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楚岚的遺物
第36章 楚岚的遺物
“你知道量子回溯可以導致時間逆轉嗎?”
楚岚陷入夢境後,最先聽見這麽一句話,差點翻白眼。
然而這個白眼已經有人替他翻了,坐在制圖桌前的年輕alpha頭也不擡,用一種平靜冷淡到有些傲慢的語氣回道。
“少在我面前犯賤。”
那說話的青年笑了,又朝着他走了一步,摩挲着下巴,好奇地觀察他身旁的白板上寫下的解式步驟,而後笑眯眯地指着最後得出的參數,回頭看着alpha:
“你說,我要是把上面那個常量擦掉,你還能不能得出這麽精确的結果?”
alpha語氣嘲諷:“你擦掉了我不會填補嗎?”
青年沒有因為他的态度生氣,像是看着什麽好玩的東西,目光放在alpha身上一動不動。
“可是,按照你們量子力學的說法,這個參數,或者說這個常量,也不是一定的吧?”
他這一聽就是來找茬的,alpha肉眼可見的沒耐心,冷酷道:“帶着你該死的微生物滾出我的研究室。”
“我不。”
“深西。”
alpha叫了他的名字,青年頓了頓,随即低下頭,又一臉興奮地擡起。
“可是你真的對時空穿越沒有興趣嗎?相信我,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議題。”
在一旁作為第三人視角觀察的楚岚這回自己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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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雖然也将時空穿越作為重大議題之一,但楚岚始終沒有參與——很簡單,他認為人類永遠無法回到真正意義上的過去,時光機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僞命題。
這次的夢境和以往有些許不同。也許這來源于深西的記憶,深西的臉還是十分模糊,但可以辨認出那熟悉的讨厭的身形。
楚岚則是十歲左右的模樣,長發垂到腰間,一臉冷漠地用電腦構圖建模,絲毫不管深西的自說自話。
看來,還沒到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個身影,着急忙慌地拿着個平板,鞋子在地板上差點蹭出火星:“楚岚你看!”
楚岚和深西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他們看向平板,深西率先搶了過來,楚岚盯着他,面無表情:“還我。”
深西沒管他,而是饒有興致地讀着平板上的文字。
“人類或将從量子意義上突破新一物理極限……科學即将被改寫。這後面貼着那個什麽柳巳的研究成果。”
深西無趣地将平板一甩,丢到楚岚懷裏:“你自己看吧。”
旁觀的楚岚嘗試移動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也可以隐約看見文字。
這是一則短訊,主要是講柳巳的新發現。攻讀完雙博士學位出來後,柳巳去了耶和華,楚岚則回了東寧,這回的突破,讓耶和華那邊的人高興得不得了,報道中隐隐還提到了楚岚,暗示說柳巳即将超越他的天才。
楚岚也覺得沒意思,将平板一丢。
“嗯。”
那研究員慌張地接住平板,瞪大了眼睛:“不是,這麽大的事,你就‘嗯’一聲啊?”
楚岚不喜歡被打擾,更何況這種國家之間的較勁關他什麽事:“已閱,退下。”
研究員:“……你怎麽能這樣!”
研究員是新來的,不太了解楚岚的脾氣,但早就聽說這個萬衆矚目的天才高傲孤僻,曾經還得過阿斯伯格。于是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關門就走了。
然而最該走的人還在這兒,旁觀的靈體楚岚戳了戳深西,“你也該滾了。”
深西當然聽不到他說話,而是笑吟吟地轉向青年楚岚,伸出指尖撩撥他的發尾,語氣拖着一股子欠揍的味道:“怎麽辦呀,我們的楚大天才的名號,似乎有了不小的威脅呢。”
靈體楚岚聽不得深西這麽說話,這讓他想起不好的東西。
沉默的青年楚岚的椅子,被靈體楚岚踹了一腳,他很煩躁:“說句話,你啞巴呢?”
