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睡什麽睡,她現在肚子餓的咕咕叫,只想趕快去找點吃的。

更何況,湛予承的臉上壓根就一副“你敢說一起睡覺試試”的恐吓表情。

僞君子!

蘇靈犀暗暗吐槽着,雙手卻識相地疊放在小腹前,恭順地半彎下腰谄媚地對着湛予承的方向鞠了一躬:“謝謝恩人的關心,只不過男女授受不親,我在卧榻上湊活湊活就好。”

“且慢。”湛予承側坐而起,他一手搭在膝蓋上,手指忽快忽慢地淩亂點着,丹鳳眼裏帶着點不解,“被子,你不拿嗎。”

“啊?”

蘇靈犀被叫住的時候,沒想到話題走向會是這樣。

她認真地觀察了會湛予承的表情動作,得出一個“他居然真的只是單純關心我睡覺沒被子會冷”的結論後,心裏的困惑簡直要成噸了。

這人,前前後後的,也太不一致了。

他究竟是什麽人設啊?

“謝謝恩人,那我就淺拿一條?”蘇靈犀帶着疑惑,磨蹭着去床邊抱被子。

“嗯。”湛予承點點頭,甚至盤腿坐的端正筆直,主動将鋪在床榻裏面的被子整齊地疊起,毫不為難人地遞到蘇靈犀的懷抱裏,“給。”

蘇靈犀低頭看了看被子,又擡頭看了看重新拉好被角,雙手交疊在腹部,安靜躺下的湛予承。

她更加搞不懂了。

“那就……晚安?”蘇靈犀歪歪頭,輕手輕腳地把被子抱到卧榻上,折起三個邊邊卷成一個被筒後,将自己緊緊地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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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燭燈下,二人的呼吸漸漸規律地綿長了起來。

“咕咕咕。”

“咕咕咕。”

原本,蘇靈犀默數着數字,準備在亥時過半的時候溜出去一趟,沒想到數字還沒數完,窗外突然響起了類似于鹧鸪叫的聲音。

蘇靈犀敏銳地手指一縮,用指甲把手心掐的生疼,強迫自己的呼吸節奏不變。

她謹慎地維持着睡姿一動不動,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耳朵和鼻子上,小心翼翼地等着房間裏、或房間外的動靜。

她數到十,湛予承和她的呼吸都絲毫未變,鹧鸪也沒有再叫。

又數了十下,還是無變化。

蘇靈犀已經可以确定,咕咕咕是暗號,是湛予承的人。

不知道他們來天玄山莊的目的是什麽,蘇靈犀最安全的選擇,只有繼續裝睡。

她又硬挺挺地數了兩分鐘,直到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過分緊張,同時憋不住地想要挪動一下自己的僵硬的四肢時,她聽到床榻旁的腳踏“吱嘎”了一聲。

湛予承起來了。

蘇靈犀的眼睫毛一顫,抖着眼皮将緊繃的五官放松。

她聽不到腳步的落地聲,唯有在心裏估算從床走到卧榻的距離,最多十三步。

在數到十二的時候,鼻頭呼出的氣流突然感覺到了阻礙,吸氣時,一股奇香湧入鼻腔。

不好,是迷香!

蘇靈犀反射性地憋住氣。

“睡吧。”湛予承沉沉地笑了聲,一陣衣料的摩擦聲後,房間陷入了黑暗。

房門被打開後又合上,隐隐約約能聽到湛予承的吩咐:“護好姑娘家的安全。”

“是。”簡短有力的應聲。不是顧星望的聲音。

等到外頭重新歸于寂靜後,蘇靈犀猛地睜開了眼睛,她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後怕地摸了摸佩戴在脖子上的金絲镂空香球。

這裏面放着十方塢重金求得的清神香,不僅可以防蚊蟲,更是可以破解一切迷|藥。

蘇靈犀狡黠地笑笑,運起輕功蹑手蹑腳地來到窗邊,輕巧地推開窗格後,又旋身躲到了門後。

幾乎是同一時間,守在門外的護衛就已經十萬火速地推門而入,一手舉着火折子,一手握着長刀,快速地巡視了一圈房內的情況。

“蘇小姐!”在看到無人的卧榻時,他耳朵一動,不做二想地一腳踹在門板上。

藏身于後的蘇靈犀只得旋身閃避,右手見機行事,扯下荷包,将裏面的粉末朝着護衛的面門盡數揮出。

“蘇小姐你……”護衛話都沒說完,就眼睛一翻,軟軟地倒了下去。

十方塢獨門秘制銷魂散,毒醫谷都抵擋不住的強勁藥力。

來一個迷一個,來兩個倒一雙。

蘇靈犀彎下腰,用手按住護衛的頸動脈,在确定他已經被迷了個底朝天後,用力地拽住他的腋下,将他拖入了廂房內。

“鈴~鈴鈴鈴~”

