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怒火中燒

怒火中燒

休息室外,田律看了眼時間,正準備敲門,門內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然後是一聲痛苦的悶哼。

“總裁,您沒事兒吧”以為莊臨欽發生意外摔倒,田律連忙開門走了進去。開燈時卻愣住了。

莊臨欽被孟恣意摟在懷裏,姿勢非常暧昧,要不是他腳邊有一個被踢倒的垃圾桶,田律還以為他們在跳華爾茲。

“打擾了。”田律迅速退出休息室,還體貼地替他們關上了門。

莊臨欽: “……”

上司威嚴什麽的,他現在已經無所謂了。莊臨欽推開孟恣意,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工作人員早已在外等候,立刻帶他去做第二套造型。

這次風起末給他換了套珍珠白真絲襯衫和長褲,布料輕薄柔軟,充滿光澤,襯得莊臨欽宛如一塊兒充滿光澤的玉石。

風起末圍着莊臨欽轉了一圈,往前一步解開莊臨欽領口的紐扣。莊臨欽還沒反應過來,襯衫的扣子就一路從他脖子開到了肚臍眼。

“哇哦”孟恣意雙手插兜,沖他吹了聲流氓口哨。

莊臨欽: “……”

随後,風起末又拿了件刺繡長大衣披在他肩上。

大衣是喜慶的朱紅色,啞光絨布面料,上面布滿了繁複的刺繡,點綴着大量珠寶玉石。很傳統的制作工藝,但配上立體西式裁剪,讓這件大衣迅速變得時髦起來。

莊臨欽身披大衣,頭發慵懶搭在頸側,透出了一股看透繁華的懶倦。

這套服裝并非以莊臨欽為靈感設計,早在很久之前,風起末看到一張老照片後,就有了這套LOOK的雛形。

期間她也找過模特試衣,但是她尋覓許久,都找不到自己想象中的那種感覺。沒想到最适合的人竟是莊臨欽。

少爺從小錦衣玉食,什麽好東西都見過,绫羅綢緞珠寶玉石,對他來說都不過爾爾。

正是這種我知道這很貴但我不在乎的心态,構成了奢侈品所謂的高級感。

“哇……這也太好看了吧……”

“詞窮了,我真的詞窮了,只會說牛逼。”

“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莊總長得牛逼,還是風總監設計牛逼。”

“莊總之前一直黑白灰,沒想到穿鮮豔的顏色也這麽好看。”

風起末又拿了一副耳環出來,高級翡翠被打磨成了水滴狀,靈動又優雅。

熟悉的造型讓莊臨欽愣了一下。

風起末解釋: “這是耳夾,不疼的。”

莊臨欽倒不是介意這個,他只是有些意外,他太奶奶也有一副差不多的翡翠耳環。

圍觀群衆發出陣陣驚嘆,以為這就是極致了,直到風起末拿了雙翠綠的鱷魚紋皮鞋讓莊臨欽換上。

翠綠和朱紅撞色非常抓眼,卻一點也不違和,反而讓他這一身穿搭充滿了态度。

“我宣布,這一刻風總監殺死了比賽。”

拍攝很快開始,攝影師早已經迫不及待了。

她拍慣了明星模特,俊男靓女,但當莊臨欽透過鏡頭看向她時,還是讓她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沖擊力。

莊臨欽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他翹着二郎腿,左手胳膊靠在扶手,右手端了一杯綠茶,頭發下垂,濃密烏黑。

