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燕德的精神觸角穿過屏障進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時，文茫然有一瞬間的不悅，不過對方高超的能力很快撫平了他的情緒。
在這樣幾乎無念無想的狀态下，他忽然想起溫景，從寝室初見時的笑臉，到兩人枕頭大戰，再然後一起累死累活大掃除……
這樣想起來，似乎也沒那麽讨厭了。
精神疏導結束後，燕德就大張着笑臉看向自己，“文哥，還舒服嗎？”
還沒回話，眼神不知道怎麽私自逃跑，定格在下方溫景的地方，是難得一見的表情，他仿佛解鎖了什麽游戲新獎勵一樣十分開心。
漂亮而失焦的眼神，讓他整個人都像蒙了一層霧，散發出神秘勾人的味道，引人好奇探尋。
文茫然不知不覺勾起的嘴角，印在燕德的瞳孔裏，他覺得滿足開心，自己這樣厲害的向導像，就應該有像文茫然這樣優秀的哨兵。
溫景看着臺上的表演，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雖然這幾個月苦練哨兵理論和實戰，奈何曾經學了整整十年的向導技巧，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忘記的。
如果自己從小時候就開始學習哨兵，現在是什麽樣呢？會是像文茫然、白墨這樣天之驕子一樣的嗎？或者如果自己的确是個向導，入學測試也應該成績優異才對。
思來想去，他越覺得瞌睡，把手擋在面上，打了個哈欠。
“喂，你準備在這兒直接睡到明天早上上課嗎？”
熟悉的嗓音一傳到溫景耳朵裏，他就像是被激發了什麽程序一樣馬上清醒過來。文茫然的聲音，和叫起床聯系在一起，怎麽想都很像是戰争吹響的號角。
文茫然從臺上下來就坐回自己的座位，愣神一會兒突然肩膀一沉，低頭發現旁邊的溫景睡得很香。
大概是剛剛做了精神疏導，他脾氣很好，溫景這樣的行為竟然沒激起他的反感，直到大賽結束，兩個人還相互依靠着，相安無事了一段時間，溫和的陽光撒下來，勾映出金色的輪廓。
“老大，老大，老大！”小跟班的到來打破剛剛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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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茫然聽到小跟班的聲音，忽然覺得肩膀有點兒僵硬，為了維持某種形象，他又把臉拉下來，冷聲提醒溫景起床。
見旁邊的小跟班眼睛瞪大，他問：“看什麽看，我們兩個關系可不好。”
小跟班愣愣點頭，“是是是。”不知道他老大為什麽莫名其妙加這一句，然而說着關系不好，文茫然竟然也沒有把肩膀移開。
同學愛？小跟班可以保證他們老大沒有那種東西。如果不信，試着那邊上靠着的是自己，別說靠着肩膀睡覺了，腦袋挨近點兒，都會被一把推開。
溫景一邊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邊迅速調動起身體各個部分，萬一等一下文茫然那個瘋子突然攻擊，他要及時反擊才行。
“好餓。”睡了一覺，溫景覺得精神好多了，就是肚子有點兒餓。“要一起去吃嗎？”
“不不……唉？”小跟班見溫景問話，連忙就要拒絕，他過來就是得了夫人的命令帶老大去吃飯的。再說，他想着好歹他這個人拒絕起來，比老大要好一些吧？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文茫然打斷，“走。”兩人肩并肩走了，只留下小跟班抱着被丢來的書包，在晚風中淩亂。
不是，他老大和溫景不是互相合不來得很嗎？這是怎麽他一下午沒見，兩人就關系好到能互相靠肩膀和吃飯了？
難不成那倆人在說什麽暗號，說是吃飯，實際上是準備去哪個角落打得你死我活的？為了避免出現這樣可怕的情況，小跟班決定跟上去看看。
萬一有什麽他應付不了的情況，還能幫忙叫老師，再不濟，也能幫忙叫醫生。
可惜……不是可令人驚訝的是，那兩個一路竟然都和和氣氣，有時候還說笑兩句，小跟班真是活見鬼一樣的表情。
次日，衆人屏氣凝神看着前面講解格鬥技巧的老師，這位老師一向要求嚴格，嚴肅認真，心直口快，如果哪裏沒用心或者是做錯了，馬上就是一腳飛過來。
“剛才的大家明白了嗎？接下來這個技巧，需要找個同學配合我。”
