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慶功宴
慶功宴
兩個小時後,莊臨欽在曉夢總部見到了風起末。
莊臨欽只身前來,态度和藹不像談公事: “風總,又見面了。”
風起末: “應該不是巧合吧”
“我特意來等你,”莊臨欽往她身後看了眼, “方便聊聊嗎”
“莊總你找錯人了,”風起末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臉上有着深深的疲憊, “我說過,我不會改變主意。”
莊臨欽: “收購成功,我可以讓你當總裁。”
經過之前葬禮上的沖突,風翔宇使了不少手段拉攏打壓姐妹身邊的人,現在還留在風起末身邊的都是心腹,聞言紛紛看向了風起末。
至少在他們眼裏,都認為風起末更适合當這個總裁。
莊臨欽看穿了她的猶豫,微微一笑: “就算風總不為自己考慮,也要多想想底下的人吧如果風骨集團賣給鸾鶴,肯定會迎來一輪大清洗,你或許無所謂,但你手下的這些人呢”
“無所謂,風總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沒錯,我有今天全靠風總提拔,我不會背叛她的!”
兩位下屬忠心耿耿,風起末表情卻越發凝重。毫無疑問,莊臨欽戳中了她的軟肋。她可以不在乎公司如何,但不能不在乎手下這些人的死活。
莊臨欽: “而且在這緊要關頭,風總還親自前來布局柔性供應鏈,看樣子,你也不是完全不在乎這個公司吧”
風起末仰頭,神情很冷: “實話告訴你,鸾鶴集團的人找過我。”
莊臨欽倒是不意外,對方有風翔宇從中斡旋,肯定比他們更容易接近風起末。但風起末現在還站在這裏聽他講話,也就表示……
莊臨欽挑眉: “可你拒絕了他”
沒想到對方一猜就中,震驚之餘,風起末心情也有些複雜。
自從母親的遺囑把集團給了風翔宇,風起末就開始擺爛,甚至以為自己能對這堆爛攤子毫不在乎。
但正如莊臨欽所說,就算她可以不在乎企業歸屬,也不能不管手下這一堆人。
他們都是剛畢業就跟了她,小兔甚至在她還是設計師時就做了她的助理,比起經營企業,風起末其實更喜歡做設計師的那些日子。
那時候,她母親還擔任着風骨手工坊總監,王素麗仿佛一把大傘蔭蔽着她,讓她可以不在乎業績增長壓力,專心設計出她喜歡的作品。
許多人都說她是最像她母親的,肯定能一脈相承設計出更優秀的作品。
可是後來父親去世,母親專心企業經營,無暇兼任設計總監一職。新來的設計總監又能力平平,還要打壓她的設計。
如果再給風起末5年的時間,她肯定足以撐起一個品牌,可是她當時太年輕了,剛畢業不過兩年,從未辦過大秀,還無法撐起風骨服飾這種大體量的手工坊。
那段時間風起末過得非常混亂,一邊是每況越下的設計部,一邊是母親身上越來越重的經營負擔,她想要幫忙,卻不管做什麽都顯得那麽乏力。
最終,風起末還是選擇放棄設計投身經營,因為這是最快能減輕母親負擔的方法。
當年她在母親手工坊裏是好設計師,現在她跟随母親經營,也是一個優秀的經商人才。
人們都說她們母子越來越像,風起末行事老練,已經有了王素麗當年的風範。
風起末喜歡聽別人這麽說,比起缺席她成長的父親,母親在她心中有着更重的分量,她甚至會無意識地模仿王素麗。
她順理成章地走上了母親的路,也曾天真的以為,只要她足夠優秀,就能夠從母親手中繼承衣缽。
直到母親去世,一紙遺囑打破了她的幻想。
風骨集團落到如今境地,出售已是不可避免的局面,區別只是在一堆財狼虎豹中找個不那麽兇殘的罷了。
風起末擡頭看向莊臨欽,面前的男人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說話不疾不徐,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優雅。
但行事作風卻并不怯懦,她私下也收到了消息,風骨一些大股東都先後賣出了股份,應該就是莊臨欽在私下運作。
與人為善但有鋒芒。
怪不得母親在世時,對莊臨欽有着很高的評價。
“十分鐘,”風起末迎着他的目光,似乎終于下定了什麽決心, “那就請莊總告訴我,你和鸾鶴集團究竟有何不同。”
莊臨欽帶風起末去了曉夢內部的咖啡廳,現在是上班時間,咖啡廳裏人煙寥寥,落地窗外是一片花園,另一邊是幼兒園,能聽到孩子們叽叽喳喳的聲音。
“這是我當初與你母親敲定的最終版本,”莊臨欽遞來一份收購合約, “本來她叮囑我保密,但現在與她的合約作廢,我個人判斷可以給你看。”