如果說第一套LOOK是神秘,是優雅夢幻,那麽這一套就進入了滾滾紅塵,有着濃重的故事感。

莊臨欽想起了自己的太奶奶。

他雖然也是家境優渥,但這時莊家的歷史底蘊和文化氣息都大不如前,他太奶奶才是真正符合這種氣質的富家大小姐。

莊家祖上歷代為官,積累了豐厚家底。後來開始經商,光在京市就有幾十家商鋪,生意遠布重洋,四合院裏積攢了數不清的歷代珍寶。

可惜戰亂來臨,傾巢之下無完卵。

是莊臨欽這位太奶奶說服自己父親,在關鍵時刻捐獻家業,他們用綢緞換糧食,用玉石換銀元……

那時,莊家的四合院被出售給列強豪紳,衆多珍寶也流傳海外,傳統文化流離失所。

但也正是因為這些犧牲,在那個寒冷的冬天裏,他們保障了無數人的衣食住行,讓許多戰場上的士兵免于斃命。

戰争結束後,也是他這位太奶奶重新出發,用賣頭發得來的100塊,在一無所有中創造了莊生集團的如今。

在莊臨欽還未出生的遙遠過去,一位半旬老人在鎢絲燈下鋪開筆墨,一筆一劃把“莊氏”改為了“莊生”。

至今莊生集團的企業Logo,還是他太奶奶的親筆提名。一個“生”字寓意生命不易,生生不息。

莊臨欽出生時,他太奶奶已經超過了八十歲,當年一手撐起莊生集團的女強人,現在已經看透浮華,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太太。她身體已經不利索,有各種各樣的慢性疾病,也很少出門,只喜歡坐在一張搖椅上看書曬太陽。

莊臨欽喜歡和太奶奶待在一起,看她收藏的各種寶貝,但他最喜歡的,還是聽太奶奶講各種各樣的故事。

偶爾爸爸也會來問太奶奶工作,問她這樣做對不對,我應該這樣處理嗎奶奶您有什麽意見

每當這時,老太太就擺擺手,用非常非常緩慢的語氣說: “我老啦,不中用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老太太老了,所以才說話這麽慢。

只有莊臨欽知道她是裝的。

當父親帶着那些煩人的工作離開,太奶奶就狡黠地笑了起來,她重新帶上假牙,嘴皮子特別麻利地給他講過去的故事。

當然,莊父也不是什麽都問不到,他自有一套揣摩奶奶的表情。譬如說眨眼是支持,嘆氣是反對,沉默是不支持不反對。父親用這一套判斷做參考,竟然還真的有所收獲。

莊臨欽在這樣的日子中成長,他的童年,也曾有過許多快樂。

直到十歲那年,太奶奶從搖搖椅上下來沒站穩,摔跤去世了。

老人其實不适合坐椅子,因為重心太低起不來,但太奶奶喜歡,她仿佛長在了那張椅子上,有時候甚至連睡覺都在上面。

莊臨欽不懂那些,他只知道太奶奶喜歡,甚至會偷偷把太奶奶扶過去。

可是那次,莊臨欽沒有扶她。

因為他忙着和剛認識的小夥伴一起玩耍,是他沒有看好太奶奶。

所有人都告訴他太奶奶的死和他沒關系,老人家年紀這麽大了,離開是生命的必然,能無痛走反而是喜喪。

但莊臨欽還是很傷心。

他握着太奶奶冰冷的手,意識到自己再也聽不到故事了。

那是莊臨欽第一次見識到死亡,也逐漸發現,他曾經以為無所不能的莊生集團,這個擁有漫長歷史的企業,曾經立下榮耀功勳的家族,其實只是夾縫求生,在這個現代社會中艱難生存。

然後,他開始學着長大了。

到如今,莊生集團經歷三代人的重新努力,終于重現當年的輝煌,可惜前人已經離開,什麽也看不到了。

從回憶中抽身,莊臨欽這才察覺自己情緒有些失控,他把臉別向一旁。深吸了口氣: “抱歉。”

他其實不常想起這些,是這個熟悉的布景和配色,重新勾起了他的回憶。

“別別別!別動!就這樣!”攝影師連忙大喊,快門咔嚓咔嚓按個不停, “保持這個狀态,很好很好,非常完美!”

莊臨欽倒也真的配合了,連他自己都不曾熟悉的模樣,被攝像頭仔仔細細地記錄了下來。

孟恣意靜靜看着這一幕,不知怎麽的,突然感覺有些焦躁。

他不知莊臨欽想到了什麽,但一定是讓他很傷心的事。他想過去給莊臨欽一個擁抱,又礙于拍攝不得不留在原地。

中場休息時,攝影師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副黑絲手套想讓莊臨欽戴上。

莊臨欽這輩子都沒碰過這種東西,有些茫然: “為什麽要戴這個”

“我又有了新的靈感!”攝影師興致勃勃, “這次絕對好看!但是我還差一個道具,你們先等我一下……”

攝影師說完,風風火火地派人出去了。

不知她要找什麽,工作人員遲遲未歸,期間攝影師接了個電話,表情漸漸難看起來。

“你們搞什麽這點兒事都辦不好!”

