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游星連忙擋在他的面前:“李望也別沖動!本來沒多大的事,你要是非扇一巴掌,性質就變了!”
周強随即起身,把女人拉到身後去,未說話,但态度很明确。夏知桐那頭的交談聲戛然而止,皆屏住呼吸望過來。
氛圍瞬間劍拔弩張。
女人的分貝高,罵罵咧咧聲音像指甲剮蹭黑板讓人抓心撓肝。章雯珺反應也快,在他起身時就拉住他另只手,不讓他往前,“李望也,冷靜點,別沖動!”
李望也的火氣被硬生生攔下來,游星眼神警告,“非要鬧大,讓你爸知道?你鬧事,得意的是誰,是你後媽和你弟,何必呢!”李爸是武警出身,後下海經商,脾氣火爆,在他幼時時常使用暴力手段,壓迫性的教育導致他從內心深處就懼怕李爸。
且他越張狂,和何爸的關系越差,春風得意的是其後媽。
游星掐了他一把,痛感讓他冷靜不少。游星看了眼路邊,給他找臺階,“救援車快到了,你下去守一下,不然開過頭了。”
他默了默,踹了腳凳子轉身離去。
女人還沒罵夠,指着他背影欲繼續。周強氣沉丹田一聲怒吼:“夠了,是嫌巴掌沒落你臉上不是!”
女人身軀一顫,安靜下來。氛圍沉了幾分,沒人說話。
游星替他賠不是,“曾姐,他有躁郁症,你別跟他計較。就是那種控制不住脾氣的病,類似更年期,一點就着的炮仗病。他這個星期剛從市精神病院出來,我們是想帶他出來放松一下,結果他的病又犯了。他真不是故意的,是身體機能出問題了。不信的話我給你找他的病例”她說時掏出手機假模假樣找了起來。
女人拎得清,火氣只對準當事人,“不用找,我看他也不像正常人。”
游星縮回手機,安撫對方情緒,重複解決方案。在口幹舌燥之際,對方終于松口,稱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報警,接受她提的方案,前提是李望也誠心道歉。
章雯珺看對方情緒也緩和下去,游星也穩得住,就去找李望也。
游星和李望也同歲,平日兩人幼稚程度相當,但她的脾氣比其好上太多。這些年對他的了解,讓她覺得這個前提有些難辦。但別無他法,她将電話留給對方,加了微信。
對方的微信提醒音響起,看了微信又擡眼望向對面。游星這方熄屏,“沒多少,小小歉意。大哥大姐先去醫院檢查一下,不夠再跟我說。他現在躁郁症犯了,等他情緒平靜了我一定帶他來登門道歉。”
她已然将姿态放到最低,女人的态度松軟不少,解釋:“我們也不是找事的人,不惹事也不怕事。只要肇事者态度端正,好聲好氣道個歉,那麽什麽都好說。那麽先這樣,家裏孩子還等着我回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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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車不僅來解決貨車,還有那輛慘不忍睹的法拉利,李望也眼睜睜看着愛車被拖上救援車,一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低聲咒罵。
玉米地的主人好說話,賠償金到位,笑臉相送,甚至要留衆人用晚飯。
事解決後,幾人沒再回去,游星開車送他們上高速路口。夏知桐坐副駕駛,李望也坐後排。游星特意将夏知桐留在一輛車上,希望她能給李望也做思想工作。
往日裏夏知桐做思想工作的對象都是心智歲數為個位數的孩子,二十六的‘孩子’倒是難為她了,不斷跟他說,就彎個腰軟個話,事情輕輕松松解決,智者不會将容易的問題複雜化。
李望也來這一趟血虧,飙車沒飙爽,新車要返廠大修,還被人一頓搓,按下車窗點煙,夏知桐:“聽到沒有!”
他不應聲。
李望也要面子,他的腰鐵板做的,彎不下!
夏知桐問他:“那你說,想怎麽解決?”
李望也的手搭在窗沿,風吹滅火星子,他一口沒抽。“她不是要報警嗎,讓她報。”他怕什麽,有錢有權,憑什麽讓一個女人踩在腳下,他咽不下這口氣。罵他沒素質,‘有媽生沒媽養’這話直插他的肺管上。
游星很是無奈,她好說歹說才讓人松口,“李望也,別那麽軸行不行!剛給人家轉兩萬塊讓人态度松了下去,你要不識好歹就還我!我費盡心力,給人低聲下氣賠不是,是為了誰?你倒好,嫌火不夠大,哐哐一頓倒汽油。”
“你就說要不要解決,不解決就算了,反正礙不着我。”游星的耐性也到頂了,費力不讨好的事。
夏知桐調大音量,放一些舒緩心情的輕音樂,“剛剛你們在路邊吵架,有人在錄。但凡發到網上去火了,纨绔子弟形象,山路飙車險出車禍且态度惡劣。你說網民們能放過你,姓甚名誰,名下資産多少,什麽黑料挖不到?就你那點尿性,經得住扒?”
