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怎麽辦,罪惡感在上升了(捉蟲)◎
1260號房間。
厚重的窗簾嚴絲合縫, 将外界的光線遮蔽得密不透風。
房間被濃郁的黑暗吞沒,伸手不見五指。
花言惬意地窩在單人沙發裏刷手機,兩條長腿’交疊, 抿了一口高腳杯裏冷藏過的動物血。
他嫌棄地品了品, 不太滿意地皺眉, 舔了舔尖牙。
管理局會為白名單上的超自然生物協助提供正規渠道的“血包”,為避免血族喝膩一種血液後忍不住跑去獵食,會盡量變着花樣來:這次是豬血,下次是羊血, 再下次是鴨血,再再下次是牛血。
花言想到這裏稍顯暴躁地磨了磨牙,想告訴他們別白費力氣了:因為這就好像讓人類吃完鲱魚罐頭以後, 又試圖用黑色的魚子醬薯片來安慰一樣——本質上都很難吃。而管理局隔着物種誤以為前兩者等同于賣相不佳, 但令人欲罷不能的螺蛳粉和臭豆腐。
花言:無法溝通,累了。
他勉強忍耐着鴨血的這股土裏土氣的怪味, 繼續刷手機。
身為一名與時俱進的血族, 他完美融入人類,沒有物種隔閡或代溝。
比如現在,花言正在愉快地刷短視頻。
作為當紅團體skye的成員之一, 粉絲大概萬萬想不到, 花言已然将他各平臺的賬號, 包括但不限于tiktok、b站、小紅薯, 在大數據的加持下,全平臺成功刷成了“柏林app”。
他優雅地品着紅酒, 昏暗的房間裏, 瑰麗詭異的血紅瞳孔如同流光溢彩的紅寶石, 手機屏幕的光打在他的五官上, 仿佛古堡裏蒼白矜貴的幽靈。
花言指尖下滑,新的視頻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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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一口吃掉的甜筒冰激林:#柏林十五秒不心動挑戰[小林in藍色針織衫]]——
花言以人類難以達到的0.00001秒的速度,毫不猶豫地點擊了贊。系統的處理反應速度沒有花言快,卡殼了半秒才顯示點亮了紅心。
二十秒的短視頻循環播放了三遍後,花言熟練地點開評論區,查看評論裏頂着柏林頭像的粉絲留言,邊看邊愉快滿足地點頭。
[每日一吸小林:嗚嗚嗚嗚嗚可愛暈了,手裏的麻袋蠢蠢欲動(探頭]
花言:點贊。
[地球沒了小林索然無味:啊啊啊新鮮的小林!太太選的圖都是我的心頭好5555,動态小林比精修還要無敵,看了就心情無敵螺旋好~]
花言:點贊。
[愣着幹什麽呀吃小林呀:是毛茸茸的小林!是穿軟乎乎的藍色毛衣的天使小林!被我一口吃掉!诶嘿嘿,嘿嘿,嘿嘿嘿嘿[癡漢笑.jpg]]
花言(手比腦子快):看完第一句,點贊。看清“天使小林”,取消點贊。
他不高興地抿了一口鴨血,本來是想排解不悅的心情,然而再次被土裏土氣的味道難喝到深吸氣:“……”
花言報複心理極強地給這條評論點了踩,冷笑了一聲:柏林是獨一無二的,跟天使這種垃圾根本扯不上關系。
天使也配。:)
他繼續往下刷視頻,柏林的産出每天都有很多,花言從昨晚回房間刷到現在,通宵看剪輯也依然翻不到盡頭。
只是好的産出是不嫌多的——花言不但不會跳過看過八百遍的物料,反而會每個視頻都停留至少三遍,目光從頭發絲慢慢轉移到眼睛再到鼻子嘴巴鎖骨等等,任何地方都不放過地欣賞一番,才會戀戀不舍地跳轉到下一條視頻。被他收藏過的列表,時不時的還會翻出來複習一下。