挂斷電話,樊雲又來提醒她: “你還要繼續拍嗎再不出發,就要錯過夕陽了。”

棚拍倒是無所謂,但室外攝影格外講究光線和天氣,要是繼續磨蹭,就會錯過傍晚的藍調時間。以莊臨欽的行程,不可能再配合他們重來。

攝影師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點頭: “拍,再等等道具。”

樊雲: “我倒是無所謂,但你道具是什麽”

東西找不來也沒用,攝影師說了個近似的東西,看大家有沒有辦法提供: “最好是有生命的東西,和場景匹配,而且能和模特的手提供互動感。”

一旁的莊臨欽突然開口: “這樣可以嗎”

攝影師回頭,就看到莊臨欽坐在椅子上,孟恣意半跪在他面前。

孟恣意本來是給他松鞋帶,莊臨欽這雙皮鞋小了半碼,穿久了有些不舒服。正好聽到攝影師要道具,對比條件,這不就是孟恣意嗎

攝影師:!

她怎麽沒想到孟恣意!這不是天然的道具嗎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攝影師也不等了,直接讓人打光,重新開始拍攝。

“莊總您站起來,孟總半跪下去,對對對,莊總低頭看孟總……”

莊臨欽微微俯身,黑絲手套挑起孟恣意下巴。他手型本就好看,黑絲更是增加了神秘感。孟恣意在他面前完全臣服,宛如一只被馴服的狼狗。

攝影師拍了全景又拍特寫,語速飛快地說: “捏住。”

莊臨欽于是捏住了孟恣意下颌,垂眸看來時,眼神多了幾分強勢,這讓這一幕看起來多了幾分淩辱。

孟恣意呼吸急促了一瞬,他明明是跪在莊臨欽面前,臣服之姿,目光卻充滿了侵略性,仿佛下一刻就要沖上來把莊臨欽吃幹抹淨。

雙方目光在空中交彙,誰也不認輸,誰也不服誰。

他們明明只是對視,卻讓圍觀衆人面紅耳赤,害羞了起來。整個攝影棚荷爾蒙亂飛。

“很好很好!”攝影師興奮得雙眼放光,快門咔嚓咔嚓按個不停, “繼續保持!就這樣!!”

門口,被派出去的工作人員終于牽了條杜賓犬進來。

“莎姐!”工作人員大喊, “您要的狗我牽來了!”

“不用!”攝影師頭也不擡, “我已經有了!!”

衆人: “……”

所以孟恣意等于狗

·

外景拍攝又是一套衣服,因為趕時間,只得讓莊臨欽在保姆車上換衣服。

攝影師目光落在孟恣意身上兩秒,終于做出邀請: “不然孟總也一起”

“我可以嗎”孟恣意假意推辭, “會不會打擾你們工作”

風起末,樊雲,攝影師異口同聲: “不會。”

孟恣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莊臨欽: “……”

很好,他的意見反而是最不重要了。

工作人員開車去外景目的地,孟恣意和莊臨欽在車上做造型。外景造型比棚內攝影要清爽,主打一個日常化。

拍攝地點在一個公園裏,這裏本是清代官方宮殿,現在已經成為公共景點,宮牆琉璃,亭臺樓榭,北國的秋被濃縮在這一個園子裏,夕陽照得銀杏金光燦燦的,樹上的柿子紅潤而透亮。

莊臨欽和孟恣意就在這樣的場景中開始了拍攝。

孟恣意是一套黑金配色的長衫,霸氣凜然;莊臨欽則穿了件月牙白挽袖平裁上衣,溫潤如玉。

孟恣意和莊臨欽都是名人,周圍很快聚集了不少圍觀群衆。

樊雲做了安全預案,也安排了莊生集團的保镖。但她顯然低估了孟恣意和莊臨欽的知名度,綜藝播出了好幾集,他們早已是不輸頂流的名人了。

現在拍攝現場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甚至還有人在網上得知消息,正在往這邊趕。

樊雲和田律商量過後,決定又調一批保镖過來維持秩序。

拍攝還在繼續,攝影師拍完這個場景,又讓他們去橋上,然後說: “你們說點兒什麽,我拍你們的互動。”