青年楚岚的免疫力比靈體楚岚要強上很多。
他冷冷道:“你要是想要這個頭銜,我讓給你。只要你寫下一萬字的保證書,保證永遠不再踏足我的地盤。還有——”
他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猛地攥住深西不安分的手。
“放開我的頭發。否則我剁了你的手指。”
靈體楚岚坐在一邊的辦公桌上,冷眼旁觀,就差一把瓜子了,“有本事,你現在就剁。”
逼逼賴賴的什麽正事都沒幹成。
楚岚覺得換了自己,肯定比這個被摸了頭發還沒有把深西打死的楚某人要當得好。
至少楚年璟是絕對不可能有出生的機會了。
深西被威脅也不惱,面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另一只空閑的手趁機摸了青年楚岚一把,“啊,不愧是你,手白白嫩嫩的真好摸。”
青年楚岚立刻收回手,生怕讓他爽到了。
深西笑了笑:“柳巳一直研究氣象和物理之間的關系,剛剛的報道說,他能夠在亞原子的基礎上,通過原子之中最微小敏感點的計算,讓反應堆擁有兩倍以上的反應速度與能量。你信嗎?”
楚岚的态度依然不怎麽樣,對着電腦冷淡回答:“半信半疑。”
靈體楚岚看到,他的電腦上是一張太空空間站遷移動力裝置的設計圖,這些天都在通過無數運算來提高它的可成性。如果能夠做到,這将改變人類和世界。
……奇怪。他怎麽會得出這樣的印象?他分明沒有經歷過這些事。
深西:“我可是完全相信呢,畢竟這可以增加時間回溯的可能性,不過,這樣的東西還需要你這樣的理論天才來幫忙完善……诶,你別不理我啊。”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久,見青年楚岚連耳塞都戴上了,才失去叨擾的興致,抱着胸哀嘆。
“算了,等我研究出成果,你就知道了。”
“你一破搞微生物的能研究什麽物理?”
青年楚岚冷笑,将椅子轉向深西,雙腿交疊,揚着下巴,眼中滿是高傲而不屑。
“隔行如隔山,我祝你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摔死。”
深西摩挲着袖口,神秘一笑。“是嗎。”
夢境慢慢淡去,楚岚的意識只停留在深西被楚岚叫保安“請走”的時候,深西回頭深深望了一眼青年楚岚。
**
楚年璟被約翰帶着四處逛了逛,期間約翰見他喜歡路邊的小野花,颠颠地給他采來了不少花,楚年璟的手都有些抱不下了。
“約翰,別摘了。”楚年璟終于出聲制止,“夠了。”
約翰這才跑過來回到他身邊,親昵地蹭着他的小腿,尾巴有節奏地搖晃着。
楚年璟唇角勾起,從滿懷的花朵裏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它:“你還真是不怕人,小心被壞人抓走。”
說着這話,約翰歪頭看着楚年璟,忽然有一道聲音傳來。
“約翰可是不會跟着陌生人走的,它聰明的很。”
是樓蘭德。
見主人出現,約翰快速跑了過去,樓蘭德摸了摸它的腦袋,看向楚年璟。
“它是喜歡你身上熟悉的味道呢。”
“我?”楚年璟指了指自己,眉尖疑惑地蹙起,“熟悉?”
樓蘭德對此沒有多解釋什麽,他上下打量着楚年璟,又感慨道:“唉,今時不同往日啊。”
楚年璟向前走了一步,潛意識覺得對方有什麽話要說:“那個……”
“叫我爺爺就好。”樓蘭德說,“我沒有親生孩子,你父親就是我的兒子。”
楚年璟抿着唇,有些不習慣道:“……爺爺。您,能告訴我一些父親的事嗎?”
