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哦!怪不得你沒對象!◎

看着巫辭護犢子的樣子, 尉川敘趕緊找補:“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巫辭這才放下警惕,坐了回去。

檀斐強忍着心中的笑意, 用指關節輕叩沙發扶手, 佯裝冷靜:“不過絕地天通後, 孰湖就基本在人間絕跡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能碰到它。”

這是否意味着,已經有少部分的妖獸從裂縫中逃出了第五維,來到人間?

聽到檀斐的話, 巫辭忽然想起了什麽, 轉頭看他, 補充了一句:“對了,它看起來很幹淨,不像那種……嗯,野生的妖獸?反而像是有人飼養, 精心打理過的。”

“有人飼養?”聊回正事, 尉川敘又變得正經起來,“《山海經》中确實有說,孰湖可以當作坐騎。不過,小天師,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首先,它出現在了鬧市裏。我和它交過手, 知道它攻擊性很強。如果沒有人專門看守,恐怕這只孰湖早就不止一次襲擊人了,這麽大的事情, 你們管理局一定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巫辭分析, “但這幾個月我一直在留意新聞, 并沒有孰湖襲人的報道,另外,從你的反應也能看出來,你對此事并不知情。”

尉川敘眼中的欣賞又多兩分:“還有呢?”

“還有就是,被人飼養的妖獸和野生妖獸在外貌上有很大的區別,比如毛發的打理和清潔,就像你們養的寵物貓狗和流浪貓狗的不同。”巫辭接着說,“我傾向于,那只孰湖,是自己偷跑出來的。和我交手後,搶了我的行李逃回家了。”

“确實如此。”尉川敘點點頭,“如果你遇到的孰湖真的有主人,那行李追回的可能性很大。根據你前面的描述,我們現在也可以給它的主人畫像——財力至少在中産以上,要有庭院或者住在遠郊,才能給孰湖提供生活環境,還能請專人幫忙喂養和照顧孰湖。對術法、風水、玄學等陰陽事務感興趣,家中布局擺設多講究風水方位,甚至可能身懷異能,或者常與異能人士打交道。”

雖然打扮休閑,但進入工作狀态的尉川敘一秒恢複鏡頭前的模樣,正經,嚴肅,一絲不茍,連檀斐都難得沒有再怼他。

“你說得很有道理。”巫辭有些崇拜地聽他分析。

“你的行李有什麽特征?裏面裝着什麽東西?這些還能記住嗎?”

面對尉川敘的盤問,巫辭莫名地感受到了來自官方的壓迫,不自覺挺直了身板:“是一個黑色的包袱,上面用金線繡着千字祈福咒,夾層裏也繡着一千道平安咒,外面有一個紅色結印。如果不解開結印,包袱是不能輕易被人打開的。裏面有一些法器,一些金銀財物,以及一尊三寸鴻濛金像。”

Advertisement

“純黃金啊?”尉川敘啧了一聲,“法器都有什麽?”

“一套大五帝古錢幣,一共七十二枚,一筒犀角粉,一柄雷擊棗木拷鬼杖,一塊黃楊木小天師印……”巫辭掰着手指,細細數來。

“一整套五帝古錢幣?還是大五帝錢?還有雷擊棗木?”尉川敘是個懂行的,他從屏幕前擡起眼睛,表情驚訝又惋惜,“都是些稀罕的東西呢,丢了是真可惜。”

“其實一共是一百零八枚,本來是一柄乾坤法劍,但被我拆掉,用掉了三十六枚。”說到這裏,巫辭不由得往身邊的檀斐身上看了一眼。

檀斐留意到了巫辭那一眼,挑了下眉:“?”

為什麽要看他?

“這些法器在巫觋族手裏放了上百年,現在經我手落入凡塵,要是能去到需要的人手裏,倒也算功德無量。”巫辭收回視線,嘆了口氣,白白軟軟的臉忽然有些憂郁,“只是,裏面有一件東西,是我一定要原封不動帶回家的。”

他無奈的口吻同時吸引了身邊兩人的注意。

“是什麽?”檀斐問。

“還有比那些更稀罕的?”尉川敘推推鏡框,鏡片有光一閃而過。

巫辭卻沒有接話,而是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要說嗎?

他又看了檀斐一眼。

檀斐揚眉:“?”

巫辭已經看了他兩回了,莫非這些東西和他有什麽關系嗎?

“是一枚通靈血玉。”頓了一下,巫辭決定實話實說,“用一根紅繩穿着,放在一個木匣子裏,木匣子外面貼着黃符封條。”

“血玉?還貼了封條?”尉川敘嚯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推測道,“恐怕這不是什麽寶物吧?而是陰氣極重的東西,所以才需要用符紙鎮煞。”

“你說得沒錯。”巫辭沒打算瞞着他們,“它是從死人身上取下來的。”

死人身上?