莊臨欽看孟恣意。

孟恣意就低頭對他說: “你覺不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莊臨欽疑惑: “有嗎”

他們從沒這樣拍過照片。

“跟拍婚紗照似的,”孟恣意輕笑一聲, “如果我們當年拍了婚紗照,估計就跟現在這樣差不多吧。”

莊臨欽愣了愣。

別的人結婚婚紗照都有好多套,他們當年卻只領了證,只有結婚證上那一張一寸照片。

“孟恣意……”莊臨欽擡頭看他,眼神有些複雜。

“別難受,這是喜事啊,時隔多年的婚紗照。”揉了揉他臉頰,語氣歡快起來, “你看,我穿黑的,你穿白的,是不是就和結婚典禮一樣”

攝影師“咔嚓咔嚓”按下快門,莊臨欽卻有些心不在焉。

當年他因為工作忙,又是突然閃婚,別說沒有拍婚紗照了,連婚禮都沒有舉行。

婚後第一年,莊臨欽還有些頭疼,擔心如果孟恣意想要舉行婚禮,他該如何以一個合适的理由拒絕。直到2年前他父母相繼過世,孟恣意也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莊臨欽一直以為他已經不在乎了,直到今天……

不知怎麽的,莊臨欽突然也有些遺憾了。就算是相親結婚,也不至于連一個婚禮都沒有吧

他其實已經記不太清,自己當初為什麽不想辦婚禮。可現在他們都結婚三年了,這時候突然說要辦婚禮,也會很奇怪吧

孟恣意他想嗎還是只是随口提及是他想得太多

莊臨欽擡頭看他: “孟恣意,你想……”

“嗯什麽”孟恣意低頭,還在認真地擺姿勢。

“你想……”

“啊——”不遠處傳來一陣尖叫聲,人群中突然沖出一輛平衡車,朝着莊臨欽飛快沖了過來。

風翔宇站在平衡車上,擦地的那只腳轉成了風火輪。

莊臨欽剛反應過來,平衡車已經朝他沖了過來,然後風翔宇在他肩膀重重一推——

下一秒,莊臨欽身體失去平衡,被撞出了欄杆。

“臨欽!!”

孟恣意瞳孔驟縮,二話不說就跟跳了下去,終于在莊臨欽落水前一刻抓住了他的手。只是孟恣意也整個人都掉了下去,只有左手勉強抓住拱橋欄杆。

五根手指承擔了兩個成年人的體重,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難受了。

莊臨欽沖他大喊: “孟恣意,你松手!”

他會游泳,就算掉下去也不會溺水。

“不行,”孟恣意咬牙,右手牢牢抓着他, “秋天水涼,還不幹淨,你掉下去肯定要生病。”

“那也比你這樣好!”莊臨欽急紅了臉, “你左手不想要了嗎”

“那還不至于。”孟恣意咧嘴一笑,對趕來的保镖說道, “先把我媳婦兒拉上去。”

救援難度不算高,再加上周圍保镖都是專業人員,莊臨欽和孟恣意先後被拉上來,全程有驚無險。

“總裁,您沒事兒吧”田律和樊雲連忙趕了過來。

出現這樣的安保失誤,真要是追究起來,他們責任很大。

莊臨欽此時卻顧不得追究這些,轉身問孟恣意: “你怎麽樣了有受傷嗎”

“我沒事。”孟恣意搖頭。

莊臨欽有些擦傷,确定孟恣意沒事,這到旁邊讓醫生給他處理傷口。

孟恣意看向始作俑者風翔宇,臉色沉底沉了下來。

“放開我!”風翔宇被保镖按在地上,還在拼命掙紮, “莊臨欽,你活該!”

風起末已經過去給了他一巴掌,冷冷道: “風翔宇,你瘋了嗎”

風起末這一掌用了十成力,風翔宇整張臉霎時就紅了,他擡頭看向風起末,冷笑一聲: “胳膊肘向着外人,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你知不知道這叫蓄意傷害”風起末又給了他一巴掌,表情冷酷地說, “你想死自己去死,別拉着我陪葬。”

“這才哪兒到哪兒”風翔宇咧嘴一笑,涼涼道, “我只是給他一個警告而已。”

實際上他只是逛公園意外碰到莊臨欽,這才一時興起搞了個平衡車撞過來。他本來都不抱希望,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成功了。真讓他對莊臨欽做點兒什麽,他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能力,現在不過是嘴硬說狠話而已。

但氣勢是很重要的,他要讓莊臨欽永遠活在被他報複的恐懼症!

