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不覺得難看
我不覺得難看
童野哭得太過傷心,被遲蘊抱着後仍然沒有停止啜泣,也是小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吓得立即從對方懷裏掙脫開來,低着頭不太自信地說:“抱歉,是我唐突了。”
“你不用事事都要向人道歉。”遲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磁性而柔軟。
“對不起…”童野條件反射回答。
遲蘊哽了下,忽然有點拿眼前的這個小丫頭無可奈何,擡頭往裏屋望了眼,繼而說:“我能進去嗎?”
童野頓了下,立馬點頭:“當然可以。”說完立馬讓開道路,幾乎一秒破涕為笑。
遲蘊擡腳入內,看着這間并不算大的屋子,陳設簡單,家具老舊,牆皮甚至有些開裂,心裏說不出的異樣,眉頭不自覺緊縮。
“您需要喝點什麽嗎,咖啡?”童野試探性問,上次英子過來看她,還給她帶了一罐咖啡來,童野不大喝這個東西。
“太晚了不喝咖啡,有水嗎?”遲蘊主動問。
“有的,您等一下。”童野立即撒丫子跑開去準備。
廚房櫃子上方一層裏,是童野收藏的茶杯,新買的從未用過,她今天是第一次拿出來,給遲蘊接水用,這杯子就是英子過來,童野都沒有拿來用的。
“您喝水。”童野出來,遲蘊正站在原地發愣。
“啊,謝謝。”遲蘊伸手接過,低頭瞅着手裏有些別樣的茶杯,居然是兔子形狀,有點幼稚的可愛。
“您坐。”童野急急忙忙又搬來了椅子來。
待遲蘊坐下後,自己則恭恭敬敬立于一旁,像個古代宅院裏的小侍女。
遲蘊有些不習慣,發話也讓她坐下,在喝了幾口水後,才頭一次這般好好坐下來同童野說了這麽長的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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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我工作忙碌,顧不上家裏,尤其近兩年,對你學習生活上過問較少,是我考慮不周到。”
“沒有……”童野即刻否認。
“你先聽我說完。”遲蘊不慌不忙打斷她,“有關我繼母對你做的那些事,我也是近期回國後才知道,讓你在遲家受委屈了。”
“沒有……”童野還是否認。
遲蘊有點無奈,接着說:“有關聯姻的事情,你不必當回事,我繼母還有王建安那邊,我會去處理,你只需要繼續做你想做的事情。”
童野坐在椅子上,這樣和遲蘊面對着面,心裏怪緊張,兩只手不停地撥弄着手指,聽完遲蘊的話,她點點頭,很是安心。
“不早了,就不打擾你休息。”遲蘊從椅子上起身,對童野來說有些突然,竟還隐隐有些不舍。
“是我這麽晚打擾您休息了,真的很抱歉。”童野沖着準備離去的遲蘊深鞠一躬。
遲蘊見到這一幕,有點吓到,但很快臉上的震驚化為平靜,淡淡道:“你不用事事都向人道歉,記住這一點。”
童野送到門口,目視對方下樓離去,孤獨又高挑的背影,就這樣消失在巷子口。
走了啊。
走了。
到現在童野還有點不敢相信,遲蘊真的因為自己的一通電話親自找來,而且還是在深更半夜,難不成她恰巧在附近辦事?
雖說來得匆匆,走得也匆匆,但童野的心情真的有調節到,原本是陰郁的雨天,現在雨過天晴。
尤其是當聽到遲蘊放話讓童野不要管,她會處理一切時,童野心中是滿滿的相信和踏實安心。
獨自回到屋內,瞥見桌上的水杯,仿佛她還在這裏坐着,空氣裏隐約停留着屬于她的氣息,香味。
緩緩閉上眼,童野腦子裏一不小心閃過在門口遲蘊突然抱住自己的一幕,莫名沉醉。猛然睜開眼,童野低頭發現自己正雙手抱胸,迅速放開。
在…想什麽呢!
由于睡得太晚,以致童野早晨差點起不來床,匆匆忙忙收拾完出門,卻發現門口意外多了一份烤漆的信封,好像很有儀式感的樣子。
可能是被之前的花和卡片吓到有了後遺症,童野下意識有些抵觸,後來沒走兩步又折返回來,還是拆開了那信封,邊下樓邊打開看。
裏面只有一張紙條,紙條上面一句簡單的話:你不用事事向人道歉。
沒有落款,童野心裏卻已經知曉是誰,還有這字跡,童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莫名眼熟,又趕緊回到樓上,開門進屋,打開了那雙鞋盒裏的卡片與之對比,果然,是同一個人的字跡。
也就是說,這雙鞋,實際是遲蘊送她的。
可是為什麽,她怎麽會突然送自己鞋,還恰巧是她鞋子壞掉的那天。
驚喜還是大過疑惑,在得知這些是遲蘊所做,童野心裏升起一陣暖意,好像前些日子的陰霾皆一掃而空。
謝謝。
童野小聲在心裏說道。
另一頭,街上漫無目的晃悠着的車裏,老嚴終于忍不住詢問:“遲總,我們這次要在影視城待多久?”
