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死纏爛打也是一種本事
葉嘉樹最後是微醺狀态被宋敏送回了家裏。葉嘉樹被宋敏攙扶着,一路上都面色紅潤,帶着幾分笑意,甚至拒絕宋敏的攙扶,道:“我能自己走。”
宋敏仍舊擔心,沒有放手,葉嘉樹掙脫開他,右手在他面前伸直,指了指前方,道:“真是的,我走直線給你看。”
宋敏無可奈何地跟着葉嘉樹,見葉嘉樹搖搖擺擺,不禁好笑,葉嘉樹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上,宋敏連忙過去,蹲在她身旁,擔憂地問她:“你沒事吧?”
葉嘉樹索性把腿蹬直,八字腳坐在地上,朝他仰頭道:“我沒事啊。”
“能不能自己起來?”
“你坐我旁邊啊,我仰着頭和你說話脖子痛。”
宋敏面無表情,沒有依她,葉嘉樹固執地一把把宋敏拉坐在地上,宋敏猝不及防,無語道:“葉嘉樹,你越大,年紀越回去了。”
“今天晚上,星星好多。”葉嘉樹指了指天上,朝宋敏說道。
宋敏配合地瞥了眼天空,道:“哪有星星了?”
葉嘉樹氣不過,一巴掌敲在宋敏的頭上,宋敏一愣,葉嘉樹不滿道:“你別說話。”
“……”
宋敏不想和一個醉鬼說話,默默地坐在一旁,原本靜谧又空蕩蕩的街道,傳來葉嘉樹大聲地喊道:“陸奈,你這個王八蛋!”
突如其來,毫無形象可言的一喊,宋敏吓得連瞌睡都散去了八分,望着葉嘉樹,只見葉嘉樹頭一歪,直接砸在他肩頭了。
宋敏無奈地把葉嘉樹一把打橫抱起來,在昏黃的路燈下,他手裏沉甸甸的,仿佛全世界都壓在了他懷裏那麽沉重。
懷裏的人動了動,卻沒有醒來的跡象,宋敏聽到她輕聲低喃道:“我不是說過等你嗎?你什麽時候回來?陸奈,你這個騙子。”
宋敏知道,葉嘉樹心裏裝着一個人,就如他心裏同樣也裝着一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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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葉嘉樹回到了學校,一把勾搭起溫遙的肩膀,相攜去上課。葉嘉樹會因為起不來直接翹課,也會為了去看某個演唱會或是出去玩,曠課早退。
葉嘉樹即使不上課,作業還是能準時交上去,考試照樣輕輕松松。溫遙在感嘆葉嘉樹的變化時,也喜歡這樣無拘無束的葉嘉樹。
葉嘉樹畢業後,考上了A市的新聞社,如願地成為了一名記者。只是不過一年,她便不顧沈意的反對,離職了,進了一家小報社。葉嘉樹當初要當記者時,沈意就不同意。可是大學的葉嘉樹倔強地厲害,沈意最後讓步,可是葉嘉樹從大學開始變得不省心起來。她執意辭去了穩妥的工作,偏偏要窩在一個小的只有幾個人的創業公司。對于沈意來說,葉嘉樹一直是她的驕傲,成績向來優異,聽話懂事。可是,葉嘉樹的選擇,沈意沒辦法同意。因為這件事,沈意還和葉嘉樹鬧了一個星期情緒。
DW公司,是溫遙介紹給她的,公司一共就五個人。老板算是她們的前輩,崔文常。崔文常善談陽光,不過不怎麽靠譜。王遠是班上的同學,學霸一個,葉嘉樹想不通,為什麽在崔文常長期的壓榨甚至偶爾拖欠工資的情況下,王遠還能為他賣命,大概這也是崔文常的魅力了。據說崔文常有一位漂亮年輕的女朋友,只是葉嘉樹從來沒有見過。公司五個人,她發現三個都是裙帶關系進來的,唯一一個妹子唐思燦,活潑可愛,是最年輕的一員,竟然也和他們幾個人這麽相依為命了兩年。葉嘉樹想,除了唐思燦這樣心大的孩子,估計沒有什麽人願意來這個老板不靠譜,前景堪憂的小公司了。
其實當初她來這裏時,也猶豫了一下的。畢竟一個穩定的大公司和前景堪憂的小公司之間,實力懸殊。只是她不想一輩子就那麽單一地混下去。她當初答應溫遙,駁了媽媽的意的确有些沖動,可是她并沒有太後悔。人生就像放風筝,風筝既然已經飛遠了,就索性把風筝松了。路不走到盡頭,就永遠不知道這條路到底有沒有終點。不松手會後悔,松手了也會後悔。即使選錯了,她也想一錯到底。
葉嘉樹剛過來的時候,起早貪黑,為了最快地拿到線索,經常趴在辦公室睡不過短短三兩個小時,有時候也躺在同事的車裏補會覺。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個小單間,溫遙偶爾去那裏蹭睡。剛開始的一年,過的和打仗一樣,每天都睡不飽,葉嘉樹有一次還因為低血糖送進了醫院。沈意因此特別反對葉嘉樹的工作,不能理解葉嘉樹呆在小公司的緣由。溫遙也自責過,甚至告訴葉嘉樹,要是她不想呆在這裏了,也不會生氣的。
葉嘉樹還是沒有走,她想再等等。任性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這個代價她還是可以承受的。而且,這樣的日子并不差。
葉嘉樹就這麽一忍就過去了兩年。她又被崔文常忽悠去了非洲。整整半年的時間,她和溫遙在那偏遠的地方,徒步了大半個沙漠。兩個人回來都曬成了小麥色。當崔文常再要忽悠兩人出差時,溫遙來了脾氣道:“崔文常,你要是再讓我去鳥不拉屎的地方,我立馬辭職你信不信?”