當然,刷柏林用的是小號。他除了會看柏林單人的剪輯以外,也會看一些柏林和他的cp視頻。
花言認證過的大號不常更新,他沒有隐藏主頁的點贊記錄,每一條都貢獻給了柏林的個人抖音賬號。
他樂在其中地往下滑,指尖一頓,微微眯起眼睛:“……”
[@小狗小狼今天一起幹飯了嗎qwq:#一起堯柏#貓貓狗狗[視頻]]。
花言表情不爽地看着屏幕上略過的蠢狼。
照片是以路人視角偷拍的,畫面中邬珩堯跟柏林正在吃炸雞柳,一人拿着一個小紙袋子,正在傻笑着對視,同時露出很享受的幸福表情。
他暫停這一幕看了半晌,思索邬珩堯什麽時候背着他們跟柏林一起出去吃過東西。
記不起來了,花言面無表情地長按屏幕,自動彈出系統提示。他正要點“不感興趣”,又停住了。
緊接着,花言冷着臉完成了“截圖”——“裁減掉邬珩堯只留下柏林”——“保存到系統相冊”這個流程,然後才安心地點了“不感興趣”。
他這一番操作完,才算是滿意地吐出一口氣。
沒料到下一秒,一道聲音從身前不遠處傳來:“原來是你幹的。”
花言緩緩擡頭,撐着側臉不悅地冷冷盯着突然出現的韓宇哲:“誰準你直接進我的房間。沒人告訴你不知道敲門是沒禮貌的表現嗎?”
韓宇哲斂眉嗤笑了一聲:“你是不是裝人裝久了,居然跟我提’禮貌’。”
他漆黑的眼底幽深如墨,慢悠悠道:“要說不禮貌的話,也是你先不禮貌。”
花言皺眉:“?你什麽意思。”
韓宇哲平日裏總是懶洋洋的,現在卻看上去隐隐露出了獠牙:“我給柏林留下的靈魂印記不見了。是你幹的?”
花言:“……”
他消化了一會兒這個信息,先是暴躁地将高腳杯擱在了茶幾上,随後身體前傾,危險地沉沉湊近了韓宇哲:“你不守規矩。”
花言的尖牙閃過寒光:“說好暫時都不動手,你不遵守諾言,是想開戰嗎?”
韓宇哲似乎沒料到花言是這種反應,下意識皺起眉。
他自言自語:“也對。我的印記刻在靈魂上,理應只有我自己能夠察覺到這種聯結……你發現不了。”
花言仿佛被氣笑了:“韓宇哲,我聽得到。”
“哦。”在排除了花言的嫌疑後,韓宇哲又恢複了平常那種漫不經心的懶懶樣子,他好脾氣地解釋了一下:“我沒有違反諾言,你知道的,惡魔的諾言是絕對的。”
花言周身的危險氣息一滞,瞬間熄火,不太感興趣的放松坐了回去:“那你說的靈魂印記是什麽?”
韓宇哲手抄在大衣口袋裏,随口道:“他想讓我幫他避寒而已。”
“但是問題在于,”韓宇哲抿唇垂眸,“我留下的印記被人抹去了。”
花言險些笑出聲,絲毫不在乎對方失落的樣子,沒有任何想要安慰的意思:“所以呢,你懷疑是我?”
他抱着胳膊嫌棄地看着韓宇哲:“很顯然不是我。如果被我發現你動了手腳,我肯定不會抹掉就算完事,你肯定要挨一頓揍。”
“……”韓宇哲淡定地用一種不贊同的眼神跟他對視,“你怎麽會這麽想。”
花言冷笑:“你以為我會因為’隊友情’對你手下留情嗎?”
“不。”韓宇哲慢吞吞地搖頭,眼神毫無波瀾:“你打不過我。”
花言磨了磨尖牙,一點就炸:“……你哪來的自信?要試試嗎?”
韓宇哲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
花言滿意地靠回沙發上,挑眉挑釁:“怕了就直說。”
韓宇哲緩緩搖頭:“不怕。沒意義的架不打。太累了。”
花言:“……”
惡魔這種跟樹懶一樣的東西,到底一天到晚都在累些什麽啊。
他對這種沒有血性的對手失去了興趣,重新端起高腳杯:“所以說你為什麽不去找天使?肯定是這個垃圾幹的。”
出乎他意料的,韓宇哲竟然搖頭了:“不是他。”
花言擰眉:“你信任天使?”
