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死時速

生死時速

就這樣,常姒安然的呆在魏風這裏養傷,開始的時候,常姒下不來床,除了護士的正常照看,還有魏醫生的特殊照顧,比如加了蛋的清湯面和逐漸多樣化的清湯面。

後來淡症漸漸消退,常姒的耐痛值上來,能掙紮着起身下地了,便開始跟着魏風的身後叽叽喳喳,開始時魏風還有些苦惱,幾次驅趕後發現無效,漸漸就放任了。

時常她還能幫上些小忙,比如遞刀具,紗布,藥水,鑷子等等小物件,漸漸還有要往手術室裏跟的意思。

魏風對于此等行徑還是嚴格制止的,這日,常姒還要日常往手術室裏擠,被魏風單指點在腦門兒上給從手術室口推出去。

魏醫生帶上眼鏡就是個斯文敗類:“首先,你要進這個門,要先考個行醫資格證,雖然但是,這裏畢竟是醫院,不是你能玩鬧的地方,而且女孩子還是少見些血,膽子小些比較可愛。”難得魏醫生将拒絕的話說的這麽清新脫俗。

魏風不喜歡太膽大妄為的女生,常姒便乖乖地等在手術室的門口,可憐的像只被人抛棄的小狗。

不知道的還以為裏面搶救的是她多麽重要的親人。

魏風這臺手術做了4個多小時,此時正值初冬,今天格外嚴寒,常姒裹着她一件普通的黑色長風衣,站在開着窗子的手術室門口,差點兒沒把自己給凍成條狗。

魏風從手術室出來,常姒的四肢已經凍僵了,魏風走到常姒的面前,看着凍得手臉通紅渾身發抖的小姑娘,第一次發了怒:

“不知道自己還病着嗎?你不是小孩子了,任性也要有個限度。”

常姒當時就紅了眼眶,因為手腳都失去了知覺,但還是倔強的想回病房,可手腳不聽使喚,眼見就要栽到地上,常姒認命的閉上眼準備跟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卻被一雙有力的臂彎給接住了,不熟悉的消毒水味和闊別已久的溫暖充滿鼻尖。

常姒噘着嘴,隐忍着不讓眼淚落的更兇。

魏風也發覺語氣重了,将人一把打橫抱起,就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說你兩句還委屈了,這手術時間長短不定,短時可能就半個小時,長了20幾個小時也有可能,要是今天,我連夜做臺手術,你豈不是要被凍死在外面?

女孩子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凍傷凍病落下病根多不值得,我不都答應與你一起吃晚餐了,怎麽非要一天24小時都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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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那麽像嗎?如果我不是他,你豈不是一腔深情錯付?将來,他找過來,到時你又如何收場?”魏風這一番話恩威并施,男人跟女人講道理一點兒都不可愛。

常姒不說話了,只嘟着嘴掉着眼淚。

魏風頓了頓,頭疼她這個動不動就哭的毛病:

“好了,不哭了,是我話說重了,一會兒給你做好吃的,嗯?”

想到自己沒有立場這麽訓人,魏風便軟下語氣。

可能連魏風自己都聽不出自己話中語氣的寵溺和快速的轉變。

姒常猛地擦一把眼淚:“我要吃肉!”

“好,給你做肉。”魏風抱着人邊走邊應着。

這臺手術從早晨做到中午,正好小冰箱裏還有昨天病人送過來的一塊牛肉,魏風将常姒小心放到外間的病床上,替她拉過被子。

魏風先蒸上米飯,拿出平底鍋,切下一塊牛肉,又切了些許洋蔥,拿出幾顆小聖女果和西蘭花,開始給她煎牛排。

常姒乖乖地坐在床上,擁着被子等着被投喂。

提溜提溜靈動的鹿眼随着魏風的動作實時轉動,顯出濕漉漉的無辜,可愛極了。

魏風的嘴角抿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魏風也知道,自己對這個女孩兒的照顧有些超過了,可他不想違背自己的本心,如果他真是她口中說的那個男人,那他們之間已經錯過了5年,那是多麽漫長的一個時間,而且他感覺的到,她的求生意識已經很薄弱了,如果他再拒絕她,否認掉她心中最後的幻想,她就會死。

她說的為那個男人殉情是真的,如果證實‘他’真的不在了話,以她現在的情況,一定會結束自己的生命。

既然開始的時候他過問了,他也決定插手,在她康複之前,他就不會不管她,直到她的身體和心理上都完全康複。

呵~,魏風自嘲的笑笑,将自己的私心粉飾的真好啊,明明就嫉妒她心中的那個男人,想要取而代之那個男人在她心裏的位置,還非要給自己找出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5年,一個女孩兒的青春有幾個5年?