風起末仔細看了起來,前面都是一些常規事項,和其他收購合約沒有什麽區別。直到她翻到最後,看到尾頁的附贈條款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她睜大雙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是那天在醫院裏,她支開你後我們談下的條款,”莊臨欽遞過一只錄音筆, “這是我們當時談判的錄音留底。”
風起末連忙戴上耳機,迫不及待地聽了起來。
第一道聲音出來,風起末就知道莊臨欽沒有騙她。後期母親重病,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處理工作,作為副手,風起末是來這裏次數最多的,幾乎是光憑背景音就能判斷出來。
“你要我遵從風老董事長的意思,讓風翔宇做集團CEO”
莊臨欽輕笑一聲,直白道, “恕我直言,我認為長女比次男更有經營才能。”
短暫的沉默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不了解她,起末的才能不止經營,你要是見過她的設計作品,才會真正知道什麽叫做天才。”
時隔多日再次聽到母親聲音,風起末眼眶有些發燙。
莊臨欽: “那為什麽不把企業交給她”
王素麗: “我主要是不想讓她在企業經營上浪費時間,三個孩子中,起末是最像我的一個。她出生時我給她取名風起末,也是希望她将來可以走得更高更遠。她也确實不負所望,從小就樣樣拔尖,比她另外兩個兄妹都要優秀。我知道她想跟着我的老路走,但說實話,我一點兒都不希望她重蹈我的覆轍。”
重蹈覆轍風起末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
當初母親是自願從設計轉為經營,也在管理企業中做出了許多業績,她一直以為母親是自願,卻從來都不知道,母親竟然把這段經歷當做失敗。
王素麗嘆了口氣,幽幽道: “起末比我更有才能,我因為企業經營再也無法舉行自己的秀,這是我最大的遺憾,我不希望她和我一樣。”
“所以你把公司交給她弟弟”莊臨欽無法理解, “你不覺得這樣對她不公平嗎”
王素麗搖頭: “她是個責任感很重的人,當初知道我工作辛苦,二話不說就過來幫我。但我知道的,她最想做是的設計。但我确實太忙了,公司事情那麽多,我不能沒有她。”
說到這裏,王素麗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哽咽: “是我自私把她困在身邊,但我已經無力改變現狀,我希望你答應我,等你收購風骨集團後,安排風翔宇經營企業,讓風起末做設計總監。設計總監才是一個品牌的靈魂,她不應該像我一樣被困在同一個地方。”
莊臨欽拒絕了她的要求,說風翔宇就是個廢物,他不會接受風翔宇做CEO,至于設計總監的位置也要考察……
但風起末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眼淚大顆大顆從她眼中滾落。
她從來不知道,母親竟然是這麽想的。
父親更看重男孩兒,死後也要留下遺囑讓弟弟繼承家業,但母親卻把股份全分給了她和妹妹。曾經風起末以為,這是母親為了彌補內心虧欠,收買她們的手段。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這是母親給她留下的保障,讓她有一份豐盈的家底傍身,可以無所顧忌重拾夢想。
母親從來都沒有抛棄她,而是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愛她。
淚水逐漸模糊眼眶,風起末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眼前遞來一張手帕,風起末拿起抹了把臉,狠狠擡起頭: “如果你收購風骨,你會讓我那個廢物弟弟當CEO嗎”
莊臨欽笑得溫柔: “當然不會。”
·
三天後,風骨集團股東大會現場。
此次股東大會由風翔宇發起,鶴明骁作為重要嘉賓參與,旨在推進鸾鶴·風骨收購一案。
能私底下拉攏的股東他們都拉攏了,現在剩下的都是不願意出售股份的老古董。反正私下無法解決,還不如把大家聚在一起一起說服。
可惜進展并不順利,整個會議室吵得不可開交。
“價格太低了,不是我不賣,你至少也要出個合适的價錢啊!”
