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第28章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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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安俞說他定好了住宿的地方, 泊瓷也沒有當回事。
她的下屬也會安排好在五蓮城的住宿地點。
泊瓷的馬車先到了客棧,扶安俞的馬車緊追其後,扶安睿與許席一騎馬跟随着他的馬車。
她下了馬車之後, 扶安睿立刻下馬跑了過來說:“白姑娘, 我哥已經安排好了客棧。”
泊瓷看了一眼扶安睿, 他身後的扶安俞在許席一與其他下屬的攙扶下坐上了輪椅。
“我訂就是這家客棧。”
扶安俞露出微笑, 他覺得泊瓷的下屬肯定會給她安排五蓮城最好的客棧。
他讓下屬去預訂最好的客棧, 一定能跟她住宿在一起。
“白姑娘,我們一路同行, 自然需要住宿在一處,希望你不要嫌棄我腿腳不便。”
泊瓷沒理會扶安俞,直接就走入了客棧。
弦隐與式塵緊跟其後, 而山城依然負責去停馬車。
扶安俞注意到了戴着面具的式塵。
剛剛駕車的兩個人都沒有戴面具, 這個戴面具的人應該一直在泊瓷的馬車裏。
扶安俞想到弟弟信裏提起的式塵, 如果不是她的下屬,那麽就應該泊氏內部放在她身邊的人。
扶安睿與許席一推着扶安俞的輪椅進入客棧的時候, 泊瓷已經拿到房間的鑰匙了。
“……白姑娘。”
扶安俞的腿上放着琴盒,他觸碰着琴盒對泊瓷露出微笑說:“可以跟你聊一聊麽?”
泊瓷的步伐一頓,轉頭看向扶安俞。
她站在階梯中間,他在階梯之下。
扶安俞的心髒快跳一拍了。
莫名想起了剛剛夢見了兩個人的初見。
那時候,她在更高的階梯之上, 看起來很遙遠。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攀登階梯的能力,似乎永遠都不可能追上她的步伐。
“大世子想要聊什麽?”
泊瓷問的很平靜,讓人難以察覺到她任何情緒。
“你一路對家弟多有拂照……”
“并沒有什麽拂照,而且太陽已經西沉, 我覺得大世子的邀請有點不合時宜。”
泊瓷說完, 轉頭繼續往樓梯上走, 沒有再看扶安俞一眼。
一直到泊瓷帶着弦隐與式塵的身影消失不見。
許席一有些憋氣地說:“大世子,我真的覺得她是我見過平民女子之中,最不懂禮數的。”
扶安俞還沒有說話,他身後的扶安睿不高興了。
扶安睿皺眉說:“許席一,你真的很沒有眼光,白姑娘的家世肯定很好,不過是因為父母都不在了,所以家世沒落了。”
扶安俞撫摸着自己的琴盒,低聲說:“她說,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
“啊,是啊。”
扶安睿的臉上很明顯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許席一板着臉說:“她是這麽說的,可誰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大世子。”
扶安俞說:“先回房間。”
考慮到扶安俞腿腳不便,所以住的一樓內間。
扶安睿與許席一以及扶安俞這次出行帶的下屬都在一樓住。
扶安睿推着自家哥哥的輪椅進入房間。
許席一守在門口待命。
“哥,你見到白姑娘,別亂說話,她還不知道我的心思。”
扶安睿說得吞吞吐吐,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臉頰都有點發燙。
扶安俞将自己的琴盒放在桌子上,冷淡地說:“你什麽心思都給我收起來。”
“哥,你該不會擔心我比你更早成親吧。”
扶安睿笑眯眯地湊到扶安俞的面前說:“你早點放棄那位高高在上的國師,合适你的女子那麽多……”
“扶安睿。”
一聽哥哥叫了自己的大名,扶安睿撇了一下嘴,每次提起那個國師,他家哥哥就會露出這種嚴肅的表情。
扶安俞問:“我看席一的信裏說,你們跟白姑娘同路要調查劍玄山莊,可是有什麽計劃?”
“計劃?”
扶安睿明顯有點懵了。他考慮一下,然後搖頭說:“暫時還沒有,現在天色也晚了,明天可以去白姑娘商量一下,白姑娘可厲害了,特別有想法。”
“我知道。”
扶安俞很清楚她有多麽的厲害,他想自己比扶安睿清楚多了。
“你知道?”