游星搭腔:“蝴蝶效應什麽意思,你不是不知道。萬一影響公司股票,你爸得把你扒皮抽筋。”李望也現如今在學習管理公司,但凡因此影響了公司,确實是他擔不起的後果。
網上類似的新聞諸多,路邊吵架,搶座,插隊等小矛盾,發布網上後被網暴扒皮,引起一系列連鎖效應。
游星從內後視鏡看他反應,确定他聽進去了才說:“你好好分析分析,我再和那邊交涉一下,想清楚就了找我。”
此後車廂沒人說話,都累得慌。游星将人送到高速路口後走回路,車要給人開回去。至于怎麽回縣裏,還得打主意。
回的路上開始有密密麻麻小雨點,她擔憂下雨,又踩了下油門。但上山後雨又停了,暗色的空中飄着幾朵雲。
她給車主打電話,車主是種植園的車間經理,叫包佑,當夜正巧是他值班。車還回去時已是夜裏十一點,她問包佑有無順風車可搭,包佑說:“周總和齊總去風平村的村長家了,好像還沒走。”
游星找出周硯均的電話,平地一聲雷響給她吓得一激靈,包佑仰頭:“看樣子馬上要下大暴雨,小游要走就趕緊,不然一會兒雨大了。”
周硯均那頭沒接電話,她又打了兩個也還是無人接聽狀态。包佑說:“可能被村長拉着喝酒,一般去村長家都會扶着牆出來。”
頭頂上方烏雲密布,她只能先去園區裏等着,同時給周硯均發微信。
游到星星上:周哥等會路過園區的時候順帶捎上我,我來還車,沒車回。
游到星星上:馬上下暴雨了,周哥悠着點喝,早點回哈。
園區裏寂靜一片,一眼望過去烏黑一片。游星不敢太往裏走,只在保安室坐着,包佑閑着沒事,陪着她等。
種植園很大,有幾個出口。上回她去的是後門,一般停車會方便。單是人進,通常走公路旁的門進。這也不是正門,所以保安室不大。空間雖不大,但坐三個人綽綽有餘。游星把凳子抵在門處坐,包佑讓她坐進來些,涼風習習。她搖頭,說風涼快。說完垂頭無聊翻朋友圈,幾次退回消息首頁,都沒有新消息提醒。
她繼續點開某人的聊天對話框-
游到星星上:喵~原谷種植園有一只深夜未歸家的流浪小貓,請路過的好心人将可憐貓咪送到華雲小區二棟三單元,到時候必有重金酬謝!
她扔了張小奶貓的表情包過去。
“小游家住哪裏?”包佑在保溫杯裏灌滿水,坐在她對面。
游星糊弄,說租房住。包佑已經五十了,和她爸就差了十來歲。談話間都是長輩的口氣,問她有無對象,何時考慮成家,今後打算何處發展。
包佑的女兒比她小幾歲,在川平上班。談起他女兒,話又多了起來,語氣軟了幾分,能看出父女感情極好。尤其說起女兒小時候的趣事,雙眼像被愛融化,随即問起她的父親。“我爸死得早,沒太大印象。”
她的語氣淡淡,聽不出難過。這話若是讓游厲聽到,估計會氣得随手丢砸東西過去。
包佑以為觸及了對方的傷心事,也不再提自己女兒。
雨開始砸落下來,閃電在對面山頭劈開。眨眼的瞬間,路燈下,狂風席卷銀絲過。樹木叢林開始抖動搖擺。
雨越下越大,對方一直沒回信,電話也打不通,她越發愁,不知要坐到何時才能等到人。
雨勢正當頭,路上多了兩道亮光。包佑先聽到,打開窗探頭出去,“好像是大衆車,周總是大衆車吧。”
游星點頭,也探着頭看。一陣悶雷聲又起,開窗進來的風雨落她臉頰。她眯着眼看車牌。包佑站的位置看得清,向車的方向招手,大喊:“等一下!”
雨聲淹沒他的聲音,游星怕他沒看到自己發的消息,更怕他沒看到保安亭的自己,冒着雨跑向路邊跑去。
輪胎碾過濕地的悶聲,車速不快,但不見減速。
游星小跑一邊招手一邊跑,車子‘唰’一下過,輪胎過處水花四濺。而開着近光燈的車像是沒看見來人,任由雨中人淋着揮手。
駕駛位的人瞥了一眼後直視前方,甚至輕點了下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