他的價格已經比市場價高了5點,鶴明骁暗自咬牙,心裏痛罵這些坐地起價的老不死,面上卻不動聲色: “那你說多少适合”
對方比了個數字,完全就是故意找茬的價格。
鶴明骁一言不發,已經沉下了臉。
那人淡定道: “只要價格合适,沒有買不到的股票。”
“就是,我手裏的可是原始股,這個價格我可不願意。”
“既然都要賣,為什麽不賣給莊生集團”
風翔宇自然不能說自己拿了鶴明骁回扣,鸾鶴集團每完成一筆收購,他将得到1%的返點。
“各位叔叔伯伯冷靜一點,”他出面打圓場, “考慮到風骨集團的現狀,我認你出售給鸾鶴集團是最佳選擇,如果錯過了這一波,後面就算大家想買,可能都賣不到這個價錢了。”
“興順總,您怎麽看”有人問風起末二叔。
老風總和王素麗去世後,集團內部不少老人都不滿新一代,更重視風興順這種老人的看法。
早在王素麗在世時,風興順就是一顆燙手山芋。他雖然不懂設計,但仗着身份特殊掌握了數半管理層,有些部門裏,連王素麗都要受他限制。
“我的看法嘛,”風興順嘆了口氣,苦惱道, “集團變成如今這樣實在不是我所願,出售是唯一的辦法了。而鸾鶴集團財力雄厚,大家能賣的就賣吧。不然等他們完成50.1%的股份後,你們想賣人家也不一定收了。”
他這話說得情真意切,但實際上他也吃了回扣,甚至比風翔宇還高出1%。
大家讨論起來,過了一會兒,又有人問: “起末總和寶珠總呢”
話音未落,會議室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身正裝的風起末,風寶珠走了進來。
會議室的人都有些驚訝,之前這兩姐妹都不參加股東大會,沒想到這次竟然來了。
風興順愣了愣,又很快擺出一副長輩的語氣說: “起末,寶珠,大家剛好談到你們。風骨集團的現狀你們想必也清楚,現在大家都在商量把股份賣給鸾鶴集團,你們也趕緊處理了吧。”
“不勞二叔費心,”風起末淡淡道, “我們已經把股份賣給了更适合的人。”
風興順還沒回過神來,鶴明骁卻突然察覺了什麽,猛地擡起頭。
風起末和風寶珠側身讓開,露出她們了身後的莊臨欽。鬧哄哄的股東們全都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擡起頭——
過去這半年來,莊生集團對風骨品牌的收購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敢和根基深厚的鸾鶴集團叫板。不少人都聽過莊臨欽的雷霆手段,會議室裏的這些股東,更有一部分是親歷者。
底子不幹淨的股東被他威逼,貪財的股東被他利誘……
各大股東把他傳得神之又神,幾乎快要長出三頭六臂,卻不曾料到,莊臨欽本人竟然如此年輕,外貌如此出衆。
“風骨品牌的各位,”莊臨欽目光掃過心懷各異的股東,冷清的面龐浮現一抹淺笑, “莊生集團很高興能加入這個大家庭,讓風骨品牌重新煥發生機。”
大部分股東都被他提前打點,默不作聲。
風興順卻冷哼一聲,态度強硬: “我可沒有同意你收購,就算姐妹倆把股份賣給你,但只要我和翔宇一天還在董事會,這個董事會就要聽我們的。”
“哦,是嗎”莊臨欽淡淡道, “那大家投票重組董事會吧。”
風興順:
莊栩上前承擔董秘工作,開口宣布: “現在進行風骨集團董事會成員選舉投票,現進行罷免風興順,風翔宇董事會席位,請大家舉手表決。”
