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紀念日20

第20章 紀念日20

◎悄悄種在心裏用愛澆灌的小花。◎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卡着點進來的, 話音剛落,場內的燈光瞬間熄滅下來,黑壓壓望不見盡頭的觀衆席只剩下熒光棒和燈牌在閃爍, 就好像廣袤蒼穹裏的星光。

現在出去是不可能了。

視野不佳容易撞到人不說,她也不想浪費了裴明晏親自寄過來的門票。

只是看個演唱會而已, 就算是她和伍成言約好的, 堂堂正正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必心虛。況且這場館人山人海的,她在其中就如蜉蝣寄于天地,裴明晏拿個放大鏡來都不一定能看見她。

林姝寬慰着自己,突然, 耳邊爆發起一陣如雷的尖叫聲。

剛才還漆黑一片的舞臺上,一片金色的羽毛從空中墜下, 墜至舞臺正中央時,金色的光暈緩滞了剎那,緊接着像煙花一樣綻放成無數光點。

那些光點悄然落地, 沒有消失,而是幻化成一盞盞孔明燈,紛亂交錯地漂浮彙聚,整個舞臺像是被倒轉的夜空, 慢慢被無數盞的燈火點亮。

在這漫天燈火中, 随着一個前奏的音符響起,那張萬衆期待的臉終于出現在大屏幕上。

耳邊的尖叫也在這一瞬間抵達高潮。

這是林姝第一次真真切切沒有阻隔地看到舞臺上的裴明晏。

他穿着一套白色刺繡的西裝, 戴着一頂小禮帽, 坐在白色的引擎鋼琴前, 金色的光束灑落他頭頂, 就像一個矜貴又驕傲的小王子。

不對, 不是像,他就是小王子。

林姝趕緊拿出包裏的相機,摘下相機蓋,調好參數和角度,對着舞臺上的小王子咔咔一頓猛拍。

他今天的開場曲目是《因為你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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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早年寫給粉絲的一首歌,也是林姝最喜歡的一首。

“假如你不曾到來,這無人知曉的期待,會不會變成荒蕪落雪的窗臺......”

骨節利落而白皙的手指娴熟地滑過黑白琴鍵,熟悉的旋律帶出辨識度極高的嗓音,游刃有餘的溫柔中似乎又浸入了幾分凜冬雪水的味道,有種讓人心曠的沉醉。

他想借這首歌對粉絲說她們的存在給自己帶來的美好,但她也想說,這些美好本就是由他誕生的,他是自己悄悄種在心裏用愛澆灌的小花,是璀璨明亮讓人仰望的小王子,更是她獨一無二的解愁劑。

“可是我真的到來,赴這場盛大的期待,這窗臺被燦爛的鮮花覆蓋......”

耳邊是如潮水般的合唱,這一刻,林姝徹底抛卻所有雜亂的思緒,揮舞着獨屬于他的熒光棒,将自己的聲音也融入這一場聲勢浩大。

舞臺上,燈光變幻。

撩撥心弦的歌一首接着一首,當然,她也一點沒閑着,既要跟唱,又要揮熒光棒,還不想錯過他任何一張照片。

主要是他今晚的每一個造型都太好看了,搭配上別出心裁的舞臺設計,幾乎每一秒的畫面都是一場視聽盛宴,眼睛記錄的無法存檔,她只好辛苦相機了。

她甚至後悔自己為什麽沒買一臺參數更好的相機。

到了中場休息,是一貫的粉絲互動環節,攝像機的鏡頭推向觀衆席,林姝放下手裏的相機,下意識地翻出口罩戴上。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有一道光束掃過她身邊時似乎停頓了一下。

然後,山呼海嘯的吶喊聲中,她的臉突然被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那一瞬間,林姝感覺呼吸都窒住了。

而舞臺上的人也正在看着她,四目相對間,燦若繁星的黑眸裏似乎一點點凝聚起深濃的情緒,要吞噬裏面的光亮。

他是認出自己了嗎?