風翔宇得意起來: “我告訴你們,更嚴重的還在後啊——”

他話完沒說還,突然被人抓着頭發拖了起來,劇痛襲來,風翔宇對上了男人漆黑的眼。

風翔宇霎時睜大眼睛,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剛才風起末打了他兩巴掌,他都還能故作兇狠地放狠話,可是現在,不過是被孟恣意看了一眼,他就害怕得渾身顫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逃跑!

這個人好可怕!他絕對不要對上他!

風翔宇轉身就跑,卻被孟恣意抓着脖子,然後他身體騰空,孟恣意竟是單手把他舉到了欄杆外!

他甚至都不會游泳!

風翔宇頓時就慌了,抓着孟恣意小臂不停掙紮: “你,你放開我,我不會游泳,殺人要犯法的!”

“殺人犯法”孟恣意冷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 “說這話之前,你有想過莊臨欽不會游泳嗎”

“我,我……”脖子被男人掐住,風翔宇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想要求饒,卻被孟恣意可怖的神情吓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得艱難地對風起末說, “姐,救我……”

風起末也不喜歡這個弟弟,但也不可能真的看着他死。

她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道: “孟總,雖然風翔宇該死,但,他真的要死掉了。”

孟恣意眼珠轉向她,竟是笑了: “你以為我不敢”

這雙眼又黑又沉,那是只有在黑暗中生活過的人,才有的眼神。

風起末被吓得心髒狂跳,一時間充滿了絕望。她幾乎有預感,她要是再敢為風翔宇求情,孟恣意甚至敢同樣這樣對待她。

莊臨欽還在包紮傷口,秘書已經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莊總,您快過去看看吧,孟總他現在發了瘋,誰勸都不聽!再這樣下去要鬧出人命了。”

這麽嚴重

莊臨欽貼着一胳膊的藥膏過去,保镖把人群堵在外面,橋上靠近湖面的地方,孟恣意單手舉着風翔宇,後者臉色發白,已經看不出還有多少呼吸。

“孟恣意!你幹什麽”莊臨欽急忙走了過去, “這樣會死人的,你快松開他!”

剛才還怒火中燒,誰勸都不服的孟恣意,此刻卻陡然變得溫順起來。

“別擔心,我又不會真殺了他,”孟恣意把風翔宇扔在地上,平靜道, “只是想讓他感同身受,給他一個教訓而已。”

風翔宇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才不相信什麽只是給個教訓,剛才孟恣意分明是想讓他死!

他吓得渾身發抖,眼淚鼻涕全都流了出來。

沒用的慫蛋。

孟恣意嫌棄地踹了他一腳,冷聲吩咐: “把人交給警察。”

保镖: “是!”

·

莊臨欽陪孟恣意一起去了醫院,雖然他早已預料到孟恣意受了傷,但他沒又想到,孟恣意竟然傷得這麽嚴重。左手五根指甲全部撕裂,已經能看到指甲蓋裏的血絲,食指和中指損傷程度更甚,原本粉色的指甲裏竟然出現了深紫。

包紮時,莊臨欽甚至幾乎不敢細看。好在沒有傷到骨頭,不用住院,他們做了包紮就回了家。

沒過多久,莊臨欽接到了秘書電話,說風翔宇被定了尋滋生事,蓄意報複,危害公共安全等罪名,雖然他也請了律師,但莊生和曉夢的律師團都不是吃素的,數罪并罰,風翔宇至少5年內出不來了。

莊臨欽把結果同步給了孟恣意。

孟恣意冷笑一聲: “倒是便宜他了。”

莊臨欽緩緩搖頭: “至少五年的刑期,這個懲罰已經很重了。”

孟恣意擡頭看他。

“幹嘛”

“我只是在想,”孟恣意嘆了口氣,揉了揉他腦袋, “你這麽心軟,以後遇到壞人可怎麽辦”

“我只是實事求是,犯多大罪就應該承受多大的責任,不輕判也不能重判,這叫罪刑相适應原則,和心軟不心軟沒有任何關系。”莊臨欽一本正經,嚴肅補充, “還有,孟恣意你弄亂我發型了。”