剛才還百般推拒的股東們,此刻卻不約而同地舉起了手。
風興順,風翔宇:
“你……”風興順難以置信地擡起頭,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沒想到莊臨欽竟然分化了除他以外的所有股東。
“你們……”風翔宇看向衆股東,大家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
到了現在,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風翔宇還在試圖挽留,風興順卻瞬間明白大局已定,他把文件扔到一旁,憤然離席。
“二叔!”風翔宇也跟着追了出去。
剩下鶴明骁留在原地,他打扮得像個華麗貴公子,此刻卻氣質全無,臉上只有憤恨。
他咬牙,一字一頓: “莊,臨,欽。”
莊臨欽微微一笑: “鶴總,承讓了。”
·
股東大會結束,莊生集團實現了對風骨集團的完全控股,這場跨越半年之久的收購也終于落下帷幕。
收購只是開始,接下來他還要重新選舉董事會,清洗管理層,增發股票稀釋鶴明骁手中的股份。等莊生集團完成股權合并後,他還會以一個适合的價格,讓風起末,風寶珠重新購入分股票,成為股東。
說到底,風骨集團是風家人的品牌,品牌講究文化底蘊和歷史傳承,莊臨欽只想收購,并不是要把風骨變成第二個莊生。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收購結束當晚,莊臨欽舉辦了一場慶功宴犒勞團隊,風起末,風寶珠也加入了晚宴。
莊生集團畢竟是時尚行業,工作時大家都穿黑西裝,看起來和普通人還沒什麽區別。直到項目結束,不管男生女生,一個個全都恢複了花枝招展的本性。
風起末也算見過世面,但陡然看到這麽開放的團隊氛圍,還是有些手足無措,而且有些男同胞實在奔放,竟然穿着透視緊身裙,她都不知道該叫人家兄弟還是姐妹。
“這邊,”黎勝君沖她們揮了揮手, “那桌特別吵,這邊安靜點兒。”
風寶珠是社交積極分子,越熱鬧越好,轉頭對風起末說: “那我去那邊。”
風起末放下手包坐在了黎勝君身邊,交談之間才得知,這人就是當初被風翔宇晾了一晚上的莊生女高管。能在莊生集團做到高管的都不是等閑之輩,但她看起來也沒多大。
不過話說回來,莊生集團整體員工都特別年輕,估計和莊臨欽本人作風有關。
隔壁桌,莊臨欽已經被年輕的下屬們敬了一輪兒酒了。
莊臨欽不是個掃興的領導,第一位來敬酒,他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很快就有第二位,第三位……團隊幾十號人,幾乎都端着酒杯去敬他。
他平時太過威嚴,大家不敢輕易冒犯,只有在慶功宴上,才終于敢鼓起勇氣鬧騰。
連風寶珠都端了杯酒過去,大大咧咧道: “莊美人,感謝你替我收拾了風翔宇那個蠢貨,這杯敬你。”
莊美人
莊臨欽喝了不少,反應都滿了半拍,一臉茫然地擡起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大家一聽就樂了:
“莊美人!哈哈哈哈哈哈!”
“寶珠你真是勇士啊!!”