韓宇哲仿佛受到了嚴重冒犯。他表情淡淡地看着花言:“不,他是我第一個懷疑的對象,我剛剛去見過他。”
他沒有說的是:但是過了今天之後,天使可能會因此對柏林産生興趣了。
那張總是什麽都提不起興致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種吃了蒼蠅般的難看臉色,硬邦邦地道:“……确實不是他。”
花言聞言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他對韓宇哲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拿起手機繼續刷柏林的短視頻:“沒事就離開我的房間。”
韓宇哲擅闖私人領地在先,也不介意花言的态度。他只是回想起花言的房間號,慢吞吞地扔下一句:“你挑選房間的癖好還是那麽無聊。”
1260,又是一個“吸血鬼數”。
誰都知道數學家以“吸血鬼”命名只是基于“尖牙”比喻,跟真正的血族本質上毫無關系,但花言依然喜歡搞這些有的沒的,每一家酒店都會挑選符合條件的房間號。
比如21x60=1260,所以選擇1260號房。21和60,就是新的尖牙。
花言對算數一竅不通,也沒興趣學,每次都會提前利用互聯網百度。
“無聊?”花言似笑非笑,反唇相譏:“總比你每次都要666號房間好,私生都知道你對666情有獨鐘,提前知道下榻酒店就等于知道房間號,被偷偷裝過多少次攝像頭不清楚嗎?少給skye添麻煩。”
韓宇哲淡淡瞥他,糾正:“六的确是屬于惡魔的數字。”
兩個人對視一眼,互相嫌棄的沉默了片刻,韓宇哲的身形在房間內驟然消失。
他去找下一個嫌疑人。
韓宇哲起初認為是天使,因為他的能力跟惡魔剛好相克。
證明的确不是他後,韓宇哲轉而懷疑是隊友們幹的——因為他沒有在柏林身上感知到任何多出來的陌生氣息。
除非對方的力量遠超于他,否則沒有不被察覺的可能。
韓宇哲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塞西爾是柏林在夢裏見到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是因為他從未在現實世界出現過。
韓宇哲找不到是誰,就挨個敲打隊友。
鑒于剛剛花言對他直接穿牆而入表達了不快,韓宇哲在江樞苒門口頓了頓,擡手敲門。
韓宇哲悠悠地想:先禮後兵。一旦确認是江樞苒幹的,就不用客氣了。
他等了五秒鐘,面無表情的意識到自己的耐心只在面對柏林時存在。
于是韓宇哲毫不猶豫地瞬移到了房間內。
浴室裏傳來水聲,韓宇哲在百米以外就聽到了。
他看了眼時間,并不評價江樞苒這種除工作外都在泡浴缸的行為。
畢竟他是一條魚。
“韓宇哲?進來吧。”江樞苒的聲音隔着一道門清晰地傳來,帶着一絲疑惑。
韓宇哲懶得擡起手按一下門把手,他慢悠悠地跨出一步,下一瞬就已經到了浴室內部。
一進門,他就被氤氲如大霧般的水汽模糊了視線。
江樞苒的銀發變長,甚至從浴缸裏延伸到了地面上,金色的魚尾在魚缸裏悠閑地拍打了一下。
他伏在浴缸邊上,握着一只酒杯,禮貌中隐藏着小小的不快:“能從我的頭發上挪開嗎?”
韓宇哲低頭,發現自己的落點剛好踩在了江樞苒的一截頭發上。
他毫無抱歉之意的微微點頭,緩緩往旁邊挪了一步:“啊,抱歉。”
江樞苒甩了甩魚尾,漫不經心地輕輕吹了下指尖上的泡沫,沒有多說的意思:“有事?”
韓宇哲執着的慢慢發問:“我給柏林留下的印記被抹掉了。是你嗎?”