崔文常沉吟了下,眼巴巴地看着葉嘉樹,葉嘉樹毫不客氣地拒絕:“人善被人欺。崔文常,你要是再把我派出去,我是不會再回來的。”
“小遙遙,小嘉嘉,你們別這樣嘛。這有什麽可發脾氣的?消消火,我請你們吃飯?”
“……”
“兩頓?”
崔文常見兩人不應他,他又咬牙道:“一個星期?”
溫遙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和葉嘉樹對視一下,沒有絲毫動容,崔文常又道:“半個月,不能再多了!”
“成交。”
溫遙揚了揚眉,補充:“我要吃裏周。”
作為一枚能吃,會吃的吃貨,溫遙選擇的地方一點也沒有未崔文常考慮。崔文常的眉毛跳了跳,看着不為所動的葉嘉樹,又望着坐地起價的溫遙,痛心疾首地應了下來:“行!”
又到了六月,炎炎夏日,離開了室內,空氣裏彌散着一股燥熱。葉嘉樹接到了瞿南風的電話,讓她別忘了同學會。
葉嘉樹攔車去了學校附近,瞿南風在門口朝她揮手。葉嘉樹看到瞿南風一個人,不禁問:“怎麽就你一個人?孟清淮沒跟來?”
“他來不了。”瞿南風紅着臉朝她說罷,拽着葉嘉樹走了進去。
“班上的乖乖女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環顧了一下四周,朝葉嘉樹半開玩笑地說:“今天陸奈那家夥沒來吧,我要是和你告白,他應該不會突然出現揍我吧?”
底下的人好笑出聲,甚至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老周,這都十年了,你難道還怕陸奈嗎?”
“我這不是留下陰影了嗎?”
葉嘉樹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麽,不過也能猜出幾分來,周志民已經把目光放在葉嘉樹身上了,咳了咳道:“葉嘉樹,陸奈那家夥沒有跟你一起來吧?”
“他沒和我一起。”
葉嘉樹說罷,頓了頓,彎了彎眼角朝他一笑,有人驚呼葉嘉樹笑起來的樣子很迷人,有人感嘆葉嘉樹竟然會笑?
“不管你說什麽,都不要說。不然,我也許會忍不住揍你。”
葉嘉樹相比十年前的冷靜從容,此刻的她朝氣蓬勃,眼角帶笑,尤其是眼神,讓周志民往後不由縮了縮,他指着她道:“嘉樹,你這個眼神,和陸奈太像了。”
一場高一的同學聚會,李阮也來了,看着自己曾經的學生這個出類拔萃,她滿是欣慰,把裝着高一的願望紙條的小瓶子分發了下去。只是有兩個無人認領。一個是晏清的,瞿南風拿走了,說待會給晏清帶回去。還有一個瓶子。葉嘉樹朝李阮道:“老師,陸奈的瓶子,我能拿走嗎?”
李阮點頭,朝她道:“你和他關系一向好,給你也不錯。”
聚會後頭,有人八卦葉嘉樹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和陸奈在一塊,也有人問陸奈去了哪裏,為什麽沒有參加同學會。
葉嘉樹答不上來,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的行蹤。可是他一直杳無音信,就連瞿南風結婚的時候,他也沒有回來。
高一三班一共五十名學生,除了陸奈和晏清,蘇羽晗也沒有來。畢業八年,有的人卻是有整十年沒有見過。很多人從外貌到談吐,都變了很多。整整兩大桌,同學間還是久違的親昵,互相大方地打趣着,葉嘉樹時不時應一下身旁的周志民,還得顧着有些得意忘形的瞿南風,有一瞬間的錯覺,仿佛回到了高一那年。只是那個人,不在。
瞿南風喝地有些微醺,她一喝多了,話就特別多,雖然她平時話也多。借着瞿南風喝醉的勁,同學們一個個都在問她的感情史,大部分都在好奇她是怎麽追上孟清淮的。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孟清淮那時候也是很多人心裏的神,就這麽輕而易舉被區區一個瞿南風給拿下了。
李媛冷哼一聲,鄙夷說道:“肯定是你死纏爛打,孟學長被纏得沒有辦法了,才不得不答應的。”
瞿南風看着她,狠狠點頭,李媛又道:“追上了有什麽用?”
瞿南風不滿地晃了晃自己無名指的戒指,指出重點:“我結婚了。”
“那又怎麽樣?不就是領了個證?這年頭結了婚也可以離。”
氣氛突然尴尬起來,同學們都在打圓場,稱李媛喝多了。瞿南風突然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伸出七根手指,朝李媛道:“我追了他七年……還是八年?反正,即使是死纏爛打,有誰能和我一樣?”
的确沒有。葉嘉樹默默想,瞿南風的執拗,至少她就做不到。那種卯足了勁勇往直前,去追求一個毫無希望的事,即使是現在的葉嘉樹,大概也做不到。陸奈,甚至瞿南風,他們好像都有一股大無畏的執拗。
“所以,死纏爛打也是一種本事。”
瞿南風說出這句話時,眼底泛着光,一閃一閃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葉嘉樹看着她時,微微愣了愣,因為這樣相似的話她曾經聽陸奈說過。
“惹事生非也是一種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