從15歲到23歲,8年都至死不渝的愛着同一個男人,‘他’該是多麽幸運。

可越是純粹的感情越是揉不得沙子,像那個誤會,像那沖動的兩個耳光,和2年時間的不敢相見。

魏風相信,‘他’去她的城市絕非公辦,可又為什麽沒有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任她枯等,任她嫁人,又為何會決絕的遠離,來了這危險重重的邊境?

魏風希望自己是‘他’,還來得急彌補他們之間未曾留下的遺憾。

魏風又不希望自己是‘他’,‘他’太怯懦,怯懦到不敢去乞求女孩兒的原諒,寧願放手來成全她的幸福,可他又太卑劣,寧願用自己的死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痕跡,讓她即使嫁了人,心中也永遠有‘他’的一席之地。

真是不敢正視自己內心的孤傲男人。

害人害己,讓一個20多歲的女孩兒孤身犯險,來邊境尋了他一遍又一遍,若他是‘他’就該帶她離開這個危險又逼仄的地方。

有牛排的香味慢慢溢出來。

魏風嘆息一聲,将剪熟的牛排盛到盤了裏,又加了兩個新鮮的小番茄做配菜。

倒了一杯熱牛奶,端到小姑娘的桌上,

“吃吧。”

常姒盯着盤中的吃食,眼淚又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做什麽?”魏風吓了一跳:“不喜歡也不用哭吧!那你想吃什麽,我重新給你去做!”魏風有些戰戰兢兢,這女孩兒真是水做的?

常姒不說話,就只是搖頭,然後拿起刀叉開始邊切牛排,邊掉眼淚。

吃一口,眼淚就掉出一大顆。

魏風的眉頭皺得簡直可以夾死一只蒼蠅了。

常姒又用力的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眼睛都因為她的用力被揉紅了,

“哥哥以前不會下廚,連最簡單的泡面都不會煮,”常姒還是邊哭邊說,“所以這些年,到底是吃了多少的苦,才把廚藝練的這麽好的?米其林的大廚都自愧弗如。魏醫生,我的心好疼......

我的哥哥,從小就吃盡苦頭,如今又被我害的在邊境自力更生,還學會了高超的醫術,嗚嗚嗚~

我簡直十惡不赦了,早知道當初就厚着臉皮20歲也嫁給他了,這樣,這樣你也不會跑來邊境平白,平白又吃了這麽多苦,嗚嗚~”

常姒最後哭到吃不下去。

魏風就簡直了!!!

“我并不辛苦,在邊境的生活也很充實,老師真心待我,同事和病人都對我尊敬有加,而且廚藝這種東西也并不難學,我不知道你的男朋友為什麽連泡面都沒學會,但對于我來說,廚藝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經常手術延誤吃飯時間,醫院為我配備了食材,我可以自力更生照顧好自己,對于一個27歲的單身男人來說,會下廚真的不是什麽特殊技能,在邊境這種苦地,不會做飯才會要命,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苦也不委屈,你真的不必代入感這麽強,我不太喜歡你把我當成‘他’,我希望,我們能像病人和醫生一樣正常相處,你年紀小,我不跟你計較,但,下不為例。

我不是誰的替身,也不會承接你對‘他’的深情,我只是魏風,虞小姐,請你尊重我。”魏風說的一本正經,語氣卻越來越重。

常姒漸漸止了哭聲,望着魏風空張着口,好幾次都說不出一句話,只是,那眼底的悲恸看得人心悸,魏風顯些就要奪路而逃。

常姒終是低下頭,掩住心中所有的情緒,用刀插着手中的牛排,一下一下:“我知道了,你不是他,我不會再......”大顆大顆的眼淚濺到盤子中,滴在牛排上,常姒機械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失了那最初的鮮嫩滋味,融進了她的眼淚後的牛排果然苦澀的更加難以下咽了。

