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安分13
安分13
在院子裏逗弄薄荷的曲天承,時不時地看着院門,等了足有十分鐘,也沒看見想見的身影。
不是很喜歡被撸的薄荷默默把頭埋進窩裏,只留了個屁股對着他。
心不在焉的曲天承也沒在意撸的是頭還是尾巴,低聲跟薄荷說着話:“天都快黑了還不回家,她跟那個關茜茜有什麽可聊的?”
說完,曲天承自己怔住了,他為什麽會跟狗說話?
“果然被她給傳染了!”
薄荷:“……”
呵呵,愚蠢的人類。
曲天承話音剛落,院門便被推開了。丹青耷拉着腦袋進來,腳步虛浮。
一直盯着院門的曲天承立即轉回頭去,想裝模作樣地捧起薄荷的頭摸摸,卻捧起了薄荷圓圓的屁股。
曲天承呆滞兩秒,裝作若無其事地放下薄荷的屁股,清了清嗓子,狀似不經意地說:“去哪了?”
沒得到回應。
他納悶地回頭看去,院子裏還哪有丹青的身影。
他朝窗戶看去,她沒在客廳。立即起身,快步進房子裏,進去後調緩了腳步,慢悠悠地走到餐廳,她也沒在餐廳。
“惠姨,丹青沒進來嗎?”
惠姨從廚房中探出頭,“她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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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天承沉了臉,她肯定還在躲他。
他長腿邁着大步,像一陣風般到了丹青的卧室門前。
手指放在門上,還沒等敲響,發現門沒關緊,裏面還傳來了細細的嗚咽聲。
他心裏一緊,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裏漆黑一片,憑借着走廊燈的光亮,看清了坐在地上,頭埋在床邊被子裏的丹青。
他走過去掀開被子,哭聲變得清晰。丹青柔順長發散亂在床邊,頭枕着纖細的胳膊,抽泣得隐忍。
“怎麽了?”曲天承半跪在她旁邊,聲音裏能聽出一絲慌亂。
丹青拒絕有人看見她哭的樣子,埋着頭沒擡起來,伸出一只手去夠被子,摸了半天沒摸到。
曲天承抓住她胡亂揮舞的手,碰到她手掌內的創可貼,蹙着眉把她的手掌翻轉過來。
創可貼一側已經沒了粘性,露出了裏面的的傷口。
一道不大的淺淺傷口,已經結痂快要愈合了。但傷口旁邊還有三四道更淺的紅痕。
讓曲天承疑惑的是,這些傷口不像是一般尖銳的東西劃破的。而且這些傷痕的位置……
他舉起手,将手指握成拳,指尖抵在手掌中,跟她手上的傷痕完全吻合。
他眸光閃爍,用力拿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劇烈的疼痛感傳來,短平的指甲沒把手掌掐破,只留下了幾道很深的印記,由紅變紫。
多用力才能掐破掌心?
就算她的指甲尖長,也要很大力才能戳破吧。
一定很疼吧?
什麽事能讓她麻木到感覺不到掐破掌心的疼?
修長手指輕柔理好她的長發,露出白皙的臉頰,他那紙巾沾着她臉上的淚水,動作略顯笨拙。
他好像從來沒哭過,父親去世時他都沒哭。
他好像天生不會哭。
他不知道,有人的淚腺怎麽能這麽發達,紙抽都快用完了,也堵不住決堤的淚水。
“跟關茜茜吵架了?”
曲天承冷淡語氣裏的一絲笑意被正敏感着的丹青捕捉到。
她感覺他在嘲笑她們幼稚。
丹青倏地擡起頭,賭氣地癟着嘴嚷道:“關茜茜要走了,我不能哭一哭嗎?”
“能,哭吧。”他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冷靜,丹青一口氣堵在胸口。
從來沒見過這麽冷血的人,
不會安慰人就出去好嗎?
別弄得她好像很幼稚一樣。
不求感同身受,但求別嘲笑別人的真情實感!
“我想自己待會。”丹青抽噎着下了逐客令。
曲天承好像沒聽到她在趕自己一樣,不僅沒動,還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坐下之後,皺了皺眉,随即環顧着房間,好像在找什麽。
“我的意思是,你出去吧。”
丹青說得更加直白,她現在心情真的不好,不想被嘲笑。
話音剛落曲天承就起了身。
丹青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放縱地哭一哭了,突然被人從背後抱起,沒等她驚呼,便再次落了下去。
不再是冷硬的地板,而是坐在了一個軟軟的墊子上,。
她驚訝地看着又坐回自己身邊的曲天承,一時忘記了哭。
因為停得太突兀,不由得抽噎起來,眼裏尚存的淚也落了下來。
曲天承拿起紙巾,輕輕在她臉上擦拭,動作趨于熟練。
“你別,突然,對我這樣。”丹青一邊抽噎一邊說着。
就是因為他偶爾的關心,讓她誤以為他喜歡自己,所以才傻傻地堅持了這麽久。
其實想想讓她最初心動的那十四個字。
“我的人,除了我,沒人可以讓她離開。”
那如果他想讓她離開了呢?
