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學會(1)

第7章 同學會(1)

魏黎飽餐一頓,目送沈延宵離去之後就回家了。

今天沒有晚自習需要帶,也沒有約中介看房子,剩下的試卷明天早上去改也改得完,難得放松一下,魏黎洗完了澡,便打開電腦找了部電影放着看。

電影裏男主角的母親斥責他:“工作工作,你整天就知道工作!人都快要四十了連個對象都沒有!你小學同學連娃都要上初中了你不知道啊?好不好意思?”

魏黎:“……”

感覺被罵了。

魏黎硬着頭皮看完這部催婚電影,感覺窒息無比,以至于結局時男女主接吻的一幕他看在眼裏都沒了浪漫的氛圍。

他退出全屏模式,右下角的狀态欄裏,微信圖标正在拼命閃動。

雖然此刻他人是不在學校了,但并不意味着他完全下班了。幹高中教師這份工作、尤其還當着班主任,基本上就是24小時随時待命,肉體下班精神也不能下班,因為家長有可能在任何時間找上他。

這樣一份辛苦的工作他居然已經幹了六年了,真是不敢相信。

魏黎回複了一下找他的家長,然後才發現何澍半個小時之前已經把東西發過來了,連忙向對方又道歉又道謝。

何澍就是晚高峰時在瀾城一中門前值勤的那位年輕交警,他從今年年初開始負責這一片的交通秩序,魏黎還是因為班上那兩個總不戴頭盔的慣犯學生才和何澍認識的。何澍脾氣挺好,人也很有親和力,兩人不知不覺就熟絡起來了,在校門口碰上面了都會簡單聊上幾句。

沈延宵去停車的時候,魏黎拜托何澍把那兩個學生不戴頭盔上路的照片發給他,說他想發給家長看,讓家長重視起來,何澍很爽快地答應了。

于是八點的時候,何澍就把電子眼抓拍下來的照片在微信上發給了魏黎。

魏黎一邊給何澍發消息一邊想:何警官該不會這個點才下班吧?也是真夠辛苦的。

他們老師好歹還能在學校裏坐着,交警們卻得整天風餐露宿地值勤,不管打雷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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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澍回了一句“不用客氣”,又多問一句:這兩個學生的家長是不是完全不管他們啊?

魏黎回複道:唉,可能家長也有自己的難處吧。

這兩個孩子的家長都比較一言難盡,說實話,魏黎自己也挺為難的,但還是盡量不在別人的面前說學生家長的壞話了,甚至努力給他們找補。

何澍不知是不是看出來了什麽,說:您也真是辛苦了魏老師,早點休息吧。

魏黎看着這條消息,不由地苦笑了一聲。

随後他便把抓拍照片分別發給兩個學生的家長,說明了安全問題的重要性,并提出想和他們見面聊聊學生的情況。

這兩名學生是一男一女,成績都不差。男生叫謝誠,在年級中段,女生叫方心怡,甚至是年段前二十,看着挺安靜的一個人,但是有點小個性,時不時地就要給魏黎惹出一點事來。

方心怡的父母不怎麽管她,常年處于失聯狀态,交學費都得單獨催,魏黎自從帶這個班以來只見過方心怡的母親一次,父親更是一次都沒出現過,消息也總是愛回不回的。謝誠是單親家庭,跟母親,他媽媽在外地打工,一個人養孩子很不容易,魏黎也理解,但是謝誠媽媽對孩子的教育方式他實在是不敢茍同。

等待家長回複的時間裏,魏黎備起了明天的課。明天他要在課上講評十月月考的作文,要從得分不錯的作文裏挑出一篇優秀範文來講。

他從包裏找出一沓試卷來,翻閱時紙張發出嘩啦嘩啦的輕響,對于累了一天已經困意上頭的魏黎來說格外的催眠。

沒過多久,魏黎就趴在試卷上睡着了,眼鏡從鼻梁上往下滑,堪堪挂着沒有掉。

快十點半的時候,魏黎被一通電話吵醒,迷迷糊糊地探手在桌子上亂抓,總算抓到了震個不停的手機。

他現在但凡是電話都會接,因為怕是學生家長打來的。

魏黎艱難地從桌上爬起來,看到來電顯示,卻不是家長,而是前幾年帶過的學生。名字他還記得,但不太想得起來是哪個班的了。

電話接通後,聽筒裏響起一個咋咋呼呼的男聲:“魏老師,還記得我不?”

“記得,張帆嘛。”魏黎接電話的時候眼睛又不自覺地閉上了,這次沒忘記要把眼鏡先摘下來。

“對嘞,是我是我!”張帆樂呵呵地說,“魏老師,我給您打電話是有點事想找您。您這周末有空不?這不現在大家都大學畢業一年了嘛,我就想着攢個局,把老同學們喊來吃吃喝喝,聊聊現狀啥的。正好您現在還在瀾城嘛,就想把您也請來。”

“沒問題啊。”魏黎欣然答應,“這周日我有別的安排,可能不太方便,周六中午的話有空的。”

瀾城一中的高三生周六還得上一個白天的課,魏黎作為班主任也得過去學校坐班。雖然周六沒排語文課,但是下午還得看一節自習。

于是為了方便魏黎吃完午飯回學校看自習,同學會的地點就定在了瀾城一中附近的飯店,走路只需十分鐘。

等約好時間地點挂了電話後,魏黎才把挂在牆面上的畢業照都取了下來,翻到背面找張帆的名字。

“益言中學,高三九班……”

益言中學就是他最初工作的那所私立高中,張帆是當時高三九班的學生。

沈延宵就是這個班的。

魏黎大致掃了一眼全班同學的名字,然後将畢業照重新翻到了正面,一眼就找到了沈延宵。

他竟然立刻就回想起了那時的事情。

不知道誰先提議的畢業照想穿民國時期的學生制服拍,得到了全班同學的一致贊同,魏黎就提前聯系攝影樓租了衣服來。

拍照那天天氣很好,萬裏無雲。男生們穿着黑色的中山裝,女生們穿着改良旗袍,化了淡妝,臉上大都挂着青春洋溢的笑容。

魏黎和其他幾位科任老師也換上了長袍馬褂一起拍照,站在第一排的中央。

沈延宵就站在魏黎的身邊,雙手插在褲兜裏,姿态很懶散,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上去不是很開心。

魏黎記得拍照時應該是高考前一個月左右,那個時候沈延宵的成績已經有了起色,考個二本沒什麽問題。要知道從前他可一直是年級倒數,能考二本雖然不是多麽厲害的事,但對沈延宵來說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

看到沈延宵的進步,魏黎很欣慰,考前還經常鼓勵他。沈延宵卻态度淡淡,心情一直不好。魏黎問沈延宵發生了什麽事,對方也不肯說。

直到高考結束後魏黎才知道,原來沈延宵不會在國內讀大學。

填報志願那一天沈延宵沒有來,六月初時高考的最後一天,就是他們見的最後一面。

【作者有話說】

沈同學給魏老師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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