魏風又看了一會兒,硬起心腸轉身去煎下一塊。

這次就快了很多,只是煎到7分熟也沒有任何配菜就出了鍋。

魏風胡亂的填飽肚子,收走常姒手中吃剩的空盤子和牛奶杯。

兩人像真的恢複到醫生和病患的正常關系,魏風回了自己的房間,常姒望着魏風的背影,心裏一片荒涼。

所以,即使他還活着也不要她。

常姒在病床上躺了一個下午,快7點了,那個門也沒再打開過。

常姒感覺到心痛的都無法呼吸了,便起身疊好自己的被子,又看了一眼這間自己住了快半個月的房間,起身扶着還有些痛的右肩離開。

晚上的風有些涼,常姒裹着上午那件黑色風衣,走在這半個月逐漸熟悉的醫院走廊,流連的看一眼魏風經常出入的手術室大門,終是離開了醫院。

真是舍不得啊,常姒慘笑一聲,打車去了蔚成風當初出事的地點,常姒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坐在他出事的地面,撫摸着地上的泥土,那場爆炸那麽劇烈,他當時定是受了很重的傷吧,常姒拿出一把小刀,像她無數次設想的那樣,毫不猶豫的劃向她的手腕,然後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任她的眼淚和血液融進身下的土地。

好冷啊,哥哥,姒兒來陪你了,哥哥,你等會兒姒兒,5年了,不知道姒兒還追不追得上你,哥哥,你一定要等我......

常姒的身上越來越冷,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因為身上熱量的迅速流失,常姒漸漸失去了意識。

真好,馬上就見到哥哥了。

常姒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可又睡的并不安穩,總有人拉扯着她的靈魂,在她耳邊大聲叫她的名字,好吵啊,是誰不讓她安靜的好好睡覺。

光好強,刺激的常姒睜不開眼睛。

身上好疼,有誰拿東西重重打她。

呼呼呼,真是讓人不得安寧,常姒終是睜開眼睛看了眼讓她疼痛的人。

咦?是哥哥,可哥哥的表情好可怕,吓死寶寶了。

常姒成功又被吓暈過去,搶救了3個多小時,輸了2000CC的血,終是将常姒成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魏風長籲了口氣,他就知道,以她的精神狀況遲早出事,現在要麽她心中的那個男人活着回來,要麽他就扮演那個男人,不然,這好容易搶回來的年輕生命,很快又會消逝。

他真該死,他早該想到的。

不能跟那個男人劃清界限,為了那心中該死的不甘,就對她重語相加,明明,明明他不是那麽咄咄逼人的人,他卻對她格外嚴厲,之前糾纏他的女人也不乏花樣百出死纏爛打,他都可以做到置之不理,可為何唯獨對她,偏要這麽計較?

她愛的男人死了,而他跟‘他’長得一模一樣,更甚至他就是‘他’,相同的出事地點,同樣失了之前的記憶,可是他不容許她對他感情裏的一點摻雜,更別提做別人的替身,唉,現在全毀了,他不得不老老實實充當她失蹤3年的男朋友,即便他有70%的可能就是那個男人,

可還有不确定的30%呢~

魏風獨自懊惱憤怒着。

常姒清醒在自己之前的病床上,看着身邊依然在煎牛排的男人。懷疑自己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

夢醒她還在他的身邊,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耐心待她,并沒有什麽之前的劃清界限。

“哥哥,”常姒虛弱的叫。

魏風身了一頓,手中的動作沒停。

“你醒了。”

手腕上的傷口提醒着常姒這并不是夢,她是被人救回來了,真可惜,只能下次再尋機會了。

常姒閉了閉眼又睜開後,眼底多了絲清明:

“魏醫生,又給你添麻煩了,請你幫我聯系家裏人吧,我想我麻煩你太多次了,我的任性惹了太多人的不快,我其實想死遠點兒的,至少不再給您添麻煩了,可是哥哥在這裏,我......,對不起。”

魏風扔了鍋勺,弄的周圍乒乒乓乓一陣亂響:

“所以呢?讓家人接你回去,你再一個人偷跑出來,寒冬臘月尋一個無人的夜,再給他殉情?”魏風簡直被氣笑了。

“我每一天手術室搶回多少生命,為什麽只有你毫不珍惜,你才多大,23歲就活夠了嗎?

那個男人就那麽好,5年前你們就分手了,5年後你還跑來為他殉情,不覺得很可笑嗎?”魏風越說就越刻薄:“如果他知道也會贊同我的,5年前活着就不要的女孩兒,你指望他死了就會要你?”

“是嫌我髒嗎?”常姒突然問道,打斷魏風的節奏

魏風一哽:“胡說什麽,那晚什麽都沒發生,那只是一個同學間的惡作劇而已,如果真發生什麽,你能無知無覺?

你交了那麽多男朋友,難道還不明白有沒有過?”

常姒咬住唇,牙齒狠狠切進肉裏,幾乎咬出血痕,原來他還在意這些。

“魏醫生到底想說什麽?”常姒語氣清泠泠的

“忘了他,跟我在一起,我們一起好好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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