他這若即若離的态度,讓她感受不到一點安全感。
想想關茜茜,她也曾經以為能讓劉星文愛上她,結果……
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感情。
“我對你怎麽樣了?”曲天承不明白她的話。
丹青垂下頭,她一直有個想問又不敢問的話。沒直接問出來,是害怕得到與她預期不相同的答案。
她眼神漸漸變得悠遠,緩緩說道:“小時候我媽嫌我爸窮,在我三歲的時候就抛下我們,自己嫁人了。”
曲天承沒想到她會說小時候的事,斂了神色,默默聽着。
“我後媽因為不能生育,所以對我還算好。但她是個女強人,對我也沒什麽耐心,所以我從小就特別黏我爸。”
“後來,我後媽死了,我爸根本不會做生意,把家底都賠了個精光,他再婚了,再婚的富婆不準他帶着我一起生活。那時我覺得自己像個随風飄零的落葉,再也找不到家了。”
丹青的神情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午後,爸爸帶她到了一個小出租屋裏,說每周會來看她一次。
她哭着拉扯着爸爸哀求着他別扔下自己,她害怕一個人住。
後來,一周變成了一個月,一個月變成了三個月,除了定期給她打生活費外,別說見面了,連個電話都很少給她打。
“再後來,香姐帶我出道,對我像親生女兒一樣。但是餘希顏很排斥我,不讓我跟她一起住,不過沒事,反正我自己住也習慣了。”
丹青明豔的臉上泛着無力的苦笑。
“我曾被一個出道就喜歡我的一個大粉,脫粉回踩了,她放了我很多子虛烏有的黑料,一個人不喜歡你了,原來會這麽可怕,這兩年不斷有人脫粉,我雖然已經看淡了,但是還是會被傷到,因為我很介意被抛棄。”
“關茜茜要走了,她也要抛棄我。”本來已經停止哭泣的丹青,眼睛又濕了。
曲天承一直靜靜地聽着,伸手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淚痕。眸光閃爍,裏面有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憐惜。
“天承,”丹青鋪墊了這麽多,終于要問出那個問題了,“你會抛棄我嗎?”
她一向不愛訴苦,今天連童年的慘都賣了,他不會拒絕她吧?
“不會。”
終于聽到了滿意的回答,卻沒有釋然的感覺。
心裏隐隐的擔憂漸濃。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卻發現,她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
她真正擔憂的是,他若是發現她當初接近他目的不純,他會不會抛棄她?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騙了你呢?”
丹青目光閃爍,希冀中帶着小心翼翼。
果然,這次曲天承沒那麽痛快地給答案。
他眉頭緊蹙,眸光暗了暗,狐疑地看着她,眼神中帶着審視。
“那你會騙我嗎?”
丹青眼中的希冀慢慢消散,垂了眼簾,搖搖頭,“我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
“不吃飯了?”
“沒胃口。”
曲天承沒再說什麽,起身出了門,在門外站立良久,盯着卧室門,不知在想什麽,想得出神。
微信聲打斷他的愣怔。
是李察發來一張圖片。
白天他因為昨天的電話,特意讓李察調查的荊文濤,這麽快就有了結果。
他點開圖片,是一份協議書。
還是對賭協議。
待他看見協議上雙方的名字後,神色一怔。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捏着手機,指尖泛白。
——
北城上流商業和娛樂兩大圈子的名人今夜都齊聚曲商會所。
只因今天是曲氏集團總裁曲天承的生日宴。
曲商會所是曲氏集團旗下的私人宴會會館,集餐飲聚會娛樂于一體,以黑色和香槟色為主要色調,簡約又不失豪華莊重。
會所外自發來了好多媒體記者,明星們接連到來,跟走紅毯一樣,華麗的禮服,在鏡頭前擺pose拍照後才慢悠悠地走進去。
一樓大廳中很開闊,卡座無規律地散落在各個角落,相熟的人三五聚堆或站或坐的聊着天。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好奇心促使大家擡起頭,這一擡頭,就移不開眼睛了。
當紅頂級流量男星,祝奕正邁着颀長雙腿,自門口走進來。
他一身白色西裝,戴着一副金絲鏡框,斯文又俊朗。
在場的女人們沒有一個能頂得住美男誘惑的,也不交談八卦了,都目不轉睛盯着美男看,還有掏出手機拍照的。
丹青好巧不巧地,在祝奕後面進了會所。
她一席月白閃鑽禮服出場,高挽的發髻襯得天鵝頸修長,明豔的氣質秒殺全場。
即使在祝奕後面出場,也佼佼不群,沒被遮住任何風采。
丹青站定在會場中央,環顧了一圈。
剛被祝奕按了暫停鍵的衆人,又被丹青按了播放鍵一樣,又恢複了交談,顯然沒人想她加入自己的圈子。
一向人緣不好的丹青,跟衆星捧月般的祝奕一比,盡顯凄涼。
不過丹青早就習慣了,怡然自得地拿起一杯果汁,站在角落的落地窗邊,欣賞着窗外炫彩的噴泉。
“小嫂子~”
甜膩的稱呼讓丹青渾身一激靈,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丹青扭頭看着一臉讨好的曲悅挑挑眉,“有事求我?”
“你答應我的,幫我要祝奕的簽名。”曲悅臉上還泛着紅暈,暈乎乎地感慨,“哥哥太帥了。”
丹青撇撇嘴,這麽快就叫哥哥了,看來是打入祝奕粉絲內部了,“你不是加他微信了?自己跟他要不行嗎?”
“他根本不回我微信啊,還說,想要簽名照,讓你親自去要,你看。”
曲悅舉起手機,把兩人聊天記錄給她看。
都是曲悅在單方面表白,祝奕只回了一句:想要簽名照,找丹青要。
丹青:“……”
在曲悅熱烈期盼和推搡下,丹青生無可戀地朝着祝奕走過去。
她低頭看了看曲悅塞給自己的一疊照片,感覺自己像個倒騰簽名的淘寶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