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8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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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人類時我是個孤兒，從我有意識開始，我就住在一個小鎮的福利院教堂裏。
我是裏面年紀最小的那一個，在這種弱肉強食的環境下理所當然是被欺負的。那會兒食物本就稀缺，其他小孩在我來之前就沒怎麽吃飽過肚子，如此艱苦的情況下還要多分一口飯，那确實有點說不過去。
在我剛來的那段時間裏，經常會被年紀比我大的小孩搶走糧食。
笨拙的我不會反抗，也沒意識到要反抗，只會一個勁地哭。我的身體本來就很孱弱，現在連飽飯也沒吃上，就更加風一吹就倒。
院裏的修女們其實大多心地善良，為了不給她們添麻煩，就算我被揍得鼻青臉腫，也不敢找她們告狀。那些人可能一早就看準了我這一點吧。
這樣的欺淩一直持續到我十歲，那些人到最後都走得差不多了。
院裏長得比較可愛的小孩大多在七八歲的時候就會被領養，等到最後被剩下的，都是些年紀大的，或者長得不讨喜的。
我因為從小營養不良，看起來體弱多病，每次都會被首先排除。
并且我總是陰沉着臉獨自呆在角落，也不像其他人一樣讨人歡喜，除非是領養人性格有點毛病，不然絕對不會選擇我這樣一個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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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早晨，我被吩咐到隔壁的城鎮去采購食物。
那裏是繁華、以貿易著名的城市，距離我們這個破敗小鎮僅半個多小時的路程。
相隔那麽短的距離，兩個地方的人生活環境卻天差地別。
那裏出生的小孩從小就有甜膩的糖果，吃不飽的飯，讀不完的書，每天不重樣的玩具。
而這邊的小孩每天必做清單就是欺淩，搶食，偷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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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被領養這件事本就不太抱有期待。
但我有時會想，要是我投胎能努力一把，從有錢人的肚子裏出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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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在我的人生中，遇到的大人都很友善。
當然他們不會好心給我吃的，也不會像同情乞丐一樣給我零花錢，但至少對待我跟其他人無異。
從小在小孩堆裏一碰面就被欺負，第一次去城裏買東西，那裏的人居然會主動笑着跟我打招呼，可着實把我吓了一跳。
從那以後，我都會攬下所有需要到城鎮裏幹的活，比如采購、比如送件、比如搬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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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裏，我認識了路西菲爾。
路西菲爾是一只毛色雪白，有着雙跟藍寶石一樣漂亮的眼睛，矯捷又嬌貴的品種貓。
它好像被有錢人家飼養，遇見它的那一天，我碰巧經過了一家教堂。城市裏的教堂跟我一直呆着的福利院有很大不同，光從外表看上去，你就很難聯想到兩者的共同點。
盡管裏面都有像修女一樣的角色，但我從來沒見過有哪個髒兮兮的小孩會在這附近跑。
就連做禮拜的人，衣着都是光鮮亮麗的，而能來我們那福利院的大多都是來乞讨要飯的流浪漢。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麽漂亮的建築。它神聖而散發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嚴感，我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向教堂前的花園靠近。
路西菲爾就躺在那綠油油的草叢上，伸着大大的懶腰。
并不是我見慣了富人家的寵物都長什麽樣，主要是它被養得太油光滿面了，潔白如雪的毛發蓬松柔順，一看就從沒去過犄角旮旯裏翻垃圾桶。
那雙漂亮如水晶的藍色雙眸尤其讓我印象深刻。
當時我剛采購完，捧着幾袋新鮮出爐的面包，那是一年只有幾次福利院能吃上面包的日子，我把自己的那份撕了一小塊出來，小心翼翼地向白貓靠近。
你問我為什麽要那麽做？
可能我只是想摸摸它罷了。
路西菲爾是只待人友善的貓，它凝神望了我許久，打量我有點灰塵撲撲的臉蛋，又打量我手上的面包，最後它出乎意料的好說話，乖巧地湊了過來，嗅了嗅面包的香味，随後把其一口吃掉了。
貓舌上的倒刺舔過我的手心，有點癢癢的，我的心髒也像被舔過了一樣，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滿足感和愉悅感。
于是從那天之後，每次被吩咐到這座城鎮來，回去的路上我都會跟路西菲爾見面。
它的名字也是在那段時間裏聽說的。
教堂裏的修女跟福利院裏的修女一樣和藹，她們不會主動上來攀談，但也不會趕我走。
我跟路西菲爾度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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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一個雨天，我被一群小混混盯上了。
我始終都沒搞懂為什麽在這種富裕的城市裏還會有惡人行竊，生活在這裏的人們難道不是都不關心金錢和溫飽的嗎？
但就是這樣一群缺了那麽一口飯的人把我強行帶到了一條無人小巷裏。
他們用暴力把我采購的東西全都奪走了，雖然我的身體比較孱弱，但在福利院裏從小就被欺負，在耐打這方面我還是略勝一籌的。
就在他們快要離開的時候，路西菲爾過來了。
它幽藍色的貓瞳在小巷的盡頭直直地望着我，不顧角落上坑坑窪窪的水溝向我這邊走來，大雨也該不住它粘膩的貓叫聲。
那群惡人一下就注意到了它。
“誰家的貓？”領頭的人如此問道。
當然沒人答複。
污水把路西菲爾的毛發都弄髒了，看上去像一只讨吃的髒兮兮的小流浪貓。
那群人顯然對貓有所厭惡，更何況路西菲爾一直不停歇地在叫。
就好像在喊我的名字一般。
于是裏面其中一個人一腳把它踢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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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尊處優的小貓怎麽會被這樣對待過。
路西菲爾跟我不一樣，它比我更加弱小。
所以我的腦子一熱，撐起渾身酸痛快要散架的身體沖過去把它護在身下。
所幸那些人只是多踹了我幾腳就走了，畢竟他們想要的都已經拿到手，也沒必要在我身上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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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興小貓只是普通的擦傷，但從那天之後，修女看到我被收拾得挺慘的，就沒再批準我去隔壁城鎮。
可能她們也怕我不小心出啥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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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樣的人的結局，無非就是在世界哪個角落默默死去且無人知曉。
雖然我希望再見上路西菲爾一面，但很遺憾這個願望還沒實現，我就已經病死在這窮鄉僻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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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書亞對除了欺負他的人外都有層濾鏡，只要不動手打他的人都覺得是善良的好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算是個單純的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