛給他一個白眼:“這是滿不滿分的問題嗎?這是不驕不躁,謙虛做人的問題。誰像你似的,成天就會臭顯擺。”

江嶼白笑了笑:“這不是顯擺,是事實。”

阮稚懶得理他:“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招人讨厭了嗎?你要是和學長好好學學,肯定更多小姑娘喜歡你。”

“我要那麽多小姑娘喜歡幹嘛?”江嶼白無語,“再說了,也沒見多少小姑娘喜歡他這脾氣啊。”

“不可能,學長脾氣這麽好,肯定有女朋友了吧?”阮稚看向賀清堯。

許秋靈敏感地豎起耳朵。

她随着阮稚的目光一起看向賀清堯,小心翼翼地期待着他的回答。

許秋靈不知道為什麽。

明明早已清楚問題的答案。

可她的心底,似乎在隐隐期待着其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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