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坐在教室,看着風風火火跑進來險些遲到的二人組,溫景和文茫然相視一笑。
一節課見溫景回答問題或是做筆記都很認真,文茫然也跟着開心。下課時,那一堆兄弟很快圍了過來,文茫然動了動頭,本來一直關注着溫景動态的視線被隔斷了。
原本最喜歡兄弟們下課後一窩蜂圍過來,聽他呼風喚雨,感覺很有面子也很開心,今天衆人圍過來他卻莫名反感,面上還沒來得及表現出來。
就聽到耳邊争先恐後道。
“老大,別瞅了,天天在家裏還看不夠嗎?”
“瞧你小子說的,咱老大看溫景那是單純地看嗎?還不是看有沒有不長眼的家夥來勾搭。”
說起這個,那幾個兄弟看起來更興奮了,“哎,老大,說起來你和咱們那個新生為大美人打架的事情都傳開了!”
“嗯?”文茫然疑惑,發出個冷冰冰的音節。
“就是新生入校那天,你不是下去還把溫景帶走了嗎?那個新生臉紅脖子粗反正也被帶走了。”
文茫然點着頭,聽罷仍然疑惑,“所以事情怎麽又傳成了打架?”他當時是想動手來着,可又顧慮溫景,才忍着沒動手的。不過總之,最後結果顯然怎麽也不會和打架這個詞沾邊。
“哎,這東西誰能知道,這個版本最早從哪裏傳出來已經不可考,不過除了打架,大家還說你沖冠一怒為紅顏什麽的。”
“還有腦殘在那兒磕呢,說什麽文哥你吃醋了,大美人誰能不愛什麽什麽……”
“哎,別說,除了哥幾個這些,我那天還聽到了另一個深情版本……”
衆兄弟“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口氣給文茫然說出了幾十個版本的故事,文茫然越聽臉越沉。
“今晚老規矩,一個不準缺,我帶溫景過去。”文茫然一字一頓慢慢吐出這幾個字,沒理會衆兄弟聽到這個消息時愣了一下又馬上歡騰起來,也沒注意對這種活動一向樂在其中的小跟班,眼神動了動,嘴巴也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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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看見溫景從教室門那邊走來,看到自己時馬上露出的漂亮的笑臉。
為溫景吃醋,是真是假他不想去追究,可他感受到了不悅,一種和那時候溫景考第一名時一樣的不悅。
——他愛得更深,好像他輸了。
所以他迫切想要證明,他想證明自己其實根本不在乎溫景,關心和疼愛都是假象,他是玩家,溫景和其他人才是被玩得團團轉的家夥。
他和溫景提要去酒店時,溫景有些吃驚,卻還是同意了。文茫然并不意外,除了最開始針鋒相對的那段時間,溫景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
飛船開到燈紅酒綠的酒吧門口,晚風吹來帶着些寒意,溫景動了動自己的衣領,文茫然看對方被風吹起的發絲,以及看着面前的大樓略略遲疑的動作。
一定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他想。
是衣服太薄了嗎?來之前應該多帶一個外套的。
……
他糾結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其實他有猶豫,今晚是不是不該帶溫景來這個地方。日後想起這天,他總是後悔,當時為什麽不順着自己的想法直接帶溫景離開?
“冷嗎?”他問。
“不冷,就是感覺不太習慣。”溫景轉過頭,看着自己忽然又靠近了些,仰起頭成長,水汪汪的眼睛裏盛着笑意,“總感覺這種地方很危險,不過和你一起去又忽然感到很安心。”
信賴的眼神讓文茫然的心被刺了一下,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溫景,只拉着對方的手走進酒吧。
溫景一路也沒再搭話,如同孩子般被自己拉入完全陌生的世界,懵懂而依賴地跟在自己身後,他應該沒有想過在裏面會遇到什麽吧?
把對方帶到沙發上坐下一會兒,他就起身,“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
溫景乖巧地點了點頭,似乎有些難為情,最後還是揪了揪自己的衣袖,“那你快點兒噢!”
撒嬌一樣的語氣,真是可愛,他幾乎都要一屁股又重新坐回沙發了。
真是奇怪,他想,為什麽他覺得今天晚上溫景異常誘人,只是輕輕一個眼神過來也會讓自己心軟。甚至動過好幾次放棄的念頭,這在之前是從未有過的。
——他又輸了嗎?
