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年夏天
那年夏天
某年某月某日,坐标K城。
東城區某富人區,在那個夏天發生了一樁命案,轟動一時,死者年齡三十,膚白如雪,五官周正,系當時K城第一首富遲軍的發妻徐藝婕。
那年遲蘊正好五歲,她卻永遠地失去了媽媽。
從小遲蘊便能感覺到媽媽似乎不太喜歡自己,她從來不會對自己笑,很少和她說話,總是喜歡一個人待着,靜靜地坐在房間裏,有時候在畫畫,有時候在發呆,有時候也會歇斯底裏的大叫,讓所有傭人滾開,但有時候也會無緣無故一個人落淚。
小小的遲蘊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的媽媽都是這樣,她總覺得媽媽不是很開心。于是她竭盡能力想要讨好她,哄她開心。
那天幼兒園下學早,遲蘊一個人離開學校走到花店買了一株向日葵,因為老師說向日葵是太陽花,會給人帶來開心。
回家後,小小的遲蘊第一時間跑到媽媽房間找她,氣喘籲籲将手裏的向日葵送給她,奶聲奶氣地聲音喊着:“媽媽,這個送給你。”
女人只是很冷漠地瞥了一眼,接過後随手便将向日葵扔進垃圾桶,當着遲蘊的面,那一幕毫無疑問成為了她幼小心靈上不可抹去的傷疤,為什麽媽媽會這樣,遲蘊想不明白,那個年紀的她也不會明白。
“出去,以後沒什麽事,別進來打擾我。”
遲蘊咬緊下唇努力将眼淚憋回去,兩只小手攥成拳頭,賭氣地跑出去。
為什麽別的小朋友都可以有媽媽帶着開家長會,而她只有家裏保姆。
媽媽是不是很讨厭她啊,遲蘊總是這樣想。
直到那年夏天,遲蘊恰好五歲生日,随着家中保姆尖利的叫聲,一衆人出動,遲蘊也跟了上去,到了媽媽房門口時,有人攔下她很明顯不讓她入內,但遲蘊不聽,執意用小小身軀擠開了人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當時那麽大力氣。
房間內,吊燈下,媽媽的遺體成為遲蘊心中永遠的噩夢。
後來經法醫驗明,人确實是自殺的,遲蘊的母親以這樣的方式永久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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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遲蘊将整個人封閉起來,不與人接觸,不與人說話,時間長達整整一年,後來還是在心理醫生的作用下才漸漸開始和人有交流,不過依舊不多。
那個曾經天真活潑,懵懂無知的遲蘊,仿佛也在那個夏天,永遠地随着媽媽離去。
醒來時才發現是自己又做惡夢了,眼角還有未幹的淚漬,遲蘊面無表情從床上坐起,發呆。
梳洗過後,簡單換上一件居家服坐在酒店書房打開電腦工作,自從接手家裏産業以來,遲蘊着家的次數少之又少,全國各地的酒店幾乎成了她固定的下榻處所,這種四海為家的模式,幾年下來也逐漸熟悉,甚至習慣。
有門鈴聲傳來,擾亂了她的思路,頗為煩躁得拿起手機發了條語音,接收對象為她的助理高麗:“不是說我早上不喜有人來嗎,怎麽還有人按門鈴。”
幾秒鐘後,幾乎是秒回,一條語音回複過來,聲音聽起來怯怯的。
“遲總,是您的妹妹,我實在是攔不住她,對不起,是我沒做好。”
遲蘊深吸口氣,剛準備帶着怒意反問,為什麽她會知道自己的酒店房間號,下一秒又暗自壓抑下去,無奈起身前去開門。
“當當當當!姐,驚喜嗎?”打開門的瞬間遲詩詩出現在眼前,手裏還提着某知名早餐店的早點。
遲蘊臉上沒什麽表情,萬年的撲克臉,詢問:“你怎麽來這裏了,不用上學嗎?”
