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蘇靈犀第一時間從袖袋裏摸出一堆用蠟封好的解毒藥丸,捏碎蠟殼後盡數咽了下去。

然後才慢悠悠地挑了一個荷包,打開口子握在左手中。

“打擾,我進來了。”

蘇靈犀說着,反手握住背在身後的木刀刀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緩步踏入了虞傾城的房中。

昏暗、潮濕、悶熱。

這是蘇靈犀的直觀感受。

她一直走到鑲金絲嵌暖玉的屏風旁,轉過一半的身子,才看見半躺在床上,被一個黑衣蒙面殺手掐住了脖子的虞傾城。

“唰——”

同一時間,緊貼着屏風而站的另一個黑衣殺手,把劍橫在了蘇靈犀的脖子上,觸及毫毛。

蘇靈犀脖子上的皮膚能感覺到劍身上的冰冷寒意,以及劍刃的鋒銳逼人。

“別動,手放下來。”

一聲厲喝,蘇靈犀乖乖地将手從刀柄上挪開。

“又見面了啊,蘇靈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地獄無門你自來投,次次壞我們好事,你說我該怎麽殺你才好?是先将你的細皮嫩肉的肌膚一片一片地片成一百零八塊呢,還是慢慢地劃破你的脖子,讓你聽着獻血噴湧的聲音,一點點死去?”

持劍的黑衣男子是個會放狠話的,把死狀描述地很是陰森恐怖。

而蘇靈犀的注意點卻在,次次壞他們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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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着這個距離仔細一看黑衣人的眼睛,這才發現,原來是曾與她在樹林中交手過的黃泉令殺手!

他們這是……追到虞家堡來了?

難不成他們的目标是虞天縱,只是不巧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虞天縱離開了?

不對!

蘇靈犀看了眼不慌不亂,不驚不吓,只是安安靜靜坐着的虞傾城,哪個被掐着脖子的人會這麽淡定如常的?

再者,這個房間裏的血腥氣越來越重了,不像是黑衣人沾染上的味道。

而像是他們身上受了傷,正在大量失血才會不斷散發出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

蘇靈犀的眼睛慢慢地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威脅自己的黑衣男子身上。最直觀的就是他的劍,雖然他持劍的手臂依舊很穩,但劍尖,已經開始出現了細小的顫動。

看他的狀态,應該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做個交易怎麽樣?”蘇靈犀垂眸看着脖子邊上的劍,示弱地說道,“我告訴你一個千金難買的秘密,關于虞天縱的,你放過我。”

大概是有所意動,黑衣人的呼吸稍稍停窒了一下。

他沒有立即就做出回應,而是用劍尖挑起了蘇靈犀的下巴,冰冷的眼神緊拽住蘇靈犀的目光,沉聲問道:“說吧,秘密。”

“你這樣,可不像是會放過我的樣子。”蘇靈犀說話的時候,盡量将頭仰高,嘴巴也放小了動作,甚至伸手想要擋一擋,以免被劍尖給劃傷。

“老實點!快說!”

随着黑衣人的警告,劍尖抵住了蘇靈犀的喉嚨,然後冰涼尖銳的觸感就慢慢地從她的喉嚨一路上滑到面頰。

最後劍身一轉,緊貼在了蘇靈犀的臉上:“要是敢亂說,你這如花似玉的小臉蛋可就不保了。”

蘇靈犀僵硬在半空中的手連忙左右擺了擺:“絕對是真的,虞天縱他不能人道!”

這話令在場的三個人都瞠目結舌。

“他的前兩任妻子,都是因此被殺!”

“不可能!”虞傾城十分抗拒地大喊。

“怎麽不可能,就連他現在的妻子也被他威脅着,做了很多他不能出面的事!”蘇靈犀一挑眉,篤定地用更大的聲音,蓋過虞傾城的聲音,“不然你以為你怎麽中毒的?”

怕這句話可能會産生疑問,蘇靈犀連忙補充:“我說的是你當年,臉受傷那回!”

蘇靈犀的話讓虞傾城陷入了自我懷疑,好半晌,她突然面如土色地苦笑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因為這個!”

虞傾城不斷地重複着這兩句話,聲音越來越癫狂。

原本還掐着她脖子的黑衣人看不過眼,一個手刀劈在了她的後脖頸處,将她劈暈了過去。

趁着黑衣人分心的工夫,蘇靈犀眼神下瞟,右手迅速擡起,二指分開夾住了劍梢向外一折,左手将一直攥在手裏的荷包揮出。

灰白色的藥粉籠着黑衣人的腦袋落下。

他回過神的瞬間就已經屏住呼吸,用力抽劍。

“你确定能把我片成一百零八片?”蘇靈犀勾着嘴角,極盡嘲諷,“你的劍,還拿得住嗎?”

“你!”黑衣人被激地剛一開口,就發現自己中計。

雖然他很快就閉上了嘴巴,但是沒到兩個呼吸的時間,人就已經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十方塢出品銷魂散,真是百試百靈。

等另一個黑衣人放下虞傾城,想要過來幫忙的時候,已然失去了最佳的時機和全部的優勢。

一對一的情況下,又沒有了虞傾城這個醫毒雙絕的外挂,蘇靈犀絲毫不虛黑衣人。

“他身受重傷,卻還要負責來鉗制我,可見是因為你打不過我。”蘇靈犀收攏荷包,挂回腰上,用手摸着脖子從容道,“你們不是黃泉的殺手,而是和虞傾城認識的人吧。”

“你想怎麽樣?”黑衣人将暈倒的同伴攙扶起來,惱怒地質問。

蘇靈犀一臉的吃驚:“什麽叫我想怎麽樣?難道不應該是你來說說,你們是怎麽打算的嗎?”