檀斐擡眸看他:“你帶明器幹什麽?”

“這塊血玉是從我家一位先祖的靈棺上取下來的,那位先祖是巫觋族最後一位與神明結契的天師,能夠用這塊血玉辨別神明真身。”

說着,巫辭忍不住,又看了檀斐一眼。

“嚯嚯。”尉川敘睜大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看了檀斐一眼。

那天巫辭在直播中說,巫觋族有特別的辦法辨別神明,原來就是那塊血玉嗎?

還是從先祖的棺材上摳下來的,怪不得一定要帶回家。

檀斐倒是氣定神閑得多,仿佛他們在聊的話題與自己無關。

“雖然現在已經找到了神主大人,但那塊寶玉還是要帶回家的。”怕檀斐多想,巫辭認真地解釋,“畢竟是老祖宗靈棺上的東西,還是要歸還回去的。”

那塊通靈血玉是師父親手交給他的,也的确是從神師大人的靈棺上取下來的。

只是,有一點,巫辭沒有告訴他們。

五百年前,神師大人并非自然死亡。

在舉族遷徙回巫山,安置好族人後,她穿上了一套金縷玉衣,命人将自己封入棺材中,制成了一具“活玉俑”,連人帶棺埋在了地宮裏。

在巫觋族流傳下來的古老秘術中,玉可通靈,金能辟邪。

用玉将屍體裹成玉俑,可使屍身不腐,百年之後,屍體完全吸收玉中靈氣,便能複活,這就是長生術。

但是,從古至今,從未有過長生的先例。

那塊被鑲嵌在神師靈棺上的寶玉,正是制作金縷玉衣後剩下的一塊玉料。

聽師父說,那塊寶玉原本通體雪白,或許是吸收了靈棺的陰氣,竟然透出了血色,變成了一塊血玉。

五百年過去,族人們也只是在神師廟裏祭拜神龛中的神師像,從未有人敢走進地宮,開啓那口厚重的棺椁。

就連巫正清和幾位長老從棺材上取下那塊寶玉時,也未曾敢過多觸碰,更別說打開棺材蓋。

那口靈棺裏躺着的,究竟是一具白骨,還是栩栩如生的神師本人,誰也不知道。

想到這裏,巫辭暗暗吸了一口氣。

“你的情況我已經大概了解了,剛才也上報回局裏了。”尉川敘編輯完最後一條消息,點了發送,然後擡頭看巫辭,“你的案件我們已經受理,如果有消息,我們會盡快通知你。”

“那先提前謝謝你了。”巫辭回過神來,真誠地點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敘哥,我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什麽事?你盡管說。”

“我沒有身份證。”巫辭老老實實地說。

“哦,那确實不方便。”尉川敘一下就了解了,“陰陽事務管理局有這項業務,專門為像你這樣的特殊人士辦理身份證,你放心,交給我吧。”

畢竟檀斐不願跟巫辭回家,巫辭在這裏逗留的時間就會變長,像他這種沒有身份證的特殊人士,在這裏幹什麽都不方便。

“真的能辦嗎?”一聽尉川敘有辦法,巫辭高興起來。

“真的,我現在先給你拍張照片,幫你弄個臨時的。”尉川敘在手機上操作了兩下,打開了一個APP,舉起手機,将鏡頭對準巫辭,“來,看鏡頭。”

巫辭立刻坐直身體,雙手乖乖平放在膝蓋上,一本正經地看向鏡頭。

“好了。”拍完照,尉川敘低頭弄了弄手機,忽然再次舉起手機,對準檀斐,“老檀,你也來一張。”

檀斐皺起眉,剛想伸手擋在臉前,尉川敘已經咔嚓一聲拍好了:“OKK,我已經發給同事了,很快就能幫你們把身份證辦下來。”

“敘哥,真是太感謝你了。”

“跟我客氣什麽,以後說不定我還有需要請你們幫忙的事情呢。”

見巫辭一臉開心地感謝尉川敘,檀斐沒再說什麽,他忽略了尉川敘話語中的“你們”兩個字,百無聊賴地轉頭看向窗外。

尉川敘聊起這次見面的主題:“對了,節目組那邊發來的通告你們都已經看過了吧?下一期節目由我們三人組隊,調查隐退男藝人周嘉逸如今的下落,以及當年的靈異謠言是否屬實。”

“看了。”聊到正事,巫辭原本因為輕松的氣氛而放松的背脊再一次緊繃,連坐姿都變得端正起來,“如果養小鬼被反噬的事情是真的,我很期待與施術者切磋一番。”

檀斐則懶散地窩在沙發裏,看着人來人往的窗外,沒有半點參與讨論的興趣。

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一直暗中觀察他的尉川敘看在眼裏。

對于檀斐的心理活動,尉川敘倒是十分好奇。

身為神明,不願被凡人擺布,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他料想巫辭也不會就這麽輕易地把檀斐帶回家。

但既然如此,檀斐為什麽又願意陪巫辭來咖啡廳呢?

