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看着面前的新聞,文茫然好不容易松下來的心情又變得緊張起來,他的視線卻只是瞥了一眼新聞,又重新轉到另一旁的屏幕。那上面正播放着溫景和燕德的畫面。
告白?文茫然冷哼一聲,見溫景拒絕了,他滿肚子的氣莫名順了些。
不管怎麽說,他對溫景怎麽樣是他的事,可溫景想要離開自己,除非是自己主動,否則絕無可能!
溫景睡着後,醫院就按上将之前的安排,對他進行治療。這些天一直昏昏沉沉,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被抓住進行人體改造的時候,不過他知道老師是好意,只是心跳有些快,好像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再次清醒過來,身體的确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每個細胞都飽滿活躍,器官也各司其職。只是單純的呼吸,也感到鼻尖萦繞的氣息十分清新爽快。前些天被疾病折磨的身體好像重生了,想到一直幫忙的老師,他心中湧起暖流。
去了校園,卻是詭異的安靜,教室、操場、林蔭大道,平日裏熱鬧的地方今天一個人都沒有,教學區也同樣如此。溫景有些納悶地下樓,沒記錯的話今天也沒什麽特別的節日吧,還是個工作日,可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一邊想着不知不覺走到了禮堂,大門緊閉,金色的把手在陽光下反射光芒,幾縷溜入他的方向,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接着又很快睜大。
門開了,碩大的禮堂中座無虛席,似乎是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人們紛紛回過頭來,接着他聽到臺上那人的聲音傳來,“吶,正好,我們當事人來了。”
這個聲音,溫景一瞬間身體緊繃起來,不能更熟悉,在被改造期間耳邊源源不斷傳來的催眠洗腦一樣的念經人。人體改造集團人人都帶着面具,看不到容貌,這會兒看到面前的人與當時在光腦上保存圖片上的人重合,他隐約感到自己抓住了什麽。
他還沒動作,卻是文茫然不知道突然從哪裏冒出來,一邊推着自己後背一邊把門帶上,耳邊溫熱的氣息道:“照片是這個人搞的鬼,我查到了,本來想要私下處理掉,這家夥卻狗急跳牆一樣非要開個新聞發布會,不知道想出什麽洋相?”
文茫然說完見溫景目光還緊緊盯着臺上的身影,再度道:“不論照片真假,照片是真,他偷拍侵犯你權利,是假,他造謠損害你的名譽,總之,禮堂外已經安排了警署的人,一旦有确鑿證據,馬上就沖進來抓人。”
這樣萬無一失的準備,讓文茫然心中一陣暢快,因此邀功般越靠越近。溫景聽着耳邊的話語,看着臺上,心中卻仍有不安,文茫然說的話他不是不相信,只是那個人這麽做感覺完全沒道理,要麽是真的傻,要麽還留着什麽厲害的後路,總之,遠遠不是能讓人掉以輕心的時候。
一邊在腦中分析着情況,一邊密切注視着上面的情況,溫景沒注意文茫然把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大高個做這個動作看起來很辛苦,可似乎也正是因此,感覺更加親昵。
文茫然本來還想今天把那個家夥抓住再去看溫景,沒想到對方竟然來了,多日不見,氣悶又生氣連帶着被冤枉的委屈,文茫然心裏憤憤不平想着,溫景這次這麽過分,他可不能放過對方!
這樣的決心在看到溫景的到來被抛在腦後,在腦子開始轉動之前他就先一步将對方推進來又感受關上門。他放到對方肩膀上的手動了動,心中忽然劃過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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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治病,怎麽看都不是個好地方,然而就是那樣的地方,溫景身上的肉卻好像多了些。
他故意湊在溫景耳邊說話,鼻尖聞到熟悉的香味,眼睛不由彎了彎。
觀衆席的燈剛剛随着文茫然關門的動作暗下來,大家也紛紛把頭扭過去,只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視着那裏。
燕德看着靠在一起的兩人,大口呼吸了幾下,胸口氣悶心髒似乎被怒火灼燒一樣,他的目光冷下來。拒絕自己也罷,為什麽又和文茫然攪在一起,那倆人前些天不是吵得厲害嗎?
再說,燕德把手上派發的宣傳單惡狠狠捏成一團,別的先不管,那天夜晚的酒吧,文茫然做出那樣混蛋的事情,溫景也心中毫無芥蒂嗎?