樓蘭德領着他走進一間小閣樓。
“當然,你繼承了你父親的一切,自然什麽都有資格知道。”
剛進入樓閣,楚年璟就被滿牆用各種語言書寫的證書、印章、绶帶、勳章震驚了。
“這些都是你父親獲得的,他是非常優秀的科學”
樓蘭德在他身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四面,目光懷念。
楚年璟走上前去。閣樓空間不大,塞下這些,好像更加狹窄了。他看到一些零星的紙筆,老舊卷邊的報紙,還有一張薄薄的毯子,蓋在桌子的一角,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樓蘭德站在楚年璟身旁,看見這個少年不斷顫動的眼睫。
“你父親給我們留下的只有這些。死前,他幾乎把身邊所有的東西都付之一炬。只是因為他在我這裏偷懶,偶爾又寫點什麽,用點什麽,我都留着,這十幾年時不時來看看,似乎還能記得他在桌案上打瞌睡的樣子……”
樓蘭德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他抹了抹胡子,旁邊的楚年璟雖然不發一言,但眸中盈滿了某種悲傷。
“為什麽……”
他撫摸着面前一塊勳章,幾次都沒有觸碰下手,動作很輕,好像怕驚擾了什麽。
“為什麽父親,會去世?為什麽他要燒掉那麽多東西?”
楚年璟再傻也早就知道,這不可能是正常的死亡。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樓蘭德嘆道,“當年,東寧和耶和華暗暗較勁,彼此的科學家甚至視為仇敵,一心想要突破超越。你父親他就是這時被挑中的核心成員,不斷地為他們創造更經濟、更有效率的技術,提供理論支撐。”
楚年璟猛地看向他:“可是,他為什麽要答應呢?”
他下意識覺得,父親不是那樣争強好勝的人。
“你父親這輩子有一個夢想,他想解開本世紀最大謎團密林公式,可公式不僅需要演算,還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無數次的實驗……這是一筆絕不可能由個人承擔的費用,所以他選擇和教廷與東寧合作,由他們提供實驗的資金與條件。”
楚年璟愣愣的:“這對于他們來說,不是好事嗎?父親既然願意做事,為什麽會——”
樓蘭德看着楚年璟,楚年璟在他的目光下好像懂了什麽,眼中盈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落下。
楚年璟道:“因為……他反悔了?”
樓蘭德點頭。
“後面的研究超出了限制,楚岚那個孩子。”樓蘭德笑了一聲,搖搖頭,滿是無奈,“他性格孤傲,一向沉迷于自己的研究,不在乎外界的變化。直到有一天,他研發出的聚變能源被用在了戰争上。”
“那一次,死了三千人。”
楚年璟看着滿屋子楚岚陳舊的東西,他的計算精确無比,他的成就可以摞成堆,但他所要負擔的東西,也比其他人都要重。
“人類”“世界”“生命”……這些東西,他從打算突破科學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後果,可是楚岚沒有。
楚年璟聽到自己酸澀的聲音。
“……然後呢?”
樓蘭德目光飄遠,似乎回憶起了當年。
“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他……發那麽大的火。”
雖然那已經成了被封存的機密,但在樓蘭德的記憶中仍然猶在昨日。
楚岚沖進了東寧國會大廳,對着總統與軍備總司令說道:“告訴我,我該如何為那三千條人命負責?”
他們相互對視後,說:“你不需要負責,這是我們的一致決定,無關任何個人意志。”
楚岚冷笑:“我要停止與東寧的所有合作。”
總統道:“請便。但容我們提醒,你雖然在教廷地位很高,可教廷的資金還需要我們來接濟,你的實驗還做不做得下去?”
楚岚:“這就不關你的事了,殺人犯先生。”
他撕毀了和東寧的一切協議,随後在世界各地輾轉。
楚年璟注意到正中心的牆面上有一個畫框,但裏面是一片空白,只有木板皲裂的痕跡。
“這是什麽?”
樓蘭德瞄了一眼,“哦……這是我為他解讀出密林公式獲得最高成就的證書留下的位置,可惜那玩意兒根本沒發下來,他就死了。密林公式也被他毀了,就剩下一半,除了和他棋逢對手的柳巳,誰能解出來?”