江樞苒吹氣的動作一頓。他用一種幽幽的眼光和善地看着韓宇哲,氣溫卻隐約仿佛低了好幾度:“不是我哦。”
“你擅自跟小林建立聯系,偷跑可恥。這算不打自招嗎?”他垂下眼皮建議,長而銳利的指甲發出令人牙酸的可怖聲音:“但是你為什麽不去找天使?多半是他。”
韓宇哲:“……”
他本想解釋一下,自己并不算是偷跑這件事。
但是他一想到要将同樣的話複述一遍,就很累。
于是他沒什麽表情的沉默了片刻,确認江樞苒不會是他要找的人後,就毫不猶豫地消失在了原地。
被打擾了美好的泡浴缸時光、還被人無視了的江樞苒:“……”
他無比溫柔地微微一笑,周身的氣息卻極為可怕。
江樞苒:很好,今天也是充滿團魂的一天。
韓宇哲來到了他的最後一站。
這一次他連門也懶得敲,徑直進了邬珩堯的房間。
邬珩堯正在加餐,餐桌上整齊擺放着酒店送到房間的一分熟牛排,共有二十八份。
兩分鐘後。
邬珩堯大怒,手中的叉子都被一瞬爆發的力道捏成了一團:“什麽?你竟然私自在柏林身上留下了印記?你這個叛徒!”
韓宇哲:“……”
邬珩堯神經慢半拍,他緊接着再次大怒:“你來找我幹嘛?肯定是垃圾天使幹的啊!”
韓宇哲:“……”
該說不愧是一個團出來的嗎?在這種方面體現了絕對的團魂,和不必要的默契。
他原本應該替天使澄清,但首先他懶得解釋,其次他覺得天使的名聲越臭越好,為什麽要澄清?
于是韓宇哲幹脆地點頭:“你說得對,肯定是他幹的。”
邬珩堯兇狠地咬了一口牛排:“這個活該上天堂的垃圾!”
******
自助餐廳。
柏林邊吃邊看電子書,直到感知到了熟悉的視線,擡頭看到了韓宇哲。
韓宇哲身後還跟着邬珩堯。
自從落座之後,韓宇哲就處于陰雲密布的憂郁中,連雞尾酒也不喝了。
而邬珩堯正在神色緊張地對他進行全身掃視,仿佛在确認他有沒有攜帶什麽危險的定’時’炸’彈。
柏林:“?”
五分鐘後,柏林從邬珩堯口中,得知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只不過他省略了一些不想讓柏林知道的部分,比如他們之間的約定。
總之就是,隊友們都不承認抹去印記跟自己有關系,甚至反過來認為韓宇哲不講武德。
柏林心想,确實不是你們幹的。
他的視線轉而落在韓宇哲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柏林仿佛看到了一只被雨淋成了落湯雞的大貓,挨家挨戶的锲而不舍執着詢問:我的小魚幹被人偷走了,是你拿的嗎?必須要有人對此負責!
柏林:“……”
怎麽辦,罪惡感在上升了。
他猶豫了一下,小心地戳了戳韓宇哲的胳膊:“阿哲?”
韓宇哲慢吞吞地轉了轉腦袋,默默看過來。
柏林想了想,不如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告訴他不就好了,反正韓宇哲也找不到塞西爾在哪。正想告訴他自己做了一個夢時,有人不知何時走到了柏林身邊的位置,拉開了椅子。
他擡頭,就看到兩個從來不參與早餐時間的隊友,正一左一右圍着桌子坐了下來。
江樞苒隐約帶着殺氣的笑容溫和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他噙着笑隐含深意地瞥了一眼韓宇哲,轉頭看向柏林:“早呀。”
不知道為什麽,柏林感覺周圍空氣流淌的速度都變慢了。
韓宇哲面無表情地望天。
啊。本來是懶得多說一句話解釋,現在看來,要扯出更多的麻煩了。
作者有話說:
韓宇哲:啊,好懶。好煩。
韓宇哲:誰說惡魔不會撒謊啊。這句話本身就是謊言。我說他們就信,好單純
花言:???
明天加更!麽麽噠qwq
感謝在2022-11-28 23:40:59~2022-11-29 23:35: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狐荼貓、複合函數是、梓攸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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