“果然還得看00後,莊生可沒人敢這麽叫大Boss。”
員工全都笑了起來,一聲聲跟着叫起了莊美人。
莊臨欽今晚脾氣格外好,笑着包容了大家的玩笑。大家一看他這麽好說話,一口一個美人,敬酒敬得更勤了。
莊臨欽招架不住,莊栩和秘書輪流給他擋酒,都擋不住公司這群豺狼虎豹。好在電話響起,莊臨欽這才得以有借口離場。
離開包廂後,周圍霎時安靜了下來。莊臨欽走到會所外的花園,接通了電話。
“喂。”他喝了酒,平日裏冷清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黏糊,仿佛嘴裏含了一顆糖。
孟恣意詫異道: “你喝酒了”
莊臨欽“嗯”一聲,又說: “大家都很高興,我也跟着喝了一點兒。”
“收購結束了”
“結束了,”莊臨欽點頭,聲音很放松, “現在正和團隊開慶功宴。”
“你們幾點結束”孟恣意問,他要過來接莊臨欽。
“不知道,孟總要過來嗎”莊臨欽笑了笑,仿佛是在勾引, “這次成功也多虧了你的支持。”
孟恣意呼吸急促了一瞬,安靜了好幾秒才問: “你們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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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莊臨欽回來,敬酒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還想有人過來敬酒,被旁邊的人拉住,小聲數落: “夠了,莊總腸胃不好,再喝下去要胃疼了。”
那人摸了摸鼻子,這才讪讪放下了酒杯。
莊臨欽重新回到座位,旁邊已經遞來兩碗熱粥。
莊栩端着碗竹荪土雞湯說: “喝了那麽多酒,先吃點兒東西吧,這是我剛找廚房做的。”
顧許生也不甘示弱,端着碗野生紅菇湯過來: “看你肚子空了一晚上,喝點兒熱的養養胃。”
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較勁兒。
“你們也是,這短時間辛苦了,”莊臨欽繞過二人,接過了秘書手裏的山藥小米粥, “他們還要鬧挺晚,你們先陪我吃一點兒。”
莊栩和顧許生坐在莊臨欽身邊,一遍喝湯一邊“和氣”交談。
顧許生微微一笑,熱絡道: “和栩總合作這麽久,今天還是第一次坐在一起,這次能拿下大股東還多虧了栩總,要不是您手段老練,抓住了對方出軌把柄加以威脅,我們工作也不會這麽輕松。”
“哪裏哪裏,顧總的手段才是讓我大開眼界。”莊栩不疾不徐,滿臉敬佩, “要不是顧總找到對方偷稅漏稅的證據,并在機場把人捉拿,我們的任務可就要棘手多了。”
對視一眼,雙方都判斷出了對方是根硬骨頭。同樣陰險狡詐,同樣道德水準很低。
放在平時,顧餘生也不會招惹這種讨厭的人,可惜他早就看這個眯眯眼不順眼了。
沉默兩秒,顧許生淡定道: “栩總不愧是莊總的得力副手,不知栩總曾在哪裏深造”
莊栩面露淺笑: “比不上顧總,區區清大而已。”
“噢,”顧許生“謙虛”點評, “清大也還算不錯,至少是國內頂尖。”
莊栩挑了挑眉: “看來顧總母校更優秀”
“不才,”顧許生語氣謙遜, “也就是哈佛商學院而已,談不上優秀,只是稍微比清大排名高一點點。”
他們的對話勾起了莊臨欽的回憶,他有些惆悵的說: “本來我也想去哈佛的,可惜後來……”
可惜後來他父母身體越來越差,莊臨欽還未成年,就不得不承擔起家族發展的重任。他只得放棄哈佛錄取通知書,選擇留在國內方便工作。
顧許生不知內情,聽他說可惜,還以為莊臨欽是申請失敗。人家都沒申請上學校,他還沒臉色在莊臨欽面前顯擺!
顧許生面色一變,難以置信地擡起了頭,這才意識到莊栩給他挖了個坑。
莊栩笑着沖他舉杯:承讓。
顧餘生: “……”
陰險小人!卑鄙無恥!!果然眯眯眼都沒好東西!!!
顧許生氣得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又有些僵硬地安慰莊臨欽: “其實學歷也不代表什麽,而且國際排名也有水分,清北并不比常常春藤聯盟差。”
莊臨欽自己申請過學校,也知道國外名校的不少潛規則。當年他申請上了,但莊栩沒有,莊栩曾經還失落了一段時間。
他以為顧許生這番話是說給莊栩聽的,贊同道: “你說得沒錯,莊栩就算只上了清大,也不比國外名校出生的高管差。顧總看人還是很有眼光的,我們小栩總确實很厲害。”
顧許生: “……”
莊栩: “……”
二人對視一眼,又一臉嫌棄地把臉轉到另一邊。
看着二人的互動,莊臨欽滿臉欣慰: “剛開始合作時我還擔心你們會起沖突,現在看到你們關系這麽好,那我就放心了。”
莊栩: “……”
顧許生: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關系好了!