楚年璟仰頭看着空缺的畫框,心裏沒來由有些空落落的:“哦。”
他父親的成就,高到楚年璟要仰望才能看到,數不勝數,根本看不完,記不過來。
他的一生短暫但是輝煌,只是……楚年璟的眼神暗了暗。
他終于懂那些人知曉他是父親後代時的失望了,他的父親那麽耀眼,所有人都敬佩他、忌憚他、畏懼他,和楚年璟是雲泥之別。
更何況,父親輝煌的一生裏,從來沒有、也不會有楚年璟這個兒子的存在。
楚年璟盯着牆面,自嘲:“父親那樣優秀,可我卻是這個樣子。如果不是楚岚把我拉了起來,我也許真的就是一灘泥。現在知道了真相,卻不知道能為他做什麽。如果他看到我,會很失望吧。”
樓蘭德突然道:“你脖子上是什麽?”
楚年璟低頭,拿出自己的玉牌,“您是指這個?”
樓蘭德:“它原本是屬于你父親的玉牌。”
楚年璟點頭:“我知道。所以,很多人雖然讨厭我,但他們也不敢傷害我。”
樓蘭德:“你怎麽不想想,他為什麽要把他這麽重要的東西給你?這玩意兒在他們楚家,算得上半顆心髒。”
楚年璟一愣,游移不定道:“因為,因為我是他的兒子?”
樓蘭德:“所以,你怎麽會覺得他對你失望?你不要想太多了,以我那個學生的性格,他不會對任何人抱有希望的,因為都不可能比得上他。”
“……”
這倒是真的。
樓蘭德觀察着楚年璟,“雖然我一開始知道你學美術時也很震驚,因為楚岚那家夥是個藝術白癡,設計的飛船性能很好,可因為醜得慘絕人寰,設計圖被否了三次,還是你母父……”
說到這裏,樓蘭德把話咽了下去。
楚年璟希冀地看着他:“我還想聽母父的故事。”
樓蘭德:“……你認真想聽嗎?”
楚年璟認真地點點頭,“雖然母父的蹤跡不明,但……他能和我父親在一起,說明也是非常優秀的alpha,他和我的父親一定非常相愛……”
樓蘭德胡子眉毛一起抖三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我們還是離開這裏。”
遺物聚靈,他怕楚岚在此的冤魂會跳起來打他。
楚年璟把路邊摘的野花全部放在楚岚遺留的花瓶裏,低聲道,“我每次都會來換花的。”
**
“說起你母父。”樓蘭德實在架不住楚年璟渴求的眼神,這小子長得很像他的愛徒,樓蘭德一點也拒絕不了。
“他是一個一言難盡的Omega。”樓蘭德說。
這時,樓桓從外面走了進來。
“好巧。”
他靠在牆邊,含笑道:“在聊什麽?”
樓蘭德表情一僵,楚年璟道:“聊我母父。”
“哦?”樓桓當即起了興趣,擡了擡下巴,“說說,我也很好奇。”
樓蘭德死死盯着樓桓,一臉“你小子今天是要害死我”。
“你不去照顧楚岚嗎?”樓蘭德冷哼聲,胡子被吹飛起來。
樓桓:“不着急,讓他多做會兒夢。否則,我怕他接受不了後面的劇情。”
楚年璟像個被激起警覺的小動物般,耳朵豎了起來:“什麽劇情?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樓桓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不是喜歡打游戲嗎?老頭子家裏有一臺機器人,可以把劇情實時傳送到他腦海裏。”
樓桓面不改色撒謊,“他現在睡得很香。估計夢裏看得可開心了。”
而被他形容“看得可開心了”的楚岚此時一臉絕望。
“起來。”
靈體楚岚拉着蜷縮在紙箱邊,一臉潮紅眉頭皺緊的少年楚岚,想要把他拽起來。
地上的楚岚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身體出了薄汗,意識不清,口中發出細微的聲音,是易感期的症狀。
看樣子,是第一次易感期,楚岚神不知鬼不覺地度過了的那一次。
他蹲在地上,觀察着自己不斷溢出濕汗的白嫩面容,汗水把額角的頭發都打濕了,少年楚岚死死拽着自己的衣領,看上去很難受。
靈體楚岚戳了戳他:“你發燒不知道找個床嗎?非得擱這紙箱子堆裏躺,被發現才……”
怪。
還沒說完,緊閉的門口有了動靜。
漆黑的夜晚,月光淺淺浮動,随着門被打開的動作,月光傾灑下來,照亮了一個角,月光輕輕蒙在了神志不清的少年楚岚身上。
看着逆光飛快走來的那人,楚岚頓生不好的預感。
“看我深夜巡邏發現了什麽好東西。”
金發的Omega毫無避諱地拍了拍alpha的臉,“喂,你信息素漏了哦。”
靈體楚岚霎時推着少年楚岚說:“你醒醒!你醒醒!”