扶安睿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說:“哦,對了,我在信裏給你寫了,她身邊那位叫式塵的公子,武藝更是超群。”
泊瓷身邊的高手太多了,想來這次出行,除了山城跟那個戴面具的男人,其他都安排在暗處保護她了。
扶安俞對弟弟說:“行了,你先回房間吧。”
扶安睿笑盈盈地點頭說:“哦,行,我先回房間,一會過來陪你吃飯,哥。”
看着弟弟離開房間,扶安俞喊許席一進了房間。
“大世子。”
許席一恭敬地向扶安俞行禮。
扶安俞語重心長地說:“席一,你對那位白姑娘尊敬一些。”
許席一畢竟是扶安俞的心腹,常年侍奉在他的身側,扶安俞雖然不能說出泊瓷的真實身份,但是也必然要提點許席一幾句的。
許席一雖然覺得泊瓷有點無禮,想來沒有做什麽太失禮的事,不然她的下屬會悄無聲息地解決對泊瓷不敬之人。
許席一畢竟是常年在扶安俞的身邊,這次被派遣到扶安睿的身邊,是許席一離開扶安俞身邊最久的一次。
扶安俞只是這麽簡單一句話,許席一已經明白了,這位白姑娘的身份不簡單。
“屬下遵命,之後一定會謹言慎行。”
許席一鞠躬領命之後,神色有些遲疑地說:“小世子對這位白姑娘真的很上心。”
“把你們與她相遇,以及這幾天相處的過程都說給聽。”
扶安俞的手指摩挲着琴盒說:“你記住的細節都告訴我。”
“是。”
許席一應聲。
扶安俞想自己去問她,她估計什麽也不會說。
馬上要在大皇子與二皇女之間選擇下一任帝王了。
她是想要看安王府的态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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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怎麽可以把眼睛上的藥物取下來啊。”
弦隐語氣擔憂地碎碎念着,“今天晚上一定要戴着睡覺,也不能再看星星了。”
弦隐不敢直接說不讓泊瓷占星,只能用不可以看星星來提醒泊瓷。
“弦隐。”
泊瓷低聲說:“話太多了。”
弦隐撅了撅嘴,就不再說話了。
他原本想給泊瓷的眼睛重新上藥,但是被泊瓷阻止了。
“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
弦隐應聲,然後合上了自己醫藥箱說:“主子要是不想外敷,那就內服幾副藥……行嗎?”
弦隐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小心到不能再小心地征詢。
主子最大,他必須要商量着來。
泊瓷點了點頭說:“好,飯前還是飯後?”
弦隐聽到泊瓷這樣說,心情一下子就雀躍起來說:“飯後,我先去給你準備藥膳,正好煎藥。”
泊瓷輕輕點頭,弦隐連忙背起醫藥箱準備離開泊瓷的房間。
式塵看了弦隐一眼,想要跟在他的身邊去幫忙。
“弦隐,把式塵的飯也準備出來,他跟我一起用餐。”
“收到。”
弦隐雙眼彎起看向式塵說:“那式塵大人就在這裏陪伴我家主子吧。”
弦隐開心地離開了泊瓷的房間。
式塵的視線盯着關閉的房門,眼中透着一絲惋惜。
他想為她做些什麽。
弦隐為她做藥膳,熬藥,他很想去幫忙。
“弦隐那些活不是你可以做的。”
泊瓷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過來。”
式塵走過去坐下,低聲問:“那我能做什麽,看書與練字嗎?”
泊瓷問:“你會下圍棋嗎?”
“母親在小時候教過我。”
式塵如實回答:“我已經很多年沒有下過棋,只記得一些基礎規則。”
“房間的茶室有棋桌,我教你圍棋。”
泊瓷說完就走向房間內的茶室。
“小姐教我下棋嗎?”
式塵跟在泊瓷的身後,“小姐教我知識,讓練習書法,甚至連棋藝都教我,我能為小姐做什麽呢?”
泊瓷步伐一頓,轉身看向式塵。
他還戴着面具,那雙透亮的眼眸透着一絲迷茫。
泊瓷走到他的身前,伸手解開他的面具。
他美麗卻不失男子英氣的臉龐還有着難掩的不安。
泊瓷問:“你應該記得我說過,我們是平等的,弦隐是我的下屬,他做的事,不是你應該做的。”
“小姐,你還記得,我只要回答你那三個問題,你就同意我留在你的身邊。”
“對,三個問題要同時回答。”
泊瓷凝視着式塵問:“已經都有答案了嗎?”
“我有一個問題是很難找到答案的。”
式塵垂眸說:“我對小姐來說,到底有什麽獨一無二的價值。”
泊瓷歪了歪頭,笑着問:“我的身份,你已經有答案了嗎?”
“很尊貴的人。”
式塵神色柔和下來,“那位大世子注視着小姐的目光中充滿着仰慕。”
在扶安俞喊住泊瓷那一刻,他身後的扶安睿與許席一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在泊瓷身邊的弦隐與式塵卻可以。
弦隐知道內情,也知道那位大世子對泊瓷的感情。
式塵雖然一無所知,但是他很擅長觀察。
那位大世子在第一次稱呼泊瓷為白姑娘的時候,他的聲音有停頓,很明顯他知道那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扶安睿見過泊瓷的臉,但是依然不認識她,而大世子沒有見過她的臉卻認識她。
她的身份是小世子都不可以随便見的人。
她的手輕輕擡起式塵低下去的頭。
式塵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然後與她四目相對。
這一刻,式塵忍不住想,自己又在用什麽樣的眼神在注視着這麽尊貴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