林姝看不懂,或許是她不敢仔細看。

裴明晏握緊話筒,聲音在喉嚨裏壓着,仿佛過去許久,才開口:“是一個人來的嗎?”

林姝下意識看向旁邊的人,一開始還安慰自己不用心虛,但真的被他撞見,還是莫名有種被抓包的緊張。

她張了張唇,喉嚨似乎剛才喊啞了,聲音被牢牢困住,甚至到不了嘴邊,而旁邊的伍成言也被鏡頭一起捕捉到了畫面裏,他揮了揮手。

周圍的粉絲搖着熒光棒,起哄地喊:“當然不是,人家和男朋友一起來的。”

“裴哥你是不是嫉妒人家小情侶!”

“晏寶的粉絲都好美啊!”

“裴哥是不是看粉絲甜甜的戀愛,酸了?”

“放心,還有我們這些單身的孔明燈陪着你!”

此起彼伏的起哄聲從四面八方灌進耳朵,還有人沖着鏡頭比愛心,林姝不知道臺上的他聽到沒有,但她知道自己現在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後面鏡頭什麽時候移開的,她也不知道,只感覺到後半場那道灼熱的目光似乎總會若有似無地瞥向自己這個角落,看得她坐如針氈。

相機是不敢再舉了。

甚至沒等演唱會結束,她趁着他回去換妝造的時間,提了提口罩,抹黑離開了現場。

場館外,聚集了一大片粉絲。

凜冽的風夾雜着細雨,呼吸一口全是寒氣,嗆得人肺疼。

“不聽完就走嗎?”一把傘遮過她頭頂。

伍成言也跟了出來。

也是,他本就不是因為裴明晏來的,自己提前離場,他自然也不會繼續待着。

林姝轉過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安靜地打量着,其實他這幾年容貌變化并不大,但說不出為什麽,林姝總感覺他似乎變得陌生了。

“師兄,我已經結婚了。”細雨飄落在傘面上,兩人沉默了良久,她忽然開口。

伍成言“嗯”了一聲,臉上依然是溫和的笑意:“所以連和朋友看個演唱會都不行了,我不覺得婚姻應該是這麽沉重的枷鎖。”

“也不是——”

主要信任大多是建立在彼此知曉的情況下,她一開始也沒和裴明晏打過招呼,這兩張票之前也是送朋友的,結果轉眼他看見的是自己和另一個男人結伴而來,這其中信息交流的不對等就會造成誤會。

可她又無法和伍成言解釋,在他看來,兩人就是來看了一場明星的演唱會而已,自己如此介意,只會讓人覺得她丈夫是一個自私,多疑,對她限制頗多的男人。

林姝無言以對,默默地撐開自己的傘。

伍成言也不在意她這種劃清界線的舉動,輕笑了聲:“還是說你二哥平時對你的管教如此嚴厲,連你和異性朋友去看他演唱會都不允許。”

“你?”林姝詫異的看着他,很快又想到什麽,“是許嫣告訴你的?”

“嗯。”

“她還和你說了什麽?”

伍成言作勢思考了一會兒:“她說你沒有結婚——”

“沒有,我結了,就是...”裴明晏三個字險些激動地脫口而出,她趕忙打住,緩了緩聲音,“沒告訴她,所以她不知情。”

伍成言:“那看來她不是你真心的朋友。”

“不是,因為我老公...身份比較特殊,不方便說。你不相信?”

