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虞天縱一手接住紫明珠,一手握住金瓜錘,眼神肅殺。

錢熠熠可憐巴巴地捂着又酸又麻的手腕,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抖動。

一會兒向上,一會兒又向下耷拉。

最後她也不裝了,索性扯平了嘴角,眼神帶刺地硬邦邦責問:“虞世伯,瞧你對這顆珠子的關心程度,我又如何能夠不心懷憂慮,當二者只能擇其一的時候,你會為了這個死物而放棄我?”

虞天縱并不理會,而是自顧自地将紫明珠放回到原先供錢熠熠藏身的鐵箱後,又喊來镖師将鐵箱重新貼好封條,兩人同時上好鎖。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不緊不慢地轉過身,指了指來路:“主顧若是對镖局不信任,大可随時叫停。”

連錢姑娘都不喊了。

“總镖頭說的對!走镖講求的是雙方信任,我們虞家镖局也不願冒着生命危險,走一趟主顧随時會在背後捅刀子的镖!”

“錢主顧,時間寶貴,請快做選擇,不要耽誤我們送镖。”

一石激起千層浪。

虞天縱的話,表明了他的立場。

镖師們在知道他不會再維護這個故人之女後,對錢熠熠早就心有不滿的他們都開始不吐不快了。

蘇靈犀也有些期待,錢熠熠會做什麽樣選擇。

果然,錢熠熠不負她所望,十分理直氣壯地說道:“兵分兩路不行嗎?他們去送飛雲寨的镖,虞世伯你送我和靳子悠至盟約之地!”

“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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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師們全都被氣笑了。

“這位主顧,先不說走一趟镖,镖師的人數和安排都是定數。就說我們此行,走的就是飛雲寨的镖!”

“為了江湖義氣,你這個客镖臨時保就保了,但凡你聽從安排一點,不要鬧事,現在我們都已經到了飛雲寨了!”

“可不是!錢主顧,你不願做镖師打扮隐藏身份就罷了,騎馬又嫌我們太快,你跟不上,提出要藏身在箱子裏,無人知曉還安全。總镖頭看你弱質芊芊,便也同意了,可你又是怎麽回報總镖頭對你的信任的?偷拿镖物?”

“錢大小姐!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在逃命!藏進箱子後嫌太悶熱,非要開條小縫透氣。接着一路上又是喊餓喊累,又是不停地喝水解手,全然沒有半點危機感,拖着我們一整個镖隊的人走走停停。”

镖師們怨氣沖天的吐槽,讓蘇靈犀見識到了錢熠熠這一路上究竟做了多少逆天的舉動!

可錢熠熠看着不像是沒有腦子的人,那麽她的這些愚蠢的行為,就是另有所圖。

這一點,蘇靈犀看的出,虞天縱自然也早就已經看清。

“錢主顧,眼下要麽你一個人,先配合我們去飛雲寨,送完這趟镖後,我們镖局繼續全力護送你至盟約之地。要麽你毀約,大家一拍兩散。”

虞天縱給她下了最後的通牒。

錢熠熠咬着嘴唇,捏着拳頭,左顧右盼地就是不說話。

“嚓——嚓——”

随着一陣風吹過,樹林裏滿是樹葉搖曳發出的聲響,以及細微中夾雜着的踏樹而來的腳步聲。

“好一個店大欺客!”

終于,錢熠熠等到了她千方百計拖延時間,想要等的人。

換回男裝的古和樂斜挎着一個百寶箱,從樹上躍下,站在了錢熠熠的身前。男生女相,褪去脂粉釵環的妝扮之後,他的面部線條鋒利了許多。

許是自幼練習過縮骨術那樣慘絕人寰的武功,他的身高拔高了不少,但肩寬、手腕等處,還是較一般正常男子瘦弱些。

“虞家镖局不會插手江湖事,請回吧。”虞天縱在看到古和樂的瞬間,就當即就把話挑明。

“哪怕我可以治好虞大小姐?”古和樂将他的百寶箱轉過來,露出一株草的圖徽。

這是神醫司徒漣的标記。

蘇靈犀皺起了眉,自打司徒漣十年前收下唯一的一位弟子後,便退隐江湖,此後,十方塢就再也沒有查到過任何有關他的消息,仿佛死了一樣,徹底銷聲匿跡。

但是看過小說的蘇靈犀知道,司徒漣沒有死,而且他收的弟子,就是虞家堡的大小姐虞傾城。

所以,這個古和樂是直接撞槍口上了。

“你是司徒神醫的什麽人?”虞天縱眯起了眼睛,握着金瓜錘的手收緊。

“自然是他唯一的弟子。師傅他老人家已經溘然長逝,現如今這世上能醫治虞大小姐的,唯有我一人。虞總镖頭,你是否依舊要拒絕?”古和樂勝券在握地笑着說道。

虞天縱沉默了半晌,若有所思道:“你當如何證明?僅憑一個箱子上的圖徽?”