遲詩詩噗地捂嘴笑了聲,“今天周末啊,姐你是忙忘了嘛,我恰好和同學來這邊旅游,昨晚就住的這家酒店啊。”
遲蘊沒吭聲。
遲詩詩趕緊又說:“快讓我進去吧,我給你帶了早點呢。”
看到遲詩詩想要強行闖入,遲蘊有些抗拒,滿臉寫着不樂意,整個身子當在那裏沒有半天要讓道的意思:“我不習慣吃早點。”
拒絕之意昭然。
“啊,不吃早點怎麽行吶,你看你每天工作量那麽大,都瘦了,助理都是怎麽照顧你的呀,也是爸爸不在了,不然他一定會教育你的。”遲詩詩低頭露出委屈的模樣,搬出了父親,說完順便小聲嘆氣。
“給我。”遲蘊無奈妥協,不過依舊沒打算放她進去,她這個人向來不喜歡随随便便讓人進入她的領地,無論是在酒店,抑或是在家。
“那我……”遲詩詩正躍躍欲試想說什麽。
遲蘊接過早點打斷她的話說:“我還要工作,需要一個人待着。”
“啊,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姐姐你也要注意身體呀,我先回去了。”遲詩詩招招手,轉身的背影頗有些落寞。
返回房間關門,遲蘊靠牆而站,原來又到了周末?距離上次回K城,已經是一個禮拜前的事。
遲詩詩回到酒店房間,是另一層的套房,房內并沒有什麽所謂的同學,朋友,行李箱也只有她一人的。
因為沒能進去姐姐的房間,遲詩詩是失落的,不過至少成功給她送去了早點,這是她這一程唯一感到欣慰的事。
拿起手機,遲詩詩給一人撥了電話。
電話接通,對面傳來很有禮貌的女聲:“是詩詩小姐啊,早上好。”
“心露姐,我姐下一個行程地點是在哪啊?”遲詩詩所問的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遲蘊的行政秘書李心露。
“這……”對方聲音有些猶豫,為難。
“心露姐,你最好了,就告訴我嘛,我也不是外人,不會給我姐添麻煩的,我就是想知道一下,一家人關心關心,你也知道的,我姐這個人不愛和人說話,有什麽事情也都喜歡一個人憋在心裏,對家人也什麽都不說,我就是想多關心關心她,沒有別的意思。”
李心露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好啦,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絕對不可以偷偷向外透露哦,遲總自從回國以後人氣一直居高不下,去哪都容易遇見跟拍的人,我都頭疼死了,我都在考慮公司的公關部門要不要向娛樂圈學習學習……”
“對了,心露姐,我還有一個問題。”
“詩詩小姐盡管說,我能知道的,我一定不會瞞你。”對方竭盡表現出忠懇的模樣。
“我姐最近有談戀愛的跡象嘛?身邊有沒有什麽親近的人,抑或是她比較關心的人?”
“這個我倒是不了解,你知道的,我的工作不會去打探老板的私生活。或許你可以問問高麗,她是遲總的生活助理,可能知道的比我多。”
“那個高麗啊,算了,笨頭笨腦的,我不喜歡她,我找老嚴問問吧。”遲詩詩撂下電話,又趕緊打給了遲蘊的司機老嚴。
老嚴不愧為老嚴,嘴巴嚴實得很,完全不像李心露那樣說不知道,不會逾矩去打探,而是完完全全什麽都不說,知道的不說,不知道的也不說。
最後,遲詩詩有些崩潰,索性放棄了他這條路線。
不過在遲詩詩的內心裏,她更加傾向于姐姐是沒有談戀愛的任何跡象或可能的。
因為像姐姐這樣的人,這個世上就沒有人能配得上她,沒有人配得上。
影視城。
在去開工的路上,因為起晚徐雙意只能帶着劇組的專用化妝師在自己的房車上化妝。
車子行進着,徐雙意微眯着人毫不避諱抱怨起來:“昨天晚上向開陽居然送童野回去了,想想這件事情我就好氣,她童野何德何能。”
“好啦好啦,姐姐不氣,咱們不跟她那種人置氣。”
徐雙意越發來氣,不太配合地亂動了下,化妝師差點手誤。
只見她瞪着眼睛說:“早知道結果是這樣,昨天晚上我幹嘛還費盡心機灌她喝那麽多酒,我這不是傻裏巴叽在給他倆制造機會嘛。”
房車內一片寂靜,沒有人敢搭腔,就連小助理也想不出來完美的安慰話。
徐雙意繼續單手托腮嘀嘀咕咕:“喂,你們說童野她哪點比得過我,她有我紅嗎,有我好看嗎,有我家世好嗎,向開陽為什麽眼睛一直在她身上,為什麽不看看我。”
當下正在給她化妝的化妝師雖一言不發,心裏卻在回複:我覺得她比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