少年楚岚還是無意識地躺着。
沒出息啊!
“楚岚?沒反應啊……”深西興味十足地捏了捏少年楚岚的臉蛋,“真好,還是睡着的你更可愛。你說,如果我在這裏奸·殺你,然後僞造成你易感期發作強……暴我,在這過程中,我防衛過當導致你死亡……”
他的語調揚了起來,含着一種令人悚然的興味。
楚岚毫不懷疑,深西現在就是想要這麽做。
“你要被玷污了。”靈體楚岚看都不想看毫無出息的少年楚岚一眼,“你安心去死,反正我還活着。”
這時,躺在地上的少年楚岚掙紮着睜開了眼睛。
“唔……”
睜開也于事無補,他的眼眸霧氣很重,幾乎無法辨別一切,只模模糊糊看到眼前有個微笑的人影。
Omega……?
“你……”
深西抓起楚岚的手,将臉湊近,“楚岚,看看我是誰?看看你落在誰的手裏了?”
平日裏百般厭惡他的楚岚此時像只剛出生的幼崽,用一雙茫然的眼睛看着深西。
深西被他盯着,心髒忽然停了一下,原本作惡的心态被微微攪亂。
“我要吃掉你。”深西重新變得興奮,他被楚岚的信息素和現在的表情勾引了,對楚岚說。
“我改變主意了,我等會就在這裏要了你,但不殺你……明天等你清醒過來,發現是我幫了你……呵呵,你到底會是什麽表情呢?”
靈體楚岚頓時陷入宕機。
等等。這一定不是真的,當年一定沒有發生這件事,他的易感期一定是自己熬過去的。
可他眼睜睜看着深西親吻了“自己”的耳朵,而“自己”沒有拒絕,竟然一把攬住深西的肩膀,咬了……
咬了他的脖子但沒有咬腺體。
“嘶——”
即使是深西也愣住了,楚岚咬得很深,但像是發洩似的用力,不像是情人之間的纏綿。
按理來說,易感期的alpha都會循着本能咬Omega的腺體。要麽是楚岚不行,要麽就說明,深西對他沒有任何性吸引力!
這個事實讓深西氣瘋了,他掰着楚岚的下巴:“我現在就殺了你!!”
楚岚放開他的脖子,面無表情地頂着張潮紅的臉,似乎聽到了他說的話,然後果斷閉上眼睛,躺下繼續睡了。
深西:“……”
靈體楚岚:“……”
還好。
他的心落回實處,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對深西下口。
被這麽一打擾,深西也喪失了犯罪的樂趣,讓楚岚不解的是,他在“自己”旁邊跟着坐了一夜,死死盯着少年楚岚的臉,像是在思考用什麽工具把他大卸八塊,最終卻什麽也沒做,天沒亮就離開了。
只是這期間,少年楚岚臉上的潮紅消退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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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母父很聰明。”樓蘭德說,“是個天才。但不是個好人。”
楚年璟捧着茶,約翰在他旁邊趴着,一起傾聽。他摸了摸約翰,擡眸:“為什麽這麽說?”
樓蘭德盯着楚年璟,哼了一聲:“因為他是壞人,所以他不是好人。非得我這麽直白和你講嗎?你母父他就是個壞東西。”
邏輯完美,令人折服。
楚年璟:“……您繼續。”
樓蘭德清了清嗓子,看着一邊坐在蒲團上兀自調茶的樓桓,“你能不能滾遠點?楚岚的夢應該快結束了。”
聽到這話,樓桓終于施施然放開茶杯,起身,前往樓了。
見人走開,樓蘭德才舒了一口氣,對不解的楚年璟說道:
“你母父他壞是壞,唯一的優點就是喜歡你父親。就是因為太喜歡了,帶來了很多不可知的後果。”
楚年璟:“比如?”