“靳子悠不正是現成的證明嗎?”古和樂從百寶箱中取出一個瓷瓶,放在靳子悠的鼻尖一晃,之前還站不穩的靳子悠,瞬間就恢複了力氣。

她屈起手指握了握拳頭,又擡腳在地上踩了幾下,發現能踩實後,又連忙走了兩步。

直到确定自己已經完全恢複過來後,靳子悠才感激涕零地跪倒在了古和樂的門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謝恩公賜我假死藥,助我,逃脫魔籠。”靳子悠的聲音,中氣十足。

“如何?虞總镖頭可相信了?”古和樂彎腰将靳子悠扶起,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後,将她送到了錢熠熠的身邊。

三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已經不能用沖擊二字來形容了。

靳子悠的親爹乃錢熠熠義父所殺,錢熠熠的全家和義父都是靳子悠親爹所殺,古和樂的生母是靳子悠的父母所害,生父還被爆不詳。

也不知道古和樂做了什麽,竟然讓靳子悠心甘情願地做一枚棋子。

又是假死,又是恢複的,繞那麽大一個圈子,竟只是為了讓虞天縱相信,古和樂真的是神醫司徒漣的弟子?

“提出你的要求吧。”虞天縱很是幹脆地點點頭。

“虞總镖頭是痛快人!在下也不為難你,只要虞家镖局将我,悄悄地送進天機樓便可。”

“天機樓?”

随着虞天縱的疑問,蘇靈犀的心裏也冒出了果然如此的聲音。

離開天玄山莊後,她收到了勞莺莺遞來的最新消息,首先當然是意料之內的,湛予承派人将她查了個底朝天。

其次,便是她新增加的特別關注天機樓。

天機樓的樓主在三個月前,新娶了第八任妻子。

是的,第八任。妻子。

而這位新妻的來歷并不簡單,曾是鑄劍莊少莊主的貼身侍婢,也就是古和樂身邊的人。

然而她卻在半年前,與鑄劍莊反目成仇,不禁叛出了鑄劍莊,還盜走了一件鎮莊之寶。

但這個說法,蘇靈犀并不怎麽相信。

現在的鑄劍莊只是名義上叫的好聽,其實早就名存實亡。

早年忠心的莊衆早就散的所剩無幾,就連現如今所謂的山莊,也只是一個比尋常宅邸大不了多少的小莊子罷了。

這樣的鑄劍莊,怎麽可能還會有什麽鎮莊之寶?多半,是一場自導自演,想要圖謀天機樓寶物的戲,就和靳子悠的假死一樣。

“這镖,我虞天縱接下了。現在,可否管好你的人,不要耽誤我們去飛雲寨送镖?”虞天縱并未過多思考,直接應允。

“那是當然。我們會在虞家堡,等候虞總镖頭。若是虞總镖頭毀約,應該知道司徒神醫的醫術有多高超,毒術就有多可怖。”古和樂臉上含笑地說着威脅的話。

“呵,那也請古公子知曉,虞家堡是誰的地盤。”

虞天縱并沒有因為古和樂的“神醫弟子”的身份而對他有所妥協,依舊公事公辦地緊,在整理好镖車和镖箱後,看向了蘇靈犀和湛予承。

“二位是要随我們一道走出這片樹林,還是另有打算?”

蘇靈犀拱了拱手,十分坦誠地說道:“我恰好有事要辦,也要去飛雲寨一趟。不過,我就不與虞總镖頭同行了,以免影響到你們。”

湛予承點頭:“一樣。”

虞天縱眼皮一挑,對蘇靈犀的突然放棄,感到了些許的意外。

但他并沒有深究,而是抱拳對着兩人示意後,一揮手,帶着镖師們前行了。

樹林一下子空下來不少,古和樂雙手抱胸,嘴角邪邪地翹起,對着蘇靈犀兩人笑:“你們這對狗男女,怎麽,同乘一騎,不裝了?”

“你們三個狗男女,怎麽,玩挺花啊。”蘇靈犀心平氣和地怼了回去。

“你!”錢熠熠瞬間就被氣的跳腳。

倒是靳子悠,柔柔弱弱地拉住了錢熠熠的衣袖,溫聲勸說:“姐姐不要生氣,我與表哥才不是她說的那樣。”

不管錢熠熠有沒有被惡心到,反正蘇靈犀是被茶到了。

感情武林大會上,錢熠熠的那一段超出發揮的表現,是學的靳子悠的!可不就是一模一樣嗎!

“只有一點我感覺很奇怪。”蘇靈犀看向古和樂,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面頰,“你自稱是神醫弟子,能治好虞大小姐臉上的傷,那錢熠熠的臉呢?你覺得虞總镖頭到底是相信了你,還是不信你?”

“我這、這不過是忘記摘下僞裝而已。”

錢熠熠敏感地用手遮住臉頰,她的嘴巴很硬,頭卻習慣性地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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