他陪巫辭來見自己,聊節目的事情,那再深一層的含義,就是默認了會參加節目。

否則,想想檀斐的性格和行事風格,他不像會給自己沒事找事的人。

願意陪巫辭參加節目卻不願意跟他回家,到底是出于什麽動機呢?

想到這裏,尉川敘又推了推眼鏡。

就在這時,服務員把他們點的咖啡端了上來。

尉川敘适時地止住了話題:“先嘗嘗,這家的豆子還是不錯的。”

見咖啡來了,檀斐這才稍微提起一點興趣,轉過頭來,伸手拿起自己的冰美式。

他淺抿了一口,眉頭随即整個皺起,快速把杯子拿遠了些,毫不掩飾嫌棄的表情:“好苦,這是中藥嗎?”

“冰美式就是苦的。”尉川敘喝了一口自己的冰美式,表情看起來十分享受,“啊,這就是生活的滋味,只有成年人才會愛上這種味道。”

舌根還泛着令人作嘔的苦味,檀斐一眼都不想多看那杯“生活的滋味”。

現代人怎麽會喜歡喝這種東西?是生活過得還不夠苦嗎?

想到這裏,檀斐将目光轉向巫辭手中那杯精致漂亮的拿鐵上:“你那杯是什麽?”

巫辭手中那杯看起來就讓人有食欲多了,最上層的雪白奶沫上點綴着草莓糖粒,杯口一圈也綴着晶瑩剔透的草莓糖粒,一支小巧的竹簽串着一顆鮮紅飽滿的草莓,搭在杯口上,牛奶與咖啡分層置于矮矮胖胖的玻璃杯裏。

因為被巫辭喝了一口,兩種液體已經開始慢慢互相滲透。

巫辭剛喝了一口,聽到檀斐的詢問,立刻擡頭看他:“草莓拿鐵,只有一點點咖啡,還有一點點百利甜酒。”

這是他點單的時候在菜單上看到的。

巫辭的嘴唇上還沾着一點白色的奶沫,看起來像滑稽的白胡子,還有一點可愛。

看起來真的很好喝的樣子。

檀斐沉默兩秒,忽然說:“嘗嘗你的。”

“您想喝這個嗎?”巫辭愣了一下,意識到檀斐對自己的飲品更感興趣,立刻把自己的杯子遞給他,不過還是有些擔心地提醒道,“是甜的哦,不過沒有奶茶那麽甜。”

檀斐簡單應了一聲:“嗯。”

“喂,這樣會傳染幽門螺杆菌的!”尉川敘趕快出聲阻止,“可以再點一杯——”

他話還沒說完,檀斐已經低下頭,就着巫辭把杯子遞過來的手,喝了一口。

咽下這口微苦中帶着絲絲甜味的咖啡,檀斐才稍微擡起眼睛,看向尉川敘,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帶了兩分譏諷。

與此同時,一個目睹全程的路人從旁邊過道經過,幽幽地嘆息一聲,留下一句:“怪不得有的人沒對象……”

尉川敘回頭看她:“???”

她是在說他嗎???

不是,這和他有沒有對象有什麽關系??檀斐和巫辭這種互相喂食的不良飲食習慣真的非常不衛生!

然而根本無人在意尉川敘的崩潰,巫辭一臉期待地看着檀斐,等待着他對自己挑選的飲品的評價:“您覺得這個好喝嗎?”

看着對方小狗一樣閃爍的期待眼神,檀斐還真仔細回味了一下。

牛奶的絲滑、咖啡的微苦和草莓的香甜迅速在口腔中蔓延開,還有一點點若有若無的酒味……

他勉為其難地給了好評:“還行。”

“會覺得太甜嗎?”巫辭又問。

“還行。”

“那我們交換,您喝我這個。”巫辭開心地把杯子塞進檀斐手中,自己則拿起那杯被檀斐嫌棄的冰美式,“下次就知道了,也給您點甜的。”

見狀,旁觀的尉川敘弱弱插話:“其實可以再點一杯……”不必交換的。

巫辭已經大喝一口:“也沒那麽苦嘛。”

尉川敘:“……”

終于意識到自己似乎遭受了甜蜜暴擊的尉川敘:“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作者有話說:

只有尉川敘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