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顏莳喚了一聲站在外面的霍如深, 可對方非但沒應聲還一直盯着她不動,就像是昨晚那般,但顏莳卻覺得還是有些不同, 她竟然從霍如深的眼神裏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眼看他不肯動, 顏莳腳步微退,他既然想在外面挨凍,那就随他好了。

只是她還沒走兩步, 就被突然走過來的霍如深扼住了手腕。

顏莳感覺到腕上的力度,她沒争執, 而是随着那只手看向霍如深,等着對方說話。

可她久等不到霍如深的回話, 想要收回有些發涼的手。

“陛下不覺得外面有些冷嗎?”

霍如深聞言總算松開了她的手腕,但顏莳還沒松快多久,下一刻他的手又覆了上來,握着她有些發涼的指尖往殿內去。

聽月方擺好午膳,只是她看這兩位主子好像心思都不在午膳上。

霍如深看了眼聽月道:“去收拾南巡要用的東西, 李公公會告訴你該帶什麽。”

顏莳看見了他另一只手上拿的地圖,原本開春之後才要開始的南巡提前了嗎?

“什麽時候走?”

握着的手被松開, 霍如深将地圖鋪到一旁的書案上,他道:“過完除夕就該走了。”

顏莳看向他手邊的地圖, 覺得這日子挑得有些匆忙。

“朕本想等開春再走, 但餘先生說要趁着登基不久,他們還來不及遮掩的時候去。”

地圖上被勾出的“徽州”和“渝州”,以及最後的“江淮”, 看來是要走這條路。

她點了下江淮旁邊的一個地方, 正要說話,擡眼卻看見霍如深一直在盯着她看, 顏莳指尖蜷縮,他這是怎麽了?

霍如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發現當他心思變了之後,似乎光是看着顏莳已經有些不夠了。

掃了眼他又要伸來的手,顏莳将點在地圖上的手收了回去,“陛下既要南巡,不如去往‘清安’查看一下河道。”

清安與江淮相接,地界河道密布,之前江淮水患如此嚴重,也有清安河道整治不良的影響。

霍如深分了些心思在面前的地圖上,他身為宣淮王時,清安正好在他封地之外,他但凡插手就會被朝廷注意,顏莳的提議不錯,清安境內的河道不止會威脅到江淮,還牽扯到其他地方,他确實該去看看。

“殿下說得是。”他拿筆在清安的位置上勾了一筆。

說罷他複又看向顏莳道:“因為國庫能拿出來的銀子不多,這次南巡一切從簡。”

顏莳輕“嗯”了一聲道:“本該如此。”

他若再揮霍點,都不用別人動手,這朝廷就撐不下去了。

商量完南巡的事後,顏莳陡然發現若是除夕過後就動身,算算日子也就在跟前了。

她心裏想着南巡的事,完全沒注意背後霍如深看着她的神色,或許看見了也會當作沒看見。

被她落在身後的霍如深依舊站在原地,他覺得自己有些瘋了,竟然會貪婪地注視着一個人的背影。

沒錯,是貪婪。

也許他以前就是這種目光,只不過他一直沒發現而已。

他微眯起眼睛,只是腕上的玉镯還不夠,遠遠不夠。

~

聽月已經問過殿外的李公公了,但她覺得還是和顏莳商量一番更為妥當,說實話,雖然她已經在顏莳身邊伺候有些日子了,但她還是拿捏不準顏莳的意思,也不是沒犯過錯,只是顏莳從未難為過她而已。

聽月進去時兩人正在用膳,她站在一旁剛想夾些顏莳喜歡的魚肉挑刺,餘光卻看見顏莳手邊已經有一小碟已經挑過刺的魚肉了。

難不成這是陛下弄的?

她只好轉手盛了兩碗羹湯擺在兩人面前,雖然不管是娘娘還是陛下都不曾說話,但聽月卻覺得殿內的氣氛和往常有所不同,她說不出來為何,只是覺得這兩人似乎都有些別的心思,尤其是陛下。

午膳過後,霍如深并未待多久,畢竟武英殿內還有一堆事等着他,他就算想待在景玉宮也難。

在他走後,聽月才問起顏莳南巡之時都需要帶些什麽東西。

“李公公沒告訴你?”看李公公的樣子是個穩妥了,聽月聽他的話,應該不會出錯。

聽月道:“告訴了,但奴婢想再問問娘娘。”

“你按他的話準備就是,等你都備全了,我看過才能知道還缺什麽。”以往她出門都是吳嬷嬷給她收拾的東西,聽月乍一問她也有些說不上來。

聽月若有所思地點頭,看來是明白了。

說完這些,顏莳想在院子裏走走,她出不去景玉宮,連想消食都沒地方去。

可聽月剛把狐裘拿出來,正要往顏莳身上披,卻發現她面色有些不佳。

“娘娘可是身上難受?”聽月有些緊張,她等不到顏莳回答就要去尋太醫。

“回來。”顏莳喚了她一聲。

用不着太醫,熟悉的感覺讓她明白,自己只是來了月信,前日文太醫就提醒過她,就是沒想到會這樣快。

她緊抿着唇,為何她用了這些時日的藥,還會疼得如此厲害。

聽月似乎明白了過來,她扶着顏莳去了內殿,一番收拾下來,顏莳似乎更加難受了。

“娘娘,要不奴婢還是把文太醫喚來吧。”