“相信,師妹說的我自然都相信,只不過,”伍成言看着飄到她發絲上細雨,“我們是不是別站在這吹風比較好,先回去吧。”

演唱會還在繼續,站在這,依然能聽到內場音響擴散出來的聲音,路燈下,粉絲們也還在拿着各種應援手幅,打卡廣告牌和大屏。

他還在這裏,她就不想走。

“你先回去吧,”林姝見他想說什麽,把相機往懷裏抱得更緊了些,“既然你知道他是我二哥了,我自然是等他結束一起走。”

_

演唱會散場,粉絲如潮水散去。

後臺休息室裏,工作室的工作人員等着裴明晏過來切蛋糕,蛋糕是主辦方為了慶祝這次演唱會完美謝幕訂的,城堡的造型,非常大一個,但不失精致。

“裴哥怎麽還不來啊?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吃了。”

“換衣服呢。”

“換衣服也沒這麽慢吧,會不會在化妝間睡着了?”

“有可能,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裴哥後半場好像眼睛都有點紅,估計這幾天都沒怎麽睡覺。”

“珊姐呢,快讓珊姐去看看。”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扯着,門突然被推開,何珊目光飛快掃過衆人:“你們大家先吃吧,不用等明晏,他有點累了要先回去休息,小俞,算了,小俞你留在這,吃完了和大家一起回去,阿輝。”

王輝跟上她。

到了化妝間,裴明晏已經換好了衣服,雙手抱着臂,阖眼靠坐在沙發裏,整個人除了疲憊過後的無精打采,還透着一股死氣沉沉的壓抑。

王輝幾乎沒見過他這個狀态。

“起來,走了。”何珊拍了拍他肩膀,他睜眼,提了提外套拉鏈,遮住冷白的下巴,低着頭往外走。

“小祖宗,蛋糕沒拿呢。”

何珊提起桌上蛋糕紙盒,快步跟上去,将蛋糕遞給他,裴明晏一言不發地接過,等走到停車場的垃圾桶處,突然打開蓋子,眼皮都沒擡地丢了進去。

垃圾桶大概是剛清理過,砸到桶底,“砰”的一聲悶響。

何珊和王輝都愣住了。

面面相觑了幾秒,王輝:“他怎麽了?”

“不知道啊。”何珊攤了攤手,從演唱會結束就擺個臭臉,現在還把辛辛苦苦做的蛋糕丢了,“夫妻矛盾,估計是。”

王輝:“不在家也能有矛盾?”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老公。”

“快點,你們是打算讓我走回去?”兩人摸不清狀況,那邊不耐煩地催促了一聲。

何珊:“走走走,不然待會兒該拿我們撒氣了。”

上了車,裴明晏依舊冷着臉,戴上眼罩,何珊也識趣地盡量避免讨嫌,坐到了副駕駛。

保姆車緩緩駛出地下車庫。

“這溫度降的,我怎麽感覺今晚要下雪,”車內暖氣還沒熱起來,何珊搓了搓手,“明晏,你的粉絲也真挺厲害,現在還有沒回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話,他肩膀動了一下,扯下眼罩,望向車窗外。

場館周圍确實稀稀落落的還有人,不過都是三三兩兩的結伴,而且今晚演唱會附近也安排了警力和不少保安,應該不會——

他飛快地掃視過一圈,正欲拉下眼罩,目光突然捕捉到側門不遠處路燈下的一抹身影。

很清瘦,穿着一件淺咖色的呢子,背後背着一個同色系的雙肩包,大概是因為冷,她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又抱着手臂蹲下。

本就纖瘦的影子縮成小小的一團。

林姝,她是瘋了嗎?

不是已經和她那位情投意合的師兄先走了嗎?現在又在街頭吹風受凍的,是故意做給他看,還是又唱哪一出?

做給他看就算了,這麽冷的天,還穿的這麽少,她是過了兩年沒生病的舒服日子就忘了自己是個病秧子了是吧?

裴明晏心裏本來就一團火,這會兒,那團火要把心都燒穿了。

“停車!”他拍了拍駕駛室的椅背。

王輝愣了一下:“怎麽了?”

他也不管會不會被人拍到了,搖下車窗,手伸到窗外指了指身後的位置:“倒回去。”

“哈?”

“讓你倒回去,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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