見黑衣人板着臉,怒目而視的樣子,蘇靈犀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善意提醒:“虞天縱可馬上就要回來了。”

“你,還有他、她。”蘇靈犀的手指從他們三人的身上一一指過,“打算就這麽被他看見?”

“蘇靈犀,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把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都告訴虞天縱!大不了,大家都別活了。”

“一看,你就年紀不大。”

蘇靈犀無語地雙手抱胸:“我編的假話,你也信?就算你信了,你覺得虞天縱會信我故意編排他這種一聽就假的消息?還有,別總把一起死挂嘴上,你要死就死,別代表我。”

“還愣着幹什麽,帶着他藏起來啊。”蘇靈犀白了他一眼,趁着黑衣人扛起同伴的瞬間,撿起黑衣人掉落的劍,一個箭步來到虞傾城的床邊,小心翼翼地割開了她五根手指的指腹。

血珠子滴答滴答地滾落到地上。

黑衣人直接傻眼了,又氣又結巴,還不能扔下肩上的同伴,只能無能狂怒:“你!你這女人別亂來!”

“藏你的尾巴去,別來管我。”蘇靈犀特意将虞傾城被割破的手指擱在錦被外面,讓人一看就看清的位置上。

然後起身,打開了房間的所有窗戶,并且在經過動作越來越慢的黑衣人身邊時,甩給他兩顆藥丸:“蠢不蠢,明知道我撒了迷|藥,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開窗,而是主動湊過來?解藥,你們兩個吃了吧,一盞茶不到就能見效了。”

等虞天縱帶着打破的茶壺和茶杯趕來時,房中的淩亂跡象都已經被蘇靈犀處理幹淨。

就連最明顯的血腥味,也有了虞傾城的手指做遮掩。

但,令蘇靈犀失算的是,虞天縱的第一句話,既不是關心她能否解開虞傾城所中的毒,也不是虞傾城手上的傷口。

而是——

“你……沒碰到她的血吧?”虞天縱的臉上滿是驚恐,第一時間往後退了兩大步。

“沒碰到啊,怎麽了嗎?”蘇靈犀裝作不懂的樣子,詫異地反問。

“哦我……她不是中毒了嘛,我擔心她的血裏面也沾有毒素,要是因此讓蘇女俠也中了毒,我良心難安。”虞天縱凜然道。

雖然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平緩下來,但是腳,始終沒再往前走一步。

蘇靈犀明知故問:“虞堡主不過來看看虞小姐嗎?”

“我剛剛割開她的手指,放血查看了毒素的蔓延情況,還算樂觀,尚未到毒入心脈的地步。我手頭正好有一顆可解百毒的藥,剛剛已喂虞小姐服下,她應該很快就能醒來,堡主只需讓人煮些補血,溫和補氣的藥,為虞小姐調理調理身體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蘇女俠醫術真是了得,我這便吩咐人去煮藥。”

虞天縱說着,将茶壺和茶杯随手一放,徑自就離開了。

蘇靈犀沒忍住,無語地“哈”了一聲。

“這就是你那個看起來十分愛護女兒的爹?”蘇靈犀拍了下虞傾城的胳膊,“別裝了,割你手指那會兒,我就知道你已經醒了。”

虞傾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雙目無神地盯着床幔看了一會兒之後,眼神漸漸冷凝陰鸷了下來,轉過頭看向了虞天縱原先站過的地方。

“我倒是希望,你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虞傾城輕蔑地笑了起來,“若非親生,我倒也認了。”

“難道是親生的,你就要支棱起來了?打算怎麽支棱?和你那個傻乎乎的朋友一樣,搞什麽同歸于盡?你死我亡?”

蘇靈犀坐在床畔上,背靠着圍欄,極盡挖苦:“這樣算什麽報仇?送死還差不多。”

這話讓虞傾城瞬間精力十足地坐起了身:“你究竟知道多少?”

吃完解藥緩過勁來的黑衣人也從床下鑽了出來,作勢就要以手掌為刀,劈向蘇靈犀的面門。

被虞傾城阻止住:“翁同,不要沖動。”

“蘇靈犀,你特地來找我,究竟是要做什麽?”虞傾城壓抑着心底的不耐煩,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

“來阻止你啊。你的血液裏,現在一共有九九八十一種毒素在,維持着微妙的平衡。”蘇靈犀說着,抓住了虞傾城的手掌,豎在她的面前。

在小說劇情裏,虞傾城是自殺的。

服用了一劑新的毒藥,打破了體內的平衡,以致于她全身的血液,全都變成了劇毒。

她就不斷地在身上割開傷口,把血液往仇人的身上甩。

可血液也因此滴入井中、溪水中,讓虞家堡方圓百裏內的人和動物,都中了或重或輕的毒。

釀成了本書中最慘烈的事件之一——“毒人事件”。

虞傾城也從此沒了姓名,凡是被提起,皆已“毒人”稱之,一個曾經的受害者,變成了別人的加害者。

可醫毒雙絕,也曾被叫過“小神醫”,為不少人治好了疑難雜症的虞傾城,不該走上這樣一條為仇人的罪孽買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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