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她喘口氣,“我是公司最大的關系戶,周硯均是我表哥,他大舅是我爸!完畢,該你了!”

她學着李宥雨的語氣,“在此我要向李宥雨道歉,我欺騙了她。我和振亞集團的老板游厲關系匪淺,他是我親哥,我是他親妹,我才是公司最大的空降兵,完畢!”

坦白局,兩人陰差陽錯将事實全然披露。

随後,兩人哈哈大笑。

游星本因此事有負擔,此時心裏平衡了,原來不止她一人有事相瞞。“好啊,平日裏沒看出來你和周硯均有這層關系!公司裏兩人裝得不熟,上次出去玩,我以為你們就只是高中同學,确實絞盡腦汁沒想到有血緣關系。”

李宥雨笑得四仰八叉,“你還不是,和周硯均裝得陌生,原來住他對面啊!”難怪她三緘其口就是不願說家中地址,但凡她說了,李宥雨指定能猜到其中貓膩。

回味游星的話,即便先前猜測過,當真坐實這事後她還需要時間才能消化這句話——振亞集團的大千金?!

“我的身旁坐的是一墩如假包換的財神爺?我沒做夢吧,川平市首富!首、富、”

游星打住她看財神的眼神,“別,用正常人眼光看我。”之前不說就是有顧慮,她曾無數次以為自己交到真心朋友時,發現對方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的是自己身後。

游星時而感到迷茫,情感在金錢面前,當真經不起考驗?

在流原的這段日子裏,又讓她重新相信純粹的情感。她願意相信李宥雨不會因她是誰而另眼看她。

“以後我還去什麽寺廟,拜游星就行了!”李宥雨先前懷疑過她的身份,但當她否認和游厲相識後就不再往這邊想,只覺得可能是哪個小康家庭。

“行啊,你先把你家中的財神爺請走。”

“那不行,財神爺哪有請進來還趕走的,會惹怒他。”

游星也不饒她,“真沒看出來你和周硯均是親戚,怎麽性格天差地別,一個是小甜甜,一個是冷臉王!”

“其實不瞞你說,他以前真不是這樣的,只是以前發生了些事,他才這樣的。但是背着他說這些,不太好。”

游星昨夜裏燒得迷糊,但隐約記得他說了爸媽的事。提到他的家世,兩人的神情都沉靜下來,“我昨夜聽到他說爸爸媽媽都去世了。”

“是啊,不是誰都能像他這樣堅強。未成年就目睹爸爸,媽媽,爺爺相繼離世。”在別人的成長過程中,但凡有一個至親離世都足以摧毀他,于周硯均,是次次摧毀又重建。

先前零碎聽說,大致知道。但真正讓這句話傳進耳朵裏,游星的心髒揪了一下,不知說什麽。

李宥雨:“還有一個好朋友。他真的......每次提這些我都心疼。”

“好朋友?”

饞周硯均的女生很多,總是想方設法在李宥雨那裏打聽他。她從不提他的事,一是防備二是保護。眼下知曉周硯均能親口告知對方身世,那李宥雨也不用三緘其口。

高二那年母親的乳腺癌複發,且迅速轉移。母親坦然此事,周硯均才知曉母親抗癌五年了。從難以接受到默然陪伴母親最後時日,周硯均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

高二下學期他幾乎沒去過學校,每日守着病床前,夜裏在走廊裏挑燈夜戰。

在最後彌留之際,說話極其費力,她也在竭盡全力說讓他好好學習。周硯均怎敢辜負,帶着喪母之痛回學校。

村子的風言風語從唢吶吹響的第一聲起,就從村子的南邊吹去了北邊。

他們說,周硯均是喪門星,父母爺爺都被他克死的,奶奶也快了。‘喪門星’‘克星’這種極其歹毒的字眼用在一個少年身上,他披麻戴孝跪在靈堂裏,愣是沒落一滴淚。

村裏施法的先生在母親下葬那日,在大雨裏摔了一跤,流言像坐實了般。

平日裏淳樸善良的村民躁動不安,怕被其厄運殃及。尤其怕影響到即将高考,和他同窗的孩子們。衆人聯合起來向校長施壓。

校長罵這些人愚昧,無知,狠心!無視其要求。

但未成年們哪裏受得了這陣妖風的蠱惑,紛紛孤立曾經衆人眼裏的學神,甚至欺辱霸淩。他在校園這個大環境裏,已經沒了容身之地。在公共環境,僅校長一己之力并不能為其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

于是在校長的努力下,他借讀去了川一中。

游星沒想到,他原來突然轉學是這麽、這麽坎坷,令人心疼。突然升起一陣愧疚感。

“那他的好朋友是在高三時認識的嗎?”

“是啊,在他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那一年..........他的好朋友從六樓縱然一躍。”

“他、叫什麽?”