“首先,我要說明照片的真實性,照片并非技術合成,想必各位應該有有了解。”說着,臺上的人現場拿出機器檢測,結果和溫景上次在辦公室測的差不多,這個數據大家也不意外,實際上,他們也不關心,只是眼睛睜得更大,想知道後面還會出現什麽。
“這幾張照片都拍攝于宇宙歷八月二十三日零時,是溫景進行人體改造的第三天。在第一天切除哨兵神經組織,破壞精神體,第二天軟化肌肉,嘗試向導精神觸角嫁接後,這一天是用來測試嫁接組織與母體匹配程度的。”臺上人說着,目光劃過場下衆人,慢慢停留在溫景身上,竟然還露出個好似和善的笑臉。
“大家知道R向導重要的不是通過進入哨兵的精神世界來進行疏導,為了效率和确保哨兵的安全,他們是通過身體結合來幫助哨兵精神穩定的。”頓了頓,他繼續道:“溫景的身體素質很好,意志也足夠強,改造所所有人都對之抱有極大的希望,因此測量時采用了前所未有的十分溫柔的方法。”
臺下衆人保持沉默,呼吸卻愈加急促,剛開始禮堂還總有竊竊私語的聲音,現在卻全部安靜下來了。他們熱切地看着臺上的家夥,聽着之前聞所未聞的東西。人體改造他們并不陌生,可也只是在新聞和教科書上見過,介紹也只是寥寥幾語,重點放在其對星際的危害以及批判上。
臺上人說着關于人體改造的秘辛,主角還是他們周邊的人,一種近似時空錯亂般的代入感,讓衆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來。
見溫景面色好像白了幾分,臺上的人心情似乎更愉悅,他不緊不慢地總結,“照片就是那時候拍的,次日改造所就被溫景摧毀,所以我想你大概還不知道結果,是優秀。”
對方口中的你是誰不言而喻,溫景的臉上仍舊看不出心情,就連離他很近的文茫然都不太能确定,只是文茫然感受到對方不動聲色把身體向右邊側了側。
“優秀”這個詞語對溫景來說并不陌生,他的軍事理論、實戰操作或是宇宙偵查等科目,都獲得過這樣的評價。這樣榮耀的詞語用在這裏,結合上下文,卻好像隐晦又大膽地誇獎他是一個“有潛力的婊 子”。
然而話語卻只是帶着似是而非的暗示,既不可能去理是非,也不可能以此當做罪行。對方擺明了就是既要羞辱他,還要他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觀衆們對這樣的東西卻是再感興趣不過,一陣不明所以的呼氣聲後漸漸安靜下來。文茫然的臉色也沒好看多少,把腦袋從溫景肩窩離開,怒視臺上口無遮攔的家夥。
巴不得,巴不得……現在就沖上去先好好痛快地揍一頓,再把那小子扔到聯邦監獄去。
“大家或許會疑惑我為什麽會拍下照片,又上傳到宇宙網絡。未經溫景允許,我擅自發布,我感到非常抱歉,可這也是我的無奈之舉。”
衆人的興趣再一次被引起,把目光殷勤地湊上去,直覺有什麽更大更深更有趣的事情藏在後面。
溫景沒有動作,只聽文茫然又再次靠過來不屑地哼一聲道:“死到臨頭還不老實,本大爺倒是想看看那小子還能說出什麽來。”他還想再罵幾句,忽然噤了聲,溫景忽然轉過頭,他們本該是今天第一次對視,他眼睛的焦點卻落在別處。
似乎有些不知好歹,可他想,這大概也不能完全怪他,溫景回頭時,又什麽東西迅速地擦過他的臉頰,柔軟甜蜜,好像是棉花糖一樣的雲朵碰了一下,又好像是什麽帶着溫度的果凍。
更親密的事情已經做過,然而可能是多日不見,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他明确感受到,溫景嘴唇碰到自己臉頰的地方,好像通電一樣,細小好像還在滋滋作響的電流一下子傳到自己的四肢百骸,如同擂鼓的心跳有節奏地跳動着。
在晚了交往六個月後,他第一次感受到悸動。
因此,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緊盯着對方的唇瓣,紅潤的柔軟的,想必也是香甜可口的。
“警署的人,什麽時候過來?”
聽着溫景的話,文茫然壓了壓自己的心猿意馬,強行把腦子轉為工作狀态,“他們送來的文件,只說人家自己會看情況等合适的時機進來,不讓別的組織和個人插手。”擔心是溫景着急,他又補充道:“沒事兒,外面還有我爹的人,如果有什麽情況,我們自己行動。”
溫景聽了,臉色卻也沒有變得更好,而臺上那人已經忽然聲淚俱下,臺下的群情激憤忽然安靜下來,只聽那人道。
“我也是被改造的哨兵,比起你們更痛恨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