·
孟恣意進來時,就看到莊臨欽坐在莊栩和顧許生中間,臉上是他平時都沒見過的笑容。
孟恣意眸色沉了沉,穿過人群來到了①莊臨欽身邊。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莊臨欽和平日裏冷峻的模樣大相徑庭,冷白的臉頰染上紅暈,眼睛濕漉漉的,看上去相當松弛惬意。
“你來了”看到孟恣意過來,莊臨欽眼睛亮了一瞬。
按照往常,他周圍的人看到孟恣意過來,都會識趣地讓出座位。可是今晚莊栩和顧許生變得非常沒有眼力見,仿佛屁股被椅子粘住了一般,孟恣意都走到面前了他們還沒動靜。
隔一個座位的人起身,熱絡道: “孟總,您坐這兒吧,我喝多了正好出去透透氣。”
“沒事兒,我就來看看,你們繼續。”孟恣意和氣地擺了擺手,在主桌旁找了張椅子坐下。
莊臨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是他錯覺嗎怎麽感覺今晚一個個都不對勁
但孟恣意也是今晚的大功臣,雖說沒有他引薦自己也能找到風起末,但多少要費一些功夫。他不可能把人叫過來,就這樣把人晾在一邊。
正好莊臨欽也不想應酬了,他讓秘書安排廚房煮了兩碗面,坐在孟恣意旁邊和他一起吃。
乳白的骨肉濃湯裏躺着手工面條,旁邊配着兩根翠綠青菜,香氣濃郁,令人食指大動。
孟恣意喝了口湯,夾起面條看了眼莊臨欽,若無其事道: “你不過去和他們坐一起”
莊臨欽很有自知之明: “公司裏我天天坐旁邊,他們早煩我了。”
“不會,”孟恣意搖頭, “你的員工很喜歡你。”
莊臨欽笑了起來,神情很放松: “難道你的員工不喜歡你”
孟恣意: “他們怕我。”
“你還會生氣”在莊臨欽印象裏,孟恣意性格随和,和誰都能打成一片,他以為孟恣意是那種随和型領導。
孟恣意神情淡淡: “他們做不好事,我自然要生氣。”
莊臨欽沒見過他工作時的真實狀态,合夥人評價他性格威嚴,冷峻,神經質且反複無常,只在莊臨欽面前裝好人。
孟恣意不覺得自己哪裏有問題,每個人性格都是多面性的,他願意給自己媳婦兒提供情緒價值,而且和莊臨欽在一起時,他是真的開心。
至于公司員工和合作夥伴,他是發錢的老板,沒必要還對他們賠笑。
不遠處有人講了笑話,逗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有人過來把笑話同步給莊臨欽,莊臨欽也跟着笑了。
孟恣意很少見莊臨欽這副表情,冷峻者的笑容,是足以蠱惑人心的媚藥。
有下屬邀請他過去,莊臨欽回頭向孟恣意: “一起”
“不用,”孟恣意笑着搖頭, “今晚你是主角,好好享受。”
莊臨欽雖然沒有說,但孟恣意知道他享受這種集體榮譽的氛圍。內斂的莊臨欽好不容易才這麽開心,他不想打破這種狀态。
夜已深,酒過三巡,菜也熱了幾次,聚餐終于結束了。
從今天上午參加股東大會,莊臨欽就全程精神高度集中,晚上又陪大家一起慶祝這麽久,精力條早就被耗光了。
剛從椅子上站起來人就開始搖晃,還是顧忌領導威嚴,這才強撐着走到門口,沒在下屬面前失态。
黑色勞斯萊斯停在門口,看着後面被堵的一排車,莊臨欽嘟哝了一句: “怎麽開這麽大的車。”
聚餐的餐廳在胡同裏,路本來就窄,他這輛還是長軸距幻影,堵得後面的車都過不了了。
孟恣意用手幫他擋車門,解釋道: “寬敞點兒,你躺着舒服。”
莊臨欽靠在後座,酒勁兒徹底上來了,讓他身體陣陣發熱。他松了松領帶,聽到前排車擋板上升的聲音。
現在升什麽擋板
莊臨欽還未來得及反應,下一刻,孟恣意滾燙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長發散落在白色羊絨毛毯上莊臨欽口中溢出一絲呻吟,終于理解了孟恣意前一句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