“你還懂得挺多。”孟恣意收回手,撿起他一縷頭發纏在指尖,有些不放心, “以後出門多帶幾個保镖吧,今天有風翔宇,明天說不定還有雨翔宇,雷翔宇。”

莊臨欽: “我身邊一直有人,這次是現場人太多,保镖沒來得及。”

“對了,我聽說鶴明骁來找過你”孟恣意坐了起來, “他不會也對你做點兒什麽吧”

莊臨欽想起那天鶴明骁倔強的眼神,搖了搖頭: “他應該不成威脅。”

不想讓孟恣意擔心,莊臨欽又補充了一句: “但我會多注意。”

孟恣意嗯了一聲,他把莊臨欽碎發別在耳後,再次開口時,聲音裏多了一些道不明的暧昧: “既然正事都解決了,那也可以兌現白天的承諾了吧”

白天的承諾莊臨欽有些茫然: “什麽”

孟恣意親吻他耳廓,輕佻地笑了起來: “寶貝兒,你說呢”

直到對方濕熱的氣息噴灑在頸肩,莊臨欽這才明白他要做什麽,難以置信: “孟恣意,你都傷成這樣了,竟然還想——”

孟恣意一臉淡定: “我又不靠手。”

莊臨欽: “……”

“不是,難道你覺得我的手更好用”

“……讓開。”莊臨欽又羞又惱,伸手推人。

他根本沒用什麽力氣,孟恣意卻“嬌弱”地倒在沙發上,還很痛苦地“啊”一聲。

莊臨欽無語: “好了好了,先去洗澡。”

“好啊,但是要你幫我,”孟恣意從身後摟着他的腰,恬不知恥, “你知道的,我都傷成這樣了,肯定沒法兒自己洗澡了。”

“……”

莊臨欽極少和孟恣意一起沐浴,主要是每次洗澡都會忍不住做點兒什麽,但浴室并不舒服,哪兒都是硬邦邦的,來一次他就能喜提腰酸背痛套餐。

好在這次只是單純的洗澡,莊臨欽把孟恣意帶進浴室,心無旁骛地工作起來。

孟恣意站在花灑下,單手挑起了莊臨欽上衣: “你怎麽不脫”

莊臨欽還穿着襯衫,表情很認真: “因為是我給你洗澡。”

看他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孟恣意心裏被撩得癢癢的,更想忍不住對他做點兒什麽了。

孟恣意比他高大半個腦袋,莊臨欽要墊着腳才能給孟恣意洗頭,舉久了手都酸了。他拉了拉這人頭發: “你腦袋低一點。”

“我來吧。”孟恣意“好心”接過花灑。

莊臨欽沒有防備,下一刻,一束熱水就澆在了他身上,衣服和頭發全濕了。

“抱歉,不小心打濕你了。”孟恣意放下花灑,滿臉歉意, “我幫你擦擦。”

莊臨欽無語: “孟恣意,你故意的吧……唔……”

圖窮匕見,孟恣意已經迫不及待地吻了上來。他把莊臨欽困在牆壁和自己身體之間,目光在他濕透的身上流連: “你知道自己多誘人嗎”

莊臨欽: “好好兒說話,別惡心人。”

孟恣意: “我愛死你了。”

莊臨欽: “……你先起來,水弄到我眼睛裏了。”

“好好好,不弄在眼睛裏,”孟恣意替他舔掉眼角的水痕,健全的那只手伸向了他後腰, “寶貝兒,你身上都是水,我幫你擦了。”

他嘴上說着幫擦,實際上卻在做一些讓莊臨欽更濕的動作。

白襯衫徹底濕透了,長發被水打濕,一縷縷垂在他身上,又很快被孟恣意全部往後拂,露出潮濕精致的五官。

“孟恣意,你輕點兒……”莊臨欽的聲音細細碎碎, “牆壁好冰,我不想挨着。”

“行,”男人單手托着他離開淋浴間, “那我們換個地方。”

鏡子上很快多了兩道手掌印,莊臨欽只看了一眼就羞紅了臉: “走開,我也不要在這裏。”

“乖,鏡子是熱的”

另外兩只大掌按了上來,和青年瘦削的手掌交疊,糾纏,又徹底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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