老師話音剛落，學生們齊刷刷把頭低下，萬一不小心被抽中，前幾天技巧沒掌握是小事兒，在所有人面前丢人可是大事兒。
只不過其實老師第一個選擇合作的一般都是基礎好的同學，方便給大家做範例，練習之後檢查時，才更容易叫基礎不太好的學生。
在一衆低着的黑壓壓的腦袋中，有兩個地方很特殊，文茫然梗着脖子直視，格鬥可是他的得意技巧。一般情況下，如果有他在，老師都會無條件現在他，畢竟實在是太顯眼的優秀。
老師叫名字他都準備條件反射般擡腳了，見溫景從他旁邊出列，他的腦子才突然反應過來，老師剛剛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他把自己的腳動了動，換另一條腿承擔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除了驚愕，還有不爽。
平心而論，溫景的實力也的确是可圈可點，和老師的配合也十分和諧。然而看着平常只對自己和顏悅色的老師，笑着拍拍溫景的肩，嘴中并不吝啬誇獎，他的不爽到了頂峰。
對方像是自己生命中突然冒出的一個不速之客。如果說前些天他還只是單純看這個“小漂亮”的笑話，那麽自從第一名被奪之後，到今天老師的青睐，他心中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上完課後，溫景和文茫然被留下來打掃衛生。
溫景環視四周，擡眼去看文茫然，就見對方抱着雙臂，眼神不善。不過他也沒在意，只說：“你左邊我右邊。”
兩人都安靜地打掃衛生，忽然見窗外一個人的身影出現，是燕德。
文茫然本來是想無視的，一看另一邊埋頭苦幹的溫景，他突然改變了想法，要讓對方見識一下自己的魅力，最好佩服得五體投地、痛哭流涕才好。
文茫然走過來時，燕德臉上露出明顯驚訝的神情，“文哥。”
文茫然正準備說什麽，溫景也朝門走來，“記得鎖門。”留下這一句話，就極為潇灑地走了。
天色已晚，教室裏只開了一盞暗暗的燈，樓道裏仍舊是昏暗的，溫景經過溫德時，窗外的月亮突然從濃雲後飛出。
明暗交錯的光線在兩人臉上劃過，文茫然有一瞬間恍惚，其實，這倆人好像還有一點兒像。
“一起去吃飯嗎？”文茫然主動問道，約飯的話不由自主脫口而出，本來只是想過來打個招呼。溫景過來又要離開，他忽然有些着急，心中道，這可不行，他有必要迅速做出點兒行動來。
總之，他要壓溫景一頭。在生活的各個方面把第一全部奪回來！
燕德這下的确是受寵若驚，他很早之前就對文茫然有好感，也試着約了幾次，對方卻總是冷漠地拒絕。
今天為文茫然做精神疏導，看到對方的情緒被自己影響支配，心中的悸動再次被激起。抱着試試看的心态，他打聽到對方的位置，一個人迫不及待跑過來了。
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最差也不過是視而不見。文茫然走過來時他已經十分驚訝，又主動約飯更是他沒敢想的。
“好……啊！”因為太過震驚，手裏的杯子不小心掉了下去，眼見就要摔個稀碎。下一秒卻又完好無損的遞到自己面前，握着杯壁的手修長有力，膚色白皙，指骨和指尖顯出淡淡的粉色。
燕德順着手看過去，極有沖擊力的臉蛋突然闖入他的視線，沒有聲音，對白藏在那雙漂亮的眼睛中，他的臉忽然有些發燙，“謝謝！”
“沒關系。”對方說完就離開了，燕德伸手接過杯子，明亮的月光在他手上漸漸掠過，就像是對方，一把捧在手心卻抓不住的月光。
看到燕德的失神，文茫然更更更覺得不爽，暗罵一聲“晦氣！”就“啪”一下關了教室的燈和門，大跨步走了。
“哎？文哥，那個吃飯？”這一系列動靜把溫德驚醒了，他連忙幾步追上去問到。
“不吃了。”怒氣沖沖丢下一句，文茫然腳步更快，從樓道裏消失不見。
燕德稍稍失落，有些可惜，多好的機會啊！都怪自己剛才走神，想到這裏，他的指腹又輕輕摩擦了一下杯壁，剛才那位帥哥他也是認識的，溫景，與文茫然不相上下的優秀的哨兵。
文茫然回到寝室，看溫景自顧自看電視，越覺得自己心裏不得勁兒，在一次又一次剛才事件回想複盤後，文茫然忽然恍然大悟，他走到溫景旁邊，斬釘截鐵宣布道。
“我告訴你，燕德是我喜歡的向導！”
他說完長舒一口氣，還正興致勃勃想看對方的宣言，或是發現強勁競争者的驚慌失措。結果等了半天，溫景終于看傻子一樣轉過頭，“說完了？”
他得意地一點頭。還準備再多宣布幾句，就感到腰上突然傳來一股力，溫景一把把自己推開了，加之不耐煩地抱怨，“說完了快走，擋住我視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