蘇靈犀阖上房門後,從袖袋裏拿出一個用棉絮封住的銀色鈴铛,拿掉棉絮後,按照特定的聲音組合,揮動出指令。

月光下,樹影晃動,穿着飒爽夜行服的女子如貓妖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蘇靈犀的跟前。

“東家,人往東北方向去了,已派人沿途追蹤并做好記號。”

女子甫一站定,就主動彙報起了湛予承的行蹤,她雙手抱胸,聲音清冷,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蘇靈犀熟練地遞給她一塊橙子味的麥芽糖,雙手托腮做花朵狀,非常高興地吹起彩虹屁:“莺莺,你真的是這世上最最最知我心意的漂亮姑娘了,不僅漂亮,還很有能力,離了你我可怎麽活啊!”

“東家莫來這套,您可知,今日的枝節橫生已經嚴重影響了初計劃。”勞莺莺并不吃蘇靈犀這一套。

“哎呀,計劃趕不上變化啦,我原以為只是輕輕松松解救一位良家少女而已,哪裏曉得那是個套呀。又哪裏想到,她們身後還被黃雀蹲着啊!這一環套一環的,我就是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啦~”

蘇靈犀委屈巴巴地對着指尖,一扭一扭地蹭到勞莺莺的身邊,用肩膀碰了碰她。

勞莺莺無奈地扶額,搖着頭用一根手指将黏人要貼貼的蘇靈犀給推開,并适時地敲響警鐘:“屬下收到消息,東家的三師兄已于今日解決了屍人峽的禍亂,現正在往飛雲寨的方位趕路,若以日夜不停的腳程來算,約莫三天後,就能抵達。”

“莺莺放心,明日看完武林大會的風光,咱們就啓程去飛雲寨!”蘇靈犀用雙手給勞莺莺比了個愛心,“現在,咱們先追去看看世子爺的秘密。”

“世子爺?哪位?”

“還能有哪位。”蘇靈犀誇張地聳起肩膀,攤着雙手,她覺得既無語,又好笑,“我真是從未想過,會在這個時間節點,以這種方式和他碰面。”

“……是屬下辦事不力。”

反應過來的勞莺莺自責地單膝下跪,負責盯梢定安侯府的這一支眼線,是由她負責的。

一天前,也就是蘇靈犀下山歷練的當夜,勞莺莺才将定安侯府的最新消息傳遞給她,是兩個字:如常。

然而,從西京到天玄山莊,即便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不做停歇,也至少需要兩天的時間。

換言之,一天前的定安侯府根本不可能是如常。

要麽是她們的眼線已經被發現了,要麽就是眼線中出現了內鬼。

勞莺莺細如柳葉的眉毛緊緊蹙起,聲音沮喪懊惱不已:“是屬下的錯,若不是屬下輕敵大意,傳遞了錯誤的消息給東家,東家此次也不會身陷險境。萬幸是他們沒有對東家做什麽,否則,屬下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湛予承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完全看住,你們唯一的錯誤就是不夠細心和耐心,被找到了漏洞。但是莺莺,我會身陷險境,也有我自身的問題在,你可以自責,但不能過度。”

蘇靈犀用雙手将勞莺莺扶起,第一百零八次試圖糾正她過于唯命是從的封建思維。

即便已經穿書十五年了,她還是難以适應工作上的主仆關系。

她上輩子是個娛記,風裏來雨裏去地跑新聞,會和同事一起讨論工作、一起聚餐團建、一起吐槽批判老板。

但是在這個世界,即便蘇靈犀成功地在自己的眼線組織中,引入了娛記的工作模式,但在情感上,到底還是無法複刻還原。

“好啦,咱們再不走,天都要亮啦!快快快,出發!”

蘇靈犀收拾好心情,率先跑了出去。

順着眼線的标記,她們一路疾行,終于在距離天玄山莊一個山頭的怪石林裏,看見了負手而立的湛予承,以及一個紮着高馬尾,腰間別着飛爪的護衛。

“回禀爺,宰相的人已經借由柳貴妃的名義,進入了天玄山莊。”

天色太暗,隔得又太遠,蘇靈犀看不清湛予承的表情,只聽到他沉默了一陣後,“噌”地一聲,不知道拿出了什麽東西來。

緊接着,狂亂的鈴铛聲和湛予承落地有聲的“抓活口”一道響起。

點燃的箭矢和火把一下子照亮了小半個怪石林。

潛伏已久的眼線迅速引着三五個護衛,朝着與蘇靈犀方向相反的方向而去,可惜在絕對的人數壓制下,蘇靈犀和勞莺莺還是被包圍了。

火光下,蘇靈犀緩慢地站直了身體,對着土坡下的湛予承“和善可親”地笑了笑。

“蘇小姐?”湛予承眉毛一揚,看似有些吃驚,“門外的護衛?”

“湛世子放心,無冤無仇的,我從不輕易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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