遲蘊則不慌不忙答:“聽說王建安也在這邊,把他約出來,我想和他見見。”
相同的茶樓,相同的包間內,遲蘊早早在此等候,一邊品着茶,好不惬意。
王建安接到消息也是立馬趕了來,以為是要找他商議聯姻的事,殷切地不得了。
不料遲蘊張口第一句便是:“這門婚事,我不同意,那孩子不同意,就此作罷。”
王建安聽了開始不樂意:“遲總,話不能這麽說吧,你家鄭夫人可是答應我了,條件都談妥了,哪能反悔的。”
“王總,人不願意現代社會哪有強娶一說?”遲蘊先客氣得講着道理。
王建安笑了笑,“那丫頭是你們家的,嫁不嫁還不是你們家領事的一句話說了算。”
“那女孩的确在遲家生活過幾年,但這并不代表她是遲家的所有物,她有她自己獨立的人格,倘若王總非要糾纏不放,那咱們也沒必要繼續和和氣氣再談下去。”
“遲總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要為了一個小丫頭斷了咱們多年來的生意往來?雖然我王某沒你生意做得大,但若是沒了我,短時間內你們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對象,所帶來的損失,也不容小觑。”王建安往椅子後靠了靠,語氣有威脅之意。
“是嗎,若我說不在乎呢?”遲蘊擡眸,似一道寒光凜冽。
王建安一下子猶如吃癟了的表情,心裏有點懊悔不該把話說得太滿,但事已至此,高傲的性格也不容許他在一個比自己年輕的女人面前服軟,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怒而起身放話:“既然如此,那咱們走着瞧。”
王建安走後不久,守在門口的老嚴忍不住探出腦袋問:“遲總,剛剛發生什麽事他表情那麽難看。”
遲蘊悠哉游哉品了口茶不慌不忙說:“沒事。”說完眼睛看向了窗外的遠方,冷不丁開口:“這邊有哪家餐廳比較好吃。”
老嚴愣了愣,慌忙答複:“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我馬上查一查。”
童野的戲被排到了下午四點,因而一整天她在劇組待着都沒什麽事,大多數時候還是在片場跟着老戲骨們學習,看他們拍戲,抑或是刷刷口碑演技都比較好的劇,就在開拍前,童野手機上忽然收到一條微信消息,看見頭像的剎那,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遲蘊:幾點收工,一起吃飯。
記憶裏,她們很少在微信上聊天,可以說幾乎不聊天,據童野所知,遲蘊是個不大愛玩手機的人,即使注冊了微信,也是用來工作聯系,朋友圈更是什麽都沒有,幹幹淨淨。
童野:暫時還不知道,我該去拍了。
匆忙回複一句,童野便被叫走。
這場戲,足足拍攝了三個小時,原以為吃飯這件事會中途流産,沒想到遲蘊那邊還一直等着自己。
她派來的車就在片場外接應,童野有點懵,還有點驚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路被送至餐廳二樓的雅間,裏面就只有童野和遲蘊兩人,見了童野,遲蘊對她說了聲:“坐。”
童野默默在對面位置坐下,不知道說些什麽,不安的手指一直在捏着底下的桌布。
“看看想吃什麽。”遲蘊将菜單推過去。
童野照做,點完了菜,原本以為她突然叫自己來吃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說,沒想到最後真的就只是單純地吃一頓飯。
其實童野并不是頭一次和遲蘊一起吃飯,從小到大,只要遲蘊在家的日子,她們都在一張桌上吃飯,但單獨兩個人,還是第一次。
不知怎得,童野只要一回想起昨晚當着遲蘊的面哭得稀裏嘩啦的自己,就有點想要時空穿越過去,改寫它。
飯桌上很安靜,遲蘊靜靜吃着,幾乎不說話,還是童野先找了話題打破沉寂。
“昨天晚上我哭得樣子一定很難看吧,我其實不是愛哭的人。”
說完之後,依舊很是安靜,童野開始後悔起來,自己真是個嘴笨的人,要是沒有開口說話就好了。
沒想到遲蘊後知後覺回應道:“沒有,不會。發洩情緒是人之常情,況且我不覺得你哭得樣子難看。”
她剛剛好像說…不難看欸,童野心砰砰的。
話音落,雙方不小心對視,氣氛略有些怪異。
遲蘊立即瞥開眼神,也開始後悔,她幹嘛要說最後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