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一頓飯吃得兩人氣氛沉重,寧霜霜與松鶴對了線索,才知道那晚與松鶴打鬥之人,與徐家裝神弄鬼的歹人竟是同一個。

寧霜霜面色凝重,但不敢确定這人是否就是散布謠言的幕後黑手,自然也不敢告訴松鶴,他就是之後害得師門淪陷的真兇。

眼下雖然對上了黑衣人身份,但徐府也是個棘手事。徐府獨子開年大病,每日靠藥水吊氣,何方神醫也瞧不出病症。幾個月前黑衣人過來,說是遇劫,要靠壽數作抵,于是徐員外便每日消耗下去。

寧霜霜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她修習法術十幾年,從未聽說過如此謬論。雖說她不懂看人命數,但有徐家祖蔭福佑,怎會遇此劫數。

胡思亂想着寧霜霜呼吸雜亂起來,黑暗中松鶴未睜眼,開口問道:“寧姑娘可是有煩心事?”

他聲音暗啞像是從睡夢中醒來,寧霜霜忐忑不安地答:“沒有沒有,抱歉吵醒你了。”

“無妨。”房間又安靜下來,寧霜霜卻忍不住問:“你現在想睡覺嗎?”

“寧姑娘有話直說就好。”

寧霜霜想了想:“你未拜師門,怎麽習得法術?”曾經高高在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天賦過人大師兄如今就躺在旁邊,寧霜霜怎麽按捺得住不問一嘴。

松鶴沉默片刻:“家父家母是仙門中人。”

父母修仙,子孫不如仙門,看來頗有隐情。寧霜霜也自覺不該多問,便換了話題:“那你想過以後入仙門嗎?”這可是直接關乎她以後仙門生活的大事。

松鶴沉默得更久些:“修仙問道,飛升成仙,都是為了三界生黎,入門散客,又有何不同。”

好吧,寧霜霜在心裏啐自己一口,大師兄高風亮節胸懷寬廣,自己還問這種傻問題。

聊了半天,寧霜霜心裏壓着的陰雲散開些,慢慢地還有了睡意。

第二天一早,寧霜霜重新出發去徐府。松鶴傷好些了,能在卧房裏走動,寧霜霜便留了銀子,想着要是他無聊還能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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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繁華街道,寧霜霜停在寂靜徐府前,設下結界後才進去。

徐夫人已經等在正廳,寧霜霜一露面便被握住雙手。只見徐夫人泣涕如雨:“好姑娘,求您幫幫我們。”

寧霜霜拍拍她的手:“徐夫人,可否帶我去見見徐公子?”

跟着徐夫人繞來繞去,最後兩人停在一間屋子前。隔着門,寧霜霜能感覺到屋內生氣薄弱,所謂抵劫,不過謊言。

開門後見到床上的人,寧霜霜才明白為何徐府夫妻會相信那人的話了。

床上躺着的甚至不能說是一個人,更像是具被吸幹精氣的軀體,幹癟瘦黑,氣息奄奄。這哪是劫數,分明是與妖物扯上了因果。

寧霜霜面色不變,先安慰一見兒子面容就落淚的徐夫人:“令郎情況有些棘手,但不是難事,請徐夫人休息片刻,事成之後,我自當報喜。”

徐夫人點點頭離開,房門剛關上,寧霜霜便使了個法術。法令剛消,小貓妖便出現在面前。

“我準備離開的是你把我召過來的。”小貓妖先開口,又害怕得變回原形,縮在椅子邊。

“下水城來過別的妖怪嗎?”見寧霜霜沒有罰她的意思,小貓妖瑟瑟發抖伸出頭:“問這個幹嘛?”

下一刻她看見床上的軀幹,吓得“喵”聲尖叫,鑽去寧霜霜身上,“我不知道有沒有妖物,但這人是被種了癡情術才會變成這樣。”

“癡情術?”寧霜霜聽小貓妖解釋完,心裏有了考量。想必是這人與妖物花前月下,卻是個負心漢,被妖物懲罰罷了。

有小貓妖相助,寧霜霜施法尋到了躺在徐府庭院樹上,悠閑蕩着腿的花妖。

花妖生得明豔嬌媚,看見寧霜霜來,也只是眼波流轉,朱唇微啓哼起曲來。

寧霜霜也不急,坐在旁邊與她閑聊:“你每日在這看着他們着急,又想親眼看他受折磨,又舍不得離開,真有意思。”

歌聲停下,花妖嗤笑一聲:“我怎麽舍不得。”

“你知道我會為了就他來見你,你還留在這,不是心疼了嗎?”

花妖瞟她一眼,眼神妖媚勾人,然後翻身坐起,一腳踩着樹幹:“他先負心于我,我自然要讓他受盡苦楚。”

“我看你道行不淺,勤加修行不日得成大道,何必耗在一個凡人身上?”