多虧這個反問,振聾發聩,他好像才又變得清醒,內心的牽挂糾結被暫時遺忘,他忽然又變得游刃有餘了。他拉起溫景的手,拿到嘴邊親了親對方的指節,“我會的。”
明知道不作數的保證,被這樣深情地說出來。
傷害會變得小些嗎?文茫然不知道,他已經快速到了早已經準備好的包廂。
兄弟們見他進來,齊齊起哄。
“那時候不覺得,這次感覺大美人在咱文哥身邊乖得像個沒斷奶的小貓,果然咱文哥還是技高一籌啊!”
“不過你別說,咱以前沒被大美人正眼瞅過,還是托文哥的福,體驗了一把這個視角,含情脈脈的,看得老子都in了!”
文茫然聞言去看房間內的大屏幕,被人按了暫停,停在溫景剛剛擡頭看自己的那個畫面。
漂亮的,誘人的,然而他看到卻是心軟的,心疼的,他不想再被心裏的異樣影響,控制機器随自己意願重新實時播放起來。
溫景看上去很不習慣這裏,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自然也沒關注到周圍蠢蠢欲動的人們,其實溫景剛剛進門時,他就聽到了酒吧裏明顯的吸氣聲,男人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嘴角挂着令人讨厭的笑。
漂亮也沒有武器,難道不是送上門來的獵物嗎?
因此當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撲過去時,也不算意外,文茫然看着卻猛地抓緊了身下椅子的把手。
溫景不喜歡這種地方,他沒來過一方面是原先家庭情況特殊,另一方面也是他本人不喜歡這種氛圍。
不過見文茫然一直眼睛亮晶晶地請求自己,再說也只是偶爾來一次,就當是陪對方逛一次,他這樣想着答應了。
文茫然離開後,他感受到周圍更加灼熱的視線,帶着令人讨厭的粘膩感。好在他坐的地方離窗戶還很近,晚風吹着讓他自在了些。
不再敏銳的五感以及急劇下降的體能,就算他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地方對自己來說有些危險,那時候使用向導的精神觸角攻擊,是在絕地求生的情況下不知道怎麽發作的,他這些天一直嘗試,可還沒有摸到其中的門道。
文茫然呢?到底幹什麽去了,這麽久還不回來嗎?還正放空的溫景沒注意到從身體左側突然奔過來的一個人。
等對方瘋了一樣壓在自己身上,鼻尖充斥着濃重的酒氣和不知道什麽地方的臭氣,對方噸位太大,壓過來時沒輕沒重,溫景後腦勺被推得磕在身後吧臺上,疼得他眼淚差點兒都要飙出來。
可比起腦袋的疼痛,更棘手的問題顯然還是眼前,掙紮過程中,溫景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究竟差勁兒到了什麽地步。
不說原先哨兵實戰名列前茅時,這樣一個酒鬼,就算是他剛開始學習哨兵知識那會兒也能輕松制服。可現在,力量壓制想不通,靈活輕快的技巧竟然也無法負擔。
艱難躲閃間,忽然感到脖子一痛,溫景不由悶哼一聲。
他不是喜歡依賴別人的人,可那一瞬間,他還是在想,如果文茫然在就好了。
文茫然眼睛死盯着屏幕,手下的把手都快要抓爛了,那一坨肥肉真是礙眼,手上的青筋跳動,如果不是這樣用力抓着把手,他又怎麽能控制的住不沖下去呢?
那些兄弟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有說有笑點評起來了,其實本來這樣才是正常的,文茫然把溫景帶來自己又離開,本來也是等着其他人這樣做的。
這樣的事情他們之前幹過不止一次,每次都興致勃勃,看漂亮的、純潔的人被拉入泥潭,如同被抓住的蝴蝶一樣在手上瀕死掙紮,殊死一搏在旁觀者的眼中不過是扇了兩下漂亮的翅膀。
仿佛很善解人意的鏡頭,屏幕上很快出現溫景的臉,溫景的眼睛其實一直是水汪汪的,所以現在那些在眼睛裏流淌的,像寶石、像碎金一樣的是什麽呢?
不會是淚水吧……
眼睛暼到溫景脖子上的血跡時,文茫然眼睛猛地瞪大了,他看到溫景眼睛中的無助,有些期待着急地看向四周,是在找自己嗎?
想到這裏,文茫然本來強硬的想要看熱鬧的心忽然一下子變成一灘水般柔軟下來,接着又感受到被針刺般綿長的疼痛。
足夠了,他想,為什麽非要用無辜之人的鮮血和痛苦,給其他人展示一些根本不重要的東西呢?
他起身就要沖下去,忽然見屏幕上的困局也出現了變化。
小跟班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把酒鬼從溫景身上踢開,又狠狠揍了那個酒鬼一頓,酒吧的工作人員一邊拉走酒鬼一邊點頭哈腰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