她倒了杯熱茶剛想端過去,又想到娘娘這時候是不是不該喝茶,只好将茶杯放下。

看着聽月六神無主的樣子,顏莳倚在床上輕聲道:“我又不是不行了,你讓小廚房熬些文太醫配好的茶水來。”

聽月忙去辦,走之前還不忘将手爐放到顏莳身邊,“娘娘先暖暖身子。”

見她出去,顏莳緩緩閉上眼睛,她還是太子的時候便有過這種情況,當時安太醫偷偷給她配了些藥解痛,但之後只會疼得更厲害。

她反倒覺得現在還好。

聽月喚她起來的時候顏莳才反應過來自己睡了過去,睜開眼她看見了文太醫的身影。

“奴婢怕娘娘出事,還是把文太醫喚來了。”聽月将已經熬好的茶湯端到顏莳面前。

顏莳喝完茶湯後看向文太醫道:“勞煩太醫又跑一趟過來。”

文太醫跪在床邊道:“娘娘言重了,微臣在太醫院也沒別的差事,唯一的差事便是照顧娘娘的身子。”

說罷他開始把起顏莳的脈象,其實他心中早有成算,但未防差錯還是診一下為好。

良久後,文太醫收回手,“娘娘并未大礙,但今天才剛停藥,如非必要微臣不建議娘娘用藥。”

言下之意便是讓她忍忍。

顏莳輕點了點頭,她看向聽月道:“送文太醫出去吧。”

剛才的茶湯喝完,顏莳舒服了不少,她靠在床上打起了絡子。

聽月有些好奇地問道:“娘娘是給陛下做的嗎?”

這配色看着也不像啊,又是粉又是黃的。

而且她還以為娘娘還是會看書,沒想到卻做起了絡子。

“不是給他的。”

她身上難受,看不進去書,打個絡子又不費神,她臨走前想再給永安送些東西,正好把這絡子一起送去。

“沒想到娘娘還會做這些。”聽月從未見她做過女紅。

其實顏莳只是見吳嬷嬷做過,記下了而已,她也只會這一樣,其他的就算了。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顏莳午後多用了些點心和茶湯,此刻根本不餓,她手中的長命絡做了一半便覺得眼酸,身上也乏得厲害。

等聽月再進來時,顏莳已經睡下了,她不由放輕了腳步,将她做到一半的絡子和絲線都收起來放到不遠處的桌上。

和往常一樣只留下床頭的燈盞,剩下的全熄了。

做完這一切,确定自己沒吵到顏莳休息,聽月才放心走出了內殿。

昨晚陛下就沒歇在景玉宮,不知今晚會不會回來。

聽月正想着,殿外便有了動靜,她連忙走到殿外,趕在霍如深進殿之前道:“陛下,娘娘已經歇下了,陛下要不……”

她話沒說完,霍如深便問道:“她身子不舒服?”

不然天才剛暗,她不會現在就睡下。

“娘娘身子确實不舒服,不過文太醫來看過了,說娘娘無礙。”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正在組織語言時,下一刻便聽見陛下吩咐道:“去把文良叫來。”

于是文良今日第三次來了景玉宮,還好這裏離太醫院不算太遠,不然這差事可真難辦。

他看了眼一旁的聽月便知道這姑娘沒說清楚,也好,反正他明日還要把娘娘的身體狀況說給陛下聽,現在說了省得明日再跑一趟。

文良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說給霍如深,“娘娘身子無礙,只是之前用藥過度才造成現在的樣子,因為今日才停藥,如非必要微臣不建議娘娘用藥止疼。”

殿外的人散去,霍如深輕擡腳步往內殿走去,聽月這才發現他手裏還拿着一個錦盒,就是不知裏面裝着什麽。

珠簾微晃,發出輕響,床上的人輕皺了下眉頭,不知是因為難受還是被這聲細微的動靜吵到了。

霍如深走到床邊坐下,他拿了旁邊的帕子擦去顏莳額間的細汗,看來是難受的厲害,睡得也不安穩。

他動作罕見地輕緩起來,手裏的盒子被他打開,裏面放着一條他讓人打造的鏈子,如同藤蔓一般相互纏繞盤旋。

本來是想在她清醒時交給她的,霍如深看向面前緊閉雙眼的人,睡了也好,這東西她清醒時是絕對不會戴的。

顏莳腳邊的被子被掀開,腳腕處出現一道涼意,不過很快便消散了,仿佛錯覺一般。

燈光昏沉,霍如深忽然有些惋惜,他只能匆匆将東西戴上,卻看不清是何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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