花妖嘆了口氣,目光放遠:“有些人遇上了就是遇上了,耗着也是願意的。”

“你怎麽不和他親自談談?也好過兩人各受折磨。”

花妖回頭看她一笑,剛開口說句“小妹妹”又不說下去。過了一會她才躍下樹枝:“我知道你為了這事奔波不過為了找人,我可以告訴你那人去向,但之後你不要再插手。”

寧霜霜覺得好笑,眉梢一挑:“我既然答應幫忙就一定幫到底,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會自己去查,何必——”

寧霜霜話音驟停,她看見花妖清亮的眼瞳中反出一道疾速黑影,下一瞬她便直接飛到花妖身前,開扇擋了一股法力。

霧氣又開始彌漫,看來她們是進了黑衣人的結界,只是她不明白,為何黑衣人能沖破自己的結界,自己還沒有察覺。

黑衣人明顯是奔着殺花妖來的,他身形瞬移甩出暗器直逼花妖。寧霜霜雖法術高強但極少保護人,手忙腳亂之時,正叫法術稍弱的花妖中了一道。

眼看着花妖重傷,自己孤立無援,寧霜霜咬牙開扇,渾身青光泛起,是要與黑衣人打鬥一番的樣子了。

果然,黑衣人瞬間出手,以法力為劍看,直逼二人。寧霜霜顧前顧後,出手皆是朝着之前他被自己傷過的手臂去。

然而百密一疏,黑衣人一股法力沖向花妖時,寧霜霜已經來不及出手保護。

正是此時,忽然一陣銀光乍現,緊接着一柄長劍刺破霧氣,随後變幻出的劍陣擋住了這一擊。

松鶴淡定沉靜的臉映在銀光裏:“你只管出手。”

有了保障,寧霜霜直接甩出青女扇,身随扇動兩方夾擊,青光與寒色碰撞,激起重重法力波動。

黑衣人見落于劣勢,使了法訣就跑,寧霜霜沒有去追,回頭去看花妖情況。

花妖此時已被松鶴治好大半,寧霜霜這才記起,松鶴一手療愈法術也是有所大成。花妖喘過氣來,看着兩人無奈一笑:“看來我是要報恩了。”

寧霜霜将她扶起,施法結界,将徐家兒子帶進來:“你們二人之事我自不多插手,若要報仇橫刀立決,若不舍得道別不見,結界半個時辰後會解開,我們先走了。”

松鶴至始至終沒有多言,回到客棧後,寧霜霜才問:“你傷才好怎麽去了?”

“感覺到那天黑衣人的法力,正好碰上了。”

“那你受傷了嗎?”

“沒有。”松鶴嘴上這麽說,身體卻先坐下。

“我覺得奇怪的是,明明我進徐府前設下結界,黑衣人進來不可能沒有波動,但我竟然毫無察覺。”寧霜霜皺眉道。

“或許是他法力高深。”

“我與他兩次交手,他皆落敗而逃,除非故意隐藏實力,不然他如何能過我蓬萊宗結界……”

寧霜霜說着說着忽然話音一頓,一回頭正好與松鶴對視。

“他習過蓬萊仙術,與你的法術同出一門。”

“不可能。”寧霜霜斬釘截鐵地否定,“蓬萊傳授教導皆為正道,從未出過如此奸邪之人,我十位師兄皆純良和善,更是不會做出這些事。”

松鶴沉默下來,寧霜霜愁苦片刻,忽然聽見小貓妖輕聲喚自己,一低頭,她正蹲在樓下牆角,雙眼放光擡頭看來。

“我來給花姐姐帶話,她說感謝你們救她,仙女要找的人,從北邊來往南邊去,平常帶着黑色面紗看不清臉,對了,癡情之術就是他教給花姐姐的。”

小貓妖一上來,噼啦啪啦一大堆話就蹦了出來。

“黑衣人會癡情術?”寧霜霜驚道,蓬萊宗從不教習此等法術,看來那人的身份真是有意思。

“徐府的事怎麽樣了?”松鶴問。

小貓妖見過松鶴幫花妖療傷,覺得他像個好人便答了:“花姐姐和他聊了好久,徐公子被徐員外發現與妖勾連,一怒之下要讓徐公子娶妻,徐公子斷食抗議,但花姐姐被壞人迷惑,下了癡情術,兩人便這麽誤會了,他們聊完後,花姐姐收了法術離開,徐公子現在已經能喝水了。”

寧霜霜聽言無聲嘆息:“人妖殊途,她能離開修成正道也是好的。”

“仙女姐姐,你是要走了嗎?”小貓妖可憐巴巴地看向寧霜霜,“那以後我是不是見不到你了。”

“你好好修煉,多做善事,日後如果能飛升,多的是時候見我。”

小貓妖高高興興“喵”了一聲,化成原形離開。下水城事情全部辦成,也到了啓程的時候。

只是寧霜霜剛要收拾東西,餘光瞥見坐着一動不動的松鶴,手就停了下來。

“寧姑娘怎麽不收拾了?”

“我……你傷還沒養好,我等會多交些房錢,多餘的你就拿着當盤纏。”短短幾句話寧霜霜說得撓心撓肺。

“寧姑娘這意思,是不準備要我了?”

“不不不,你真是說笑哈哈哈……”寧霜霜一聽大師兄清冷的嗓音說這話就覺得夭壽,“我這不是怕耽誤你的事嘛。”

“黑衣人為非作歹重創于我,我自然是要找他算賬的,這般說來,我的事何嘗不是你的事?”松鶴已經站起身慢慢走近,寧霜霜為了和他拉開距離悄悄往後退:“沒錯沒錯……”

“既然寧姑娘沒有異議,我們一同啓程吧。”

“嗯……啊?”寧霜霜終于在混沌的腦袋中抽出思緒,回過神自己剛剛胡言亂語了什麽。

高冷清傲自己一貫不待見卻有點害怕的大師兄站在逆光處,回頭時表情似乎帶笑:“寧姑娘,走吧。”

寧霜霜覺得自己瘋了,這個世界也瘋了,她竟然要與大師兄,這個曾經冷臉說不出三句話的人,一起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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