“黃雲錫。”

游星像獨身站在至暗大海前,往後退一步是絕情冰冷的高牆,能聽見呼嘯聲,但永遠不知哪一次浪會将她吞噬。

周硯均不是善談之人,李宥雨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周母去世時,他沒有落一滴淚。而黃雲錫的突然離世卻讓他崩潰癱軟在地。

游星顫顫發問:“他、他們........”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邪惡,很不該。

李宥雨否認,起初她也懷疑過,但某次發現周硯均時常見一個女生,在衆人起哄玩笑多次後,他才跟齊佐說,女孩是黃雲錫喜歡很久的人,原想高三畢業後向她告白,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後來李宥雨才明白,黃雲錫興許是周硯均強撐的世界裏,最後一塊支撐房梁的磚瓦。

那一晚,游星又夢魇了。

天空是猩紅色,月亮高挂,她站在一棟教學樓底下仰頭,樓頂站着一個校服男孩與她對視,然後釋然一笑:“我跳下去,你就滿意了,對不對?”

風很大,大得糊眼。

她聽見‘砰’地一聲巨響,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高瘦的校服人,雙手用力捏着她的肩膀搖晃:“原來你才是殺人犯!!!!”

那道平日裏溫潤沉悶的聲音,在夢裏歇斯底裏地,驚悚地嘶吼。

她猛地睜開眼,盯着天花板大口喘氣,渾身汗涔涔。她坐起身拿手機看,眼下淩晨三點。睡是睡不着了,吊瓶裏一滴一滴往下滑的藥水,她呆看了一會兒。

看了會微信,備注為鄧的人在淩晨一點給她發了一份文檔,一組照片和六十秒語音:游小姐,我已經拍到他們進出酒店的照片,在車裏親嘴的視頻,兩人的臉非常清晰。還有小三的身份信息,您看一下。

游星點開照片放大看,兩人緊握雙手從酒店走出的照片,她的眼裏只有惡心和嫌棄。

她回複道:把這些照片洗出來匿名寄給一個人,我發你地址。

對方秒回。

游星打開和周硯均的對話框,內容仍舊停留在她在種植園那天。中午吵一架把人趕走,白日多大的火氣,夜裏就是翻倍的愧疚。

她點開輸入框,想道歉,想賠不是,輸入幾個版本不滿意,删删減減後退了出去。

黑夜的病房是情緒泛濫入侵心房的最佳時機,她失守了。她推着吊瓶架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泠冽的月光。

-

次日,她的咳嗽不斷,醫生加重藥劑。她找的護工也終于在午飯前來了,任務很簡單,只需買買飯,給她看吊瓶見底沒有,跑跑腿拿藥。

護工五十多的大姐,兩人相對無言,各玩各的手機。

她時不時打開和周硯均的聊天界面,點他的頭像,點開朋友圈看,劃出去,又點開。李宥雨的那些話,他的神情,昨夜的夢魇在腦子裏循環往複,腦子很亂很亂。

她想道歉,但是拉不下面子,也找不好措辭。

李宥雨在中午打電話問候她,兩人閑聊兩句。中午辦公室的人出去吃飯,只有她一人在。周硯均從一旁過,讓李宥雨将核算表給他。聽筒的傳音效果極佳,她聽着,說的話被他的聲音打斷。

“你繼續,我按免提。”李宥雨按了免提将手機放一旁,将文件夾裏給他翻找。

游星在對面咳得撕心裂肺,李宥雨問:“怎麽了?”

“不知道,就很難受,肺又疼又癢。嗚嗚嗚,我不會感個冒,加劇成肺癌吧,我這麽年輕,不能死,死了我的包包怎麽辦?”她帶着哭腔的聲音傳過來。

李宥雨安慰她:“怎麽可能,瞎說什麽,就一小小發燒怎麽可能就把你打敗了?”

游星哭哭啼啼,“我怎麽這麽慘,生病住院,還孤苦伶仃一個人,飯沒得吃,想上廁所也沒人拿吊瓶。每次點滴完了,喊護士要半天才來,來了還甩臉色。都欺負我,看我一個人好欺負。”她越哭越大聲。

李宥雨一邊安慰她,一個給周硯均找資料。周硯均不催她,默默站着。“終于找到了。”李宥雨翻了翻,交給他。

周硯均‘嗯’了一聲,沒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下班後李宥雨來陪她,看到一旁的護工,步伐一頓,“你不是說沒人照顧你嗎?”

“阿姨是下午來的嘛,你昨天來的時候我是不是孤零零一個人嘛!”游星撒嬌,李宥雨覺得自己但凡是個男人,絕對會被她這番模樣攻下。

游星故作不經意問道:“中午給你打電話,周硯均也在,中午還在找你加班?”

“沒有,他只是找我拿資料。”

“稀奇,他中午都在辦公室。”

這幾日她沒上班,不知道。李宥雨只說:“他這幾日不忙,我看他在辦公室悠閑得很。”

李宥雨不知道兩人吵架,周硯均一次未來過,“你們關系不是還行嗎,怎麽他不來看你?”她補充道:“我下班的時候還特意問他要不要一起來看你。”

“他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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