約翰也叫了兩聲,随後嗚嗚地耷拉下頭,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
“我還不能詳說。而且我說了,你也聽不懂。”
樓蘭德搖搖頭,。
楚家當年感染了‘猶大’,他為了得到速效藥,親自接種了病毒,但當時發生了一些事,他沒來得及發明出疫苗,楚家就全滅了。而他本人也因此落下終身殘疾。”
楚年璟驚道:“那他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樓蘭德說,“他掌握的東西太可怕了,那東西能夠改變所有的一切,甚至物理學都不存在了……連他自己都忌憚,所以才想辦法躲起來,讓任何人找不到他。”
楚年璟:“……我沒聽懂。”
樓蘭德憐憫地看着他:“沒關系,我知道,不然也不會和你講了。”
約翰舔了舔楚年璟的手指,楚年璟動了動,将它抱在懷裏,緩緩撫摸着。
“那,楚岚——我是說,在睡覺的那個。”楚年璟道,“他究竟是不是我的親生兄弟?”
樓蘭德四處望了望,神秘地朝楚年璟靠近,悄聲:“我也不知道。這人很古怪。你有機會,把這個……這個……做這個……還有這個……去試探他,他八成和楚家有關系,但是肯定不會說……到時候你就這樣……那樣……”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從袖子裏塞了些東西給楚年璟,楚年璟一邊認真聽一邊接着,重複道:“我明白了。”
“好的。”
“可是這樣會不會……”
“不會。”樓蘭德斷定,“相信我,如果他真是楚岚的私生子,這件事深西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管。我教你的這招,叫做兵不厭詐,引蛇出洞,你明不明白?”
楚年璟茫然的眼中似乎被什麽別的東西填充了,他認真地對着樓蘭德點點頭。
今天的楚年璟學會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呢。
**
楚岚在夢裏沉浮着,不知道何時能醒。夢裏大多數是關于他和深西的,雖然不想看,但确實能找到很多不了解的疑點。
只是深西的臉仍然看不清楚。
難道……深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嗎?
夢的最後,停留在一臺簡陋的雙球形發射儀上。
醒來時,茶香袅袅,樓桓溫和的聲音響起。
“你終于醒了。大夢一場,知道了什麽?”
楚岚望着天花板,思緒過了一會兒才徹底回到身體。
他沒有嘗試着動身,而是維持這個姿勢說道。
“知道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
“那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樓桓微笑着問。
楚岚思考片刻。
“嗯。有。”
樓桓:“不妨說說看。”
楚岚:“深西。”
樓桓捧着茶的手瞬間僵硬,清瘦的指節暴凸,良久才發出一聲疑問的:“……嗯?”
楚岚把剩下的氣兒喘完:“深西……是變态。”
“……哦。”
“還是,潛在的強……奸犯。”
“嗯哼。”
“嗯……”楚岚皺着眉頭想了一下,“還有,還有,他是……他是……”
他捂着頭,似乎不太清醒。
“他是我的……”
樓桓的心髒在那一瞬間被攥緊了,他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看着楚岚。
楚岚終于想了起來:“他是我的狗。”
說完,舒了口氣。
樓桓愣住了,面上有些可疑的薄紅。
良久,他緊繃的薄唇蹦出一句:“……你怎麽知道?不是,你……”
楚岚從床上坐起來,穿好鞋,奇怪地看了樓桓一眼,悠悠道:“我以前養了一條鬥牛犬,就叫深西。”
樓桓:“……”
他還在微笑。然而,下一秒,手中的陶瓷杯子霎時被捏碎了,水和碎片落了一地。
楚岚:“……”
他欲言又止,“你,很讨厭鬥牛犬嗎?”
樓桓笑得更快樂了,就是眼神有點可怕:“哈哈。我喜歡,我喜歡狗,喜歡得很啊。”